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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第 20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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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星落长河,契定余生
一、祠堂夜话
祈年节的喧嚣褪去,祠堂里还亮着盏油灯,昏黄的光透过窗棂,在青石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影子。邱莹莹蹲在香案前,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面护村镜——镜面边缘有些磕碰,却依旧光洁,能清晰照出她脸上沾着的草屑。
“还在擦?”润玉端着两碗热粥走进来,左臂的绷带换了新的,白色的布条上没再渗出血迹。他把粥放在供桌旁的石凳上,“张婶熬的南瓜粥,放了蜜枣,你肯定喜欢。”
邱莹莹直起身,接过粥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粗瓷碗,暖意顺着指尖漫到心里。“你说,那白胡子老头会不会还有同党?”她舀了勺粥,甜丝丝的南瓜混着蜜枣的香,让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放松下来。
润玉靠在香案边,看着她鼓囊囊的腮帮子,嘴角弯了弯:“就算有,也得掂量掂量。这次咱们不仅抓住了领头的,还让他们知道村里有清心草和护村镜,短期内不敢再来造次。”他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对了,从那老头身上搜出来的。”
布包里裹着块黑色的玉佩,上面刻着扭曲的纹路,透着股邪气。邱莹莹捏着玉佩翻了翻,忽然“咦”了一声:“这纹路……像我娘手记里画的‘蚀灵阵’图腾。”
润玉凑过来看:“蚀灵阵?那是什么?”
“是种邪阵,”邱莹莹指着其中一道弯曲线条,“你看这里,需要用三个以上的灵源心当阵眼,才能启动。天玄宗抓守护者和引路人,恐怕就是为了这个。”她把玉佩扔回布包,像丢什么脏东西,“幸好咱们毁了他们的计划。”
润玉沉默片刻,忽然道:“等我胳膊好了,咱们去趟‘落星崖’吧。”
“落星崖?”邱莹莹眨眨眼,“就是你说过能看到银河的地方?”
“嗯。”润玉点头,“我爹说,那里的星空是地脉灵气最纯净的地方,双生花在那儿能彻底复活。”他看着香案上那两片已经泛粉的花瓣,“我想让它们真正活过来。”
邱莹莹的心轻轻动了一下,她低头舀粥,粥面晃出她微红的脸颊。“好啊。”
二、崖顶星河
七天后,润玉的胳膊基本痊愈,只是还不能太用力。两人背上干粮和水,往村西的落星崖出发。
落星崖在连绵的青山尽头,路不算好走,沿途的碎石子硌得脚底生疼。邱莹莹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拉润玉一把——他左臂不能使劲,爬坡时总有些踉跄。
“慢点,别急。”她蹲下身,帮他拍掉裤腿上的泥,“反正天黑前能到,不差这一会儿。”
润玉看着她认真的侧脸,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发梢,镀上层金芒。他忽然伸手,替她拂掉粘在鬓角的草籽:“莹莹,等这事彻底了了,咱们就把家安在村里吧。”
邱莹莹的动作顿了顿,猛地抬头看他,眼里像落了星子:“真的?”
“真的。”润玉的声音很稳,“盖间带院子的瓦房,院子里种上南瓜和月季,再挖口井。你不是总说张婶家的井水压上来时像在唱歌吗?咱们也打口那样的。”
邱莹莹的鼻子忽然有点酸,她别过头,拽着他往山上走:“快走快走,再磨蹭就看不到日落了!”可攥着他的手,却比刚才紧了些。
落星崖果然没让人失望。
崖顶是块平整的青石台,边缘围着半人高的矮松,风一吹,松针“沙沙”作响,像在哼着古老的调子。远处的群山连绵起伏,夕阳正慢慢往山后沉,把天空染成橘红、玫紫、靛蓝,一层层晕开,像幅泼墨画。
“哇……”邱莹莹趴在崖边,看得眼睛发直。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壮阔的日落。
润玉在石台上铺开带来的布垫,把双生花的花瓣小心地放在中央,又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两滴清澈的液体——是从雾隐潭取的灵源水。
水珠落在花瓣上,瞬间被吸收,原本半开的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粉色渐渐变深,成了娇艳的桃红色,花瓣边缘还泛起细细的金光。
“活了!”邱莹莹惊喜地低呼。
润玉坐在她身边,两人一起看着花瓣。风拂过崖顶,花瓣轻轻颤动,竟飘出淡淡的花香,像极了邱莹莹发间常戴的野蔷薇香。
夜幕降临,星星一颗接一颗地冒出来,渐渐铺满了整个天空。银河像条发光的绸带,横亘在头顶,璀璨得让人不敢呼吸。
“你看那三颗星,”润玉指着猎户座的腰带,“我爹说像他当年给我娘打的三只银钗。”
邱莹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三颗星排成直线,亮得格外显眼。“那我娘肯定喜欢那颗最亮的,”她指着天狼星,“她总说,亮星能照路,走夜路不害怕。”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星星说到村里的琐事,从童年糗事说到将来的瓦房。邱莹莹靠在润玉肩上,他的肩膀不算宽,却让人觉得踏实。润玉的左手轻轻环住她的腰,右臂还不能用力,就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衣角。
不知过了多久,邱莹莹迷迷糊糊地快睡着时,忽然听到润玉轻声说:“莹莹,你愿意……做我的引路人吗?”
她猛地睁开眼,心脏“咚咚”跳得像要撞出来。润玉正看着她,眼里的星光比天上的还亮,带着点紧张,又带着点期待。
“不是那种责任上的引路人,”他补充道,“是……一辈子的那种。”
邱莹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砸在布垫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你这人……”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问得这么突然……”
润玉慌了,伸手想擦她的眼泪,又想起左臂不便,只能用右手笨拙地抹了抹:“对不起,我是不是太急了……”
“不是。”邱莹莹抓住他的手,把那两片双生花花瓣塞进他掌心,“你看,它们都同意了。”
花瓣在两人交握的手里轻轻颤动,花香更浓了些。润玉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狂喜像潮水般淹没了他。他用力回握住她的手,力道之大,像是要把她嵌进自己骨血里。
“那……你愿意吗?”他又问了一遍,声音带着颤。
邱莹莹用力点头,眼泪掉得更凶,却笑得像个傻子:“愿意。”
风从崖下吹上来,带着草木的清香,吹散了她的哭声,却吹不散两人交握的手。头顶的银河静静流淌,星星像是在为他们祝福,一颗流星划过夜空,拖着长长的光尾,坠向远方的山谷。
三、归乡筑居
从落星崖回来后,两人就开始张罗盖房子。
李伯带着村里的壮劳力帮忙打地基,张婶和几个婶子负责给大家做饭,连孩子们都跑来帮忙搬小石子。邱莹莹拿着母亲留下的图纸,在地上画来画去,一会儿说“窗户要朝南,冬天暖和”,一会儿又改“院子得留块空地种南瓜”。
润玉则忙着去山里砍木材,他左臂虽然还不能扛重木,但选料、量尺寸这些活做得一丝不苟。邱莹莹偶尔跑去看他,总能见他对着树干嘀咕:“这根做房梁肯定结实”“那根弯度正好做门框”。
有天傍晚,邱莹莹送饭到山里,远远看见润玉站在棵老槐树下,手里拿着把卷尺,正仰头量树高。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风吹起他的衣角,竟有种岁月静好的温柔。
她悄悄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润玉吓了一跳,回头见是她,眼里的惊惶立刻化成笑意:“吓我一跳,以为是山猴呢。”
“山猴可不会给你送肉包子。”邱莹莹把食盒递给他,踮脚看了看那棵老槐树,“这树要砍吗?”
“不砍,”润玉打开食盒,咬了口包子,“这么粗的树,留着当院子里的荫凉,夏天能在底下乘凉。”他指了指树干上的个树洞,“你看这里,能当个小储物格,放你的发绳什么的。”
邱莹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她忽然想起母亲手记里的一句话:“最好的日子,不是轰轰烈烈,是柴米油盐里的惦记。”
三个月后,瓦房终于盖好了。
青灰色的瓦,土黄色的墙,院子用竹篱笆围了起来,篱笆上爬满了邱莹莹种的牵牛花。院角挖了口井,压水时果然“咕咚咕咚”响,像在唱歌。润玉说的那棵老槐树,就种在堂屋门口,树洞里果然被他清理干净,放着邱莹莹的几个发绳和小铜镜。
搬家那天,全村人都来帮忙。张婶送了套新被褥,李伯扛来一捆新劈的柴,连村里最调皮的狗蛋,都抱着自己的布偶熊,非要放在邱莹莹的新床头。
邱莹莹站在院子里,看着满院的人,忽然觉得眼眶发热。她转头看向润玉,他正和李伯说着什么,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察觉到她的目光,润玉回过头,对她笑了笑,眼里的温柔像落星崖的星光。
“在想什么?”他走过来,自然地牵住她的手。
“在想,”邱莹莹看着他,“咱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润玉想了想,忽然一拍额头:“双生花!”
两人赶紧跑回屋里,从柜子里捧出那个装着双生花的盒子。花瓣已经完全绽放,像两朵小小的桃花,被他们小心地种在了院子的花盆里。
“以后每天给它浇水施肥,”邱莹莹捧着花盆,往槐树底下放,“让它陪着咱们。”
润玉从背后轻轻抱住她:“不止它,还有我。”
四、岁月绵长
日子像院子里的井水,慢慢悠悠地淌着。
邱莹莹每天早上会去井边打水,润玉总会跟在后面,说是“怕她把水桶掉井里”,其实是想帮她压水——虽然她早就练得能轻松压满一桶。
润玉则承包了劈柴、挑水这些重活,有时邱莹莹想帮忙,他就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胳膊上:“还疼呢,你心疼心疼我。”其实他的胳膊早就好了,只是舍不得让她累着。
闲暇时,两人会去后山采草药,邱莹莹认药,润玉背着篓子,遇到陡峭的坡,他就走在前面,伸手拉她上去。采回来的草药,一部分留给村里的人,一部分拿去镇上换些布料和糖。
镇上的布庄老板认识了他们,每次见了都打趣:“小两口又来换布啊?这次想做件什么花样的?”
邱莹莹总会红着脸躲到润玉身后,润玉则笑着回话:“给我媳妇做件新棉袄,要最软和的棉花。”
有次,他们去落星崖看星星,邱莹莹靠在润玉怀里,忽然指着天上的银河说:“你看,像不像咱们村的小河?”
润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果然,银河蜿蜒曲折,真像村外那条绕着稻田的小河。“像。”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以后每年都来,直到走不动为止。”
邱莹莹没说话,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她想起母亲手记最后增补的那几行字,是父亲后来加上的:“引路人的路,从来不是独行。守护者的肩,要能扛起两个人的人间。”
夜风温柔,星光璀璨,老槐树的叶子在院墙上沙沙作响,像在应和着他们的心跳。双生花在花盆里轻轻摇曳,散发着淡淡的香。
或许天玄宗的阴影还未完全散去,或许未来还有未知的挑战,但此刻,握着彼此的手,守着这方小院,看着满天星河,就觉得什么都不怕了。
岁月很长,余生很慢,他们会像这落星崖的星光,像院角的井水,像盛开的双生花,把日子过成最踏实的模样——有彼此在,就是最好的时光。
(第二百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