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逼宫篇：司九的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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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有记忆开始就听一个人的话，那个人的年纪比他大二十有余，不做启蒙的先生，直言是他的干爹。
他那时还小，没什么立场，任人摆弄却安然自得。
司九自小乖巧聪慧，也没什么爱好，偶尔换几样新鲜的书看就是快乐。
他在凤阙城但从不知自己在何处，早早听说过自己的身份又觉得被干爹安排着也不错，八岁那年听府上一个误打误撞的武师说了江湖的美好，他心生向往，墨忆萧则锁死了眉头。
司九没见过什么外人，十年里被豢养着，比金丝雀好不到哪去。
偏偏金丝雀没有出笼的心，他有。
察觉到这些的墨忆萧，干脆出手断了他对外界的所有念想，两人搬到了只有两人生活的竹屋，除了他的病人，没有其他人存在，司九打那时起就过上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生活。
他能主宰的也只有吃什么了。
平时就寝时间是固定的习惯，课程等等包括闲话本子和讲义都要干爹安排，有些大小的决定也是干爹通知，干爹严肃的告诉他，一切听干爹的。
干爹对他必有所图，不然不会耽误十年，干爹的教导也不是没用，司九有时觉得自己生来就是该做什么的，即使能够用学来的东西反抗，司九也不与干爹较真，老老实实的多做了几年乖孩子，于是在等来时机离开等雁谷想到以后的事，他完全没了打算，无措之余，就决定什么时候撞上个人就追随几日，言梦曦碰巧在那时出现，那之后司九做的最大的决定就是几个月里熟悉并跟定这个人。
一个人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容易，即使是年少，目光短浅，司九的决定他自己也明白，他求的不是庇护，而是守护言梦曦。
言梦曦心性良善又心性不稳，有个说不出是什么却很严重的心结。没什么厉害的本事还很招灾，整个人还有点不正经。
饶是这样，他又是唯一真诚待自己的，司九不曾遇到过的人，清冷孤傲，又有些婆婆妈妈的，也许自己不在乎就没人还记得这个人了，司九这样想着，还是把言梦曦放在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与墨忆萧媲美，所以在墨村什么都由他说去，只要他不出事，自己照做就好。
而驿站门口，他一席话无疑是把司九放在大人的角度考虑，对等的关系司九求之不得。
因为他似乎，已经不能把言梦曦只当做师父看待了。
司九的一场梦在言梦曦对着他说“我可不是老先生”的声音里结束，他遗憾的揉揉眼睛，听着屋外的敲门声。
“青仙？”司九对青仙有类似杂师对自己的灵的感应，赶紧穿好衣服跑去开门。
青仙当然可以直接穿门而入，但这样难免出现尴尬的事，她看样子很急，不然不会打扰司九休息。
“睿王爷出事了。”青仙看着司九并不惊讶的表情继续讲：“说是造反，证据确凿就砍了头，我护送烛寻公子的石头去长安，半路上有阻挡的人，说是睿王爷已经死了，死前吩咐安排烛寻公子远离长安。”
“烛寻现在应该已经去核实这件事了，还有什么？”司九提问：“师父眼下去长安有没有风险？”
“梦曦先生哪一次不带危险的？”青仙叹气：“血月剑的事不过是一次警告。”
“去探探江湖人的口风，特别是几个大家，若真下碟，我也好替师父招待。”司九轻轻一笑：“不许告诉师父，干爹的事已经让他头疼了。”
青仙被司九的笑吓到，这人第一次对着她笑却是威胁，她在言梦曦面前尚且自如，偏偏在司九面前不敢多言。
言梦曦自打看见司九的本事之后，就觉得自己是个有教人天赋的好师父，御灵的手段只是给司九随便演示了几次就被这个没什么特别本事的孩子学会了，可见司九也是有天赋的。
他不知道的是，司九也算是个异人，他的本事古怪，平常不会显现，只有遇到异人的时候，才会显现。
越是接触的亲密，学来的东西越多，那之后能不能很好的掌握就是另一回事了。
司九打小就有这能力，比如他遇到过一个过目不忘的人，那人只是抱过他，他就背过了那个人和他身边十几人的所有谈话。
那之后，墨忆萧就严禁其他人去看他。
他以为太过聪明是寂寞的，直到墨忆萧有意的引导他去使用自己的能力，学许多东西的速度都很可观。
司九才慢慢相信，世上有生来带着天赋的人，哪怕他被世人裹上褒贬强称为异人，这也是他看到言梦曦虽然惊讶却相信他的原因。
“柒秋山说长安城脚下的紫荆里出了许多乱子他怀疑其中有问题，半年前就开始求我出面，眼下躲不掉了，所以我提前联系他，这样坤牢的势力也能请的动。”言梦曦说着拍拍怀里那张早就没用的纸：“还有两个王爷，凤阙城可真不算什么，到时候我看在你的面子上，给足他们面子，搞清事情真相就放他们回去。”
“干爹如果是武林人，只是争朝廷一点东西，不会有人请师父吧，况且，师父是杂师，不管人的事。”司九看言梦曦不打算说实话，只能表态：“师父若信我就该全说出来。”
“萧先生是个十足的好人，他在江湖中，有个遭人非议的娘，十恶不赦的弟弟，自己却有个不会改变的好身份。”言梦曦像讲故事一样坐到司九身边，他们在等旅店老板准备的早餐。
刚过正月，旅客不算多，他俩挨在一起，言梦曦身上裹着不起眼的斗篷，远看就像一对母子返乡，并不引人注目。
“干爹的好人缘我早有耳闻，师父开始打算留我也是因为他吧。”司九知道墨忆萧搭救过的人在江湖中地位非凡，江湖又是个计较恩仇报偿的地方，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居士说的就是墨忆萧。
“也不全是。”言梦曦觉得自己不是个报恩报到三四代的人：“你把我从雪地里拖出来，我带你出来走走，是扯平了，我不喜欢给你说沏茶门欠你恩的机会，若当时关系没扯上来，也就散了。”
“师父这话说的，像是现在这样就不愿买账了。”司九故意靠近言梦曦，伸手给他紧紧领子，发现这人的脸一直没什么血色，便伸手去摸他的脖子：“古书所言，凤阙城有一任城主叫叶笑人，肌肤如玉，不曾衰老。”
“怎么？别把我想成那老不死的，我这是冰肌玉骨，懂不懂？”言梦曦由于白发的缘故出门都戴着斗篷，免了风吹日晒，平素也好保养，肌肤细嫩吹弹可破，就是偶尔显得白得过分，不近人气。
“我没说你是他，听说他守城守了好几个百年，后来乾朝的开国皇帝把他送到了等雁谷，成了等雁谷的老祖宗。”司九心中的疑惑只有一个，趁着言梦曦肯陪自己闲聊赶紧问：“他是死是活？”
“我怎么知道？”言梦曦看司九没打算继续商量之后的事，松了口气。
“那，师父，你是不是怀疑我干爹是坏人。”司九给自己倒杯水，淡然的看着那张脸慢慢转过来，言梦曦内心抓狂的时候就是这样，瞳孔微微扩大，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似乎不相信自己会说这话。
“还没证据，灵物客栈，也就是专门安放灵物的客栈派去的灵，被叶玉人害了，他们是母子，而且你在萧先生手上，至少现在皇帝会这样认为。”言梦曦伸出手，像算菜价一样随便点数：“若那对宝贝镯子在皇帝手里，叶玉人的目的可能就不是皇室，如果叶玉人手里拿着镯子还来，那除了看上这新皇帝了就只能是逼宫造反了，你这个小齐王是早就准备好的傀儡，若是局面无法控制，萧先生就能。”
“师父的想法未曾将叶玉人和干爹，如果干爹只是在清君侧，叶玉人和干爹不是一路的。”司九隐约觉得萧先生不是什么闲散的隐士，他能看见萧先生时而狠厉得无法隐藏的野心，但这不代表他能容忍他与他眼中不入流的恶人同谋。
“叶玉人的手段我不清楚，萧先生的，我也不能确定，他二人做什么，我说了也只是胡诌。”言梦曦忽然想起来，司九是个正人君子，一些艳曲都不敢听，何况说他干爹和叶玉人那种不知道几个丈夫的女人同谋呢？
司九安静着吃饭，看言梦曦迟迟不动筷子，又拿起一双新筷子给他夹肉。
“一点荤油都不沾？”言梦曦看着好笑，顺势缓解了尴尬：“好多东西都对萧先生不利，灵物客栈半年里死了许多灵，长安的乱事是有人恶意操控，所以我代表客栈去查这件事，萧先生若是被人泼了脏水，那我要为萧先生寻公道，还有柒秋山，这些事搞不定，他全家和狱里几百号人都得见阎王。”
“杂师平乱原来是这样平，祖师爷赏的饭也难吃。”司九挠挠头：“我还在想江湖中怎么只有沏茶门，露面的怎么只有师父一人，想必都不坚持了，给人解围，给灵许愿，好处不多，困难不少。”
“以前不见你这么爱说，这异术缠身不是好事，大多数人都当是孩子中邪处理了，能力不被挖掘过几年也就没了。”言梦曦不开心的戳戳碗里的肉：“我当年被门口一棵被闪电劈糊了的柳树招来的破道士点通，走了邪路啊。”
大柳树的事言梦曦一直当做故事讲给别人听，此刻更是津津有味的讲给司九。
“我啊，小时候在一个村子里住，村口的柳树要两个人一起环抱着才能抱住，很大个。”言梦曦陷入了回忆：“听说是神的事，可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神。”
“万物有灵，也许就有神。”司九其实听二两油说过言梦曦小时候的事，只是耐着性子，一副好奇的样子继续问：“那你看见柳树神了？”
“只是个小老头，想让我帮他，结果还是给雷劈没了。”言梦曦打心里不信神佛，玩笑道：“要说神，乔箬女君就是神，二两油垂涎就是亵渎，该遭劈。”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逼宫篇：司九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