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3、第 123 章 ...
-
第一百二十三章：霜天牧歌与灵植盟约
灵影山脉的初雪来得猝不及防，清晨推开窗时，天地间已一片素白。邱莹莹呵着白气给院角的灵植盖上草帘，忽然听见院外传来熟悉的马蹄声——是镇上信使的马，背上驮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上面盖着“加急”的火漆印。
“邱姑娘，润玉公子在吗？北境牧场的急件，说是雪灾冲垮了围栏，羊群跑散了，让咱们想法子支援。”信使搓着冻红的手，哈气在胡子上凝成白霜，“老牧民说，再找不回羊群，开春就得全家迁徙了。”
布包里是张手绘的地图，用朱砂标着羊群可能逃窜的山谷，旁边还压着片干枯的狼尾草——北境牧场的标记，据说带着草原的气息，能安抚受惊的牲畜。邱莹莹捏着那片草叶，指尖传来细微的刺感，那是草原植物特有的韧性。
“润玉去后山查看雪情了，我这就去找他。”她披上厚斗篷，将地图折好塞进怀里，“你告诉牧民们，我们正午前一定到。”
信使刚策马离去，润玉就踏着积雪回来了，肩头落满雪花，手里却捧着株冻得发紫的灵草：“找到‘凝冰花’了，正好能治牧场羊群的冻伤。”那花通体晶莹，花瓣边缘凝结着细小的冰晶，是北境特有的草药，需在初雪后第一时间采摘才有效。
邱莹莹将急件递给他，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断。“叫上阿力和小梅，带上雪橇和驯鹿。”润玉转身去备物，声音在雪地里传得很远，“把仓库里的‘引兽笛’也带上，那是当年青岚前辈留的，据说能和草原牲畜对话。”
半个时辰后，雪橇在雪地上划出两道平行线，驯鹿的铃铛声打破了雪原的寂静。阿力坐在雪橇尾，抱着捆成束的凝冰花，嘴里哼着北境小调；小梅则在整理地图，指尖划过那些朱砂标记，低声念叨着“狼谷、风蚀崖、月牙湖……这些地方去年就有雪豹出没”。
邱莹莹坐在前端，握着引兽笛——那是支牛角做的短笛，表面刻着放牧的图案，笛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奶香。她试着吹了个单音，笛声穿透风雪，远处林子里突然传来几声羊叫，惊得几只雪雀扑棱棱飞起。
“真管用！”小梅眼睛一亮，“老牧民说这笛子能让羊群认主，看来是真的。”
润玉调整着驯鹿的方向，目光扫过远处起伏的雪脊：“北境的羊通人性，雪灾时会往地势高的地方跑，但今年雪太大，怕是越了界，跑到黑风岭那边去了——那里有狼群，得抓紧时间。”
黑风岭三个字让阿力的小调戛然而止，他搓了搓手：“听说那边的狼……会被雪月引发狂性？”
“别听传言吓自己。”润玉稳稳地掌着缰绳，“我们带了‘驱狼粉’，是用灵植园的‘避兽花’做的，再凶的狼也不敢靠近。”
雪橇翻过一道雪脊，眼前突然开阔起来——茫茫雪原上，散落着数十只绵羊的脚印，脚印旁还有狼的爪印，只是狼爪印杂乱无章，像是被什么东西惊退过。
“羊群就在附近！”邱莹莹举起引兽笛，吹奏起牧民教的《归牧谣》。笛声悠扬，混着雪花落在笛孔里的簌簌声，竟有种奇异的温柔。
没过多久，前方的雪坡后传来“咩咩”的叫声，几只绵羊探出头来，怯生生地望着他们。邱莹莹眼睛一亮，刚想催驯鹿上前，雪坡后突然窜出道黑影，直扑羊群——是只体型硕大的雪狼，毛色与雪几乎融为一体，唯有双眼泛着绿光。
“不好！”润玉抽出腰间的短刀，阿力已经抓起了雪橇旁的长矛。邱莹莹却按住他们，继续吹奏笛子，只是曲调变得急促起来，带着警告的意味。
雪狼的动作顿了顿，喉咙里发出低吼，却没有再前进。邱莹莹从雪橇里取出凝冰花，撕下一片花瓣朝雪狼扔去——花瓣落在雪地上，散发出淡淡的蓝光。雪狼嗅了嗅，竟转身跑了，连带着周围几只潜伏的狼也跟着退入了密林。
“凝冰花的气味能压制它们的凶性。”润玉松了口气，“看来青岚前辈早有准备，连这个都料到了。”
邱莹莹笑着将引兽笛递给他：“你来吹，我去把羊群赶过来。”她披上牧民给的羊皮袄，踩着深雪走向羊群，手里挥舞着系着红绸的鞭子——那是牧民说的“领羊鞭”，红绸能让羊群跟着走。
润玉的笛声变得沉稳，像是在安抚受惊的羊群。邱莹莹数了数，大概有三十多只羊，其中几只小羊羔冻得瑟瑟发抖，蹄子上结了冰碴。她小心翼翼地抱起一只最小的羊羔，用羊皮袄裹住，指尖的共生印微微发烫，竟让羊羔很快暖和过来，发出舒服的哼唧声。
“这边有情况！”小梅突然在雪坡下喊，“有只羊掉进冰窟里了！”
润玉立刻停了笛声，和阿力跑过去。冰窟不大，只够一只羊蜷缩在里面，冰层薄得能看见下面的流水，羊蹄正拼命蹬着冰面，却越陷越深。
“我下去。”邱莹莹解下斗篷，腰间系上绳索，“你们在上面拉着。”
润玉想阻止，却被她按住手：“我轻，动作灵活，你在上面接应更稳妥。”她指了指自己胸口的共生印，“有这个在，冻不坏的。”
冰窟里比外面冷得多，雪花从窟口灌进来，落在邱莹莹的睫毛上凝成霜。她靠近那只羊，发现它的后腿被冰碴划破了，正流着血。“别怕，我带你出去。”她轻声说着，用引兽笛吹了个短音，羊果然安静下来。
她将绳索系在羊身上，打了个牧民教的“活结”，朝上面喊：“拉！”等羊被拉上去后，她才抓住绳索，让润玉将自己拽了上来。
刚爬上冰窟，邱莹莹就打了个寒颤——羊皮袄湿透了，冻得像块铁板。润玉立刻将自己的斗篷裹在她身上，又把凝冰花的汁液抹在她冻红的脸上：“说了让你别逞能。”语气里带着责备，手却在轻轻搓着她冻僵的手指。
“这不没事嘛。”邱莹莹笑着打了个喷嚏，目光突然被冰窟边缘的一抹绿色吸引——冰层下，竟长着株小小的灵植，叶片呈锯齿状，在寒风中微微摆动。
“是‘踏雪草’！”润玉也看见了，“能治冻伤，比凝冰花还管用！”他小心地敲开冰层，将踏雪草连根挖起，根系上还带着冰碴，却依旧生机勃勃。
邱莹莹将踏雪草捣碎，混着凝冰花的汁液，给那只受伤的羊敷在腿上。伤口很快止住了血，羊也能站起来走路了。
等把所有羊群赶进临时搭建的雪棚，天已经擦黑。牧民们举着火把赶来，看到失而复得的羊群，一个个红了眼眶，非要留他们喝碗热羊奶。
“这是‘灵乳羊’的奶，只有北境才有，能驱寒。”老牧民将一碗冒着热气的羊奶递给邱莹莹，碗边还沾着点草屑，“当年青岚姑娘来牧场，就爱喝这个。”
邱莹莹尝了一口，奶香醇厚，带着淡淡的甜味，顺着喉咙滑下去，浑身都暖和起来。润玉靠在雪棚的柱子上，也捧着碗羊奶，看着棚外风雪中的羊群，突然开口：“这些羊……好像认识引兽笛。”
老牧民笑了：“何止认识！这笛子是当年青岚姑娘送的，说‘以后牧场有难，就吹这个调，灵植园的人会来帮你们’。我们记了二十年，今天总算盼来了。”
邱莹莹握着温热的碗，突然明白青岚留下的不只是器物，更是承诺——一句“我会帮你们”，让牧民们记了二十年，也等了二十年。而他们今天所做的，不过是兑现这句跨越时光的承诺。
深夜的牧场格外安静，只有羊圈里偶尔传来的咀嚼声。邱莹莹和润玉守在雪棚外，看着天上的雪月——北境的月亮比别处低，仿佛伸手就能摸到，月光洒在雪地上，像铺了层银霜。
“你看那边。”润玉指向远处的黑风岭，岭上覆盖着皑皑白雪，却有几点绿光在移动，“是狼群，但它们不敢过来。”
邱莹莹知道，那是因为雪棚周围撒了驱狼粉，更是因为羊群的安稳让它们没了可乘之机。她忽然想起灵植图谱上的话：“万物相生，守得住弱小，才能镇得住凶顽。”
天快亮时，老牧民送来两匹好马，说是“谢礼”。邱莹莹看着马背上的鞍具，上面绣着和引兽笛一样的放牧图案，突然有了个主意。
“润玉，我们教牧民们种‘避兽花’吧。”她指着灵植园带来的花种，“种在牧场周围，以后就不用怕狼了。”
润玉点头：“再教他们吹奏《归牧谣》，让羊群认得自己人的笛声，就算跑散了也能找回来。”
阿力和小梅也凑过来，七嘴八舌地出主意——阿力说可以教牧民做简易的雪橇，方便雪灾时转移羊群；小梅说灵植园的“暖草”能在雪地里生长，给羊当饲料再好不过。
晨光熹微时，他们已经和牧民们在牧场边缘种下了第一排避兽花。种子落在雪地里，竟很快发了芽，冒出嫩绿的叶片。老牧民激动地跪下来，对着灵植园的方向磕了个头：“青岚姑娘，您的恩情，我们世世代代记着！”
邱莹莹扶起他，心里突然敞亮起来——所谓守护，从来不是把弱小护在身后，而是教会他们自己站起来。就像这避兽花，要让它扎根在这片土地上，才能真正挡住风雪。
回程的雪橇上，邱莹莹把引兽笛还给老牧民：“这笛子还是留给牧场吧，以后用得着。”她指了指自己的共生印，“我们有这个，走到哪都能听见需要的声音。”
老牧民接过笛子，像捧着稀世珍宝。雪橇启动时，他突然想起什么，喊道：“对了！青岚姑娘当年说，等羊群满百只，就教我们酿‘灵乳酒’！现在我们有九十只了！”
邱莹莹回头望去，晨光中的牧场泛着金色的光晕，羊群在雪地上撒欢，避兽花的嫩芽在风中摇曳。她笑着朝老牧民挥手，心里默默说：等春天来，我们就来教你们酿酒。
雪橇驶远了，引兽笛的余音还在雪地里回荡，像首未完的牧歌。邱莹莹靠在润玉肩上，看着共生印在晨光下闪烁，突然明白青岚留下的不只是器物和方法，更是一份“信”——相信后人能接过责任，相信这片土地上的人能相互扶持，相信再大的风雪，也挡不住春天的脚步。
而他们，就是这封信的传递者，把“信”种进土里，等着它生根发芽，长成能为更多人遮风挡雨的大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