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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纪大人。”
不知道是谁先开了口，大厅里贵族们的声音依次响起。
“千纪大人。”“千纪大人！”
玖兰千纪穿着奶白的吊带裙，棕红色的卷发松垮的束在脑后，身后站着的是一袭黑裙的枣川京。
像是才看清他的容貌，玖兰千纪面无表情的脸上缓缓勾起一抹笑容。
“哦呀，从下午开始就觉得这里今天太过吵闹了…原来是在为一翁的到来而做准备啊。”
一条麻远在这句平静的话里察觉到了危险。楼上的这个女孩和她父亲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哪怕现在看起来她十分愉悦，他还是惯性的后退一步。
根据前几次见面的经验，一条麻远知道，玖兰千纪的心情和她的表情是完全相反的。
别看此刻她笑语盈盈，心里指不定盘算着怎么揍他一顿呢。
这都是一条麻远血与泪的经验。
“哎呀哎呀，真是场盛大的欢迎晚会呢～”
玖兰千纪从二楼走下来，枣川京沉默的跟在她身后，手里还拿着件皮草外套。
“要知道，我刚来这里的时候都没有如此热闹的欢迎仪式呢。一翁，你可得好好感谢为你准备了这份惊喜的孙子呢。”
话语间，玖兰千纪已经从楼上走下来，站在一条麻远的面前笑的像朵花一样。
…说实话，一条麻远现在只想拔腿就跑。
鬼知道这个丫头会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突然抽他一个耳光。
疯狗玖兰李土还在的时候，他每次去古堡找他的时候都会看见这个丫头坐在玖兰李土的怀里赖赖唧唧的要抱。每次在看见他的时候这丫头总会扁扁嘴满脸的不高兴。
“爸爸，我讨厌他。”
“……”
面对如此赤裸的厌恶，一条麻远只能给自己洗脑。
她还是个孩子，她还只是个孩子，犯不上跟一个被惯坏了的孩子生气。
每次他把自己心情平复好后，总能看见那条疯狗哈哈大笑，然后宠溺的拍拍她的脑瓜，说出那句让一条麻远恨不得马上杀了他的话。
“惹我们千纪不开心的东西都没有存在的必要。去做点让自己高兴的事吧，千纪。”
然后每次这个时候，死丫头就蹦蹦跳跳的往他这边跑，疯狗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放着纯血威压让他动弹不了。
然后迎接他的要么是两个巴掌，要么是两脚。
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偏偏她还是玖兰李土的女儿，偏偏玖兰李土还挺喜欢她，偏偏他还有求于玖兰李土。
一条麻远每次都是带着满满的怨气进入古堡，再带着满满的怒意走出古堡。
没办法，谁让她是玖兰李土的女儿。
所以此刻，一条麻远看着玖兰千纪的笑脸，只觉得脸疼。
这丫头任性起来可不管这是什么地方什么时间，可着自己高兴来。
似乎察觉到了一条麻远的情绪，玖兰千纪笑容微微淡了些，语气也有些冰冷。
“你是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一条麻远沉默，转身看了眼自己的孙子，在其茫然的眼神里拍了拍他的肩膀。
“…做得不错，拓麻，感谢你为我准备的晚会。”
一时间，整个大厅陷入诡异的沉默当中。一条拓麻三脸懵，迟迟没能回过神。
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对玖兰枢都十分放肆的爷爷在面对玖兰千纪的时候这么听话？虽然这么说很不好但是…
一条拓麻目光呆滞的看着满脸高兴的玖兰千纪，心里把那句话补了上去。
真的很像一条乖顺的狗。
似乎有些冷了，玖兰千纪轻轻打了个寒战，身后的枣川京马上把手里的皮草给她披上。
“都说了让你披件衣服再出来，你偏不听。”“唔，谢谢小京～”
玖兰千纪顺势倒在枣川京怀里，像只树袋熊不肯起来。
枣川京无奈的看着怀里的玖兰千纪，拖着她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去了。至于一条麻远，从始至终她都没给一个正眼。
枣川大小姐，高傲冷艳，可望不可及。
“说起来，元老院的长老们身体还好吗？”
吃完一块小蛋糕，玖兰千纪身披粉色皮草坐在沙发上，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问他。
“能被您挂念是他们的荣幸。各位长老身体都还无恙，劳您惦念了。”
一条麻远这么说道。
“这样啊，那就好。”
吊灯下，玖兰千纪脖子上的宝石项链闪着耀眼的光芒。
“是的。只要有千纪大人和枢大人在，我也能放心的把我孙子留在这所学校了。”
说罢，他单膝跪地，虔诚的在玖兰枢的手臂上落下一吻。
对此，玖兰千纪没说什么，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们。
这场热闹的晚会一直持续到深夜。虽说一条麻远只是呆了一会就离开了，但夜间部的众人可不会放过这种能闹腾的时候，一堆人硬着玩到了快日出的时候才各自回到房间休息。玖兰千纪吃了两块蛋糕后没多久就觉得困回房去睡觉了，枣川京则是在哄睡她之后又下楼呆了一会。
一条麻远离开时和一条拓麻悄悄说了些什么，这并没有躲过枣川京的眼睛。但她也只是冷然看着，没有丝毫探究的欲望。
她本身就不是好奇心很强的人，对他们爷孙的交谈并没有多少兴致。况且如今枣川家的地位摆在这里，她要是真的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不出半小时，就会有人把他们交流的内容一字不落的写成文稿送到她手里。
她下楼来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向玖兰枢转达一句话。
“…玖兰大人。”
晚会结束之后，枣川京拦下了想要上楼休息的玖兰枢。
“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枣川京。”
四下无人，玖兰枢也懒得维持表面的和平，暗红色的眼如死水一般毫无波澜。他不再称呼其为枣川同学或是枣川，语气也是平静的令人感到诡异。
枣川大小姐并不在乎玖兰枢是什么态度。说实话，她甚至更乐意看见玖兰枢这种撕破伪装的真是样子。
这可真是…被千纪给带坏了啊。
“我只会因为千纪的事情来找你。玖兰枢，这点你比我更清楚。”
回应她的是一道来自纯血的威压，枣川京顿了顿，还是沉默下来没再继续说话。
“枣川京，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这点你也比我更清楚。”玖兰枢面无表情，说出的话像三月的寒冰。
“能和平共处最好不过。但如果，你们有什么别的心思的话，就不要怪我翻脸了。玖兰千纪是知道的，我的脾气一向不怎么好。”
“我也希望我们能维持表面的和平，玖兰枢。”
顶着纯血种的威压，枣川京开口了。好歹是贵族里说一不二的存在，就算对上纯血种她也丝毫不怯，直直的对上玖兰枢的眼睛，她说出的话里甚至有些挑衅的意味。
“不过你得知道，千纪转来这里是为了消磨时光的，而我转入这所学院，是为了给她撑腰的。”
“可千万不要以为玖兰李土不在就可以随意欺负她。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整个枣川家都会是她的后盾。”
玖兰枢没有回应，他深沉的眼看向面前这位白发的少女，似乎在思考其中的利害关系。但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着上了楼。
对枣川京来说，他这个反应已经是无声的让步。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她并不想和玖兰枢发生正面的冲突。无论怎么说，这个男人总归是掌握着纯血种里绝对的话语权，真的开战对枣川家并没有什么好处。
但她绝不可能看着玖兰枢利用欺骗玖兰千纪，哪怕是一点想法都不行。
千纪实在太可怜了。从小被养在那么一个疯子的身边，她的心理已经被扭曲同化了。虽说这是那个男人乐得见到的样子，但在失去了一切庇护后，她扭曲的性格只会给她招来不尽的祸端。
玖兰李土不见踪影，元老院虎视眈眈，所谓的学院也被玖兰枢的势力霸占。枣川京只庆幸自己的家族足够强大，能在整个夜世界说得上话，能让玖兰千纪无论身处何地都有放肆的资本。
枣川京看着缩成一团的小姑娘，眼里满是心疼。
若是有朝一日，枣川家不复存在，那整个夜世界还会有谁能够真正的保护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