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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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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半山好奇道：“别的事？”
“对，那些人死后，村里突然信起了山神。在这之后，他们也越来越嚣张，丝毫不顾忌会被人发现。”女人道：“他们每半年就会往山上献一个姑娘。原来我祖母还想悄悄跟上去，等他们离开后就把姑娘放走。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姑娘。”
戚半山知道这是为什么。
——那些姑娘被带到了隐秘的山洞里，随后，又通过传送阵被送到了那个邪修身边，女人的祖母自然找不到她们。
“所以你的意思是山神庇佑了村里人，同时，他的实力也压过了你曾外祖母？”戚半山问。
“对。”女人肯定道：“既然我曾外祖母愿意用命来救人，死后也帮人逃走，那么除了被所谓山神害了，我也想不出她不动手的理由。”
戚半山没有打破女人对于曾外祖母的美好幻想。
一切都有了解释。
当被买来的女人在牢房中啜泣时，她们的怨与恨皆汇聚于此。这些浓烈的情绪吸引魔气，使得本就有成妖倾向的海棠进一步成长。
若是普普通通地通过吸收魔气修炼，这颗海棠应当用上近十年，才能修炼成妖。
然而······
张盼儿死在了海棠前。
白子言也死在了海棠前。
——死亡就是她的养分。
她们的精气被她吸收，她们的记忆也为她所有。
最先死亡的张盼儿作为基底，白子言则是附加，两人精气与记忆混合，造就了最初的苏冷玉。
二人的死亡直接促成了苏冷玉的诞生，而拥有神智的苏冷玉依照记忆行事，放走了那些女人。可刚刚诞生的她无法阻止远处村民们对女孩们的追捕，而他们的殴打也使得苏冷玉最终下定决心杀人。
于是她动手了。
在她的帮助下，女孩毫不犹豫地咬舌自尽了。
血流了一地。
而她也更强了。
拥有足够实力的苏冷玉开始报仇，接连杀了两个容易被迷惑的村民。但神婆所谓“砍树建庙镇压”的说法又让她实力大减。
将近二十年，苏冷玉没有动手，但她一下手便杀了十几人，同时也抹去了全村人的记忆，不久后山神也出现了。
戚半山猜测，就在这二十年间，苏冷玉遇上了那个中年男人。在中年男人的帮助下，她的实力大涨，并分离了白子言的神魂，同时有了融合了两人记忆，以张盼儿神魂为主的独立意识。
即使是以张盼儿神魂为主，但现在的海棠不再是张盼儿了，她有了自己的名字——苏冷玉。而在邪修的相助下，她也不再将自己视作人——她是妖，是天魔，但从来不是人。而这些凡人，这些女人，从来就不是她出手相助的对象。
只是戚半山不解苏冷玉之后的行事。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戚半山纠结道：“好像恨也不是，爱也不是——她到底为什么要对白子言做那些事？”
此时何黎昕和戚半山依旧回到了客栈，两人一间房，而清清则看着陈了了，在另一件房休息。
坐在戚半山身侧的何黎昕沉吟片刻，道：“也许她是怨吧？”
“怨？”
“或许她想要一个期望的白子言。不是那个最初的白子言，而是符合她想象的白子言。”
几十年间，总有一个能符合苏冷玉心目中白子言的女人出现，但事实上，苏冷玉没有接受任何一个白子言的存在——也许，她最想要的，还是那个陪着她的白子言，那个欺骗她的白子言，那个毅然赴死的白子言······
“戚戚——”隔壁的清清突然大叫：“快过来！”
就在二人讨论之时，陈了了又再次陷入了昏迷。用神识细观，白子言与陈了了的神魂纠缠融化，像是两滴水相合，逐渐合为一体。
“怎么了？”
何黎昕神魂不如戚半山强大，因此只觉两人神魂依旧还是原先融合模样。
“她们要彻底变成一个人了。”
语罢，两人神魂相会，正式变作一人模样。在两人一藤的注视下，躺在床上的“陈了了”缓缓睁开了眼。
“戚先生？”床上的陈了了不定道：“我······变成了另一个人？”
“你现在是谁？”戚半山问。
“我是······”陈了了皱起眉，不知如何作答：“我不知道。”
“我是陈了了？不？白子言？”
醒来后的陈了了陷入了混乱之中。她既有白子言的意识，也有陈了了的意识，与其说是明确的人，倒不如说是拥有了白子言和陈了了完整记忆的人——就如同当初拥有了张盼儿记忆的苏冷玉。
现在，陈了了脑中一片混乱，而他们意识中共同出现且未曾改变的，便只有戚半山。
“我是谁？”陈了了迷茫地看着戚半山，撑着手臂，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时间，众人都不知该如何作答。
如果说她是陈了了，那么就相当于扼杀白子言的存在。但如果说她是白子言，那么陈了了则会消失。
“你就是你。”戚半山想了想道：“不用区分。你只是拥有了陈了了和白子言两个记忆的全新的人。你是白子言，也是陈了了。”
现在尚且不知她是否能够恢复，不过如果能恢复，就当是陈了了和白子言之间拥有了相同的记忆。
“我该怎么办？”休息片刻后，陈了了开口问道：“戚先生，我该怎么办？”
这是陈了了和白子言共同的疑问——陈了了不会再回岭江城，而白子言也无处可去。
陈了了犹豫着，然后道：“我能跟着您吗？戚先生，我想跟着您学习那些本事——”
戚半山未曾料到这一回答，他为难地望向陈了了，叹气道：“我没法带上你，而且我也没有什么能教你的。”
陈了了挣扎着下床，没有放弃，继续恳求道：“我不想再受到控制了，我想救下那些同样被关着的女孩——戚先生，求求您了，就让我跟着您学习吧！”
说着，她便欲跪倒在戚半山身前，垂泪哀求。
戚半山见状，连忙扶起她，让她坐回床沿。然而这时，何黎昕突然上前，挡在了戚半山身前，伸手点向陈了了。
陈了了吓了一跳，立刻便想躲。
还没等陈了了后退，何黎昕先放下了手，拉着戚半山后退了几步，道：“我知道她可以去哪儿。”
何黎昕瞥着陈了了，面无表情道：“她有灵根，可以修炼。而且她的神魂强，就算灵根不是很好，修炼速度也不会慢。我可以推荐她入门。”
由于陈了了现在是由两人神魂混合而成的，因此，相较于寻常人，她的神魂强上许多。
“这倒也是。”戚半山隔着身前挡着的何黎昕，向陈了了问道：“你愿意跟他去门派里修炼吗？”
“门派修炼？”陈了了不解，疑惑地看向被人遮挡住的戚半山，道：“那是什么？”
戚半山拉着何黎昕，让他站到自己身旁，不要挡住陈了了。何黎昕僵了一下，然后反握住戚半山的手指，乖乖地退到戚半山身边。
“那是专门学习那些本事的地方——你去那儿总比待在我身边好。”
陈了了犹豫片刻，然后毅然对着何黎昕道：“我想去门派修炼——麻烦您了！”
何黎昕带着陈了了去门派，临走前让戚半山等他一下午，他马上就回来。
清清盯着何黎昕离去的背影，乐道：“戚戚，你瞧他那样，满屋子醋味。”
······
飞云之上，何黎昕带着好奇又胆怯的陈了了向着荒守传送法阵疾驰。
天地分八荒，而八荒或远或近，皆有汪洋间隔，除了修士，凡人一生几乎不可能有离开本荒的机会。
八阵派在中洲，而他们现在在西南荒地，两荒遥隔万里无边汪洋，除了分神期大能，寻常修士皆由传送法阵通行。
“到了八阵派，你不准向他人提起戚先生的存在。”何黎昕道：“如果我发现，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他的声音平静，但陈了了听着，不由得打了冷颤，仿佛冰水从头而降，浇得她浑身发冷。
“我、我知道的。”陈了了压住心中骤然升起的恐惧，抖着声音回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陈了了小心翼翼地跟着何黎昕，竭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此时他们已落地，来到了比陈了了记忆中的岭江城还要繁华的地方。但和岭江城不同，这里到处都是陈了了看不懂的东西。
街边商铺中被关着的奇形野兽，从未见过的药材药丸，令人目眩的复杂神秘黄纸符箓，还有稀奇古怪的武器与饰品竟一同摆放售卖······陈了了眼花缭乱，既看店铺也看来往人群。
城中来往之人同样古怪。有背着巨剑匆匆赶路的黑衣中年，有须发皆白却形容年轻的道袍男人，有一袭蓝衣平静高贵的负剑女人，也有面沉如水浑身是血的焦躁青年······
陈了了不敢过多张望，怕引起不必要的纠纷，她垂着眼，紧紧跟着何黎昕，向着城中心走去。
位于城中心的，是一个足以容纳千人的大广场。广场中心，则是一个能同时供百人同立的巨型圆石台。
而此时，青灰色的石台之上稀稀落落地站着十几个人，还未等陈了了看清，下一刻，那些人竟瞬间消失。
发生了什么？
陈了了惊诧地盯着空无一人的石台，然而脚下却不停，跟着何黎昕沿一边台阶登上了巨型石台的边缘。
“去中洲。”
何黎昕对着石台边上的年轻人道。
坐在桌后的年轻人道：“立刻走，一人十五下品灵石。凑齐十五人，一人十块下品灵石。”
随后，何黎昕手腕翻转，闪着白光的小石块从他手中出现，坠入青年身前的小袋子中。
无需清点，青年便知面前袋中已入三十块下品灵石。于是他起身，扳动石台之上写着中洲的枢纽，道：“可以了，上去吧。”
陈了了跟着何黎昕上了石台，这才发现石台之上刻有道道纹路，约莫一指宽，刻印均匀。这些纹路在不断变动着，纹路变化速度渐缓，最终定格。
还没等她细看，瞬间，陈了了眼前闪起刺目白光。她下意识闭上眼，感受到白光消失，这才试探着睁开眼。
——周围的环境已彻底变化。
他们已不在原来的广场，而是来到了另一个更加广阔的，足以容纳万人的喧闹广场。广场中人群来来往往，而石台也多了八座，比之前的石台大了两倍有余，而石台之上，时不时有人消失，也有人出现。
何黎昕带着陈了了下了石台，然后匆匆向广场一角走去。
那个角落同样围着许多人，走近细看，才发现原来广场各处还分布着较小的，只能容纳三四人的石台。
不知为何，看着何黎昕走近，围着的众人竟纷纷散开，为他让出了一条路，让他先行。而随着何黎昕的靠近，众人的交谈声也渐小。
陈了了疑惑地打量着这些人，然后发现虽然他们衣服颜色不一，但款式都相差无几，而且左胸胸口衣服上都绣有群山图案。
这是？
没等她想明白，瞬间，走上石台的两人消失在众人眼中。
离开了广阔且喧闹的那座城，接下来的路途里，陈了了所见的大多是分散着的城镇。他们再次飞过一个绵延山脉，紧接着，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便是连绵小镇。
都是小镇？
越靠近群聚小镇，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小镇也就越发的繁华，竟比得上之前那座城。奇异的是，繁华小镇像是被绵延山脉所挡，竟戛然终止在山脉边缘。
何黎昕没有降下速度，而是直接向山中飞去。
要撞上了——
陈了了瞳孔微缩，不自觉地伸手欲抓何黎昕袖子。
“唰——”
风声忽停。
下一刻，陈了了眼前一花，白玉铸就的恢弘高门倏忽出现在她眼前。
“何师叔。”
人未至，声先到。
细腻的白玉门中，一人竟直接从中出现，穿门而出，对着何黎昕拱手尊敬道：“师叔午好。”
那是个灰衣青年，和城中石台边的那些人一样，左胸口处都绣着群山状花纹。
何黎昕伸手，似乎是用同样材质制成的白玉派忽然出现在他掌心。他将玉牌贴上玉门，瞬间，白玉门颤动着，缓缓打开。
“她是新入门弟子。”何黎昕对那个灰衣青年道：“找人带她去学堂，记作普通外门弟子。”
陈了了能感觉到青年好奇又克制的目光扫过她。
“是，师叔。”青年恭敬回道。
随后，何黎昕转向陈了了：“你以后就在这儿了，先听他安排。记住我告诉你的事。”
陈了了知道他的意思——不要向别人透露戚先生。其实不用何黎昕再三警告，陈了了知道戚半山与他交好，因此为了戚半山，陈了了无论如何也不会向他人透露的。
“我记得的。”陈了了竭力不害怕，用平静的声音感激道：“谢谢您，何先生。”
何黎昕漠然转身，然后消失在陈了了视线中。
“进来吧。”站在门前目送着何黎昕离开的灰衣青年道。
穿着沾泥褐衣的陈了了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毫不犹豫地跨过了白玉门槛。
——她直觉自己抓住了机会，一个跃出原先世界的机会。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