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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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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巡在潜水时出事之后,救援队到来去打捞,打捞了三个小时才找到尸体。
她看着那具尸体,无法相信那是自己的哥哥,愣在原地,魂飞魄散。
反而是黎粒扑过去号啕大哭,把表白的话稀里糊涂说了一堆。
那天,海水也比不上她的眼泪苦涩。
此时,那熟悉的海水腥味又倏然萦绕在舒遇的鼻间,要把她拽入到那个炎热的夏日,回到那个国外冰冷的太平间里。
她的后槽牙咬紧,站直身体,扛着摄像机的手往上一抬,注视着严昀峥手里的那片花瓣,声音冷淡。
“那是厄瓜多尔玫瑰,挺贵的品种,我看刚才客厅的台历上,前天被标记了一颗红心,大概是什么纪念日,别人特意给她买的。”
“厄瓜多尔玫瑰?”周之航震惊了一下,他若有所思,“我听我前女友说过,好像得空运,确实挺贵的。”
“小丛。”严昀峥放下那花瓣,往外走去,“去查死者的手机,找到她那个神秘的男朋友。”
“好的。”
外面走来一名刑警,“严队,监控查到了一个男人,他在前天晚上八点半左右,开一辆奔驰来到小区,进了死者的家,两个小时后离开。”
“车牌号能查到吗?”
“嗯,已经给车管所打电话了。”
现场勘验结束后,舒遇跟随着警车回刑侦支队。
她要去法医室采访法医,于潇潇跟在身后,不停地按动圆珠笔,“吧嗒吧嗒”的声音,令舒遇有些烦躁,“潇潇,你紧张什么?”
“我到现在还没去过法医室呢,有点害怕。”
“没事,我们等他们结束尸检再采访也一样的。”
实习法医喊她们俩进去。
室内泛着冷气,舒遇吸了吸鼻,把三脚架架好,寻找了一个较好的遮挡物,以便保护法医身份。
采访开始没过多久,一位不速之客到达。
严昀峥只穿了件白T恤,手里还拿着毛巾,擦着头发就过来了。
“你小子怎么来了?”老法医笑了一下。
“李叔,我妈给您带了普洱茶,放我那太久了,我都忘记拿过来了。”他把手里拎着的茶饼放在办公桌上,“再不拿过来,等过年你们见了面,你们俩不知道要说我多少句。”
“你这臭小子,什么时候你带个女朋友回家,你妈就不说你了。”
“……”严昀峥下意识往舒遇的方向看了一眼,可她只盯着显示器,根本没有抬头,他的声音多了些自嘲,“我大概是找不到了。”
“快呸呸呸。”
“行了,您继续采访吧,我就是来送个东西,马上就走。”
严昀峥走后,法医室恢复寂静。
舒遇这才抬眼,笑着看着老法医,“李法医,咱们再录一条吧,您不要紧张,就像刚刚和严队讲话一样的状态就好。”
“嗯,我试试。”
于潇潇的声音虽稚嫩,但采访时温和且坚定,受访者会不由自主地亲近着她,同时也她也是很好的倾听者,会随着跟随着受访者引出的新话题,捕捉到能够延伸的部分。
采访进行地很顺利,结束后,李法医拉着她们俩聊了会天,并带着她们参观法医室。
不过,李法医总会时不时盯着舒遇看来看去。
她弯唇,也没当一回事。
直到她们俩逛到浸泡的人体器官展示架前,李法医随口问了一句,“小舒你有没有男朋友呀?”
“……应该是有的。”她笑了笑,“怎么,您要给我介绍男朋友呀。”
“哎,可惜了,我看你和小严挺般配的。”李法医叹了口气,“罢了,说不定那小子还没放下前女友,你就当我没提过这回事。”
正盯着人类心脏标本观看的于潇潇,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想到今天上午队里那剑拔弩张的场面,他们俩不吵架就已经很好了。
要是他们俩能相亲,她必须要去围观。
舒遇怔了一瞬,憋了憋,却还是忍不住假装不在意地问道:“您也知道他前女友的事?”
“我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和他爸妈比较熟。”李法医推了推眼镜,略惋惜地说,“不过他那会还在分局,具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女朋友出了场车祸,人没了,从那之后他就消沉了。”
“啊,这么可怜……”于潇潇瞪大眼睛。
舒遇也心里一紧,想到严昀峥喝醉的那天,他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腕,此刻那滚烫的温度仿佛又出现,她声音闷闷地回应,“可能是还没过多久呢,时间长了会好起来的。”
毕竟她也经历过。
“嗯,两年也不长,希望他能走出来。作为长辈,肯定不想看着他都三十了,还形单影只的。”
李法医见于潇潇对标本感兴趣,想上前为她讲解时,舒遇却着急地问道,“两年?他女朋友是两年前出的车祸?”
“对,应该是两年前的夏天左右吧,我也是听他爸妈说的,怎么了?”
只是好巧,她也是两年前出的车祸。
即便是上午刚刚针锋相对过,舒遇在此时此刻,还是真切地因为这件事,为严昀峥感到落寞。
她的心脏隐隐作痛。
这次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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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遇和于潇潇在经历过图书馆事件和爆炸案之后,都对抓捕嫌疑人这件事有了阴影,可每次抓捕任务,每个摄影师都有各自的拍摄对象。
她们俩也不能一味逃避,只好硬着头皮上。
过了一天,浴缸案有最新进展,黄娇娇的男朋友有重大作案嫌疑,刑警们到达江禾市某知名会所进行踩点抓捕。
这次的抓捕无比顺利,到达包厢后,嫌疑人毫无抵抗就且一脸淡然地看着刑警们,倒没有其他任何意外发生。
于潇潇舒了口气,“吓死我了,我以为这次又是什么惊险出警呢。”
“未知的抓捕,都挺惊险的,幸好这一次是顺利的。”
“说的也是啊,只是看起来轻松而已,他们内心也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危险,只能向前。”
她们都对刑警这份职业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在每一次惊心动魄的出警里,在见过那些不愿闭眼的尸体之后,甚至在亲身体验过噩梦之后,就再也没办法理所当然地说轻松。
舒遇扫了一眼严昀峥,他将嫌疑人压在皮质沙发上,用手铐拷上,三四个刑警把人押走了。
她扛着摄像机,和对面的摄影师微颔首,“走了,收工吧。”
金碧辉煌的会所大厅,巨大的水晶吊灯发出夺目刺眼的光芒,映在洁净如新的地面上,也映在舒遇的眼里。
她真想不通为什么要这样设计,太过奢靡。
也太过刺眼。
她的眼睛晃了一下,低头眯着眼去拉摄像包的拉链,可一个没注意上面的毛绒挂饰掉落在大理石地面,挂饰上面的钥匙扣发出脆响,她刚想拎起摄像包去捡,却有人先一步弯腰替她捡起来挂饰。
粉色的毛球,躺在宽大的手心里,格格不入。
舒遇的视线落在严昀峥紧绷的脸上,他似乎太过缺乏睡眠,不仅唇部泛白,而且眼下的青黑愈发显眼,根本没办法忽视。
她还是因他悉心照料自己一整夜而有些心软。
舒遇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一些,“谢谢,严队。”她伸手去拿挂饰,指甲蹭到他滚烫的手心时,微微蹙眉,没过脑袋直接问了句,“你是不是发烧了?”
“还好。”他的声音暗哑,含着颗粒感。
舒遇欲说些什么,可眼前突然有一个女孩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抓着严昀峥的手臂就喊道:“哥,你怎么来了,是我妈喊你来接我的吗?”
“橙子?”严昀峥担忧地低眸看了她一眼,将人护住,“你怎么在这?不应该在学校吗!谁带你来这的!”
女孩披着羊毛披肩,面色潮红,忍不住打了一个嗝。
舒遇闻到她身上的酒味,拧了拧眉,把挂饰挂好后,见女孩蹭了蹭严昀峥的胳膊,知道两人关系亲密,抬脚就要离开,可女孩却瞄了她一眼,震惊地问道——
“嫂子,你怎么也在这?你不是出车祸离开了吗,现在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