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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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不久，汉大如愿获取了国家考古发掘团体资质。他们被准许以田野考古实习的形式参与进不久前发现的将军墓的开掘工作。
主要做探方布设、遗物采集等基础工作。
因为是野外，距离最近的乡镇也要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山路泥泞，一旦下雨就有侧翻的风险，来回多有不便。于是在附近的一个村子里租了几间屋子，用以休憩。
温辛出门前下单了上门喂猫，又在网上买了一个监控，不时看一眼，以保证他不在的期间，家里也一切都好。
猫很乖。
大多时候都待在监控覆盖的区域里睡觉，偶尔跳上窗台，向下张望。
大概听到了楼下小孩子的闹声。
接单的是一个刚步入社会不久的女孩子，每次都会陪它待大约半小时那样。
山上雨水多，又值雨季，开掘工作进展得有些困难。
今天早晨天就沉沉的，同行的女生仰头看了看天：“要下雨了，我们是不是可以休息了。”
“不知道。”温辛给杯子里装满水，拿起绘图本。
他对休息没有那么大的渴望。如果可以，他希望天气能够一直晴朗到他们工作结束。
毕竟耽误的工期是要他们来还的，再则，温辛递了个雨衣给她：“下大的话，可能需要重新刮面。”耽误事不说，土地也会变得泥泞。
车上不去，他们来回就只能步行。
女生叹了口气。
六月的农村不算特别热，可能是即将下雨的缘故，天闷闷的，皮肤也变得粘腻。
他们两个起得早，先走一步，没有坐车，中途女生说落了东西，温辛便一个人先去了。
不想刚到地方就开始下雨。
温辛套上雨衣，趁没下大，抓紧拍了几张照片。
轰隆——
窗外天暗得不像话，大雨铺天盖地，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雨瀑。
办公室的门咚咚响了两下，傅之炀扯了扯领口：“进。”
他最近和金融圈的人往来密切，有人猜他打算彻底放弃傅平江留下的几个固定产业，将更多的资金和精力投入最近开发的新项目，达成全方位的转型。
这一举动多少有些触及了个别人的利益，但也只是猜测，私下里，你推我我推你，就是没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归根究底，还是傅之炀的做派太阴了。
助理进来汇报了一些工作。
傅之炀嗯一声，将面前的笔帽拔下来，又盖回去，循环反复了十数次，啪一下拍在桌子上：“今天几号？”
“18号。”
傅之炀手指不住敲击桌面，频率快到不正常。助理见状说：“需要我把和朱医生的见面时间提前到今天晚上吗？”
傅之炀重新抓住桌上的笔：“不必。”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病，他只是有点焦虑。
助理又说了些公司内部的事情，譬如个别高层和股东之间过于密切的往来，和仅次于傅之炀所持股份的另一位董事近来一直向他打听，想知道傅之炀是否真如传言所说，打算彻底舍弃已经形成固定模式的产业。
傅之炀听的过程里一直安静，直到助理停下，才将笔一丢：“烦死了。”
助理没出声。傅之炀让他出去，身体靠向椅背，好一会儿，拿出手机，搜索林丛，也就是温辛导师的名字。
弹出的相关话题皆围绕着这次开掘工作，有些贴了照片，因为不专业，故而拍的有些乱。
他们长期处于烈日下，肤色上完美的融入了当地居民，穿得也大差不差。
傅之炀没有找到温辛。
熄灭屏幕，脑海里不知第几次闪过那天晚上，他在六楼听见的对话。
虽然从那之后，温辛和秦诏便没再见过，可即便不是秦诏，也不可能是他了。
只要不是他，是谁又有什么区别。
都一样会令傅之炀精神崩溃。
这一年多里，他没有一天不在后悔答应温辛不再见面，无数次想到推翻自己的承诺。
坐在六楼转角处的台阶上，听见楼下传来的开关门的声响，傅之炀无时无刻不在矛盾，和身体里另一个自己进行惨烈的斗争。
心理医生建议他减少待在那里的时间，试着放下，不再纠结于过往，等过一段时间，他的执着也许可以少一些。
但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傅之炀几乎没办法睡觉，尤其当夜深人静，四下静谧的时刻，傅之炀的耳边仿佛有电流在滋滋做响。
吵，实在太吵了。
他找遍了整栋房子，检查了每一根有可能出问题的线路，那声音始终如影随形，吵得他不得安宁。
胸口好似压了什么，一口气堵在胸膛，上不去，下不来，就连空气也变得稀薄。
他不能这样，他必须要做点什么。傅之炀抱着这样的念头来到温辛居住的小区，有几次，差一点就要用强，想着温辛如果能够恨他，那就更好了。
可手抬起来，面对着紧闭的房门，脑子里闪过一年半前，温辛最后触碰他时，那声轻轻的“对我好一点吧”，竟无论如何，都落不下去。
这时，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
助理停在门前，少有地表现出了几分不安：“傅总。”
傅之炀抬眸，被丢开了好几次的笔又一次握在了他的手里。助理说：“萍山村发生了坍塌，上山的路堵了，听说有学生被困。”
顿了顿，不那么确切道：“好像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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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整个萍山村亮如白昼。几个大灯支起来，照亮了大半个天空。
雨太大了，一些低洼路段受影响严重，靠近山角的一间屋子被山洪冲垮，好在没有人员伤亡。
村委会召集了人手，挨家挨户去敲门，把留守的老人和孩子往高处带。村支书拿着手电筒，让学生们一起去，提醒他们提防落石。
傅之炀是凌晨三点到的。
车胎好几次陷进泥里，五个小时车程硬生生往后延了六七个小时。最后一段路实在开不上去，傅之炀便弃车步行。
山上昼夜温差大，又是冬天，多一个小时都可能面临失温的风险。
傅之炀甩上车门。
狂风裹挟着暴雨，刀子似的剌在脸上。
好在已经不远，步行了四十来分钟，碰见村子里的人在村口抗洪。
“学生？学生都在村委会，没人上山。”
对方只是一个村民，知之甚少，普通话说得生涩难懂。傅之炀摘了雨衣的兜帽，大声问：“困在山上的学生下来了没有？”
“这天哪个上山哦！莫得人上山！”对方用方言冲他喊。
眼看说不明白，傅之炀不再浪费时间，丢下他，大步往上走。
这已经不是萍山村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疏散还算及时，没有出现人员伤亡，倒是有些人，放不下自家的主鸡鸭羊，要回去找。
被充作临时安置点的村委会一片嘈杂，地上遍布了各种大小的脏鞋印。
挤得水泄不通。
有人跑进来，没找着林丛，大喊了一声，瞥见人堆里抬起的一直手臂，挤过去：“老师，咱们的东西都拿来了。”
林丛试图寻找信号，奈何徒劳，干脆揣回去：“温辛呢？”
“外头呢，在帮忙搭帐篷。”
他反应快，雨一大便掉头回到了村子里。
推了推固定好的支架，蹭掉脸上的雨水，听见后头在叫人，似乎是谁摔了一跤，找人搭手。
温辛对一旁的同学说：“我去一下。”
对方欸一声：“你当心点。”
温辛点点头，拉起兜帽，转身没入大雨。
比起一块出来的这些人，温辛的动手和应对风险的能力显然要强上许多。
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他尽可能地帮忙，将损失降到最低，以此换取村民之后在他们作业时的配合和帮助。
“不行啊，上不去！”有人喊。
这是一个斜坡，板车上拉了些沙袋，地滑，上到一半就往下滑。实在没办法，便招呼人搬几袋，剩下的人推车。
周围乱糟糟的，每个人都套着雨衣。
傅之炀随手抓了个人，问汉大来的学生在哪，对方似乎是个哑巴，手舞足蹈了半天，一把扯住傅之炀的手臂，拽他去了一个被雨淹了大半的屋子。
让他帮忙把里面的老伴背出来。
傅之炀简直要疯了。
对方给他拿胶鞋，他看也不看，直接蹚进去，用最快的速度把人弄出来，往没有淹水的地方一放，不顾身后吱吱哇哇的声音，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上去的路上撞见几个人在扛沙袋，傅之炀并没有帮忙的意思，大步流星地迈过去。
突然，隐约的声音传过来。
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傅之炀愣一下，回头。
这地方灯照不到，几个人穿着相同的雨衣，各自戴着兜帽，看不清脸，连身影都在雨衣下变得难以分辨了。傅之炀有些分不清楚那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他没吃药导致的幻觉。
正当他迷惘之际，一只手忽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微凉的掌心带着雨水的湿潮。
傅之炀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熟悉的声音便先一步钻进他的耳道，敲在鼓膜上，带来轻微的震颤。
“搭把手。”温辛说。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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