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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
“西西路老师她,被杀了?”森山寺未央不可置信地重复道,她想起自己先前与其的对话,肩膀忍不住一缩,这突如其来的新鲜谋杀案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或许也不包括所有人。
“被她背后的自己人灭口了吧,动作真是迅速,而且完全不顾及普通人的看法。”森山寺未雅平静说,她明显对杀人行为或死者身份统统无动于衷。
听她这样说,森山寺未央生气地抿住了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羽生的伤怎么样了?”艾克里普更在意这个,她焦急地靠近有乐羽生确认其伤势,好在其并没有出现内脏破裂或者难以治愈的骨折,但她无法察觉出是否有脑震荡,于是一时间更着急了。
“…抱歉。”犬山晓愧疚地说,明明她也在现场的,却还是让自己的同伴受伤了。
“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没哪里不舒服,不用担心!就是校服背后的布料被划破了了呢。”有乐羽生苦笑着说,随即面色严肃了起来,“比起这个,还是先聊聊情况吧。”
艾克里普松了口气,却依旧是松不开眉间的皱纹,她抬手复原布料,又摸了摸有乐羽生的头。
“我认为那个魔物和人造魔物有相似之处,而且这次我们有遇到操控魔物的人。”犬山晓面色严肃。
“那个人就是之前我们在调查野兽事件时,我在市中心遇到的那个人,”有乐羽生面色凝重地说,“她,对我的身份很熟悉。”
有乐羽生说到这里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了。格雷伊管有乐千实叫老师,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又与人体实验有关,那么有乐千实又如何才能无辜呢?
“哼,这样啊。”森山寺未雅若有所思着,“你们,敌人还挺多的嘛。”
“你别想置身事外啊。”森山寺未央郑重道,森山寺未雅看了眼她,闭上嘴没再说什么了。
“总,总之。”犬山晓紧张地开口道,“那是个挺奇怪的家伙,但至少算个突破口吧。”
“…居然无视城市秩序和生命。”艾克里普皱眉说,“我该一起过去的。”
“她应该就是启明星侦探提到的天使的一员了吧。”森山寺未央思索着说,“外表是人,但拥有与我们类似的力量,而且,在做坏事。”
“确实,她被特化训练过,那种不顾自身安危的做法难以想象是正常人做得出来的。”犬山晓回想着之前的情况,语气忍不住重了些,“那种魔物也肯定不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
“不过那位有乐千实是否与这件事有关还有待商榷,如果能问问本人就好了,毕竟她的名字就写在EVO的官方网站上,丝毫没有掩盖自己就在那里上班的意思。”森山寺未雅说。
“…确实如此,我也很想找她聊聊,不过我的家人没有可能向我透露那位的信息,我们得从别的地方想想办法。”有乐羽生说着,为她未曾谋面过的阿姨叹了口气。
“这个的话,我想把这件事告诉我的一位监护人朋友,她可能知道些什么。”犬山晓心想要给克拉拉带点什么来换取这次的情报,“那位伊提阿姨的线索我也可以尝试问问看,毕竟是研究人员。”
“监护人朋友?”有乐羽生因为这个奇怪的称呼笑了起来,但很快她就明白了这个人是谁,“啊,是那位克拉拉小姐吗?”
“是的。”犬山晓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很多事情我一直瞒着她,但是我觉得还是得和她说一下的,作为朋友,也作为合作对象。”
“…晓有自己的考量就好,你是一位成熟的魔法少女,我相信你的判断。”艾克里普思索了一番之后说道,“若是出现了意外的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哦哦好的。”犬山晓有些感动又有些疑惑地点头。
犬山晓自认和克拉拉这位业务广泛的研究人员在器官买卖这一点上是合作关系。情报信息克拉拉一直是一副“能说的我就会说”的态度,好在信息大多有用。犬山晓个人感觉克拉拉对自己挺照顾的,她曾经推测过这种照顾可能是出于她给克拉拉带去的长期的利益,也可能是克拉拉真的有把自己视作为监护人。
监护人是需要负责的,但犬山晓不理解为什么克拉拉愿意对自己负责,在与同伴和同学的相处中她逐渐意识到,不理解对方的好意也并非意味着必须得拒绝,也意识到现代社会中许多人会因为自己的好意被拒绝而伤心难过的。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犬山晓认为自己有必要正视克拉拉的所作所为并非纯粹是以利益为目标的,她明白这位研究人员的道德观与价值观不会做出无用的善良之举,但她能感受到,那也并非是在邪恶地谋划着什么目标。
人有多面性,犬山晓理解,并且想要珍惜这位相处已久的同伴的不正常友谊。哪怕对方自称监护人,她也不能真的像个孩子一样去享受无责任无义务的好意,因为她有自知之明。
但相对地,犬山晓却一直对克拉拉隐瞒着自己的秘密,因为她明白克拉拉是一个没什么底线的人,这一点从二人相遇时克拉拉会拉着自己去试药就被她深刻地记在心里。
虽然犬山晓本质上并不排斥克拉拉对自己的探究,但她自己也明白这“不排斥”因为她很大程度上缺少人类社会的常识,不知道“正常地帮朋友忙”和“帮朋友不正常的忙”的那一根分界线在哪里,很担心自己如果说了之后哪天就会被强行拉去做一些奇怪实验都没有意识到。
所以犬山晓一直以来都以简单的利益去衡量并支付克拉拉给她的帮助的代价,克拉拉也从未对此表达过不满。
但这次不一样,犬山晓心想,这次她需要的帮助已经超出了克拉拉的认知,那这不就变成了她让克拉拉不知道这是“普通的帮忙”还是“帮奇怪的忙”了吗?她不认为这是一个普通的朋友该做的事情,所以,她决定告诉克拉拉关于自己的真相。
“‘天使’这个代号是一个科技公司能取出来的吗?虽然说以前的科学家哲学家宗教学家基本上是一伙的吧。”森山寺未雅说,“不过这样来说的话,果然西西路老师是知道自己会被怎么样的吧,亏得她白天还正常给我们上课了。”
言论间完全不见与西西路曾经的师生情。
“喂你说话给我注意点!”森山寺未央用手肘顶了一下自己姐姐,“不过也确实,她和我谈话的时候表现的非常平静,果然是做好准备了的吧。”
这话一出,有乐羽生的脸色更苦闷了些,像被抹布蒙住了天灵盖。她虽然没有和西西路说过多少话,也知道了对方算不上好人,但依旧对生命逝去感到遗憾和悲伤,以及对失去揭晓真相的机会感到愤怒。
“她的身体没有被战斗波及到,至少还是完整的,警察应该很快就会通报这件事了。”犬山晓想安慰一下有乐羽生。
“这已经是日之森短时间内发生的第三次异常事件了。”森山寺未雅面无表情地觉得很麻烦,“不知道会不会停课,趁这个机会调查一下吧,别影响到复习了,刚才风纪委员可是说了再出事就叫家长。”
“…期中考试啊。”有乐羽生喃喃道,她觉得这完全无法和魔法少女相关事务相提并论,但森山寺未雅丝毫不在乎这件事的态度也提醒到她,日常是珍贵的。
“未雅说的没错,出现异常事件的次数太频繁了。”艾克里普对其部分观点表达认同,“幕后黑手杀人不分你我,我会将这次遭遇也一并告诉启明星侦探,说不定她能给我们一些调查方向。”
“…侦探?”森山寺未雅疑惑。
“那么接下来,我们先去西西路老师的家里看看,如果能找到她本身的信息就好了。”森山寺未央郑重地说,“在这个过程中或许我们也能找到治愈未雅的方式。”
森山寺未雅看了一眼她,没有再说话。
“我们确实需要了解哪些天使,她们对普通人来说太危险了,如果遇到了大家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艾克里普很担心这一点,“我会想想办法,阿尔卡纳国王也会保佑大家的。”
“魔法的终极也是信仰吗?”森山寺未雅问道。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这种听上去在挑衅的话?”森山寺未央问道。
“好吧,我倒是有些想法,根据你们之前说的战斗遭遇,天使那样悍不畏死又比自爆的那些珍贵许多,应该有个恢复点,让它们可以果断地断肢逃生,那个恢复点应该就在不远处吧,不然你们遇到的那个八成活不了也就不用跑了。”森山寺未雅分析说。
“…那个出血量,确实。”犬山晓想了想说,“她能控制自己的血液,但仅限于体内部分,造血能力不一定有多好。”
“这样来看人体实验的实验室果然就在西部市区附近,也就是Evo园区的附近,现代工程学的作用下这个地点在市区哪个角落里我都不会感到奇怪,还是说其实是在天上?”森山寺未央皱眉指着天空说。
几人上方不远处,监控摄像头移开了人造视线。
“哎呀,未雅也会来帮忙调查吗?”有乐羽生有些意外。
“说实话,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帮助你们。”森山寺未雅依旧是面无表情,“帮助你们是件很麻烦的事,而且是否有意义还不好说。但我答应了未央她要去一起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答应了就要做到。”
森山寺未央抿着嘴看着自己姐姐,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既因对方的精神问题感到不知所措,但又潜意识里对她来帮助自己感到安心和心安理得。所以她只是抿着嘴,防止自己在大家面前说出自己都不知道意义是什么的话。
“…这样也不错吧。”有乐羽生点了点头。
“我果然还是觉得未央当时经历的事情与我们调查的东西有关,针对魔物的实验太可疑了。”犬山晓皱眉说。
“这件事我也觉得古怪。”艾克里普有些为难,“不仅仅是关于魔物的实验,精神魔法对我而言也是陌生的。”
艾克里普心想,因为按阿尔卡纳的禁令来说,干涉人类精神的魔法是被禁止使用的,但森山寺未央就是一个实际存在的例外。她没有把这件事说给大家听,因为除她之外没有人能给魔法相关问题一个准确答案,比起追究这件事她更愿意考虑如何在不影响森山寺未央的情况下解决森山寺未雅的精神问题。
“这算是在安慰我吗?”森山寺未雅面无表情地说,“我得说谢谢,以及之前造成了各种麻烦很抱歉,虽然结果未知,但我会尽全力帮忙的。”
“总会有办法的,人多力量大嘛!而且如果我们能解决这些暗地里制造魔物的人,也算是在拯救世界了吧!”有乐羽生的看法倒是很乐观,“大家先去上课吧,我们放学行动。”
“正是如此,那些人的做法毫无疑问是对人类社会秩序有害的。”艾克里普点头说道。
几人一起决定了接下来的计划,森山寺未央和森山寺未雅去西西路的居住地址探查信息,艾克里普找启明星沟通目前遇到的问题,有乐羽生因家里的安排得先回去一趟,犬山晓去找克拉拉。
几人正常结束了接下来的课程,分头前往接下来的行程。
犬山晓回到宿舍换了一身常服,今天并不是该去交付物品的日期,一时之间她甚至对这样没有提前说明的拜访感到有些紧张,开始思考起该给她带些什么过去,往常都是带酒精,但今天或许可以带一些别的东西?
过了一段时间,犬山晓提着一个袋子出现在了克拉拉实验室门口。熟悉的冷气和刺目白光毫不客气地欢迎来客,她紧握手中物品又留意不要弄坏,一时忘了对这些招呼产生反应。
“嗯?今天怎么来了?”克拉拉抬起头意外地问,她不急不缓地从座位上站起,顺势隔着白色实验服拉伸了一下肩膀。
“我有些东西想和你说,还有一些问题。”犬山晓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而克拉拉也意识到了犬山晓今日表现的不同寻常,不同寻常的紧张,她隔着镜片打量了对方一番,伸手拉过一张没堆东西的椅子示意对方先坐下。
犬山晓将手提袋放在桌上,克拉拉不急着去接,坐在桌子的另一端撑着头看向犬山晓等她开口说话,颈椎略微前倾,不知是体态不良还是表达求知。
这件事,该从哪里开始说起比较好呢?犬山晓想了想,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怎么突然就这么沉默?不会是在学校里犯事了要叫我过去?”克拉拉笑着问。
“要真是那样我反而好开口些,”犬山晓叹了口气,做好了准备,“你有没有思考过我给你带来的那些器官来源是什么?”
这个话题开启的突然,克拉拉歪了歪头但也没多意外,她清楚犬山晓一直以来都不愿意提及这些,并意识到现在或许确实是出现了些特殊情况。
“一直以来你不说我就不问,现在我也不猜了,你愿意说的话就说吧。”克拉拉表现得无所谓地说。
“是我自己制造出来的。”犬山晓直白地说。
果然啊,克拉拉心里有着类似的猜想,但此时听到还是决定惊讶。
“怎么做到的?”克拉拉没有质疑其真实性。
“看来你没有太意外,”犬山晓想了想措辞,最后只是这样说,“因为我是魔法少女。”
这句影视作品台词一般的发言因为配音者情绪过于平淡而失去了其应有的时间停顿感。
“不要像那种警察一样亮出自己的身份然后就什么都不说就以为所有人都会理解自己是干什么的以及能干什么。”克拉拉没有动作也没有意外,“请解释名词,谢谢。”
“哦哦,好的。”犬山晓这下不好意思了起来,她一边思索一边缓慢地说,“魔法少女的由来我其实不算很了解,就我个人而言,我熟悉其实只是血液,以及那些器官的结构。通过魔法,我可以将血液中的某些小东西改掉,改掉之后血液就变得很,方便又万能了。同时我也能使用魔法做到一些其它事,比如隐身什么的。”
说完,犬山晓紧张地看向克拉拉,她正在思考,那幽绿双眼中直白的审查隔着镜片没有被缓和多少,她知道自己正在被观察,并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
“疑问。”克拉拉抬手。
“请问。”犬山晓迅速回应说。
“你是怎么成为,这个,魔法少女的?”克拉拉问,表情没什么变化。
这个问题令犬山晓皱起了眉头,她想起自己的决定,还是决定将事实告诉克拉拉。
“你知道我是从别的地方来到这座城市的,一开始连个人身份都没有。”犬山晓说起这里神色中出现了一些怀念,“我在那之前其实也是差不多的,并非是因为离开某个地方而失去身份,而是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东西。”
“是的,所以你成为魔法少女是在来此之前?”克拉拉追问。
“没错,在很久以前。”犬山晓点头,“我在一所孤儿院生活,一天我向月亮许愿让身体变得更加健康,而后就成为了魔法少女,想办法自己跑了出来。”
这实在是模糊的回答,克拉拉皱着眉听完。
“论证不完备,能细节一些吗?哪里的孤儿院?许愿流程?月亮是什么?”克拉拉抛出一大堆问题,“没有代价吗?没有责任义务制定吗?”
听着这些问题,犬山晓却没办法第一时间作答,因为她认为这超出了克拉拉的责任范畴,可能会为她带去危险。
“…抱歉,这些事情我没法回答你,我之前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犬山晓顿了顿,接着说,“我之前的记忆都非常模糊。”
克拉拉一时没有回应自己对这个答案的看法,只是盯着犬山晓思考,她观察到犬山晓对于自己的过去那避之不及的态度,迫切对其否认和抛弃的渴望。她摘下了眼镜,在视线模糊之前合上镜头盖,揉了揉眉心再戴上,随后,向后靠在椅背上,一如既往那样闲散地抬起头。
“所以你才那副样子啊,”克拉拉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犬山晓时,“我当时还以为你是从童工工厂跑出来的,没有常识,对自己的状况也没概念,不过现在来看真实情况也差不多了。”
“有那么不像样吗?”犬山晓也想起了那时的场景,不好意思地笑了,“不过你看上去没有很惊讶。”
“自然。”克拉拉笑了笑,又看向了实验室医疗区的方向,“研究者就是应该见到什么都不太惊讶的,越是学习,就越是能发现自己的无知,人类啊…”说着,她缓缓叹了口气。
“包括魔法是真实存在的这种事?”犬山晓顿了顿,又问道,“包括魔法少女的存在?”
“没错。”克拉拉无比自得地点头,“存在就是存在,外星人,魔法少女,未知神秘动物,哪个更会让我感到害怕?答案是一个都没有。害怕会对判断产生干扰,我不需要那种情绪。不过你之后要配合我体检知道吗?”
“我不介意,不过我之前的体检内容都是造假的。”犬山晓不好意思地说。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克拉拉笑了。
犬山晓忽然想起森山寺未央所说的实验内容,心想二人在面对未知物品时的想法有相似之处,她们对于颠覆性的事实都接受良好,甚至会反过去深究。这种思维模式是她所不具备的,她羡慕她们有着足够的智慧去让自己理解真相,却又不明白为何她们会有那样的勇气与动力。
“如果你连成为魔法少女的记忆都不清不楚的话,那你又是为什么会来到这座城市呢?”克拉拉继续追问细节。
“这倒是没有什么特殊原因,我只是想去一个安全的新城市生活。”犬山晓摇了摇头,又说,“不过这里很难说是安全吧…我运气实在是不好,现在这已经不算什么了。”
“还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你作为一个孤儿院出生的,魔法少女,到底是为什么要去上学呢,甚至是按照正常年龄段选择了一所普通高中。”克拉拉对此感到怀疑,“你不去拯救世界什么的吗?”
而在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犬山晓却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一瞬间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那个画面尤其的清晰——
——一张被仔细保管的照片上,一对夫妇和其夹在中间的孩子在一间屋子前合照,画面取景非常普通,背景和人物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连照片中的人神情也仅仅是平静的。而就是这样的一幕,却令那时的她感到无比的向往,以及对自我的怀疑和悲哀。
“我想要尝试像普通人一样生活试试看。”犬山晓说。
像个普通人一样去上学,去生活,去与其它人产生关系,然后去步入社会之中理所当然地走下去,这便是犬山晓所追寻的一切了。所以相对的,她偶尔会对自己想起来的过去感到排斥,她不会主动提起自己的过去,若是可能的话她这辈子都不会再靠近那所孤儿院。
犬山晓无比感激自己能幸运地成为魔法少女,并且遇到同为魔法少女的朋友们,她相信这是她这样不走运的人这辈子唯一能遇到的奇迹了。她明白自己的朋友们,以及克拉拉,多多少少有着特殊的地方,她不会强求别人为了她的愿望做出牺牲和改变,但她的愿望也不会发生变化。
这样普通的愿望倒是让克拉拉一时没能理解,她原以为这样特殊的身份会让犬山晓拥有野心,无论是多么离谱的话她都做好了去嘲笑的准备。但现在她反而无言以对了,毕竟现在看来怀疑对方动机的她自己才是那个需要被嘲笑的人。
“那么让我猜猜看吧,你将这些事告诉我,肯定是有相关的事情要问我了,是关于Evo的事情?”克拉拉移开了视线,也换了个话题。
“是的,刚刚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觉得你应该会有解决的办法。”犬山晓点了点头说。
“所以你才说了那些事?你就没想过我拒绝帮助你吗?”克拉拉面无表情地问。
“那就没办法了,我们就自己想想别的办法。”犬山晓摊手。
“你的秘密怎么办?”克拉拉问。
“我自己觉得可以告诉你了才和你说的,这点和我问你问题没关系。”犬山晓指了指手提袋,表示那才是报酬。
克拉拉听后顿了顿,随后,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其实克拉拉曾经自己私下调查过这个差点被她带去参加药物实验的小孩子,但确实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特殊信息,所以即使她为自己带来相当大的帮助,但那时克拉拉也无法真的将犬山晓看作为合作伙伴,更像是一个需要随时切断联系的道具。
她自认为并不是个会照顾小孩子的人,她当然也绝对不会去照看一个小孩,但犬山晓就是一个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要说有多照顾那倒也没有,但她确实偶尔会为这个孩子感到烦心。
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小孩子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呢?浑身都是秘密,不愿意说也查不出来,一看就知道没有人教育过她做人的常识,而她自己本身甚至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克拉拉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犬山晓已经学会怎么自己通过实验室门口的检测开门进来了。
好吧,克拉拉想,就当是长期观察对象吧,偶尔照顾一下,反正这个人看上去生命力顽强,不会莫名其妙就消失或者死掉。
而到了现在,克拉拉却发现犬山晓居然真的像个正常孩子一样长大了,不仅在学校里找到了朋友,沉稳了许多,甚至懂得为朋友烦恼,并且自己思考后决定交付信任给她。
“小孩子就是麻烦,明明个子没长多少,麻烦倒是一堆一堆地出现。”克拉拉抱怨着说,“问吧问吧,先说好你们魔法少女的事情我可管不了太多,术业有专攻知道吗?跨专业指指点点可是大忌,而且会被专业人士瞧不起的。”
“好的,那首先是关于之前你和我说的有乐千实,她在Evo工作的话或许愿意给我们透露一些信息,我们有什么办法联系上她吗?”犬山晓问道。
“你的那个朋友都内部联系不上的话就别指望我了,有乐千实基本上只对董事会内部事务和器械部门负责,对外事务得找那位CEO才对。”克拉拉摆了摆手。
“CEO,湛吗。”犬山晓并不觉得对方会愿意接几个学生的电话,“趁上班时间去堵她有可能吗?”
“没可能,她上班时间地点不固定,而且十年前就不出席公共场合的活动了,家族化管理的企业在这方面上可是很通融的。”克拉拉毫不留情地说。
犬山晓不了解其中的大部分信息,于是她记了下来。
“你不理解就不能问问我吗?”克拉拉看着她打字的动作问道,“或者去网上搜一下,不要只记名词啊得思考。”
“…也没关系的吧,我们需要的只是信息本身。”犬山晓无奈地说。
“谁让你收集这些信息的?”克拉拉皱眉。
“就是我们几个,你知道之前市区有野兽袭击行人,我们看了,这实际上是魔物所为。”犬山晓想了想,解释道,“魔物就是魔法少女的敌人,但是我们后来发现市区那个魔物实际上是人造的,背后是人体实验,而且和Evo有关。”
“那家公司做人体实验我不意外,但你们是如何将这些事情联系起来的?”克拉拉问道。
“是由一位叫启明星的侦探提供了线索!”犬山晓笑着说,“她也在调查那家公司,而且已经有所了解了并且愿意帮助我们,啊你不要去找人家麻烦哦。”
“你这么一说我可能就会去了。”克拉拉嗤笑一声,“你自己回头看看不觉得可疑吗?她说什么你们就信?”
“可是艾克里普也说了可以信任启明星侦探,在这方面你也说了,术业有专攻吧。”犬山晓认真地看着克拉拉说道,“不可以去找侦探的麻烦哦。”
“我不理解魔法相关事务。”克拉拉说着,因为被犬山晓一直盯着而忍不住移开了视线,“行吧行吧我也不了解侦探相关的事务,平白无故不会去对人家动手动脚的。”
“那我就相信你说的好了。”犬山晓点了点头。
“…你知道你这样真的很容易被骗吗?”克拉拉忍不住说道,“不过你确实一直有在跟着那些现代互联网特产行动,算了你开心就好吧反正你生命力很顽强。”
“谢谢?”犬山晓不确定地说。
“总之。”克拉拉清了清嗓子,“人造魔物的目的尚且还不清晰,这种程度的研究如果目的只是无责任杀人的话那还不如给天生目家塞点钱。这之后肯定还有更长远更让你们无法理解的目标的,比文化博士毕业论文主题还诡异也是有可能的。”
“我们确实也是这样觉得的。”犬山晓按照她能理解的理解了,并且回答,“而且在这方面我们确实遇到了一些,目的?还是说原因?总之有问题出现了。”
“麻烦就是会像灰尘一样粘上来的。”克拉拉说,“是什么问题让你无法定性发生的起因和时间以及因果关系?”
“这是关于我的一个朋友,森山寺未雅的问题,她的问题很难用魔法解决,所以我们正在考虑从其它途径找到解决办法。”犬山晓郑重地说,“她之前有精神病,后来通过精神魔法变得表面上正常了一点,但现在却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疾病当然得根治才有效,不过精神病的话可没办法从脑子深处开始治,精神魔法我就按照字面意思去理解好了,它没能对精神奏效吗?”克拉拉问道。
“…这个解释起来也太困难了。”犬山晓绞尽脑汁地思考该怎么表达,“总之,一开始是未央,也就是未雅的双胞胎妹妹在指导后接触了魔物对未雅使用了精神魔法,这个魔法的效果最终是被动吸收情绪,这让她变成了一个,很没有情绪的人。她甚至会尝试杀死自己的妹妹,但却还是想要平静的生活,这太奇怪了。”
“她因为失去欲望变成了一个结局导向的人。”克拉拉总结道,“那个指导,细说一下。”
“哦哦好的。”犬山晓因为对方成功理解了过程而松了口气,又紧张了起来,“这个就更难说明白了,总之那是来自她父母朋友的一张光碟,光碟中记录了一场关于魔物的实验过程。”
克拉拉陷入了思索之中,犬山晓紧张地等待她的回复。
“父母的,朋友,这是她们主观认为的吧。”克拉拉笑了笑说,“不过这还轮不到我来说,那张光碟还存在吗?”
“是阅读后销毁的。”犬山晓说着,补充道,“这个研究人员的名字叫伊提,你有印象吗?”
“要是有个人百科页面的那我可能会愿意有印象吧,而且这是名字还是姓氏?国籍呢?研究方向文献和学位历程呢?”克拉拉看着犬山晓一点点移开的眼睛,“那至少告诉我怎么写吧?”
“这个我问问!”犬山晓迅速摸出了手机发消息询问,消息发出的下一刻就得到了回复,她直接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克拉拉,克拉拉一顿,还是接了过来。
Etihw,伊提。
“这也太明显了吧。”克拉拉嗤笑一声,“怎么会有这么没——”
研究人员大忌不说绝对的可能性,她或许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或许,她想起了什么。她忽然突兀一顿,抬手摘下眼镜去确认那过于明显的倒置假名。
“…这个人,什么时候出现的?”克拉拉莫名紧张地问,“我是说什么时候出现在她们两个的父母视线范围内活动的,不行,她最后一次和你们见面是什么时候?”
“说是2013年年初。”犬山晓不知道克拉拉为什么这么问,只是回答了问题。
“…还差一点。”克拉拉盯着那个名字看,随即,她意识到了什么,“若是基于假设那么就可以考虑到另一重事实上得到的数据。”
随即,她抬头盯紧了犬山晓。
“你们之前去Evo内部看过了。”克拉拉问道,“有发生什么吗?或者发现什么,什么都可以,哪怕只是一串无意义的字符,有这种东西存在吗?”
“啊!”犬山晓想起来了那张实验单,“有张实验单,上面写着RP-h-CI什么的,说是很久以前的实验的编号,这个有用吗。”
克拉拉掉在地上的眼镜说,当然是有用的。
“哈——”克拉拉长叹一口气,又像是笑太夸张了没来得及下一次呼吸,她单手捂着脸坐回了椅子上,停顿了一会,又迅速站了起来。
“就在,这么近的地方啊。”克拉拉直视天花板说道,视线因为视力没能飘远多少,又因为思绪而飘到了大洋彼岸的另一个地方,她的语气也飘忽,久久无法落到地上。
犬山晓有些担心对方是不是低血糖了。
克拉拉低下头,视线回来了,思绪回来了,她那从喉咙深处发出的笑声和自信也一起回来了,她先是嗤笑,随即,那长长的气音又因为某件事好笑而加入了持续不断的颤抖。
“我待在这里的原因,是那个东西。”克拉拉指向了医疗区所在的位置,正对着她的手指的是一片不透明玻璃,并非故意挡路,而是早就在这里了,“那是,特异点,或者你们叫它奇点也可以,验证的过程忽略不计反正你也听不懂,以关联性来看,我得到它的原因是自愿赠予,赠送方是我2002年加入的实验室中,那只带了我一年就莫名其妙消失的导师,White。”
“我愿意听你说你的过去,但现在你似乎有别的东西想要强调,那是什么?”犬山晓耐心地说。
“咳咳。”克拉拉清了清嗓子坐起身,“那个大型研究中心的研究方向是生物基因化学,对没错你或许觉得耳熟但是这样的研究所或者实验中心数量并不少,但我作为特殊学生兼助理加入那个研究中心的实验室的原因只是因为那个导师而已,而她的研究方向是药理学。”
“为什么因为那个导师?”犬山晓问道。
“…因为好奇她论文里理所当然的论点,我约谈了她,表示愿意赞助。”克拉拉忽然嗤笑了一声,“然后她向我展现了奇迹,花钱买来的奇迹,现在看来当时她确实是缺钱缺到需要兼职卖艺了,不过就这样她也不愿意卖自己的实验器材。”
“奇迹?”犬山晓有些怀疑,“有可能是魔法吗?”
“那时她已经差不多是个中年人了,当魔法少女有些太晚了吧?”克拉拉顿了顿,继续说,“我说是奇迹是因为那是小概率事件,而不是因为那是不可能实现的事件。那个实验室的样本库比Evo现在的那个还要大一倍,但个别的模型还是得靠自己建的,更别提,过程实验有严重的伦理问题。”
克拉拉嘴角咧开,这样的笑容配合她的白大褂,科学怪人形象闪亮登场。
“所以,只有模拟实验,该怎么样才能让你也理解那份美丽呢?那技术毫无疑问是不成熟的,但她仿佛被神眷顾了大脑般从没有考虑过非实现的可能性。血脑屏障这一系统你能用血液感触理解吗?不能的话只记住这是药物与大脑之间的最大障碍,只能靠优化药物结构或者绕开达成突破,或者买点金砖头砸材料学的人。但是她使用口服,甚至不是注射,胃酸何德何能啊?”克拉拉尽可能用廉价的词汇来展示她宝贵的经历。
“…我记下来了!”犬山晓抬头说。
“那也不错了。”克拉拉顿了顿,叹了口气,“好吧,好吧,算了。总而言之你就当作是你朝北方深冬结了冰的脏湖面扔泥巴那其中的营养还是被湖里面的鱼吸收了吧。”
“…我理解了!”犬山晓恍然大悟,“有一点点可能,但真的只有一点点诶。”
比如冰面恰好有一条小小的缝,或者恰好之前有来钓鱼的人尝试钻洞把冰面打磨过,或者那条鱼正好被冻在离冰面比较近的位置而且还活着,总之,一点点可能。
“但是她模拟了三次,全都成功了。”克拉拉说到这里倒是没有如一开始那样激动,“后来我发现她确实是用了些伎俩的,但说到底,哪怕是用了些伎俩,当时的成果也足够她出席任何一个电视台采访的任何一个黄金档了。”
现在是但是时间。
“但是她失踪了,在2003年,她的失踪甚至没在那激起什么水花,研究中心的办公室根本没有跟进,就好像那结果连同她本身都微不足道一样。”克拉拉笑了笑,“不过这可能也就是我的主观猜测而已。后来我主观猜测这背后有什么阴谋,主观热血沸腾,主观横冲直撞。然定位这里,事实是一坐十几年,一事无成。”
“不要这样说啦。”犬山晓皱眉否认道,“虽然你人品不怎么行,但是我一直觉得你挺厉害的,业务能力也强,脑子也很好用,而且见谁和谁说话都特别自信。”
“大人都是这样的哦,小犬山,你又见过多少大人呢?”克拉拉这样说着,移开了视线,“不过我确实是天才,这无可否认。”
“…你自己能想开就好。”犬山晓说。
“说回正题,我接手了那个实验室的所有记录,也接手了那家伙的研究方向。”克拉拉言辞间对那位不告而别的导师的不满显而易见,“中途东拼西凑卖了点东西也有了些研究成果吧,不过体外和体内实验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受试者。”
“结果?你的那些药物吗?”犬山晓问道。
“一部分,通过那家伙的赠送附言,我还买了个医疗舱改装了一下放那个特异点作为疗法的一部分,那玩意对生物有通过接触甚至间接接触导致昏迷的效果,我想办法给解决了。”克拉拉云淡风轻地说,看向犬山晓。
“哦哦,然后呢?”犬山晓问道。
“…没有然后了。”克拉拉冷笑一声,“说什么你都听不懂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啦。”犬山晓无奈地说,“下次和我讲讲我听得懂的吧,比如你以前在遇到的人,那个实验室我觉得还挺奇怪的,不过就你来看,或许也不是很奇怪吧。”
“你没确切观察不要擅自定论。”克拉拉严重谴责这种行为,“总之我确实缺一位受试者,根据你的描述,你的那位朋友听上去可以实验我的药物。”
“主次是不是有点奇怪?”犬山晓问道,又说,“这会有用吗?你不是说术业有专攻,这两边真的能连起来吗?”
“试试看吧!”克拉拉鼓励道,“我不保证有效但你们也没得选吧!”
“我去询问一下她们的意见吧。”犬山晓犹豫地说,“你看上去非常希望我们这么做,出于我对你道德上的了解,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你是大学教授会喜欢的类型呢小犬山。”克拉拉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因为药物的针对性太强了,效果目的简单来说就是杀菌,菌指泥巴中的营养,无菌可杀的话临床试验就永远无法达到确认,实验无法迎来结果,无法发表,无法评审,无法——”
克拉拉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就是你在这里待着的最终原因,对吗?”犬山晓问道,“又感慨道,原来你想做的是这样的事。”
就这样听上去也没那么邪恶,至少犬山晓听着这样觉得,无论是试药还是研究目标,她比天使背后的存在有人性得多。
“当然啦,小犬山,我可是等了十多年呢。”克拉拉咧着嘴笑了,“那些家伙也是,不过那些家伙永远不会改变吧,直到我拿着结果拍到她们的脸上的那一刻。”
“…这个我觉得我听懂了。”犬山晓认真地说,“你想用这个结果让谁对你刮目相看,是你的导师吗?”
“好了问题到这里结束!”克拉拉摆了摆手,“她失踪,不负责的导师和死了没区别,而我的目标对你对你们来说毫无联系,有关系的是这次临床试验本身,去联系那位志愿者病人吧。”
犬山晓顿了顿,她意识到克拉拉的那些私事她确实没什么办法和立场去管。
“我记下来了。”犬山晓点头,“无论如何,谢谢你愿意帮助我们。”
“不客气。”克拉拉说着,看向了医疗区,或者说,那其中的什么。
犬山晓也看向那里,隔着单面玻璃她什么也看不到,但毫无疑问,那里存放着她们的希望,虽然效果动机过程全部存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要做的事情和送命没什么区别,不过你们魔法少女的事情我不清楚也不打算往这个无前人给出定论的学科发展,好自为之吧。”克拉拉坐回了电脑前,头也不回地说,“还是老样子,别把我抖出去。”
“知道了,这个东西你记得用。”犬山晓指了指袋子说,“回头见!”
随后,克拉拉从监控屏幕目送犬山晓离开实验室,才开始翻看手提袋里的东西。那惊喜礼盒之中如往常一样放着许多昂贵名酒,底部还有一些高度,她顿了顿,将酒全部倒出来让它们在地上自由翻滚,并将底部密藏的纸盒拿了出来。
是一个背带式的肩颈背按摩仪,包装上通过中年模特鼓励了用法,调节按钮多到额外附送一个遥控器,由一个著名中老年高端保健器械公司研发,广受上班族好评。
“…在她看来我已经到了需要这个的程度了吗?”克拉拉嫌弃地说,随即开始研究怎么用。
另一边,森山寺姐妹跟着启明星给出的地址一路来到了西市区北部偏郊区的某处居民区,从外部看这里的建筑都有些年代了,爬山虎一簇一簇地趴在墙上,公寓前铺设的石板路路面因多年的使用而变得崎岖不平,一旁的灌木丛也因无人打理而生长地额外野性。
公寓相当老派,并不需要什么钥匙就可以进入大门,二人来到西西路所属的公寓门外,确认附近没有别人或监控摄像头,准备进入。
“我们没有钥匙,怎么开锁?”森山寺未雅问。
“西西路老师的尸体现在应该已经被警察发现了,查到这里估计是迟早的事情,人不是我们杀的,我们直接破门而入就好,记得带手套。”森山寺未央冷静地说着,拿出了一把从艾克里普那里得到的锯子从公寓门的缝隙间插入,很顺利地劈开了锁舌,门可以被拉开了。
森山寺未雅没说话,带上手套拉开了门。
西西路的公寓面积不大,为一居室,但比起起居间更像是一处工作室,从门口进入就可以看清室内的所有,除了卫生间。室内因分区不清而杂乱,但统一地看不出什么生活痕迹,家具也只有大概是公寓配置的灰色沙发,餐桌,和餐桌旁的两把靠背椅,以及一台依旧在运转的冰箱。
没有额外的任何家具,甚至没有床。无论是沙发还是餐桌,甚至是沿着墙边的简易厨房区域的台上都凌乱地散布着各种纸张,以及未开封的笔记本和书本,森山寺未央捡起看了看,发现是日之森发放的。
“简直就像是用来扔东西的。”森山寺未雅评价道。
“一会我们也去邮箱那里看一下。”森山寺未央蹲在地上看着说。
森山寺未雅点了点头,开始收集地上的纸张。
屋子里的纸张太多太乱,二人花费了一定时间才将屋内能看见的纸张全部收集起来,卫生间内也只有简单的洗漱物品,还不如酒店提供的齐全。步入式的衣柜里倒是有些西西路穿过的衣服,以及未开封的一次性贴身衣物,储物室和厨房区域的柜子里内空空如也,没有行李箱也没有食物,就好像这间公寓的主人知道自己只会暂时待在这里一样。
“这些纸张大部分都没用,怪不得像垃圾一样到处丢。”森山寺未雅说。
从屋内得到的那些纸张大部分都印刷着日之森的教学教材,没有与西西路本身相关的信息,于是二人去邮箱处把文件都取了出来,其余空格所属的一部分邮箱肉眼可见地爆满。
这里被遗忘了,公寓也好,多年前就开始修但一直没修好的石板路也好,说要延伸到这个区域但一直没实行的列车也好,全部被拥挤在西部市区的人抛之脑后。
“西西路老师她应该是知道自己会如何的吧,也知道会有人找到这里来。”森山寺未央失望地叹了口气,继续翻看着纸张。
“等等,你看这里,”森山寺未雅拦住纸片翻飞,取出一张被折叠过的W状信件,是一份来自医疗保险公司的账单,“你看这里的名字。”
账单来自圣心生命保险,二人未曾听说过这个保险公司的名字,日之森会给编制下的教师购置医疗保险,但教师也可以自己额外再购买保险产品,比如视力保险之类的。而从西西路的这个屋子就可以看出她那近乎于无的生活热情,二人很难想象她会为了健康额外购买保险。
“…亚贝琉西西路,这个姓氏…这是西西路老师的全名?可是她的办公室名牌上都只有西西路这个名字。”森山寺未央疑惑道。
“日之森支持学生在校内使用自己偏好的名字,只有在个人证件上会要求显示真实姓名。”森山寺未雅说,“她想隐藏这个姓氏吧,无论为什么。”
森山寺未央点点头,继续去看账单摘要和详细账单。
医疗服务总费用:50000
保险公司已支付:-45500
您的责任金额:500
医疗服务提供者:神脉医院
服务类型:常规体检,影像检查,视力检查,血液测试,药物单补充。
接下来是支付方式和其它提醒,以及公司的盖章和签名,没有额外的信息了。
“大都是检查类的,时间是在去年十月份,而且看上去是长期的,都是在她入职之前,可是日之森的学生和老师都是在日之森指定的地点参加的检查,为什么西西路老师要单独在别的地方做这些呢?”森山寺未雅提出了疑点,“这个医院的名字也够可疑的。”
“额外检查…感觉和人体实验脱不开关系。应该是幕后黑手的要求?那这样的话这个医院就确实很可疑了,这家保险公司也是。”森山寺未央思索着说。
“网上应该查得到,”森山寺未雅说,“这里没信号,出去后再找。”
森山寺未央点点头,余下的纸张里再没有出现什么有用的信息,她没有犹豫将所有纸张都带走了,离开之前二人再次巡视这处公寓。
“应该是真的没东西能找出来了,走吧。”森山寺未雅看了一圈说。
森山寺未央点点头,二人从公寓门离开,但走到玄关处时,她发现公寓大门内侧的鱼眼盖上悬挂着一个像是风铃的装饰物,毛绒表面不反射任何光,没有标签,尤其低调。她没有从中察觉到奇怪的反应,随即伸手将其摘下,手感柔软,那是看不出造型的毛毡装饰物。
“这是什么?猫毛?”森山寺未雅凑过来看。
“没有标签,是手工的,”森山寺未央忽然想到了,“这个是古河老师送给西西路老师的吧!古河老师她自己也有带着一些,办公室里也有,包上也有。”限制于此,但远不止于此。
“装饰物放在办公室更有用,她基本上不回这里才对。”森山寺未雅不理解。
“只有她自己知道,已经没法再问她原因了,”森山寺未央说,“留在这里会被清理掉的,就这样带走吧。”
二人离开公寓后不久手机就有了信号,森山寺未央收到了来自犬山晓的好消息。
“克拉拉说她对未雅的事情有个概率未知的可疑方法。”犬山晓说。
“那实在是太好了!”艾克里普迅速但缓慢地回复,“克拉拉小姐真是敏锐的人,只是普通人却也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不过为什么说是概率未知的呢?”
“其实我也不清楚,克拉拉似乎认识那位伊提阿姨,她们是师生,实验室的研究的方向也和大脑屏障什么的有关的样子,我不是很能懂。”犬山晓说。
“那这次治疗其实是有风险的,如果这次还是没办法奏效的话,就让我来试试看从外部介入吧。”艾克里普说,“治疗过程我也会在现场看着的。”
“那至少现在有个机会了,未央未雅怎么看?”有乐羽生说。
森山寺未央心脏砰砰直跳,她本做好了在这件大事上耗费很长的时间,但她的朋友比她想象中的更可靠,她转头看向自己的姐姐,高兴地说:“有办法了!虽然概率未知但是现在就可以试试。”
“这么快?”森山寺未雅没什么反应,随意地点了点头,“不过越快越好,现在就过去吧。”
“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去试试看!”森山寺未央在聊天群里说。
“未央和未央调查结束了?有什么收获吗?”有乐羽生回复说。
“刚刚没有信号,西西路老师家里几乎没有有用的东西,不过我们找到了一张可疑的医疗保险账单,我准备上网查查相关的信息。”森山寺未央回答说。
“克拉拉说需要准备一下,明天下午放学后大家有时间吗?”犬山晓说。
“我和启明星小姐约好了明天下午见面,不过我很担心未雅这里。”艾克里普犹豫地说。
她没有明说担心的理由,但理由存在,且就在大家的脑子里。克拉拉是个普通人,实验人员,而且研究可疑目标,这几项艾克里普放在一起不看质量克拉拉的临床实验的危险度就和Evo这个当前大敌不相上下。但靶向药临床试验多数如此,只是这次缺少一个质量监控。
艾克里普是最好的保险,所以她担心自己不在时风险超标,也犹豫自己是否应该为了这一可能性耽搁她真正需要考虑的困境。
她在思考一个答案。
“艾克里普就去见启明星侦探吧,未雅这里我会看着的!”森山寺未央犹豫了一下,继续说,“她现在没法对自己负责了,我会替她负责的。”
“我也会在的。”犬山晓说。
“为什么在犹豫?”森山寺未雅看出了自己妹妹正在烦恼,“是因为担心实验出事吗?”
“当然啦,艾克里普一直很担心普通人对我们造成危险。”森山寺未央点头,认真地分析着,“这点确实没错…但是晓说那位克拉拉小姐和伊提阿姨认识,并且晓也信任她,在这一点上我就认为克拉拉并不会贸然对我们做出可疑举动的。”
“想这么多干什么。”森山寺未雅打断道,“实验失败了那也不过是失败了而已,有你们几个在我还能死了不成?”
“…话是这样说没错。”森山寺未央说着,却对那毫无波动的语气感到生气,“你有想过万一你真的死了那怎么办吗?我怎么办?爸爸妈妈怎么办?”
“我想说我不在意。”森山寺未雅坦诚地说,“但我真正的回答是我不知道,我无法想象我死掉的未来。”
“那我告诉你。”森山寺未央笃定地说,“我们会非常非常的伤心,绝不可能有‘这里还剩一个呢那就这样吧’的妥协出现,你能理解吗?”
“我不能。”森山寺未雅说。
“谁管你能不能啊!”森山寺未央生气地不再看森山寺未雅了。
“总之药物临床试验只要阻断及时就不会出现不可挽回的结果,我会有所准备的。”艾克里普说,“那到时候如果出现了异常情况一定要马上告诉我,我会马上赶到的。”谁都能隔着屏幕感受到她的不放心。
“当然啦!谢谢你!”森山寺未央说。
“那我也说一下我刚才的发现吧,我有偷偷跑出去回到案发现场看。”有乐羽生说,“之前我们战斗的地方已经完全被警察管控起来了,我听见有人说‘又来’什么的,可能是把这件事和之前的事联系到一起去了。我想办法进去检查了一下当时斗争最激烈的地方,但除了一片废墟以外没有其它痕迹了。”
“一点留下的血迹都没有吗?”犬山晓问道,她记得自己做法没那么温柔来着。
“没有,而且当时掉下来的肢体也消失了,警察那边没有发现这件事,而是把尸体与废墟分开看,她们认为有东西在那里爆炸了,所以才会没有生物痕迹但建筑损坏严重。”有乐羽生说。
“对方有能控制血液的方法。”犬山晓分析说,“我原来以为只是将其作为攻击手段,现在看来,更多功能一点。”
“毕竟是人体实验的结果。”森山寺未央说。
“羽生辛苦啦,也辛苦那些警察处理这件事了,希望建筑重建能顺利呢。”艾克里普说。
“我们在网络上搜索了一些线索,”森山寺未央转述,“这个圣心医疗保险机构没有官方网站,我们根据那份账单上的联系方式尝试搜索,只找到了一家相同联系方式的同名的物流公司,同样没有官方网站,但其物流中心城市分部在Evo园区里面。
而那所神脉医院倒是有在正常营业,现在作为私立医院活动,在当地还挺有名的。但地址在另一座城市中临海的区域,过去需要三四个小时的汽车驾驶时间。”
“这个医院我们应该去调查一下的,不过距离太远了调查范围也大,需要挑时间。”犬山晓说,“不过我觉得那里可能会有很大的线索。”
“而且,如果我们准备动身前往其它地区最好隐蔽行动!”森山寺未央说。
“这样一说确实,我们如果准备坐公共交通就肯定会留下记录的。”有乐羽生思索着说,“但是跨城市的话就只能坐列车了吧,我们没有车可以开。”
“我没听说过这么一家医院,应该是私人的,没有在公共场合宣传过。”艾克里普思索着缓慢地打字,“如果有定点坐标我可以直接带着大家过去,不过我得先找到那里。”
“我们一起行动吧,大家一起的话能找到更多东西的。”森山寺未央这样相信着。
“嗯!”艾克里普很高兴看到这样的话。
几人谈论之间,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宣告这漫长的一日即将步入黑夜。
“今天下午真是发生了很多事呢。”有乐羽生感慨说。
“我其实觉得你们还挺神奇的。”森山寺未雅忽然说道。
“我们四个吗?怎么了?”森山寺未央不明所以。
“说到底,魔法和魔物都是脱离常理的存在,但你们四个每个人都理所当然地就接受了。”森山寺未雅说,“别人我不了解,你不会觉得魔法这种东西和正常的生活有种错位感吗?你们没有考虑过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吗?没考虑过风险吗?”
森山寺未央摸着脑袋回忆了一番,发觉自己确实是对魔法接受得非常快,她在获得那份实验报告之后一开始确实消化了一番才接受其中信息,但之后马上就开始尝试了。
“大家都有自己的原因吧,”森山寺未央顿了顿,看着对方说,“我当时觉得,如果你能恢复正常的话那无论怎样都无所谓,不会有比那时更坏的情况了。”
“这样吗?”森山寺未雅听了后愣了愣。当时是什么东西,是什么情况,是什么心情,她通通一无所知,但若是当时比现在更坏,那么,森山寺未雅不禁想,那时的森山寺未央是什么模样呢?
“对啊,你自己是不记得了,我可记得一清二楚呢!”森山寺未央现在对话题选择毫无顾忌,“我每次去里面见你都会被你拿东西砸,医生说的话很悲观,你说的话都乱七八糟的,爸爸妈妈去看你你根本就不愿意见,但我们真的不在你又问我们在哪里。”
之后森山寺未央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那时的经历,她一直以来自己一个人把这些话憋在心里,久而久之脑子都变得沉甸甸的。而现在她将这些事全盘托出,一边走一边晃来晃去地发出声音,像是在讲出丑的趣事一般兴致勃勃,森山寺未雅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听着。
“不过如果你变回来了的话,是不是会变回那副样子呢?”森山寺未央想到这里停顿住了。
“怎么了?怕我再拿东西砸你吗?”森山寺未雅问。
“不是啦,”森山寺未央想了想,“我害怕我身边的一切都回到之前的样子,我可能不会再有其它办法让你恢复平静了,爸爸妈妈会变得很伤心,你也会——”
说到这里,森山寺未央看着森山寺未雅停顿了一会,她想要以语言来传达自己的感情,好让自己那无法吸收感情的姐姐能以表意去思考结果,森山寺未雅就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她说出来。
“——你也会变得很痛苦,这就是我最痛苦的事情了。”她轻轻地说。
森山寺未雅一时无言,她感到心里流过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它们没能留住,只是短暂地经过了之后就再也没能停下,她抓不住,但却在每个一瞬间感受到,因为她在呼吸。
如果有一天,森山寺未雅不禁想,有一天她认为自己活着是一件麻烦事,那会如何呢?她发现意外地清楚这样的结果会是什么,却也无法对此感到恐惧和痛苦。
“我不知道,”森山寺未雅问,“痛苦是什么感觉?”
“你会被绑起来,要么一动不动地发呆,要么撕心裂肺地嘶吼着扭来扭去,你会拒绝吃饭,只能靠打针活下去,甚至如果你没有被绑起来,你就会伤害你自己。”森山寺未央越说越难过。
“这样吗?我会变成这样?”森山寺未雅完全不理解为何会这样,这毫无疑问是某种缘由导致的结果,缘由存在,但她忘记了。若是说曾经的自己还未逐渐对一切都失去兴趣,尚且还有着感兴趣的东西,那么那个自己到底是在为了什么而这样痛苦呢?
“也可能会变成其它样子,未雅,明明我们是双胞胎,但为什么只有你在经受这样的痛苦呢?”森山寺未央非常地悲伤,她无法理解自己的姐姐,但却没有放弃过理解她。
“我不知道,但是我不害怕变化。”森山寺未雅摇头,“那时的我在想些什么,现在的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如果能再次变成那样,那我反而更——”
这里应该接什么词呢?森山寺未雅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那些情绪一缕缕流过,没有一个在她的舌尖留下一个定语,更好?更正常?更开心?她真的会这样觉得吗?她感觉自己在一个虚无的世界中心百无聊赖地站着,周围的一切都是无所谓的,和她没关系的,她不在乎的。
除了眼前悲伤地看着她的森山寺未央。
“更能理解你吧。”最后,森山寺未雅这样说。
听了这些话的森山寺未央却是哭了,她拿袖子擦着眼泪,一声一声地抽泣着,森山寺未雅掏了掏书包,找出了餐巾纸。
“校服洗起来很麻烦,用纸巾。”森山寺未雅面无表情地说。
“我会想办法的,我一定会想办法的!”森山寺未央悲壮地说,“无论如何都会有办法的。”
森山寺未雅没去问办法是什么,只是拿着纸巾看着她。
森山寺未央接过纸巾,哭得更大声了,二人就这样一个哭一个看着,直到走回公寓。
本文科研内容仅为作者本人杜撰,请勿参考,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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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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