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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蛋炒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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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嬷嬷到底是老江湖,几乎是顾知栀刚跟着小丫鬟到,她就带着牙婆来了。
  这人若不是一早就候着,怎会如此快?
  顾知栀又不是不能自理,就挑了两个人,手巧会挽发的和识字的。
  还没等她要籍契,牙婆倒先开口,“王妃娘娘,婷芳也识字的,您还是把明楚换成婷芳吧?”
  顾知栀瞥见牙婆说完话后,那个小姑娘绝望地闭上眼,一脸早知如此的表情。
  “哦?为何要换掉她?”
  牙婆搓搓手,脸上的褶子都带着谄媚:“这丫头虽卖身为奴,但她还带着个弟弟,是个麻烦精。”
  明明自己过得不尽人意,却看不得人间疾苦。
  顾知栀听完,有些圣母心作祟,虽然她没钱,可这些仆人有王府养着,吸的又不是她的血。
  人与人讲究眼缘,反正籍契在她手里握着,一个十二三的小丫头,也翻不了天。
  “嗯,不换。”
  牙婆见她不松口,视线看向荣嬷嬷。
  顾知栀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她才是主子,难不成荣嬷嬷会驳她面子?
  “贵人当真要买我吗?我只卖自己,我弟弟不入奴籍。”
  明楚清澈又倔强的目光,看得顾知栀心都化了。
  她刚要点头,就见牙婆在她胳膊上连掐好几下,嘴里也凶得很。
  “小贱蹄子越发猖狂,贵人也是你能冒犯的!”
  顾知栀窝火:“牙婆注意手下,别伤着明楚。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护犊子。”
  牙婆没想到这丫头真能入贵人的眼,连忙跪地求饶。
  顾知栀听得烦心,抬手让人把她拉出去。
  “她叫明楚,你叫什么?”
  小姑娘福身,小猫似得说,“奴婢忍冬。”
  顾知栀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转头看向明楚。
  “你弟弟多大?现在何处?”
  “回王妃,奴婢弟弟六岁了,牙婆不让他跟我住一起,我只能把他暂时安置在土地庙附近的难民村里。但王妃放心,我弟弟很听话,很爱干净的。”
  顾知栀食指在桌面轻点,“去接他过来吧。”
  “我的人一要忠诚不叛主,二要安分守己,不可僭越。”
  二人一起行礼道:“是,奴婢谨遵王妃教诲。”
  傍晚时分,荣嬷嬷把她的侍女和嫁妆箱子一起送过来。
  洗干净的小丫鬟白白嫩嫩,看起来就养眼。
  明楚身后,躲着一个小团子,荣嬷嬷给他也洗过,穿得也是府里下人制服。
  小团子用姐姐的身体把自己挡得严严实实,又忍不住好奇探头,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你,简直融化你的心!
  她对着小团子招招手,“叫什么名字?”
  应该是明楚教过他,小团子虽然怕生,还是乖乖过来,奶声奶气地回答。
  “明晏。”
  顾知栀没忍住,捏了一把小团子的奶膘。
  这手感,比面团还软。
  为了不让自己成为怪阿姨,她只摸了一下,就放他回姐姐身边了。
  顾知栀摸摸肚子,有点饿。
  “明楚,荣嬷嬷有说你弟弟在哪吃饭吗?”
  明楚福身,“回王妃,荣嬷嬷说主子心善,让明晏跟我一起也去下人饭堂就餐。”
  “我的规矩再加一条,对外礼仪周全即可。没外人时,不用句句都先行礼,说话自然点。尊敬放在心里,别放在表面。”
  忍冬和明楚双双齐声道:“是。”
  顾知栀托着腮帮,问道:“你二人谁会做饭?”
  忍冬和明楚面面相觑,齐刷刷摇头。
  她们以前在家,的确会帮大人搭把手,但她们那点伎俩实在拿不出手。
  顾知栀蹙眉,懊悔不已。
  糟糕!忘记要个厨娘了!
  转念一想,御厨都是那般水准,这种牙婆贩卖的奴隶,估计也不咋地。
  生活不易,知知叹气。
  算了算了!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不会做菜的厨子不是好公主!
  荣嬷嬷也没再苛待于她,厨房里食材很足,也很新鲜。
  鸡鸭鹅、羊肉、活鱼,甚至还有青翠的绿叶菜,可独独没看见猪肉。
  顾知栀打开油罐,不是奶白固体,竟是液油!
  “戎卢的油是什么做得?”
  忍冬跟明楚对望一眼,喃喃道:“是豆子榨得。”
  豆子?莫非是豆油?
  顾知栀惊,这都普及豆油了?
  真是扯谈他妈给扯淡开门,扯淡到家了!
  刚要开口,想叫人去厨房要些猪肉,恍然想到,猪肉好像是宋朝发明劁割技术后才走上餐桌的。
  猪是杂食动物,一来养殖成本大,二来没有任何药用价值,不劁割很难去除腥臊味。
  所以人们养猪的主要目的是用于祭祀,很少食用。
  顾知栀再次叹气,想当条咸鱼都这么难嘛!
  她叫人去大厨房看看有没有剩饭,端一碗回来。
  她实在饿得不行,这又没有方便面,只能看看能不能做份炒饭垫垫肚子。
  蛋炒饭的米,最好用隔夜的才好,但条件不允许,只能用早上剩的饭凑合。
  顾知栀做蛋炒饭有一些自己的小癖好。
  她向米饭里打入三个生鸡蛋,用筷子搅拌,使得每一粒米都裹上蛋液。
  接下来,向烧热的锅里加入适量的油,加入葱花爆香捞出,然后再磕一个鸡蛋,微微定型后炒碎盛出备用。
  这时再把米饭倒进去翻炒,加入之前的鸡蛋碎、一点盐,炒至微焦,结出锅巴的状态。
  一道顾知栀口味的蛋炒饭就做好了。
  她看向那边跪着的两大一小,十分无奈。
  “你们又不会做饭,我不自己动手,难不成要饿死吗?”
  几人头低的更深,身子都哆哆嗦嗦的。
  顾知栀拿出主子的威严,道:“都起来,明楚装饭,忍冬拿碗筷,明晏去洗手。”
  米饭在锅里翻炒吸收了油分,变得内部柔软,外部硬实疏松。
  结锅巴的米饭不多,牙齿一咬,酥脆感跟米饭的柔软截然相反。
  蛋炒饭最大的魅力就在于做法很简单,但无论是买来的,还是自己做的,都能吃出家的感觉。
  平平淡淡,回味无穷。
  吃得口干,顾知栀正想倒杯茶,明楚很有眼色地把被子递到她手边。
  她见那几人碗筷未动,叹息道:“都吃饭!这是命令!好好品尝,明日除明晏,每人炒出一份来,给我检查。”
  几人搬着板凳摆成一排,将碗放在上面,双膝跪地,低头扒饭。
  封建礼教森严,顾知栀看得别扭,也没阻止,她没有那么天真,跟人家讲人人平等。
  想不到,她到这个鬼地方后,吃得第一顿饱饭,还是出自她自己之手。
  顾知栀撑得难受,领着人在王府转转,消消食。
  绕来绕去,忽然看见一方小池塘。池塘中心处还有一座二层凉亭。
  顾知栀兴致冲冲过去,亭子上挂着一方牌匾——菡萏亭。
  她看向水面,枯枝烂叶都扎根在淤泥中,冰面还存着没化的积雪,一副衰败模样,要不是设计和亭子颇有意境,她还以为是烂水沟呢。
  登上二层才发现,菡萏亭看着高,实际还没她房间高呢。
  环视四周,虽然都是黑压压的屋顶瓦片,但吹着风,亦有几分心旷神怡之感。
  顾知栀出来遛弯,没带狐裘。没一会儿,风还没吹爽,就感觉到凉意。
  正要下去,一道刺眼的光芒吸引住她。
  “那是什么地方?”
  明楚顺着顾知栀手指的方向看,诚实摇头,她也是刚进府,并不清楚。
  “走,我们去看看。”
  说来也巧,那离萤烛小筑很近。
  门口牌匾写着暖房二字,门窗竟然不是纸糊的,而是一种发黄、浑浊、可透视的材料。
  推开门,里边别有洞天。
  四季如春的恒温打破植物的自然周期,使得作物在非节令时仍可收获,很像温室大棚。
  王府的花匠一定有强迫症,里边排列、布局一丝不苟,整整齐齐,过道还铺了木板,丝毫不担心鞋袜衣衫沾染泥土。
  越往里走,顾知栀越兴奋。
  这是现代采摘园吧!
  天呐!天呐!天呐!
  番茄、玉米、南瓜、菠萝……
  辣椒竟然都有好几种!朝天椒、尖椒、青椒、二荆条,还有一些她不熟悉的品种。
  顾知栀呆楞在原地,心跳如鼓。
  “什么人!”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顾知栀一激灵,她回头,看见一个老头怒气冲冲地过来。
  “你是什么人!此等重地,竟敢擅闯!”
  顾知栀没管他,转回去,盯着面前的植物。
  明楚呵斥道:“大胆!公主面前,岂敢放肆!”
  老头视线在顾知栀和明楚间打了个转,这才态度缓和。
  “公主恕罪,恕小人眼拙,没认出公主。”
  顾知栀听见他喊的称呼,心下了然,暗暗记着,回去开小会,让明楚她们也改口唤她公主。
  “这些瓜果蔬菜从何而来?”
  老头满腹疑惑地看向地里“花草”,回道:“公主怕是认错了,这边就是些观赏花草,不是菜蔬。”
  顾知栀蹙眉,看向头顶类似玻璃的东西,继续问道:“这暖房的屋顶和门窗都是什么材料?”
  “是琉璃瓦。”
  “暖房是家家户户都有的吗?”
  老头语气颇傲:“且不说琉璃瓦金贵,价值连城。这些花草都是御赐之物,除宫里有,戎卢举国上下有这等殊荣的单手可数。何况暖房要耗费大量木柴、煤炭,这流水似得银子不是谁都出的起的。”
  顾知栀心情有些沮丧,转过身看向老头,“不知如何称呼?”
  老头拱手弯腰道:“大家都叫小老儿戴伯。”
  “戴伯这‘花’养的不错,本宫甚是喜爱,可否摘你几个果子?”
  戴伯垂得更低,“公主请便。”
  顾知栀指挥明楚摘了几穗玉米、几颗番茄、一点辣椒就收手了。
  她们没有工具,拿不下太多。
  回去的路上,碰见四处寻她的荣嬷嬷。
  “公主让老奴好找。”
  说完,荣嬷嬷递给顾知栀一张绣着祥云纹的布包纸片,眼神不经意在忍冬怀里掠过,只一眼就收回。
  顾知栀接过一看,是张拜贴。
  “知道了。”
  “那老奴这就派人给门口的小厮回话去。”
  看荣嬷嬷欢喜雀跃的背影,顾知栀脑海浮现两个字——有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