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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罪骨（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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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那杯牛奶检测报告，你看一眼吧。”朗枂咬着一个苹果，一边嚼着苹果一边将手里的资料递给靠着墙闭目养神的南宫皓。
南宫皓看了一眼这强大的法医，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在解剖室里这么泰然自若的吃东西。
他接过报告翻开，看着上面的检测结果皱眉：“侧柏酮和卡瓦酮超标？这是什么来？”
南宫皓莫名地觉得自己学过的知识领域里，似乎还没有出现过这两个名词。
也对，他又不是法医，怎么可能接触过这些。
“嗯。”朗枂点了点头给他解释了起来“侧柏酮俗称苦艾脑，是一种有致幻功效的元素，由Artemisia absinthium提纯而来，卡瓦酮也是差不多一样的元素，一般的卡瓦酮是由Piper methysticum提纯得到……”
“停、停、停。”南宫皓赶紧朝她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行了，别再给我科普了，我想直接听结论。”
皓队表示对这些科普知识不感兴趣，他需要的是结果。
朗枂：“……”没意思！
果然还是秦耀好，那人才不会打断她，他会在听她把话说完才开声问问题的，南宫皓都不知道什么叫体贴……不对，他的体贴是有对象的。
南宫皓把手里的资料还了回去，正色下来看着她：“这些东西会对人体造成什么伤害吗？我怕……”
“不用担心。”朗枂朝他挥挥手“这些都是植物上提取出来的元素，也不是用来制作毒品的元素，很容易就会经过人体的新陈代谢排出体外，对人体伤害不大，而且盛队摄入量不多，对方估计也是想用这个来刺激他的记忆而已，不会有大问题。”
加在牛奶里的侧柏酮和卡瓦酮都是少量，仅仅能够让盛奕丞回溯一遍他心底畏惧的事，事实上盛奕丞也确实被这样影响到，对方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南宫皓握紧了一下拳头，心里却不由得泛起一股无力感，狠狠地闭了闭眼睛，他又一次让未知的危险靠近盛奕丞身边，而且他们都毫无知觉。
他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做不到……
朗枂看着他眼里带着些挫败，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无言地站在一边。
幸好南宫皓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还有呢？”
“会用这些东西的人，是要有一定的医学常识的，我觉得这个可以帮你缩小一下搜查范围。”
南宫皓刚才也不知道这些奇怪的名字都是些什么，更别说使用它们了，所以会用这些东西的人必需要有很好的药理知识才行，普通的警员显然不具备这个能力。
南宫皓想了想，心里隐隐有了一些怀疑对象，抬头看向朗枂，他问：“你的那个小徒弟怎么样了？”
朗枂只是朝他摊了摊手：“不知道，反正这半年来都挺安分，暂时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来。”
“不应该啊……”南宫皓低声呢喃了一句。
朗枂：“怎么？你怀疑是他做的？”
南宫皓摇了摇头，不说怀疑也没说不怀疑：“我先回去了，有情况随时联系。”
说完就头也不回转身就走了，边走还边逼自己放松了下来，他得装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姿态回去面对盛奕丞。
朗枂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抱手摇着头‘啧啧’两声，接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给唐觴打电话：“小唐，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正好有事要跟你讨论一下。”
……
南宫皓回到组里的时候已经是午饭时间，除了坐在办公室抱着手机玩游戏的盛奕丞，大伙都已经跑去觅食了。
他环顾四周一遍，无奈地摇了摇头，果然吃饭比天大，就没有一个热爱工作的……对了，还有一个沉迷游戏的。
南宫皓非常无情地没收了盛二哥的手机，并抬起手指在他发带上戳了一下：“盛队，别玩了，该吃饭了。”
盛奕丞缓缓抬起头，幽幽地盯着落入他人手的自己那可怜的手机。
南宫皓看着他的小眼神，不由得起了想要逗他的心。
他凑到盛奕丞面前，故意压低自己的声音：“想要手机是吗？亲我一下就还给你好不好？”
南宫皓微微弯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盛奕丞坐在沙发上，必须要仰着头才能看到南宫皓，他眯了眯眼，突然一个伸手拽住南宫皓的领带把人拖下来堵上了他的双唇。
南宫皓没想到盛奕丞的动作会这么的干脆利落，不由得愣了一下。
盛奕丞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把手机给抢了回来，还报复性咬了一下南宫皓的下唇。
“真狠啊……”南宫皓的手指蹭了蹭自己的唇，还好没有破皮“走了，我们去吃饭。”
游戏还没有结束，盛二哥是不可能让自己挂机的……南宫皓只好连人和手机一起从沙发上带起来，并充当起人形导盲犬，把人领下去。
等盛奕丞终于结束游戏，把手机收起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警局大楼前面了。
南宫皓见他把手机收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就非常不合时宜的插入了一个邢依梦邢副队的声音：“队长，看这里。”
两人齐齐抬头看了过去，邢依梦正坐在车里朝他们挥手，而充当司机的那个便是许久不见的梁旭明。
“队长，你们也要去吃饭吗？我们一起吧。”
盛奕丞和南宫皓对视了一眼，又看向对邢依梦一脸宠溺的梁旭明，突然有了想要当千瓦电灯的念头，一起点了点头……
两人又一回来到了上一次邢依梦负伤勇斗歹徒的那间餐馆，毕竟是梁氏旗下的产业，又离警局比较近，选在这里会比较方便。
梁旭明一直拉着邢依梦的手，脸上的笑容有些收不住，他对两位队长说：“说起来，我都没有真正跟你们表达过谢意呢！除了旭天的事，还有上次你们还是在这里帮了我们来着……要不这顿我请客吧，随便你们想吃什么都行，就当是谢礼怎么样？”
盛奕丞瞥了他一眼，他其实非常想说他救的是邢依梦，梁旭明个人的安危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过梁旭明已经非常自觉把他和邢依梦放到一起，不分你我了，自然也不会在意盛奕丞是怎么想。
南宫皓轻的拍了盛奕丞手背，客套的看着梁旭明：“这是身为警察职责，谢什么的就不必了。”他们也不差这一顿饭。
“呀，你们也在这里啊。”朗枂突然从四个身边冒出了一个头来，把几人惊了一下“神奇的偶遇事件发生了。”
众人头上瞬间一排黑线掠过……
特别是盛奕丞，看到朗枂的出现让整个人都不舒服，下意识想要退到几十米开外。
南宫皓抓紧了他微微挣扎的手，把自己手上的热度传递过去，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并移动了一下自己的脚步挡在盛奕丞身边，隔开了他与朗枂之间的距离。
盛奕丞看了他一眼，缓缓安静了下来，垂下双眼看着地面。
“盛队、皓队、邢副队，中午好啊！”唐觴也走了过来，朝几人打了声招呼，他并不认识梁旭明，只对他点了点头。
“你也中午好啊，小唐同志。”邢依梦惯性给予热情的回应。
梁旭明有些无奈地望着她，倒也没有说什么。
南宫皓朝他点了点头，然后拉着压根就没有感觉到唐觴存在的盛奕丞入座。
梁旭明也赶紧拉着自己的女朋友入座：“你们也坐吧，今天我请客，你们随便点。”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朗枂把一边的菜单拿了过来，心安理得开始点起菜来，十分自来熟。
盛奕丞和南宫皓坐在餐桌的另一端，离朗枂和唐觴两人已经足够远了，但盛奕丞还是感觉很不舒服，是来自生理上的那种抵触，不可控的那种。
他还从来没有试过和法医一起吃饭，这是第一次，总觉得哪哪都不太得劲。
南宫皓悄悄在桌底下揣住了他的手指，捏了捏他的指尖以示安抚。
盛奕丞拧眉：“我想回去。”
“吃完饭就走。”南宫皓朝他笑了一下，尽可能将他的情绪稳定下来“没事的，我陪着你好不好？吃完饭后我们立刻就回去，一秒也不多留。”
南宫皓表面平静，心却没办法真正安稳下来。
朗枂是一个很知趣也知进退的人，她明知盛奕丞对法医敏感却还是坚持一起吃饭，说明她的目的绝不是在吃饭这件事上，而是想要借吃饭这事做点什么。
南宫皓余光瞥了朗枂一眼，见那人还在优哉游哉点着菜，心里暗暗想，说不定这场偶遇也并不是偶然，而是有意而为之。
邢依梦和梁旭明陷入甜甜的恋爱漩涡里，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暗潮汹涌的心思，开始恍若无人地冒起粉色泡泡来了--简直没眼看……
六人很快就点完了菜，将菜单交给服务员。
等菜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朗枂一边在玩自己的指甲，一边心不在焉地开始跟一边的唐觴说起话来：“小唐，你知道祁州哪里可以弄得到侧柏酮和卡瓦酮吗？”
南宫皓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就说肯定有事吧，原来套下在这里。
唐觴顿了顿，接着朝朗枂笑了一下，伸手拿过自己面前的杯子喝了口茶：“这个我也不算很清楚，侧柏酮比较容易找，只要有一定的医学水准，自己就可以提取，卡瓦酮就有一定的难度……师傅，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朗枂微微睁开眼睛，带着些忧虑说道：“哦，没什么，就是皓队他们最近查的案子有接触到这些，我没什么头绪，问你找找灵感。”
“哦～这样啊！”唐觴了然地点了点头，悄无声息把话题引到南宫皓身上“皓队最近在忙什么？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南宫皓礼貌性朝他笑了笑：“没什么，就跟以前差不多，没什么特别的。”
盛奕丞瞟了他一眼，有些无语，他们缉黑组这边的人对法医室那边，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难道还想要天天见不成？
“没事，工作嘛。”唐觴拿起酒杯朝他作了一个敬酒的动作“工作总是忙不完的，慢慢来吧，不着急。”
“你说得对。”南宫皓也举起手中的杯子，遥远地回敬了他一下。
桌子下，盛奕丞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南宫皓把注意力拉了回来，他反手抓住了那人修长的手指，轻声问：“怎么了？”
盛奕丞眨了眨眼，盯着他的眼睛看，好一会儿才开口：“想喝酒。”
“现在？等一下还得回去工作……”南宫皓看着那双幽邃的眼睛，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硬生生往另一个方向走“好，但是不能喝太多，下午还要回去工作。”
听他的意思是自己不能喝尽兴，盛奕丞皱着双眉看着他，毫不掩饰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南宫皓有些无奈，伸出手指隔着发带将他眉心揉开：“听话，今晚回去我陪你喝好不好，家里的酒可比这里的要好多了。”
盛奕丞想了想，觉得南宫皓说得也有道理，便应了下来。
南宫皓算是松了一口气，把服务员叫过来拿酒，顺便问一下另外几位的意见：“你们要不要喝。”
结果四位“局外人”齐齐摇了摇头，他们都有工作在身，也还得开车，可不敢像盛奕丞一样想一出是一出，完全不考虑别的。
南宫皓了然，好吧！那就只给盛奕丞点就好。
唐觴一直在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喝着自己杯子里的茶。
“回神了。”朗枂伸手到他面前晃了晃“干什么呢？怎么一直盯着人家看？”
“师傅……”唐觴往南宫皓那边瞟了一眼，压低声音朝朗枂凑了过来“你不觉得皓队他们……”
朗枂一直在等他的下文，结果什么都没有等到，回过头只看见这人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看起来非常的呆。
她终于没忍住抬手往他脑袋上拍了一下：“能不能好好说话，说一截漏一截的，你到底几个意思啊？”
“啊～这……”唐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以为朗枂能明白他的意思来着“就是你不觉得他们两个相处的模式有点怪怪的吗？”
朗枂歪了一下头，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一样，疑惑道：“怪怪的？哪里怪？他们不是一直都这个样子吗？不挺正常吗？”
话说回来，这两个人从进警局第一天到现在，相处模式好像一直都这样吧，只不过现在好像更亲密了一些。
“不是，就是感觉跟半年前不太一样。”唐觴歪了一下脑袋认真的想了想“我感觉就是盛队回来之后，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就发生了些变化，虽然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哪里不一样……”
“行了，别人的事管那么多做什么。”朗枂白了他一眼，干脆利落打断了他的话“说起来我还有事要问你呢！”
或许唐觴也觉得自己有一点太八卦了，被朗枂说了之后也把心收了回来，没有再过问盛奕丞他们的事。
“什么事？”
朗枂正色道：“我知道侧柏酮很容易弄到，但是Piper methy sticum在祁州可没那么容易弄到，这种植物在祁州算是违禁物品之一，你说要怎么样才能弄到这东西？”
唐觴也沉了一下脸色，他没想到朗枂会对这事这么的上心，不由得皱眉：“它确实是违禁物品没错，但也并非完全没有办法把它弄到手。”
朗枂也来了兴趣，好奇发问：“哦？怎么说？”
“祁州的海关虽然管理严格，但是总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只要贩运Piper methysticum的人有属于自己的船，还是会有办法把东西运到祁州。”
“这样嘛～”朗枂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南宫皓拿来了红酒给盛奕丞倒了一杯，亲眼看见那人把酒喝了下去，然后用幽幽的目光看着自己。
“怎么了？”
盛奕丞：“你怎么对他们的对话那么感兴趣？”
他能够感觉到，南宫皓一直在有意无意留意着朗枂和唐觴之间的对话，甚至还分了好几次神。
南宫皓只是笑了笑不说话，抬手摸了摸盛奕丞的发顶。
他不会说什么谎话来骗盛奕丞，却也不想让他知道今天早上那杯牛奶的事。
盛奕丞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酒瓶，赌气似的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喝了下去。
“等一下……”南宫皓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你别……”
盛奕丞完全没有搭理他，又自顾自喝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本来在和梁旭明谈情说爱的邢依梦也被吸引了注意力，朝他们投过去疑惑的目光。
“不知道啊。”梁旭明也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很疑惑。
四人相互对视了几眼，一起将探究的目光投放到他们身上。
盛奕丞不喜欢这些带着好奇之意的目光，终于把手里的酒放了下来，面无表情对南宫皓说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南宫皓愣了一下，叹了口气点点头：“早点回来，给你点些你喜欢的。”
待盛奕丞走开后，几人又把目光放到南宫皓身上，一个个活像伸长了脖子的长颈鹿。
而南宫皓则是非常不负责任地一笑：“你们继续，不用管我，我再叫几个菜。”
众人：“……”
唐觴看了一眼南宫皓手边已经被喝了半瓶的酒，又看了一眼盛奕丞那个空荡荡的位置，低下头沉思了起来。
朗枂有些难以言说的看着他：“你又怎么了？”
“没事。”唐觴摇了摇头笑了一下“我想出去透透气，很快就回来。”
“好。”
备注：
无害的致幻性植物有点难找，只好选择这两样跟致幻有点关系的植物来用了，敬请谅解，有一些修改过的地方是为了情节发展的必要，也尽量贴合现实了……
以下为科普知识点：
卡瓦胡椒（Piper methysticum Forst）是胡椒科多年生直立灌木类药用植物，产于南太平洋诸岛，根和根茎入药，有效部位为脂溶性树脂部分。近年来卡瓦胡椒被世界上很多国家的人当做食品补充剂，用来调节压力、焦虑、抑郁等失眠问题和心理问题。
苦艾草，正名野艾蒿(Artemisia lavandulaefolia DC．)，为菊科蒿属多年生草本植物，在我国分布甚广，尤其在内蒙古地区有较丰富的资源，蒙名为哲日离格—荽哈，是蒙药中的常用药材。野艾蒿在许多地区也作为传统中药得以应用，其具有散寒、祛湿、温经、止血作用，可入药作“艾”的代用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