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雨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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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推搡着砸向地面的时候，雨滴也会哭泣吗？
下雨时的天总是黑得特别快。明明还是下午，却已经黑得像快要进入夜晚一般。我借了一把警局的伞，黑色的，边缘是一圈反光条，倒是将严肃冷峻和安全实用完美融合。
我并不惊讶会在巷口碰见邹向善，毕竟师颖死了，而我又是这场校园暴力的另一个受害者，她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来堵住我的嘴。更何况魏寒是校长的女儿，崔平愿是年级主任楚老师的女儿，安心的父亲又是警局的局长。她们都不可能亲自现身来找我，而作为她们的狗腿子，家境普通的邹向善，被她们使唤来威胁我也正常。
我停在巷口的时候，她正在踢墙角的石头。刺眼的手机灯光在她手中闪耀着，照亮了她苍白的脸。她穿着一条白色长裙，那是师颖曾经买过的款式。那是师颖买的第一条裙子，在校庆那一天，因为和邹向善撞了衫，被当着很多人的面撕得粉碎，成为了一片片平平无奇的白色布料。
这一片是老居民区，监控一直是几十年前的低配款式，之前因为丢过东西申请调过一次监控，画质模糊，雪花也滋啦滋啦地跳着。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
路灯也是破破烂烂的，灯光微弱到甚至没法照亮地上的水洼。因为走向问题，两旁又被高大的建筑遮挡，这条我回家必经的小巷从下午就不再能被阳光宠幸了。
这条小路总是昏暗的，到了晚上更是伸手不能见五指。
我想装作没看见她，从她旁边走过，可雨滴打在雨伞上噼里啪啦的声响暴露了我的位置。邹向善瞬间回头，挡在了我面前。
“喂！你没乱说话吧！”
邹向善比我矮一点，看着她眼睛的时候还需要低着头。我很享受俯视一个人的感觉，邹向善也是，所以每次把我拖到南楼的时候，她从来都不会给我站起来的机会。
我盯着她漆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没说话，然后绕开她，继续往里走去。又被她拦下。
“喂！你到底听没听到我说话！”
“这就是你求我的态度吗？”
“谁在求你，我是在威胁你！”邹向善将伞柄卡在肩膀处，翻弄着一直攥在手里的手机。
我看着邹向善被压住的乌黑的长发，忽然想起师颖被她们踩在脚底的头发。师颖想当公主，所以她留了很长很长的头发，她的发质也很好，摸起来滑滑的，顺顺的，我也很喜欢用她的头发来编辫子。只是后来被她们用剪刀剪得参差不齐，迫不得已去理发店剪成了齐耳短发。我当时还开玩笑说，这下只能当一个不算英俊的王子了。
师筝总是喜欢和姐姐保持一模一样，所以没过几天，她换成了和姐姐一样的发型。她总是和我说，她的姐姐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液，编码着同样的基因，所以她们就应该永远保持相同的频率。双生花，同生同死。
我很讨厌思考的时候忽然被别人打断，更何况说话的人我本就痛恨在心。
不知道录过多少视频，反正邹向善翻了很久，才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那一条。我看见封面，是我和师颖赤.裸的身体。她带着得意洋洋的表情点击播放，举在我的眼前。少女的尖叫声从狭小的屏幕中闯出来，在黑漆漆的小巷里跌跌撞撞，四处逃窜。我还没来得及看清下一秒的内容，手机就被收走。
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样，只要你敢说出去，我就把这个视频发到网上，让所有人都看看你光着身子的样子，让你身败名裂。”
我看着她因为嚣张而双手环胸的动作，觉得有些好笑，“这样做，除了暴露你们是一群欺凌者和让自己背上杀人凶手嫌疑，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影响。我转个学，整个容，就不会有人认识我，我依旧可以重新过上正常的生活。”
“你！”邹向善狠狠地跺了下脚，明显是恼羞成怒了。“反正你自己思量思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别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随你便吧，我要先回家了，家里人该等着急了。”
邹向善盯着我，眼睛里带着疑惑：“你父母都死了，家里有谁在等你。”
我不想回答她，伸手推开她越凑越近的身体。刺鼻的香水味令我觉得恶心。我压抑着胃部的翻涛倒海，往巷子里走，潮湿的雨水气息让我渐渐平息下来。
“不会是肖天泽吧。”在我走出两三米后，邹向善忽然开口，“我倒是听崔平愿说过，楚老师让肖天泽去你家补习。”
我停下脚步，但依旧背对着她。
“让我猜对了？那你心虚什么？你刚刚说是家里人……难道你们上床了？”
我重新抬脚往巷子深处走。
“褚清，你要不要脸啊！”
我的书包被邹向善猛地拽住，不受控制地往后踉跄了几步。她站在我的正前方，我望向她装满了嫌恶的眼睛。
“你难道不知道吗？那是魏寒的男朋友！”
“你看见了吗？”我平静地开口。
“什么？”她瞪大了眼睛，像兔子一样。
“我说，你看见我和肖天泽上床了吗？”
“这种事情还非得被人捉奸在床才能承认，褚清，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既然你没有看到，那就说明你没有证据。既然你没有证据，那你就不要乱说。”
我再一次推开她，捻了两滴雨珠擦拭手心。
我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听着身后若隐若现的脚步声。我懒得揭穿，熟练地穿过几个拐角，在黑暗中将钥匙插入锁孔。咔哒一声，屋内的灯光在一瞬间倾泻而上，将我整个人包裹住。
被迎面而来的灯光糊了一脸，我有几秒睁不开眼。在黑暗中，我熟练地跨过门槛，关门上锁。面对着门板眨了眨眼，才终于适应光亮。
“回来了？”肖天泽摊在褪色的沙发上，一手捧着可乐，头也不回地看着黑白电视里的球赛。
“真把这当自己家了？”我掸了掸雨伞，挂在门把手上。
“邹向善呢？那丫头挺难缠的吧。”
“已经解决了。”
肖天泽喝可乐的动作顿住了。他回过头，看着我。我和他对视了一会儿，他突然冲着我举起手中的易拉罐，问：“喝可乐吗？冰箱里还有一瓶。”
“不喝，可乐杀精。”
“喷出来罚一百。”
肖天泽鼓起的脸颊又瘪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雨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