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3、第 43 章 ...
-
宫伯怀见任也这架势,就知道一时半会还走不成,不过他也正好打算去看看魏幸,他对高宁池说,“不好意思,你们店的魏幸……他现在是在后厨么?”
“是,”高宁池说。
“哦,他这会做什么呢?”宫伯怀问。
“切肉,”高宁池说,“你们刚吃的肉都是他切的。”
“哦,”宫伯怀应了一声,回想了一下刚才整整齐齐码放在冰块上的肉,每片肉的薄厚都非常均匀。
“任也,你待会完事先去车上等我,我出去一趟啊,”宫伯怀站了起来。
“什么事啊?”任也说,“你是去找那小男生吗?”
“啊,”宫伯怀应了一声,“有点事。”
任也有点不相信,“你跟他能有什么事啊。”
“你……”宫伯怀在任也和高宁池之间来回看了一眼,“你还是先操心你自己的事吧,看你结账特别有热情,这回就先让给你。”
热情这两字说的很有韵味。
“魏幸,生菜没了,你再去洗点添上,”佳姐把一个竹篮子戳到了魏幸跟前,转身就走。
“哎,好,”魏幸应了,抓过生肉的油手在白大褂上蹭了蹭,拿过篮子,经过福叔的时候瞧见福叔脚下一个小垃圾桶满的都快溢出来了。
魏幸一手拿着篮子,一手拎起垃圾桶就往外边走,扔垃圾只需不到三十秒,他想先扔了垃圾再去添菜。
饭店在一楼,后门出去还有两个不高不低的台阶。
他用脚尖打开门,刚准备下去,“你好,请问……”有人问了一句。
“伯……我操,”打开门宫伯怀一张脸毫无防备的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魏幸眼睛都来不及瞪圆,脚底腾的一下直接从台阶二层踩空到底层,得亏这两天没落雪,路面上也没什么冰碴子,要不他现在就该现场给宫伯怀表演一个劈叉绝活了。
一脚冲下去的时候,身体甚至出现了0.1秒的失重,感觉脑壳已经下去了,脑浆还留在后边,脑浆马不停蹄的往前赶,紧赶慢赶,然后,脑袋直向着宫伯怀腹部扎进去的时候,魏幸只来得及从喉咙里挤出迫不得已又十分无奈的一声“操……”。
但“操”出去了,人却没扎进对方刚吃完饭或者还没吃饭的肚子上,这要是个怀孕的妈妈,真撞上去了,好歹给人家整流产。
他第一反应是直接撞上去,第二反应是宫伯怀会躲开,他要么直接腿一软跪地上,要么往前小扑几步撞对面墙上,第三反应是宫伯怀会一掌顶在他的脑门上,但这三种情况都没有发生。
两具□□实实在在的碰撞在一起,发出了闷闷的声响。
宫伯怀反应非常迅速,他既没有躲开,也没有用手去抓住魏幸或是劈开魏幸的冲撞,而是有意降低自己的身体迎着魏幸抱了上去,两手从魏幸胳膊底下钻过去,稳稳当当的把魏幸接住了。
接着人后,宫伯怀被撞的后退两步,站稳脚跟。
魏幸靠在宫伯怀的肩膀上,才后知后觉的生出了以上三种反应中的后两种。
对于宫伯怀没有躲开而是反其道正面迎了上来接住他的这一举动让魏幸震惊又吃惊的忽视了他在宫伯怀怀里趴了能有几秒钟也没有做出任何举动上的反应。
而更让他一直没注意到的是,他没反应的这几秒间,宫伯怀也没有任何反应,不仅没有松开他,手还在他身后收了收。
魏幸不是有些感动,是非常感动,宫伯怀这是害怕他没站稳会摔倒才一时没敢放开他,难为宫伯怀了。
“你没事吧?”宫伯怀的声音从耳朵后面蔓了过来,擦着皮肤流进耳朵。
他脚尖够了够地,才发现自己几乎是被宫伯怀提起的,双脚踩稳,“没事,对不……”
话没说完就直接蹦了起来,导致他蹦起来的主要原因是手里的垃圾桶已经飞到了路中间,而宫伯怀板正干净的裤子和鞋子的交接处,躺着一片白花花的猪皮。
还是生的。
“完了,”魏幸终于出声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哎呀,伯怀,你……”
他想骂人都不知道要骂什么。
他不问都知道宫伯怀身上任何一件衣服配置,他省吃俭用大半年也不一定买的出来。
“怎么了?”宫伯怀被魏幸的反应搞懵了,上下左右看了一圈,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你别动,”魏幸手抓在白大褂上又抹了抹,蹲了下去,拇指食指凑在一起,打算轻轻的把那片猪皮捡起来,好让它尽量不在鞋和裤子上留下深刻痕迹。
但他没一蹲到底,膝盖窝刚弯到小于九十度了,就被人一把抓在后脖子上,拎了起来。
“你做什么?”宫伯怀也看见那块猪皮了,他抬腿将猪皮甩了出去。
“哎呀,你干什么,”魏幸喊了起来,盯着他裤子上的一片深色猪油,以及干净鞋面上的一道明显有擦划痕迹的猪油看,“你动作一用力,猪油就乘乱钻进料子里边去了。”
“我不用力,他就钻进你眼睛里边去了,”宫伯怀不以为意,丝毫没被猪油影响到。
“你别动,”魏幸看他要挪动脚步,又喊了一声。
“又怎么了?”宫伯怀对于他两这个见面的方式有些不大适应,不知道为什么对话莫名其妙就变成了不许动,我要动,你别动,完了完了怎么了?
“我帮你擦干净,你一动腿,带动裤子,裤子又把鞋面上的油擦了去,”魏幸从白大褂兜里掏出两张折叠四四方方的餐巾纸,又蹲了下去。
“你起开,”宫伯怀在他肩上扒拉了一下,从他手里扯过纸,弯腰两把将鞋面上的猪油以及其他的不明液体都擦了,“我自己来,又不是没胳膊没腿,腰也不是不能弯,还不至于了啊。”
擦完起身拿着擦过的脏纸,往绿色大垃圾桶跟前走过去两步,隔着一段距离,投了进去。
回过身往魏幸跟前走的时候,又看见滚到路中间的垃圾桶了,他两步垮了过去,弯腰就要捡起来,一道白影从余光中闪进来,抢先一步拿到了垃圾桶,“你是不是有病啊,”魏幸冲着他喊,“脏不脏啊,你能不能限制一下你手的使用率啊,不是你干的你就别抢着干,你要这么想干,我也甭干了让给你干,成不?”
语气听上去有些生气,宫伯怀皱了皱眉,即便魏幸是出于好意,但这种尖锐直白的言语还是让他有些应激。
这是他没想到的,他从见到魏幸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几分钟了,还没有从魏幸脸上看到期待中的惊喜与开心。
相反,魏幸看上去有些生气。
然后他气冲冲的带着垃圾桶,把里面剩下的各种垃圾倒进了桶里,还有一部分掉出来的垃圾,魏幸拿过垃圾桶旁边的扫把和簸箕收拾干净了。
在魏幸做这件事的时候,宫伯怀站在一边没出声,魏幸刚经过他身边取扫把的时候,他其实是离扫把更近一些的,他下意识想帮他顺手递一下,但魏幸沉着的脸色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魏幸做完这些又在白大褂上擦了擦手,然后跟他面对面沉默的站着,盯着他的裤脚看。
“小幸,我这条裤子,其实,特别便宜,也就……一白块?”宫伯怀尝试着说了个魏幸能接受的数字,“鞋也便宜,买裤子时送的,所以脏了就脏了……”
魏幸低着头盯着他的脚看了一会,突然偏开头笑了一声,宫伯怀很清晰的听出来,魏幸的笑声里带着鼻音。
他指尖颤了一下,试着往魏幸跟前走过去两步,“小幸,你是不是因为我又没跟你打招呼就来找你而生气?”
魏幸低着头,摇了摇头。
“那你是因为……我刚捡了垃圾桶,所以生气?”宫伯怀觉得这话有点扯,但魏幸的态度突然变得尖锐确实就是从这儿开始的。
魏幸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来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想跟你说,当然,也顺便看看你工作中的样子,”宫伯怀缓缓的说,“但我有点小失望,我来找你,你都没问我吃没吃饭,跟谁吃的,在哪吃的。”
魏幸压着声音,鼻音依旧很重,“哦,那你吃了吗?”
“吃了。”宫伯怀回答。
“在哪吃的?”魏幸问。
“在你们店吃的,”宫伯怀回答。
魏幸抬眼偷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跟谁吃的?”
“跟任也吃的,”宫伯怀回答。
“嗯……吃饱了吗?”魏幸加了一个问题。
“饱了,任也今天为了逗你们店新来的那个服务员,故意点的有些多,吃的撑不下了也没吃完,”宫伯怀本来是不打算把任也逗高宁池这一段说出来的,但想了想,还是说了,选了个含蓄的方式说了出来。
“任也为什么要逗他,”魏幸问。
“因为……”因为任也他娘的是个老色哔加同性恋,就喜欢捉弄小男生,有的最后连捉带弄搞家里边去了,有的捉了几句话就没后续了,宫伯怀看着他说,“因为那个服务员长的有点帅。”
魏幸又抬眼瞧了他一下,沉默着。
宫伯怀正对着魏幸,又往他跟前挪过去一步,低下头偏了偏,瞧着魏幸的脸,“其实……你也很好看,很乖。”
魏幸拧着眉,憋了一会,又笑了一声,“你的审美跟我的智商一样,一闪一闪的,平时品味都好,到看人的时候就一个坑,啪嗒掉下去都上不来,我没有说高宁池不帅的意思。”
那就是说他自己不帅的意思。
宫伯怀跟着魏幸笑了一声,轻声唱了一句,“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幸幸,小幸,我觉得你平时还算挺自信的啊,做事的时候说你能办到,那就一定能办到,怎么人夸你好看,你倒不自信起来了,这可不像你啊。”
“本来就……”
“很好看,”宫伯怀打算他,“这次,你要信我。”
“神经病,”魏幸没忍住又笑了一声。
宫伯怀声音很轻,像是害怕打扰到某人的梦,为了将魏幸的眼睛看的更清晰,他一直微微低着头,耳语似的,唱了起来,“我看见,天空很黑,就像某人在我身边偷偷的哭泣。”
“你眼瞎,谁哭了,”魏幸说。
“嗯,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说话有鼻音,刚才还偷偷摸鼻子,我可没欺负你,这会儿都是你在欺负我,”宫伯怀说。
魏幸沉默了一会说,“ 太开心了。”
“嗯?”宫伯怀愣了愣。
“我是说我,”魏幸一说这个,声音又不对劲了,他有意停顿了一下,压了压蛄蛹上来的情绪,“我就是有点太开心了。”
“哦,吓死我了,”宫伯怀笑着说,“你开心的方式还挺吓人,又是凶人又是哭鼻子的,你以后尽量别这么开心了,有人该招不住了。”
魏幸这回没跟他一块笑,声音闷闷的,“我脚下踩空,扑下去的时候,你接住了我,你没让我落地上…”
魏幸有些像在自言自语。
“嗯?”宫伯怀听的不是很清楚。
“你不会知道这对我有多重要,所以我,我就……不想让垃圾弄脏你的手……刚才太着急了,对不起。”魏幸说。
“那要怎么样,我才能知道这对你到底是有多重要呢?”宫伯怀很轻地说,“你教我。”
魏幸撩起眼皮看着他的眼睛,一双眼睛在光线不足的胡同里,格外明亮。
“魏幸,生菜呐,让你洗点生菜,你上哪儿洗去了,”从门里面传来佳姐喇叭一样的大嗓门。
宫伯怀偏头清了清嗓子,终于意识到他不知不觉已经离魏幸非常近了。
一种隐性的像屏障结界一样在两人之间升起的氛围,一时间消散的干净。
这种氛围,在宫伯怀看来,或许只是单方面认为存在的。
魏幸笑了笑,“你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啊?还是就为看我工作啊,现在看到了吧,没什么有趣的,我差点都忘了我出来是干什么来了,你要不要跟我进去看?”
“让进去吗?”宫伯怀显然有这个想法。
“不知道,”魏幸说,“我就随便问问,也没打算真让你进去,里边一股油烟味儿,说到油烟味,我身上是不是油烟味儿特别重,你离我远点。”
宫伯怀笑了笑,“我不介意,又不是什么去不掉的毒气。”
“我介意,”魏幸说,“别跟这站着了,你来这么久,朋友该等着急了,你快点去吧,我进去忙了啊。”
“嗯,好,”宫伯怀应声,看着魏幸手里提了垃圾桶,又顺手从墙边拎起竹篮子进去了。
任也来的时候没有开车,是他过去接的。
他暂时不打算回去,只好帮任也叫了一辆车,让他先回去了。
开着暖气在车里刷了会手机,转头看到外面卖红薯和烤玉米的小摊车。
下车闻到一股很香甜的烤红薯味,估摸着魏幸快下班了,他走过去,热腾腾的红薯和玉米各买了一个拿回了车上。
魏幸下班从后门刚出来,就接到了宫伯怀的电话。
他一溜小跑到宫伯怀的车跟前,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你不会一直在这儿等着我吧?”魏幸说。
“也没一直等你,”宫伯怀说,“刷了会手机。”
“那还是等,”魏幸说。
宫伯怀把买来的红薯和玉米放到了魏幸腿上,“吃点,忙到这么晚,饿了吧?”
“红薯啊?”魏幸隔着纸袋子闻了一下,笑了起来,“说到红薯,我有两年没吃过了,都快忘了味儿了。”
“不喜欢吃?”宫伯怀看着他。
“也不是,”魏幸说,“就是平时挺忙的,想不起来,想起来的时候也不知道上哪儿买去,想买的时候碰不上,碰上的时候又想不起来买,总之就这样,也就很久都没吃了。”
魏幸从纸袋里取出已经不怎么烫手了的红薯,从中间掰断,一半给了宫伯怀,“一人一半。”
“我吃完晚饭不到一个小时,饶了我吧,”宫伯怀说。
魏幸笑了笑,“那我就不让你了啊,”说完咬了很大的一口。
“小幸,你之前跟我说要高考的事,我帮你查了一下,你确定是真的要考吗?因为这事……”宫伯怀想了想说,“前前后后下来,应该还挺费时间和精力的,你工作这么忙,要考的话,确实需要提前做好规划,平衡学习和工作的时间,否则,你会非常累的。”
魏幸嚼红薯的速度慢了下来,眼睛大睁,一动不动的听着他说话。
“所以,你是当真要考?”宫伯怀看着他说。
魏幸点点头,“嗯,一定要考的。”
宫伯怀看了他一会,才说,“好,你既然下了决心,那我们就一起把这件事情做好,因为你初中没有毕业,所以,要做的事,办的手续,会比其他人更多,你要做好经常两头跑的准备。”
“……嗯,”魏幸点了点头,听的很认真,“哪两头?”
“老家和这边啊,”宫伯怀说,“你需要先回母校拿到初中毕业证,再回老家教育考试院参加两年的高中所有科目的会考,才能取得高考的资格,到市教育局拿到同等学历证明之后,你就可以全心全意的备战高考了。”
魏幸显然有些愣住了。
想要继续完成学业,提升自己这件事对他来说,一直是种类似信仰的东西。
在真正知道他可以高考之前,这些一直都不过是个模糊的概念,并不是一条非常清晰可观,明确的可以追逐的路线。
他一直觉得,自己其实还没有准备好,不管从心理上还是财力上,又或者说,这些年,他一直都在为这两者而做准备。
至于具体该如何完成学业以及提升自己,他想的倒不是非常深入。
现在宫伯怀把这些东西一下子真的摊开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咬着红薯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兴奋,紧张,感动,忐忑,不安,期待,慌张,都有。
宫伯怀帮他把这条路彻底铺清晰了,他能看到一条有着具体指引方向,打卡点的路线,一条可以真正一步一个脚印,只要顺着关卡走,就能到达碉堡的路线。
他要做的,就像冲关游戏一样,一关一关的冲过去。
宫伯怀能对他醉酒当作情绪发些时说的话看的如此重要,感动之余也有感叹。
还有些许的震惊。
随之而来的疑惑和恐惧也是有的。
他没想到在真正可以直面多年的信仰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单纯的开心,而是伴随着或多或少的惶恐。
他能感觉到自己拿着红薯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还是激动大过与其他所有的情绪吧。
“我没读完初三,”魏幸说,“也能申请毕业证吗?”
“能的,”宫伯怀说,“小幸,你不用担心,学习之外的这些东西,能帮到你的我都会帮你,你只需要腾出学习的时间,好好应对所有的测试,你先回去好好想一想,不用着急,什么时候想好了,决定好了,要回去办理证书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陪你一起去。”
一口红薯卡在喉咙半天才咽了下去,魏幸盯着暖气孔里看不见的暖气,手跟前放过来一瓶水。
“车上就只有这个水了,先喝点,”宫伯怀拿着一瓶矿泉水说。
“谢谢,”魏幸拿过水,手心有些麻木,脑子里也嗡嗡的,感觉突然有一条康庄大道在自己眼前铺开,“你……你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我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来感谢你了。”
“谢我的话可以后面再说,”宫伯怀很平静的说。
“但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呢?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但这些,已经远远超出一个好人会做的范围了,”魏幸有些茫然的看着宫伯怀。
“因为我比一般的好人还要好一个等级?”宫伯怀笑了笑,“小幸,你是个很聪明,也很有才华的人,这些特质不是人人与生俱来就能有的,是你很珍贵的东西,你应该好好的把他们保护起来,利用起来,让你的才华,帮你过上自己更想要的生活,我这么做,是帮你,也是帮我,我可是等着有朝一日,膜拜魏大师呢。”
“魏大师啊?”魏幸有些懵。
“是啊,木雕行业里的大师,”宫伯怀说。
“木雕行业啊?”魏幸还是有些懵,懵了一会突然清醒了,很激动的喊了一声,“木雕行业里的大师啊?”
“是啊是啊,”宫伯怀也跟着他很激动的喊了一声,喊完就觉得有点想笑,“你就没想过系统专业的跟着行业里的老师好好学习一下雕刻吗?”
“大学里还有学雕刻的啊?真的假的啊?”魏幸屁股在副驾上蹦了一下,转身对着宫伯怀。
“有啊,雕什么的都有,玉雕,石雕,木雕,想雕什么就雕什么,”宫伯怀说,“这些都是美术范围里的东西,你要想专业的学习这一行呢,就可以报考这一行,所以,等你获得高考资质之后,除了书本上的知识,要学习的东西还多着呢。”
“啊?”魏幸发现康庄大道上又镀了一层金,光芒四射,他站在路口,惶惶不安,生怕一眨眼,一个不小心,这条路就没了。
可以在实现读书愿望的同时,也能做自己最喜欢的事。
魏幸浑身都有点颤抖。
尽管不知道他能不能办得到,但现在,他至少知道了,有这么一条路,是他可以选择的。
“我……我要不现在出去买两根香给你点上吧,我想给你磕两个带响的,”魏幸手里抓着红薯,红薯里的薯沫都要被捏出来了。
“你要实在想磕,现在就磕吧,也不用点根香,我不喜欢那玩意的味道,”宫伯怀说。
“那要不……先欠着?”魏幸抓了抓头发,呲牙笑着。
“必须得欠着,”宫伯怀说,“等我忙过这两天了,给你整理一份详细的备考攻略指南发给你。”
魏幸知道这一消息后,整个人一晚上都有点飘飘然,说话的时候有时候跟做梦似的,感觉人一会在,一会不在。
送他回去的路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魏幸一路也是问东问西,宫伯怀感觉魏幸身上有个专门收集问题的袋子,他可以不打结一连串的拎出来好几个问题。
就跟拿着问题卡牌的一样,有时候问出来也不是为了让你解答,单纯的只是想让你听一下这个问题。
一直到路口了,宫伯怀被他问的都没能想起来给他结拍视频的钱。
“伯怀,晚安,再见拜拜,早日再见,”魏幸兴奋的下车时都忘了解安全带,开了车门就往出蹦,被带子一下勒了回去。
“我操,”魏幸躺回座椅上感慨一声,“吃的红薯差点交代在这儿了。”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玉米也别忘了拿,回去还能接着啃,”宫伯怀帮他把安全带解开了。
“知道啦,再见,晚安,拜拜。”魏幸说着跑了出去。
宫伯怀看着啪一下关上的车门叹了声气,感慨魏幸忙忙碌碌一整天,精力还能这么旺盛呢。
就这么感慨的两秒内,他想起自己来找魏幸,还有一件待办事项。
他也不过刚三十,但这两年,就已经能明显感觉到脑子不如前几年好用了,二十五确实是人生的一个大坑。
二十五之前,人在坑上,二十五之后,人在坑下。
他打开车窗,冲魏幸喊了一声,“还有一件事,”他掏出手机,晃了晃,“我给你结拍视频的工资。”
“那个钱,就算了吧,”魏幸转头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扬着嘴角笑了起来,“反正我多看了你一次,也一直没付费,就当付费了,身材不错,还有,手机别再晃了,晃一堆垃圾软件。”
“我手机没……”这个时间就别管手机不手机的了,说到这事,宫伯怀就一身臊,干的这傻逼事比让魏幸正面看他还让人尴尬,关键是魏幸也一直记着了。
顺带帮他回忆一下
他的耻辱……岂可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