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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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场静司抬眼盯着凝滞的黑影，在纸拉门的透光的空白上，它宛如只是一块泼染在门上的污渍，影子没有随着风摇动。
唔，如果先动手，就算加上夏目贵志也很难从妖怪的面前再逃开吧。
他心想，自己拖延时间...让夏目逃开...
心中下了决定，的场静司侧目看向夏目贵志，做了个口型。
【快逃。】
夏目贵志读出这句话，沉默地看着的场静司，反而手把的场静司抓紧了。
“...？”
我才是大人啊！
夏目贵志心想，这次说什么也要展现一下大人的威严！他可是的场的家主！
的场静司想要挣脱，暗自努力了半天，发现夏目贵志虽然并没有死死抓着他，但他相对纤瘦的手却仿佛有着铁一般的力气。
...有点理解为什么夏目贵志能当上家主了。
这下真是要一起完蛋了。
的场静司对夏目贵志微笑，真不知道这个人是完全不害怕，还是单纯地和其他人一样没有想过即将发生的灾祸啊。
两个人就像站在即将爆发的火山的岩浆口，现在要逃走已经太迟了，而要面对这未知的恐惧也无暇去注视对方的神色，手只能握的越发紧，希望从汗湿的掌心去触摸到那颗震跳的心脏。
他们一起看着那块阴影开始扩大，这意味着门外的东西开始接近了。
砰、砰、砰。
眼睛也不眨地看着。
要怎么去应对？是要一拳砸到它面上然后拽着后面这个人逃走吗？不，来不及，还是抱着这个妖怪让他跑掉...再怎么说，他才是大人。
砰、砰。
果然还是自己冲上去拖延妖怪，让前面这个人有机会逃走吧。先前表现得那么靠谱，这时候掉链子就太可笑了。
砰。
木门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声。
两个人同时冲上了去，嘴上说着你快逃，都抱着献身一般的决心上打了上去。
“——啊！”
“啊。”
对面的三岛诚捂着鼻子，慢慢蹲了下去。
“......”
“...能看见你们有精神真是不错。”他闷声说，他的指缝里流出鲜血。
不是那只棒棒糖妖怪。
三岛诚带着斑和一只陌生的妖怪过来，刚打开门就被两人迎面痛击。
他的袖子沾染满血迹，努力擦拭自己的脸，抱怨说，“拜托，麻烦也看清楚再打吧。”
温和的白爪君给他递上手帕，三岛诚谢过之后捂住鼻子幽怨地看着对面两人。
“...真的十分抱歉。”夏目贵志尴尬道歉，“没有想到是你。”
的场静司也干脆利落地道歉，但他又说，“但也有诚君你自己的原因吧，这样子当然会让我们以为是敌人。”
“我还想着你们会露出怎样的惊喜表情，”三岛诚揉了揉鼻子，血止住了，他说，“早知道就不吓你们了。”
自作自受啊。
“总之，这位是上一次的三柱大人。”三岛诚叹了口气，为他们介绍白爪君，“它已经和那位妖怪说过了，现在应该是都没事了。”
“毫无我出手的必要。”在一边的斑变成了肥猫，走到夏目贵志的膝盖上团起来。
“这么简单吗？”的场静司疑惑。
“你还想多麻烦呀，静司君，简单点不好吗。”
的场静司微笑着没说话。
原来，先前棒棒头所听见的就是白爪君的声音。
在任的白爪君得知了三春家绝嗣的消息，理解了人类的诺言原来如此轻薄，自顾自地逃脱了职行，做出了一个美妙的梦境沉睡其中。
这就是夏目贵志和的场静司误入的那个停滞之夏。
白爪君轻柔地道歉，感谢夏目贵志等人的前来。
“不，这也是我们的职责。”夏目贵志说，“很抱歉，让您费心。”
“人类的时间比妖怪短那么多，”他轻声，“这真是令我们感到愧疚，明明是我们向您提出了誓约，却也是我们先失约了。”
令人遗憾。
“这也是传承的用处，”的场静司坐在一边插话说，“好在有家族和伙伴，就算短暂的誓言人也可以托付给其他人，所以不相干的我们才会在这里。”
“静司君总是能说出听上去很令人感动的话耶。”
三岛诚夸耀说。
“但也确实没错。”夏目贵志微笑。
白爪君静静坐着，它那副妖怪一的面容看不出喜怒哀乐，但无端让人觉得是在温和地注视着面前的人。
啊啊，这才是妖怪喜欢和人做交易的原因吧。因为即使短暂，也会有长着新面孔的人重新站在你的面前，用陌生的声音说着熟悉的话，讲出那个被自己铭记在心中的诺言。
明明并非原本，却有着全然一致的郑重，那点异样的缺憾也成了闪闪发光的东西。
真期待下一个站在面前的是什么模样，真期待讲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她的表情是开心还是怨恨，无论哪种感情，都令等待到乏味的妖怪们同等喜悦啊。
人类，真是太有趣了。
“三春家已然消失。”白爪君对他们说，“今后，不必再来了。”
夏目贵志愣了片刻，然后他问，那你们呢？
我等会徘徊在此地，直至梁木朽塌，房屋破败，夏草长满每一个缝隙，阳光无所遮蔽地照亮所有阴暗的角落——
直至三春的门牌也被风磨去，直到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里停留，那个时候，才能什么也不带走地离去。
白爪君说。
要走出三春家的时候，夏目贵志忽然回头望了一眼。
陈旧的房屋顶端，日光闪烁，沉寂地将这间老宅照耀着，像一个什么都接受的宽和的母亲，环抱着这个被人世抛弃的无人之屋。
被这副情景所触碰的感情，是寂寞吗？
不，也不是...
明明是过去的事情，为什么会让人有看见未来一般的安稳感呢。
的场家的终点也会是三春家的样子。夏目贵志心中闪过这个笃定的念头。
遥远的，迷雾笼罩一般的未来，却显现了一间破败的老宅，那样清晰。
“比起继续吵闹下去，这样留给妖怪们，似乎也不错。”的场静司见夏目贵志表情奇怪，便在一边说。
“一开始为了家族驱使妖怪，在交易中完全不对等地欺骗妖怪，现在要精心守护的却原原本本返还妖怪，世界的交易真是比人类所说的交易要公平啊。”
“...是。”夏目贵志回头说，“那么痛苦的争斗下去...最后却是什么也不留下。”
“哈哈，真是活该呢。”的场静司神情开朗说，“当然，我没有说您的意思。”
“......”
有时候也不知道这个少年说的是真是假。
“但你现在作为我的继承人，也是活该的一员哦。”夏目贵志揉揉额头，“真是抱歉，你也要参与这些无聊的争斗了。”
至少现在，他们还要继续为活着的人而争斗。夏目贵志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回忆起和的场静司相握的手心，觉得那个未来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的场静司一怔愣，“哎呀...”
这意思是他现在被夏目贵志认可了吗？
夏目贵志没有看见的场静司脸上那个瞬间茫然天真的表情，他还半闭着眼睛，在回想走出三春的一霎那，他所听见的那句嘱咐。
【要小心啊。】白爪君的声音似乎仍然回荡在夏目贵志耳边，【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
“三岛，”
想不通夏目贵志的意思，或许也是好运来得太快而忍不住不敢确定，的场静司于是选择确认另一件事，他侧目对三岛诚微笑，“你总是消失地恰到好处呢。”
三岛诚对这句话迟疑地愣了一会儿，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片刻又迅速回复那副开朗的样子说道，“哎呀当然啦！静司君，你可是很珍贵的候选人呢，你想做的我一定会帮你打成目标哦。”
“是吗。”的场静司毫不在意地轻笑，满含深意地说，“那真是谢谢你，我的朋友。”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