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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装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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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晨眠跟许以安是同班同学。
许以安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有钱有颜,喜欢他的人不计其数。反观自己,除了学习还成之外,跟他没什么可比性。
两人虽是同学却很少交流,渐渐熟络的原因是有次两人拿错了习题集。
后来,许以安开始以补课之名接近他,让老师给调座位,送他礼物,约他出去玩。
顾晨眠刚开始的时候总是淡淡的,对他的殷勤也无动于衷,能远离就尽量远离,他知道许以安跟他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并不做任何他想。
而像许以安这样的小少爷,即便有些真心,估计也只是一时新鲜而已,只要一段时间不理他,这事便也就过去了。
然而他没想到,一场车祸,却改变了这一切。
高二那年,父亲在出差途中遭遇车祸,人当场就没了。而经调查,父亲是酒驾。
作为家属,他们不但没拿到赔款,还得赔对方很多钱。
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只有父亲。
如今父亲没了,奶奶也一病不起,这对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来说更是雪上加霜,顾晨眠没办法,只能辍学打工。
那段时间,可能是他人生中经历的最灰暗的时刻。
后来,是许以安帮了他。他替自己还了欠款,又帮奶奶找了最好的医疗机构治病。
不止如此,还替他交了学费,可以说,许以安是他的恩人。
所以,他们在高三快要毕业之前,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而许以安这个人,也顺理成章的被他视作了唯一。
在这场关系中,他们一直就不是登对的,从始至终。
顾晨眠失魂落魄地往回走,此时雨势渐渐大了,可他对这一切无知无觉,手里的伞便像是个物件一样被他握在手里,一直到回去。
他的衣服已经湿透,嘴唇不知觉发着抖,许时宴开门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个样子的人。
“我来取猫,哥哥。”
“先进来。”
顾晨眠摇头:“不用了哥哥。”
许时宴不听他说,直接伸手将人拽进来关上了门。
顾晨眠微愣,有些错愕地抬起头看他,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互相注视着对方,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哥哥的眼神有点儿奇怪。
“对不起哥哥,我…”
“不是有伞?”许时宴打断了他的话。
顾晨眠才忽然想到自己手里拿着的东西。
他看着已经湿透的衣服,整个人有些颓废,但还是强撑着最后的尊严将伞递过去,“我忘了,麻烦您,谢谢。”
虽说,他在这里,更多的时候就像是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根本没有任何尊严,可在许时宴面前,他依旧不想表现的太过狼狈。
许时宴很轻地蹙了下眉。
顾晨眠四处看了眼,没找到猫,正待询问,却听走在面前的人说:“王妈带宠物诊所去了,一会儿能送回来。”
他说着上了楼,留下顾晨眠一个人站在原地。
不多时,许时宴走下来,手里还拿着一套衣服,“去冲个澡换套衣服再走。”
顾晨眠连忙摇头:“不用了,我…”
“衣服是新的,没人穿过,我不希望有人因为我家人生病。”
……
顾晨眠跟着许时宴去了从没去过的二楼。
简单冲洗完又换了套干净的衣服才下楼。
许时宴正在楼下等他,猫此时也被送了回来。
顾晨眠看到被洗干净吹干毛的白色小猫眼前一亮,“它好可爱。”
许时宴抬眸看他一眼,又垂下眸光继续用逗猫棒逗小猫玩。
顾晨眠十分欢喜,不由自主走过去抚摸它软软的毛,“谢谢哥哥。”
许时宴对这句“谢谢”已经免疫了,好像他每次见到自己,说的最多的就是谢谢。
顾晨眠跟猫玩了一会儿,便抱起它起身要走。
许时宴看了眼外面阴沉沉的天空,“我送你。”
“不用,不用麻烦。”
许时宴没吭声,披上外套取了车钥匙先一步出门。
顾晨眠见状,赶忙抱着小猫追上去。他跟在许时宴身后,“哥哥,真的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太晚了,麻烦您。”
面前的人突然停下脚步。
顾晨眠只顾着追人,一直垂头跟着,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停下。猝不及防的一下子,脚下没刹住,直接撞上了某人的后背。
许时宴微愣,连忙回头去看:“没事吧?”
伸出的手想贴过去,但又似想到什么一样缩了回来。
顾晨眠没注意到他的动作,手捂着额摇了摇头,“没,没事。”
许时宴没再说什么,亲自开了车门。
顾晨眠有点儿受宠若惊,实在不想麻烦哥哥,但一想到这可能是跟许时宴的最后一次接触,又有点儿不想错过。
毕竟,“男朋友”可能很快就不是他的了,而男朋友的哥哥,也不会再跟他有任何交集。
虽说,本身他们也没有任何交集。
从上了车之后,顾晨眠便一直神游天外,脑海中不断闪现出许以安带着那姑娘进酒店的一幕。
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有点儿难受,可不过几个小时而已,他居然就这么坦然接受了。
其实早就知道会这样不是么!他们原本的相处模式就有问题。之前,也说过只是试试而已。
电话铃声在这时响了起来,顾晨眠垂眸,见来电显示的是许以安之后,下意识偷瞄了下驾驶位上的人。
看到许时宴目不斜视的专心开车,似乎没注意到这边,这才小心接通电话。
话筒中很吵,对方似乎在KTV一类的地方。
伴随着嘈杂的音乐与众人的哄笑声,顾晨眠听到许以安说:“我喝多了,来接我。”
顾晨眠抿了下唇,没吭声。
“听没听到我说话?我现在不舒服,来接我回家。”许以安的声音大了几许。
“听到了,可我已经回家了,不方便过去。”这是他第一次拒绝许以安。
对方似乎愣了一下,紧接着立刻传来一声带着戾气的怒吼:“你说什么?顾晨眠我给你脸了是不是?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讲话?”
“明明是你做错了事,却搞得像我欠了你一样,你是个什么东西自己心里没数?吃我的穿我的,没有我,你现在还在饭店端盘子,敢这么跟我说话,谁给你的胆子?”
面对许以安的暴怒,顾晨眠无力反驳,毕竟,他说得都对,他垂下眼眸,“对不起。”
“你除了会说对不起还会干什么?我告诉你,立刻过来,否则就分手。”
听到“分手”两个字,顾晨眠呼吸一滞,之前以为自己已经释然了这段关系,可当“分手”二字出现后他却发现,似乎并没有。
他紧紧抓着手机,嘴唇咬的泛了紫,眼底全是茫然与不安。半晌,他问:“你在哪儿?”
许以安冷哼一声,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说了地址让他立刻过去便挂断了电话。
霓虹灯闪烁的光倒映在马路中央的积水中,被车轮碾压成碎影。
顾晨眠盯着右侧后视镜缓了许久,才艰难转身:“哥,哥哥,我暂时还不能回家,我得……”
“地址给我。”
顾晨眠微愣。
正好遇到红灯,车缓缓停下,许时宴偏过头看向他:“他在哪儿,你想去的话,我送你。”
随着动作,手腕上的表触到方向盘,发出一声轻响,顾晨眠下意识低头去看,发现哥哥腕上的表似乎有点儿眼熟。
不等想起来在哪见过,许时宴已经换了一个姿势,手表隐在白色袖口中,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
他回神,说了地址,抚着怀中已经睡着的小猫,“那能不能麻烦哥哥再帮我照看它一下?”
“可以。”许时宴的声音阴沉且温润,听到耳中叫人莫名安心且舒服。
顾晨眠刚要说“谢谢”,却听许时宴再次开口:“不过,我不想再从你这听到‘谢谢’。”
他盯着前方,稳稳地转动方向盘调转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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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晨眠将小奶猫留给许时宴后便下了车。
走进ktv询问了前台具体位置,便一个人上了三楼。
刺耳的尖叫与嘈杂的音乐响在耳畔,吵的他头疼。
推开包厢的门,一股莫大的烟味混杂着酒味扑鼻而来。
他站在门口,一眼便掠过晃动的人影发现了坐在沙发上的许以安。
男生翘着二郎腿,手上捏着一根刚刚点燃的烟,不像是醉了的样子,身边坐着的姑娘,正是跟他一起进酒店的那个,两人举止亲密,周围的人都在起哄。
至于说了什么,距离太远,也太吵,他听不清。
看到这一幕的顾晨眠转头就要走,不想这时有人发现了他。
转身的动作与停下的音乐几乎同步。
“怎么不进来?”许以安的声音在这时响起。
顾晨眠顿住要离去的脚步,重新转过身,他短促地吸了口气,对上他的眼睛:“我来接你回去。”
他没问许以安为什么要装醉,毕竟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偶尔的调侃似乎也成了习惯。
“还没喝完,走什么?”许以安脸色不耐:“让你过来听不到?”
顾晨眠犹豫几许,到底还是移动脚步走了过去。
刚到许以安面前,就被身边人递了一杯酒,那男人是许以安在社会上认识的人,叫陈光,之前见过几次,眼睛总黏在他身上,明显不怀好意。
顾晨眠一直都很反感这样的人,于是微微后退了一步:“抱歉,酒精过敏,喝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