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第二十六章:第一次“表演” ...
-
清晨的沁心园,笼罩在一片薄薄的雪雾之中。
娜仁托娅在铜镜前坐了整整一个时辰。
她的面前摆着阿沅打开的妆奁,里面是多铎昨日派人送来的各色珠翠。赤金的步摇、通透的翡翠簪、还有那支镶嵌着红宝石的金凤钗,在晨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若是昨日,她看这些东西只会觉得刺眼,觉得那是多铎的羞辱。
但今晨,她看着那些首饰,脑海里全是母亲昨晚的话——“他给的,你就拿着。那是你的资本。”
“格格,奴婢伺候您梳头。”阿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她也听说了柳氏的劝解,知道格格想通了。
娜仁托娅看着镜中那个面色苍白、眼神空洞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
娜仁托娅,开始了。
她拿起那支最贵重的金凤钗,缓缓插进发髻中。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指尖一颤,但她稳住了。
“阿沅,”她的声音有些干涩,“去把王爷昨日送来的那件白狐裘取来。”
阿沅愣了一下:“格格,那件狐裘名贵,您之前说……”
“之前是之前。”娜仁托娅打断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努力扯动嘴角,想要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既然住在王府,就要有个王府女主人的样子。我去给王爷……请安。”
这三个字,她说得极其艰难。
柳氏站在门口,看着女儿一身华贵、却如赴刑场般的背影,心疼地闭上了眼睛。她知道,女儿这是把心掏出来放在雪地里冻着,只为了把那个外壳扮得像样一点。
【豫亲王府·正院】
多铎正在校场练箭。
他没穿铠甲,只穿了一身玄色的窄袖劲装,肌肉线条在布料下绷得紧紧的,充满了爆发力。
他连发三箭,箭箭穿心。
可他的眉头却紧紧锁着。
“主子,沁心园的娜仁格格来了,在外厅候着。”阿济尔快步走来,语气有些古怪。
多铎拉弓的手一顿。
“她来做什么?”他语气冷淡,心里却猛地一跳。
“说是……来给您请安。”阿济尔低着头,“还穿了您送的狐裘。”
多铎猛地转过身,箭靶上那支箭“嗡嗡”作响。
他扔下弓,大步向正院走去。
一路上,他都在想:她又要耍什么花招?是又要绝食,还是想求他放她走?
他做好了面对一场风暴的准备。
【正院·暖阁】
娜仁托娅坐在暖阁的主位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
她坐得笔直,那件价值连城的白狐裘穿在她身上,衬得她肌肤胜雪,贵气逼人。那支金凤钗在她发间熠熠生辉,让她原本清秀的五官,多了几分平日没有的艳丽。
但她握着茶杯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她在心里默念:“我是来拿好处的,我是来哄他的。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
门被推开。
多铎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
他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那个昨日还在雪夜里抱着琵琶痛哭、对他充满仇恨的草原少女,此刻穿上了他送的华服,戴上了他送的首饰,安安静静地坐在他的正院里,像个等待丈夫归来的女主人。
多铎的脚步顿住了。
他那双总是带着侵略性和暴戾的眼眸,瞬间变得深邃无比。
娜仁托娅听到脚步声,缓缓抬起头。
四目相对。
多铎看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但更多的,是一种让他心猿意马的、刻意的顺从。
娜仁托娅站起身,按照母亲教的满洲大礼,缓缓福了下去。
“给王爷请安。”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挠在人心上,“昨日劳王爷在窗外守了一夜,是妾身的不是。这件狐裘很暖和,谢谢王爷。”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多铎站在原地,没有扶她,也没有说话。
他在审视,在怀疑。
这太反常了。
娜仁托娅感觉到那道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在自己身上,她的心跳快得像要炸开。她知道,如果现在露馅,后果不堪设想。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蓄满了泪水,但那不是悲伤的泪,而是带着一种委屈的、娇嗔的水光。
“王爷……是妾身哪里做得不好吗?”她咬着下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若是妾身昨日有得罪之处,王爷罚我便是,何必站在雪地里冻着自己……那般……那般让人心疼。”
成了!
说完这句话,她看到多铎那张冷硬的脸,瞬间皲裂了。
多铎的心,在听到“心疼”两个字时,瞬间被泡进了一坛蜜里。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像刺猬一样的小东西,居然会说心疼他?
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娜仁托娅的手腕。
力道很大,但并没有捏痛她,反而带着一种急切。
“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沙哑。
娜仁托娅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滚烫温度,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但她脸上的表情却更加柔顺了,她甚至微微颤抖了一下,像是被他吓到了,却又不敢挣脱。
“王爷……”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额吉说,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王爷对我们母女这般好,妾身……妾身以前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不知好歹。如今想通了,自然是要来给王爷请安的。”
她这番话,把所有的功劳都推给了柳氏,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多铎看着她这副梨花带雨、又带着几分娇憨的模样,只觉得这几日的阴郁一扫而空。
他以为是柳氏劝动了她,以为她终于看清了现实,选择了他。
一股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
他猛地将她拉进怀里,力道之大,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早该如此。”他在她耳边低吼,带着一种占有欲的满足,“早这么乖,何必受那些苦?”
娜仁托娅被他紧紧箍在怀里,闻着他身上那股浓烈的雄性气息和淡淡的血腥味,大脑一片空白。
她想吐,想挣扎。
但她的手,却慢慢地、僵硬地抬了起来,轻轻搭在了多铎的腰侧。
她在回应。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多铎的身体瞬间僵住,随即爆发出更强烈的喜悦。
他松开她,看着她那张还带着泪痕的脸,大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拇指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瓣。
“那把琵琶,若是不喜欢,扔了便是。本王给你找更好的乐师。”他以为她昨日的哭是因为琵琶勾起了乡愁。
娜仁托娅心中一紧,那是母亲的琵琶!
但她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摇了摇头:“不用了,王爷。那是额吉的东西,我……我喜欢抱着它。它让我觉得安心。”
多铎看着她眼中的依赖,彻底信了。
他以为她终于把这里当成了家。
“好,什么都好。”他大笑一声,从腰间解下自己的随身玉佩,塞进她手里,“拿着。以后这王府里,除了本王,你最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娜仁托娅握着那块还带着他体温的玉佩,心里狂跳。
成功了!她拿到了“通行证”!
她抬起头,对着他,露出了一个虽然僵硬,但却是发自内心的(为了拿到玉佩)笑容。
“谢谢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