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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路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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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的每一天,时喻都往席颂家里跑,席颂也尽己所能地忽视她,想要她知难而退。但实际上时喻是越挫越勇。
第三天,时喻进了席颂的卧室。
时喻:“哇,哇……”
时喻:“哇。”
时喻连续“哇”了好几声,只因为席颂的房间元素特别特别复杂,上到天文,下到围棋,看得时喻眼花缭乱,她一直就佩服那些有才华的人,所以当她知道这些都是席颂自己的兴趣时,眼里对席颂的欣赏简直要溢出来。
席颂看她那样,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是他知道能住在这山壁池兰的,不会是简单的小商小户,像时喻这样的小姐,什么没见过,这样夸张的表演,是为了和他做朋友哄他吗?
时喻:“席颂,你好厉害啊!”
席颂:“……这也没什么好厉害的。”
今天能进席颂房间还得亏了梅知浣,不然时喻也不能参观席颂的房间。
时喻看着席颂房间里的陈设,遇到新奇的就指着问席颂,直到她看到了一个石膏娃娃。
时喻:“好漂亮的娃娃!”
席颂看着那个石膏娃娃,情不自禁地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男孩不能玩娃娃吗?”
时喻:“当然可以啊,难道有人规定男孩不能玩娃娃吗?那我还喜欢变形金刚呢!大黄蜂就很帅呀。”
席颂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说的什么但听到时喻说的话,他看着时喻的眼神有了些变化。
时喻见席颂又不说话,转过来盯着席颂看:“席颂,你头发是卷卷的,我可不可以叫你小卷啊?”
席颂想也不想道:“不行。”
时喻:“为什么?”
席颂:“……就是不行。”
时喻:“你不说为什么,我就一直叫你小卷。”
时喻:“小卷,小卷小卷小卷卷卷卷卷……”
席颂:“时喻!”
第七天,下雨了,时喻没来。
第八天,时喻去席颂家的时候,席颂感冒了,躺在床上睡觉呢。
得了梅知浣的首肯,时喻去席颂的房间看了看席颂。
此时的席颂简直像个要碎掉的瓷娃娃,脆弱的不得了。
因为阿姨说席颂一直不想吃东西,时喻特地给席颂带了家里阿姨做的海鲜粥,有次她感冒了也是这样,什么也吃不下,但当那碗海鲜粥端到她面前时,她忽然就特别有食欲。
时喻把席颂叫了起来,反正席颂其实压根也没睡着,时喻只不过发现他装睡,吓唬了他一下,人就醒了。
时喻看着席颂一口一口吃海鲜粥的样子,自夸道:“怎么样,看我没骗你吧,确实好吃。”
席颂没理她,只顾着吃自己的粥,时喻也不在意,因为席颂的表现也已经给了她答案,只不过某人嘴硬而已。
她接着道:“席颂,你是不是有洁癖啊?”
听到这话,席颂好歹点了点头。
时喻心想,难怪房间整洁得像样品房。
时喻:“席颂,我怎么从来没见到你爸爸呢,他工作很忙吗?”
时喻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想过席颂能回答,她都要开始问下一个问题了,席颂忽然道:“他死了。”
时喻:“!!!!!”
第十天,席颂都好得差不多了,时喻来找他,又是在席颂房间玩。
这次时喻发现席颂房间的阳台可以看到后花园。
第十三天,时喻邀请席颂到她家玩,席颂拒绝了。
第十五天,时喻发现“小卷”其实就是席颂的小名,于是她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再也没叫过“席颂”。
第十七天,席颂发现了时喻的小名,当着时喻的面叫了回去:“小鱼。”
时喻:“嗯,怎么样,我的小名可爱吗?”
席颂:“…………”
第十八天,梅知浣出门了,时喻拉着席颂在家称霸王。
第十九天,梅知浣回来了一趟,席颂的小姑也就是他爸爸的妹妹来照顾他几天。
第二十二天,时喻再次吃了闭门羹。
时喻觉得席颂这个小姑给的理由很没说服力,什么叫席颂生病了不想见人。
席颂生病的时候她又不是没去过。不过见人家小姑拒绝的那么果断,她也没强求转身回家了。
到了晚上,时喻躺在床上,越想越气,这么久以来,席颂就算再不喜欢她,也从来没说过不见她,如果说之前是梅姨的原因,但前几天梅姨不在,席颂还不是跟她一起玩,怎么今天就不跟她玩了呢,而且昨天席颂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生病了。
她想了一会儿,越想越不对,要不然她再带着海鲜粥去看看他?
说做就做。
时喻下楼找到还没睡觉的住家阿姨,让她再做了一份海鲜粥。
等做好了海鲜粥已经快接近十点了,时喻知道已经很晚了,她都有些后悔这么晚了再过去打扰席颂,是不是不太好。
但是粥都做好了,不送就浪费了,要是席颂还不肯见她就算了。
等阿姨陪她去对面敲门时,没人来开门,应该是都睡了,她们正要转身离开,时喻突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时喻问她身旁的阿姨:“蒋妈,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蒋芳听时喻这么问,深嗅了一下周围的空气,发现没什么奇怪的。
“没有啊小姐。”
时喻的直觉告诉她不对,“我真的闻到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总之很奇怪很难闻。
她看向旁边的后花园,毫不犹豫地跑了过去,越接近席颂的房间那股味道越浓,蒋芳追着时喻跑了过来
时喻站在席颂房间的阳台底下大喊:“席颂!”
“席颂!席颂你在吗?”
蒋芳见时喻这么大声喊,连忙提醒:“小姐,这么晚大家都睡了您小声些。”
她刚说完这话,忽然也闻到那股味道,她做了几十年饭了,怎么会闻不出来这味。
她惊讶道:“小姐,这是煤气泄露啊。”
时喻听到这话,被惊了一下,紧接着她又看到了阳台门帘后隐隐约约闪烁的火光,她有些慌:“蒋妈,着火了,着火了!”
蒋芳抬头一看,可不就是着火了,她着快打消防电话,结果一摸兜,手机落在了家里,“小姐,我去打119,您跟我回去吧,这太危险了。”
时喻推着蒋芳:“蒋妈你快去打119,我在这守着不会出事的,你快去!不然完了就出事了。”
人命要紧,蒋芳顾不得那么多见时喻坚持她也不强求了,回家匆匆拿了手机,边跑边拨电话,等她赶回席颂家的后花园时,时喻已经不见了,她心中一惊,抬头一看,时喻都快爬到了阳台。
她在底下大喊:“小姐你干嘛啊,危险,您快回来啊!”
时喻刚刚翻进席颂的阳台,她之前在这玩的时候就发现这阳台地下有爬山虎装饰,一路长至阳台底下。感觉很适合攀岩。
今天她试了试,还好阳台不太高,不然就他这个小身板还真没法子。
时喻刚爬上来就脚底打滑,差点摔倒,等她定睛一看才发现地上不知道被谁泼的什么东西,感觉很滑,时喻环视了一圈阳台,发现整个阳台到处都被泼了这种东西。
她心里惊恐,这是谁干的,不知道席颂有洁癖吗?!!
时喻只能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地方,等她去拉阳台门却发现是锁住的,不过幸好有天她和席颂在阳台玩时门被风吹关上了,席颂平静地从阳台的花坛边上拿出了一把钥匙。
时喻现在也从花坛边上拿出了一把钥匙。
门刚被打开,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
时喻拉开门帘,房间里到处都烧着火苗,房间里充斥着呛人的浓烟,时喻捂住口鼻,尽量大声喊着席颂的名字:“席颂!席颂!你在哪?”
角落中的席颂原本已经快要晕过去了,但他忽然听见有人在喊他名字,他是出现幻觉了吗?
他努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面前时喻的好几重影子久久的才重合在一起。
“时喻……?”
时喻拉起席颂的手臂,“席颂你别睡啊,快起来,我们走。”
“快起来啊。”
席颂也想起来,但是他真的没力气了。
等时喻拉着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将他扛了起来,席颂另一只手还抱着那只石膏娃娃。
席颂这种时候都要拿着它,那说明对他而言不是一般的重要了。
时喻没说这个娃娃了,只是一直叨叨地说些席颂不爱听的话,这样席颂被气着了就睡不着了。
时喻原本是想去开卧室门的,结果那门都被烧得不成样子了,他们只能走阳台。
此时的消防员还没来,时喻刚在阳台喘了口气,回头却见火势越来越大,席颂的整个房间都成了一片火海。
眼见要烧到阳台了,时喻将席颂推到了阳台边上,想要将他弄下去,主打一个她怎么上来的就怎么下去,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蒋妈在阳台底下看见自家小姐把席颂推到了阳台边上,魂都要吓没了,她大喊道:“小姐危险啊,别跳楼,会出事的!!”
时喻对着下方大喊:“蒋妈你去拿垫子来。”
时喻又不是傻的,就这么带着席颂跳下去,恐怕小命不保。
蒋芳顾不得那么多,连忙跑回去抱了两床棉被来,只等她将将赶到时,时喻见后方的火势已经从卧室烧到了阳台,只能先把藤蔓缠绕在席颂的腰上,自己抓着他先从阳台边上往下顺着爬。
蒋芳刚抱来棉被进院子里,还没来得铺好,楼上突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将她惊坐在地上,等她反应过来后阳台上哪里还有时喻的影子,面前横七竖八的棉被上躺着两个小人儿。
蒋芳就差手脚并用地朝时喻扑过去,“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有没有哪里伤到,哪里不舒服没有?”
时喻还尚存点意识:“蒋妈……席颂呢?”
蒋芳连忙去查看席颂的状况,小男孩没什么反应,“小姐,席少爷应该是晕过去了。”
时喻:“……那就好。”
“小姐,你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我……腿疼。”
时喻说完这句话就彻底失去了意识,好在蒋芳在拨打119时也打了120,想必现在也差不多快到了。
席颂家爆炸声音这么大,饶是别墅里房子再怎么隔音也听见了,这一晚上,大半个山壁池兰都亮了灯。
时喻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
蒋芳在医院陪着她,“蒋妈,席颂呢?”
蒋芳给时喻倒了杯水,“席少爷,他没什么大碍,就是在火场里待久了才晕过去的,他就在你隔壁病房。”
时喻原本打算去看看席颂的,但突然发现自己左手,左脚都打了石膏,浑身上下裹得跟个埃及木乃伊似的,动都动不了,更别说串门了。
不过好在没一会席颂就来串门了,这还是第一次席颂主动来找她。
席颂看着时喻现在惨不忍睹的样子还对着自己笑,席颂忽然心中悸动。
他说:“……要是能有翅膀就好了,这样,你也不会摔成希腊雕像了。”
哪有说人打了石膏像雕像的。所以时喻当时就不乐意了,说自己还救了你,你却说我像雕像,好过分。
但席颂又说:“希腊雕像都很好看。”
时喻:“!”
时喻刚想承认这局席颂赢了,席颂忽然道:“谢谢。”
时喻看着他一脸正经,她语气轻飘飘的:“不客气,你好严肃哦,像个小大人样。”
席颂犹豫着否认:“我没有。”
时喻:“好吧,好吧,你没有,我有,这下行了吧。”
席颂:“嗯。”
时喻觉得今天的席颂怪怪的,居然她说的每句话他都会有回应,难道他忽然一下就不想当哑巴了?
席颂下午就搬到时喻的病房里了。
时喻第一次见到席颂的爸爸,席颂和他爸两个人在病房里大眼瞪小眼,要不是两人的样貌相似度极高,估计都会以为这两人是仇人。
时喻正愁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尴尬局面时,梅知浣,踩着高跟鞋,穿着一身和平常在家完全不同的职业套装,一头大波浪棕色长发,就这么直直地走进病房,毫不留情地将手提包砸在席止淮的怀里,自己坐到了席颂的床边询问席颂的病情。
席止淮拎着梅知浣的手提包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
时喻小小的脸上大大的疑惑,席颂不是说他爸爸死了吗,那现在是?
后来席颂告诉她他和他爸爸关系并不好,也是,都说自己爹死了的儿子,关系能好到哪里去。
只不过因为她自己这一见义勇为的举动在医院躺了一个月,连在国外的爸妈都匆匆赶了回来。
时喻她妈逮着她讲道理,说做好事前要先顾忌会不会伤到自己,你担心朋友,妈妈还担心女儿呢芸芸。
这是两家父母第一次见面,梅知浣是又感激又愧疚的,最后差点认了时喻当干女儿。
席颂在医院住了一周就出院了,时喻直到开学前都没再见过他。
那年9月开学季,时喻班上转来了个新同学,从此时喻也有了个新同桌,他叫席颂。
初中他俩报了同一所,高中也考的同一所,从小到大的同桌情谊。
时喻才知道席颂搬到她家对面是因为他的姐姐国际医疗援助没能回来,原本他爸妈就对他姐姐去参加这种危险的事持两极分化态度,他姐姐出事后,他爸妈闹得更凶。
梅知浣一气之下就带着席颂搬了出来。但火灾的事,席颂也不知道原因和结果,但就冲他爸妈那护犊子的样,席颂觉得自己肯定不会白白吃亏的。
那个席颂拼拼凑凑才补好的石膏娃娃是他姐姐一年前送给他的。
在这场了无硝烟的纷争中,他只有这个娃娃了。
而他俩姑且算个青梅竹马了,高中的时候被两边父母莫名其妙凑成对,他俩也稀里糊涂地约定毕业后再谈恋爱。
一个考上了北大法学院,一个考上了北大金融学专业。
时喻还记得席颂表白的时候毫无征兆,大学在读的那天他们还在吃西餐,继时喻发现自己订错位置后又碰倒了汤汁撒了一点在礼裙上,她还在着急忙慌地让席颂拿纸给她擦裙子的时候,席颂就一边擦掉时喻衣服上的污渍,一边一本正经表明他自己心意。
时喻听着刚开始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就抱着他直笑。
席颂:“像个傻子。”
时喻笑着回答他:“那你就是喜欢傻子。”
席颂一直拿她没招,这次也没打算跟她扯,只是坦坦荡荡地承认:“嗯,我喜欢。”
跟表白那次不同,席颂求婚的时候声势浩大地生怕还有人不知道。
2030年6月23号
两人蹲着点在席颂22岁的第一天领了结婚证。
婚礼在北京和波恩各办了一次,德国那次主要是时喻父母工作的原因。
后来时喻身体不好,医生说他们很难有孩子。
其实席颂对有没有孩子完全不在意,他从始至终爱着的,要守着过一辈子的都只是时喻而不是他所谓的未来的孩子。
时喻后来开了自己的律所在国内享有盛名,席颂自己创办的公司三年干到了上市。
两人各自为自己的事业奔波,仿佛约定俗成地暂时放下了情爱。
直到某一天才恍然,自己已经不知何时已孤身踏上了迷途,惊觉自己的爱人不见踪影,而想要迷途知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