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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4.失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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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年?贺初年?”
陆成璋有些担心地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怎么好好的又发起呆来?
贺初年回过神来,抬眼看了下他。
不知为什么,陆成璋下意识觉得他眼神有些不一样。但不等他看清楚,贺初年已经别过视线,与他错身而过:
“你回来的正好,看下我这个体式哪里不对。”
难得他这样勤奋,陆成璋自然乐见其成。
他跟上去帮他矫正着动作呼吸,彻底忘记了刚才那丝异样。
……
作为游隼的无冕之王,收割者小队有自己的专属训练场。事实上,核心成员虽然不多,但严格来说,收割者其实是一只庞大的队伍:游隼现在的机甲作战团队中,有半数队长都曾是收割者的外围队员或参加过收割者的选拔集训。
所以在游隼,几乎每个机甲战士,都对收割者有着天然的亲近和向往。
贺初年出现在收割者的训练场外时,不少战士都注意到他,向他恭敬行礼。贺初年表面镇定地点点头,心头其实很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本计划往哪里去。
他甚至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他之前在做什么,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就已经站到了这里。
贺初年忽然感觉眼前有些晕眩,一种不知出自生理还是心理的压力,让他胸口发闷,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老大?你来了!”一道略有些兴奋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怎么不进去!”
这声音像是刺破了什么无形的屏障,贺初年猛的清醒过来,叫出他的名字:“宁宇。”
“咦,老大你——”宁宇看了看左右,悄悄压低了音量:“你记忆恢复了?!”
“大概……恢复了一些?”
贺初年很是混乱。
“太好了!”宁宇在小队里算性格比较沉稳的,这时也险些跳起来,他拉着贺初年进了训练场,立刻就把这大好消息在队里宣扬了个遍。
已经到场训练的队员都嗷嗷叫着围拢过来:
“老大,想死你了!”
“老大,就知道你不会忘了我的!”
“老大,那什么,5000星币就是开个玩笑——嘶!”说话的人头上挨了一记爆栗,却还是喜笑颜开。
贺初年看了看自己的手,嗯,手比脑子快是怎么回事?
“老大,你跟我们一块训练吗?”
“嗯。”贺初年迟疑了下,还是点点头。
“太好了!”队员们一阵欢呼。
但没过多久,他们中的大部分就后悔起自己的莽撞——大概是间隔太久,他们竟忘了老大的不当人。
被虐的最惨的是董乐群,他的机甲操控技术一向是队伍里的“顶流”,今天却输得想砸模拟机,而有幸和贺初年组到一对的宁宇则已经赢麻了,整个人忍不住飘起来,用跑到超星系团以外的调子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就在董乐群阴森的眼神从虚拟机转移到宁宇头上时,训练场走进的一行人及时打断了他的恶念。
齐楚面带得体的笑容,正要向身边的人介绍一下队友,就错愕地看到摘下虚拟头盔的贺初年:“老大?”
他身边的秦嵘听到这声称呼,眼神刷的跟着看过来,嘴角不自觉上勾:
“初年哥?好久不见。”
他语气颇乖觉,眼神却玩味,毫不遮掩地上下打量着贺初年。
贺初年本能觉得不喜:“你是?”
秦嵘笑容一滞:“怎么,几年不见,哥你都不认得我了?”
贺初年便也打量着他,嗯,穿着第九军团的制服,长相倒过得去,可惜过于油头粉面——贺初年勉为其难调动了下自己不靠谱的记忆库,果然查无此人。
他这短暂的沉默让秦嵘不由冷笑:“初年哥——啊不,贺长官,贺长官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倒也正常,只是,”他稍微压低了声音,却依然足够让在场的人都听到,且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阴冷:“我哥哥秦峥,贺长官总该还记得吧?”
贺初年怔了怔。
齐楚暗叫糟糕,早知老大今天会在,他说什么也不会带秦嵘一行过来“切磋”。与其他人的云里雾里不同,齐楚本就知道贺初年的往事,又特意被陆成璋交代过,虽然指挥官没有明说,但他已经清楚秦峥是谁——当年的“受害人”之一。
齐楚下意识看了自家老大一眼,贺初年神色如常,但齐楚直觉不妙。何况,他沉默的太久了,眼见秦嵘又要开口,齐楚忽然转身挡在贺初年和秦嵘中间,礼貌地低声道歉:“秦少有所不知,我们队长最近身体有恙,秦少若要叙旧,另约时间如何?今天我们还是按照既定安排,请贵团的兄弟——”
“有恙?”齐楚虽竭力转移话题,却还是被秦嵘一口打断:“怎么,贺长官这是得了健忘症?”
他说着,眼神依旧执拗的绕过齐楚,看向贺初年。
贺初年平稳的神色已经显露出一丝异样。齐楚并未回头,但精神力的敏感和与贺初年之间的默契,让他已经察觉到贺初年平静面色下的暗涛,他整个人紧绷起来:“秦少尉!”
齐楚语气变得官方而正式:“贺长官确实因头部受伤,暂时失去一部分记忆,遵医嘱不能施以刺激,请秦少尉见谅。”
“哈哈!”秦嵘仿佛被逗笑:“什么年代了,齐少尉不要和我开这种玩笑。”
齐楚面色沉肃,他自从接了这“向导”的活儿,一贯以温和可亲的面目示人,现在拉下脸来,叫人一下子察觉到他的认真:“秦少尉,我从不开玩笑。”
秦嵘身后的人都诧异地看了眼他,又看向贺初年,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秦嵘却笑的更加玩味:“那就是真的喽?那不知,贺长官是丢失了哪部分记忆?看起来,是最不该丢的部分啊……那我这位故人,可要好好帮贺长官回忆回忆!”他说着,脚步一转,竟是绕过齐楚,要抓向贺初年的手臂!
“不可!”齐楚急忙制止。
但为时已晚。
秦嵘的手指尚未碰到贺初年一丝衣角,整个人忽然被甩飞出去,就像一股看不见的力瞬间击中了他。巨大的冲力让他向后倒飞了数米,才“砰”的一声重重落地。
“三少!”秦嵘的人大吃一惊,呆愣了下之后急忙向他围拢过去。
秦嵘却摆摆手,毫发无损地自地上重新站起来,脸上带着几分疑惑几分忌惮。他仍旧盯着贺初年,却不敢再草率靠近他:
“贺长官好本事。”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直觉那道看不见的力量来自贺初年。
贺初年额角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但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察觉。
“倒是我忘了,”贺初年的沉默仿佛给了秦嵘胆量,他又言语挑衅起来:“贺长官一向好本事,杀人于无形——”
这次,他说到一半,猛地停了下来——倒不是他自己要停,是他的手忽然掐住了自己的喉咙——
贺初年终于施舍给他一个正眼,眼神却凌厉如刀:“你想试试?”
随着他的话,秦嵘整个人被一股无形的力吊起来似的,双脚渐渐离开地面腾空,双手却依旧掐在自己的脖子上,他再说不出话来,脸色渐渐憋红,望着贺初年的眼神终于染上惊恐。
训练场上,一时之间竟诡异的安静。
连齐楚也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急忙转身制止贺初年:“老大!”
贺初年眼睛泛红,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倒是两方的人都被齐楚唤回了神,有人尝试拉开秦嵘的手臂,有人在贺初年身后连声劝阻。
但贺初年对这一切置若罔闻,直到齐楚猛地外放精神力海,一股波动扰向贺初年,贺初年这才被唤回理智,他精神力束缚一松,秦嵘立刻跌落在地上,呼哧呼哧大口喘着气。
秦嵘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的团队却显然不能再沉默,领头的人看向齐楚,义愤填膺:“齐少尉,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说着,还不忘忌惮地看贺初年一眼,又急忙移开视线。
“抱歉,”齐楚站在贺初年身前,挡住了对面看来的或惊疑或审慎的视线:
“贺长官身体有恙,暂时不方便招待各位,至于刚才的事,游隼自会有所交代。各位,请——”
看样子,齐楚非但不准备作何解释,还要将第九军团一行人请出训练场。
“呵,游隼真是好大派头——”为首之人正要说些什么,却被连声咳嗽打断,秦嵘被人搀扶着站起来,缓了缓,才开口:“好,我们走!”
“三少!”手下之人颇不赞同。
秦嵘却抚了抚脖子,意有所指:“不走干嘛?跟这种随时会失控的人待在一起,你们不怕,我怕!”
他说着,看向贺初年的方向:“毕竟我秦家,可养不起又一个植物人了。”
“怎么,是我付给你秦家的医疗费不够吗?”一道声音忽然自门口方向传来。
众人回头,这才发觉训练场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人,开口的青年戴着金丝眼镜,一派儒雅斯文,说出口的话却满是冷意。
“贺三哥。”秦嵘眼神眯了眯。
“不敢当,”贺君亦迈开长腿走进来:“我只有这一个不争气的弟弟。”
他说着,就势看向贺初年,看他状态尚好,才微微放下心来。
秦嵘却仿佛听不懂人话:“当年我二哥和初年哥也说得上情同手足,那时候,贺三哥可不像如今这么不近人情。”
当年两家住得近,走的也近,秦峥也确实是贺初年最为亲近的好友,可当年出事后,秦家也是反应最激烈的,而贺家这些年补偿给秦家的,远不止区区医疗费那么简单……贺君亦不想回忆这些,更不想秦嵘在贺初年面前频繁提及。
所以他并没有回应秦嵘的话。
秦嵘却不肯善罢甘休:“医疗费自然好说,只是当初,初年哥可还亲口承诺过其他的,如今,”他在手下之人的簇拥当中,胆气又壮起来,挑衅地看着贺初年:“不会借着’忘了’,就想抵赖掉吧?”
“他忘了,我记得。”
又一道声音自门口处传来。众人应声望去,纷纷行礼。
陆成璋目不斜视,先盯着贺初年看了个仔细,才转向秦嵘:
“有我这个保人在,你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