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修） ...
-
父亲的声音苍老了好些：“宝宝，你好吗？”
文曦的眼泪瞬间盈眶，她快步往卧室里冲，声音激动颤抖：“好！我很好！爸爸，我好想你啊……你好吗？爸爸，爸爸……”
对面的声音跟她一样在哽咽：“好，我也很好……”
他又重复问：“宝宝你好不好？”好似这句话是最要紧的。
“我很好！”文曦关上房门，一边泪流不止，一边急切地分享她的生活：“爸爸你看到我的信了吗？我长高了哦，身体也超级好，每天都吃得好，睡得好……我今天买了对联和窗花，中国结也买了，等会儿就能布置……”
她语无伦次地说了一通，生怕不说话，就再也跟他说不上了。
父亲在对面时不时回答她“好”“好”“好”。
等她说完一通短暂停下，他问她：“你在哪里过年？还是舅舅家吗？”
过去几年，在信里，她在姨妈家、舅舅家、和朋友在国外过年。
今天文曦点了点头：“嗯！还是舅舅家。”
父亲又问：“有没有谈新的男朋友？”
文曦说：“我忙事业呢爸爸。”
父亲静了下，听出她和祈景澄分手的弦外之音，问她：“事业做得很好吗？”
文曦挺着腰笑笑：“还不错的哦。”
父亲：“娱乐行业？”
文曦：“是的爸爸，跟艺人合作。”
父亲：“有我认识的吗？”
文曦：“蔺之宴你认识吗？”
父亲：“不认识。”
文曦：“鹤卿呢？”
父亲：“不认识，你给我说说他。”
文曦：“是个很温柔很干净的男孩子，人也很好哦，超级热心肠……”
听筒里似乎静了下来。
文曦以为父亲那边挂断了，迅速将手机拿到眼皮下看一眼，幸好通话还没断，文曦急声：“爸爸你能听到吗？爸爸？爸爸？”
父亲说：“时间快到了……宝宝新年快乐，爸爸爱你。”
文曦说得更急了：“爸爸明年你还会联系我的对吗？你还会吗？”
父亲承诺：“会。”
文曦高声：“爸爸我爱你！爸爸新年——”
通话戛然而止，文曦双眸微张着顿在原地。
耳边还有父亲的“爸爸爱你”，她把“快乐”两个字对着空气说完，从始至终没问出那句关于时间的问题。
但短暂的几分钟对她而言足够珍贵，足够灌溉她心里那一片枯竭的田地，让她充满生机和期待好好过下去。
文曦将手机紧紧捂在心口前，泪水再次夺眶。
她在房间里呆很久，眼泪止住了才重新走出去。
-
祈景澄人还没走，正站在客厅里，眉目沉沉。
文曦心情很好，想跟人说说话，可一跟祈景澄对视上，嘴角才勾起来，“我爸爸”出口，她又意识到，今非昔比，他们不再是那种分享情绪的关系。
更何况，她想要讲的，别人不会愿意听。
她红肿着眼皮，声音戛然而止。
面上的笑容也凝住，随后收起来，像个正要分享喜悦的孩子，被人给当头敲了一闷棍，一时眼中失落尽显，无措地定在了那里。
祈景澄从来没见过她这幅模样。
她本该是明媚热烈自信的模样。
过去五年，她是不是常常这样？
心中揪痛，他视线在她脸上细细描过，主动接起她刚才的话头：“你爸爸还好吗？”
文曦微微睁大眸，轻轻“嗯”了一声，没说别的。
祈景澄攥了下拳，手背上青筋凸显，语气克制：“你为什么没留在澳洲？”
文曦怔了下，又“嗯”一声。
答得文不对题。
祈景澄刨根问底：“为什么？”
文曦看着他眸中渐起锋利，她不明白他这个锋利来源于哪里。
当初妈妈看她回来时，也是意外中夹着痛心的表情，他们都对她回来不理解，可决定去留，本质上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从没后悔。
她声音平静：“想回来就回来了。”
祈景澄的拳头攥得更紧。
既然回来了，又为什么不告诉他？
他以为，这几年她在澳洲过得好好的，没想到，就是回来给人当助理东奔西走这么“好”的。
而她也并非刚回来不久，和他分手时，她人就已经在国内。
他一无所知。
他往文曦跟前走，站在距离她半步远的位置，垂目紧紧盯着她，很轻地笑了一声。
这笑声里，不知是怒火，还是自嘲多一些。
他短促的笑本身意味不明，但落到文曦眼里，倒像是在嘲笑。
她回来这件事，是什么值得别人嘲笑的事情？
她不止没为此愧疚，反而为此骄傲。
她坦坦荡荡！
文曦看着祈景澄的冷沉眸子，无心再聊下去，他原本就不该进这个门。
她语气冷淡地开口逐客：“东西我会帮您原封不动转交给许总，您慢——”
“砰！”
她的话被一声巨响忽地打断，所有情绪也被这动静霎时中断。
文曦惊得身体微颤了下，下意识看向声音来处，主卫那边有“哒哒哒”的水声在响。
联想到之前刷到过的新闻，说年久失修的智能马桶忽然爆炸了，搞得全屋都是排泄物，文曦脸色乍变。
她忽然双眼睁大，眼皮本红肿着，这神色更显出一种恐慌来。
祈景澄说：“我去看看。”
-
他利落朝往卫生间走，文曦亦步亦趋跟过去。
开门一看状况，虽然不是马桶爆炸，但情况也没有好多少。
只见卫生间的吊顶掉了一块，一道水流从洞里倾泻下来，冲力不小，旁边的吊顶缝里也在漏水，整个空间像水帘洞，水打在洗手台、门上，四处飞溅。
洗手台下方是实木柜子，被水流不住冲刷，心道大事不妙，文曦几乎是脱口而出：“这要怎么办？”
说完反应过来，祈景澄这种人从小养尊处优，怎么可能知道这事怎么办？
没想到祈景澄回头看她一眼，轻描淡写说：“关水阀就行。”说完路过她往外走。
文曦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心中微定。
但祈景澄走了好一会儿后，情况依旧没有好转。
地上积水越来越多，开始往外流，外面是木地板，家具大多是进口乌金木。
文曦心里发慌，将外套一脱，撩起袖子，伸手去拉住门把手，将门一下关上。
虽然袖子被撩起来，水还是冲到了肩头，手臂泛冷，但这时候不是在意这种小事的时候，她快步去找祈景澄。
祁景澄人正在厨房。
一进门文曦便被眼前一幕震住——
入目是高高拱起的臀，浑圆，结实，被黑色西裤绷出完整的形状，腿肌也是相同状态，力量感透过紧绷的裤腿肆无忌惮透出来，不止这里，还有垂于高山之中的大土包状的……更妖冶的是，上方那几片黑，正被皮鞋的红底在映衬。
极致性感，高清晰度，强冲击力，应有尽有。
文曦霎时间热气冲顶，心脏加速急跳。
她难堪地想：怎么又遇到他这幅模样？
原地敛敛神，她走到正双膝跪在地上、塌着腰、手伸进水池下方橱柜的祁景澄身边，蹲下，看着手机电筒正照着的地方问：“水阀在这里吗？”
祈景澄：“应该是。”
文曦看他手指拧了一会儿，问：“关掉了吗？”
祈景澄说：“关了。”
“我去看下有没有用。”
文曦脱兔一样跑出厨房，在卫生间门外就听到了动静，回来给祈景澄说：“没用，还在流。”
祈景澄已经站起了身，正垂着眼关手机电筒：“总水阀不在这儿，你问问物业。”
文曦一愣，她没有物业的联系方式，但果断说：“好。”
说完往外跑，打算去找门卫。
出了楼，刺骨的寒风瞬间扑来，直往四肢百骸钻，文曦这才发现自己忘了穿外套。
她顶着寒风跑到门卫处，门卫听完她的话打了个电话。
文曦站在门卫室外面，抱着胳膊等了好一会儿，物业的人终于来了后，她忙带着他回家。
物业说水阀在楼道的柜子里，开柜子关了水阀。
文曦才想松一口气，进屋后一看却失望透顶，物业看过漏水管，说：“这个是楼上的水管，关你家的水阀不管用，要关楼上他们家的水阀才行。”
“我去找下楼上。”祈景澄冷静说，扫眼文曦紧身毛衣裹着的身体。
明显清瘦了一圈。
给她父亲说她很好，好在哪里？
他阔步离开，文曦看着他的背影怔了下。
夕阳透窗斜照进来，暖色铺在地板上，像一条暖融融的绒毯，他踩在这条绒毯上，步步平和沉稳，整个人的气息皆是冷静睿智、处变不惊。
抛除私人情绪后，她不得不承认，祁景澄虽然外表清冷如皓月疏星，内里更像落日余晖，绚烂盛大，沉静安宁，藏着天光最后的温柔，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
然而今天文曦无法心安，情况比预想中糟糕不少。
楼上没人在家，水阀的柜子也被锁住了，祈景澄问物业要了联系方式，打电话过去却得知人在外地。
祈景澄三言两语说完情况，邻居反而是事不关己的态度。
祈景澄平和说：“我们现在只需要你们同意，打开水阀的柜子锁。”
但对方咬定楼下水管不关他们家的事。
祈景澄又说：“是你家的水管爆管，现在水流太大，我家下水管没办法全部排出去，水会渗透到我家里每一个房间，也会渗到楼下。”
他强调：“楼下什么情况我们不知道，但我家里的东西都是祖传贵重物品，不能被水泡。”
文曦已经没心思在意祈景澄一口一个“我家”了。
因为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正是她心里所想。
这里的东西都是妈妈精挑细选的，当时她说要偶尔来这儿住，妈妈就特意选了最好的材料重新装修，家具家电也都是精心特制，她没法眼睁睁看着它们被破坏。
她已经没多少妈妈留的东西了。
然而邻居那边还是不配合，直接挂了祈景澄的电话，再打过去也没人接。
祈景澄给文曦说：“我报警，你找个开锁的来。”
又让物业找人马上来修水管。
三人分头行动，文曦打着电话关注着卫生间，看到水漫出来得很快，又去拉了一次门把手关门，肩膀也就又被淋了一次。
但这回，她奇怪地觉得水不那么冷了。
打完电话，等开锁师傅来的间隙，文曦觉得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去行李箱拿了几件防水的衣服出来，用力往门缝里塞。
祁景澄看她在客厅来来回回跑，走近一看，发现她蹲在地上挡水，根根细白手指被冻得通红。
他外套一脱，语气微怒：“你起来，我进去看看。”
文曦站起身，祈景澄将外套丢给她，推开门，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水流不止，他绕了点路往里走，但还是被淋湿了半个肩背。
文曦看他衬衫被淋湿得沾在肌肤上，替他打了个冷颤。
祈景澄过去掀开马桶盖，又去看了下地漏，随后看向天花板，片刻后，抬手臂，抓住那个漏洞的边缘，猛一扯，另一个板子被他拽了下来，再一扯，又扯下来一个。
文曦见状眼露惊喜。
这样一来，水流最猛烈的地方就变了地方，都流进了浴缸。浴缸本身很大，排水口也不小，应该能坚持到开锁师傅来。
再看祈景澄，刚才一番动作让他全身湿透。
文曦又打了个冷颤。
祈景澄一身湿漉漉，略狼狈，但走出来的步伐依旧闲庭信步。
文曦看看手里的外套，提议说：“你衬衫这么湿，要不先脱了？”
祈景澄眸色一深，抬眼看她。
她双颊绯红，眼中微亮，有抹似是而非的期待。
文曦被他看得怔住，那双幽沉眸底似有火焰在燃，直烧得人心发慌。
她忽然反应过来，她和他第一次做那天，她就是这么说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5（修）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