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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稻香一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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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进来的每个人都与他有牵连。
为什么？
按蒋童年吐露的捋一捋，现在大概有三个平行世界：
一是他本该存在的世界；二是出院后生活短短数月的世界；三是眼前误打误撞闯入的世界。
而且，极大可能是他的原因把第二个世界的人都无辜牵连进了眼前的第三世界……
心绪纷乱时，云鹿下意识看向身后的白苹，但出乎意料，这次白苹一声不吭，仿佛局外人一样看了他一眼。反而是一身校服的小白苹，过来挨着他坐下了。
云鹿心里闪过一丝异样，他佯装担忧道：“守墓人曾说我们破坏了之前世界的平衡，这或许意味着我们不是那个世界的人……”
新来的三个听得云里雾里的，表情欲言又止。小白苹则犹犹豫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苦恼之际，远远坐在屋子角落的陈雅不明不白地说了句：“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告诉他们真相？”
云鹿心道：果然，这俩人真的知道很多事情！
他旁边的其他几人愣了几秒，都不约而同朝白苹看去。
这话只能是对他说的了。
储物室由于被打开了很多柜子，这会灰尘弥漫。
白苹微眯双眼，看着云鹿道：“我们确实来自真实世界，包括陈医生。”
真实世界？就他们三个？
白苹接着扫了一圈愣神的另外三人：“他们生活的世界被称为镜中世界。镜中世界是真实世界的仿照，里面的人和社会行尸走肉，只会没有意识地跟着现实世界的步伐走。”
镜中世界！跟他之前在警察局时的疯狂猜想一模一样。当时说给陈涧和伍树两位警官的说法，只是自己紧张焦急之中的大胆设想，没想到，误打误撞算猜对了……
不会就是因为他说出了这个猜想，镜子世界才将他们放逐的吧？！
陈雅接话：“所以才会毫无根据地出现两个白苹和两个云鹿，你们两个是真实世界的，而之前来骚扰过你们的另外两位，则是你们的镜中人。至于原因，你应该猜到了。”
云鹿：“……”
至于原因，自然是要替代他们。古往今来，没有谁会想做别人的影子，傻瓜似的生活在别人的阴影下。
这消息对新来的三位而言，震惊程度可以想象成一只蚂蚁踩死了一只大象……
头顶灯光中飘着的灰尘，被他们不可置信的重重呼吸一下下扑开。
白苹：“我们不小心误入镜中世界，多多少少影响了里面的镜中人，使那里的人开始不像影子了，比如亡灵祭的死人跑回来；还比如我们对面的三位和伍树他们，他们受我们影响，已经脱离现实世界中的轨迹了。如果我们再待下去，镜中世界会渐渐丧失‘镜子特性’，从而崩塌。所以镜中世界为了自保，把我们三个外来世界的人和受我们影响的人放逐到了这片区域。”
“……”
云鹿脑中桩桩件件浮上来，他正一件件解疑确认：“为什么之前伍警官他们看不见梨园606那位的脸部，而蒋童年却可以？”
白苹：“这算是镜中世界的一个临时反应吧。如果你和那位一同出现在公共场合，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岂不是要满城腥风血雨。至于蒋童年，应该是个bug。”
听完一个答案还来不及震惊，下一个问题就又上来了。云鹿又说：“在墓园的时候，你跟我说过，说他们是杀不死的，会一直重来，这怎么解释？”
白苹：“意思就是镜中人会无限次复活。”
云鹿瞥了眼对面正襟危坐的三位同僚，低声：“可他们也是人……人真的会无限复活？”
白苹冷笑一声：“在我眼里，他们称不上人。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影子，狗皮膏药而已。”
对面三个虽然不可置信自己是什么镜子里面的人，也不愿意接受，但一听到白苹这种明显歧视的话，纷纷怒不可遏：“你这什么话？”
“是啊。谁又比谁高贵？”云鹿幽幽地看了眼白苹。
白苹一笑而过：“还有什么要问的？”
云鹿疑道：“最开始警局里面查到的我们两人的职业，一个是漫画家，一个是司机。而这职业必定是在我们进入镜中世界之前的。这说明跟我们一样的那两个镜中人已经觉醒了。那么，会是受谁的影响。”
说到这，白苹的脸色不自然了一下，但很快被他掩盖。
角落里的陈雅出声：“那点变化是受了我的影响。那两位此前也来过几次萍城精神病院。”
原来之前就认识。那他们三个之间岂不是会为着共同的利益谋划出一些事？
云鹿在她和白苹之间看了个来回，不动声色地问：“所以，你们之前就认识？……怪不得那么针锋相对，是有利益相触的地方吗？”
“……”陈雅眼神黑了黑：“自然没有。倒不如说，是一条战线上的人。”
一直安静坐在云鹿身边的小白苹这会笑出了声：“不错。两位看着就是一路人。”
“……”
云鹿：“不过，还没来得及问，陈医生，你的镜中人在哪呢？她不是会无限复活么，按理来说，她应该会时时刻刻缠着你才对。”
陈雅起身，在柜子前漫无目的地踱步：“抱歉，这是我的隐私。无可奉告。”
“……”
云鹿问：“梨园606的杀人凶手到底是谁？”
白苹顿了一会：“镜中人，白苹。”
云鹿：“西山院子里的那位是自杀……那么，最开始在二楼卧室里的那具尸体呢？他是谁？”
白苹深深看了他一眼，望向别处：“那个是假的，只是你的梦。”
“……”
小白苹冷冷出声：“你又不是他，怎么就断定是梦。真是自大又武断。”
云鹿蓦地起身，走去角落，拿起了陈雅脚边转着照明工具的袋子：“我跟他们四个一起上五楼送蜡烛和手电筒。陈医生和苹哥哥你们呆在这，如果二十分钟后我们还没回来，你们就来找我们。”
陈雅未置可否，在柜子前闲散地移动了几步。
白苹则懒洋洋往后靠了靠，瞧着云鹿带着三位同事收蜡烛和手电筒。瞧了会，他说：“我们两个去，他们几个留下来应该更合适吧。毕竟，五楼那地方鬼哭狼嚎的，有些恐怖……你的三个同事刚刚过来，怕是适应不了。”
伊元一听到这话果然有些退却，直接惊恐三连问：“恐怖？指哪方面？不会有鬼吧？”
白苹没看他，而是盯着云鹿面无表情的脸，说：“有，而且极具攻击性。”
伊元原本两只手攥着帆布袋，这会立即松了一只手，神情十分迟疑：“那……我……”
半天也吐不出来话。
陈雅虚虚倚着柜子边，向另一个人问：“苏潇，你确定你要去？我刚从那逃出来，很危险的。”
苏潇看了看云鹿和手里的袋子：“……我还是去吧。”
“……”伊元重新抓紧了帆布袋，“那我也去。我们四个去吧。你们二位等我们消息。”
●
云鹿站在最前面，往幽深寂静的一楼大厅仔细照了照，一片阴森。大厅中央的香炉，一半身子被一根方形大柱子挡住了，晦暗不明，好像有片人形阴影和半边炉子一起藏在柱子后面。
身后，三个人挤成了一团，这时候，伊元又有些退缩了，结结巴巴道：“老老老老鹿，真真真真有鬼啊啊……假……假的吧。”
云鹿越过三人低缩的脑袋，照了照报告厅里面——储物室紧闭着门。
转回眼神，他低声说：“我跟你们说个有点恐怖的事情，你们不要喊出声。”
看他那么正经，伊元飞速抱紧了孟仲夏，苏潇也往抱成一团的两人方向靠了靠。
云鹿看着他们，一字一句道：“那个白苹不是真的，陈雅也有问题！”
“我……！！！”伊元硬生生把后面的脏话憋住了。
和云鹿并肩站着的小白苹提醒道：“出了教学楼目标会更大，先暂时躲在排练厅吧。”
云鹿点头同意：“嗯……”
方才伊元他们三个实诚，愣是充实了三个帆布袋。蜡烛倒还好，只是几只手电筒噼噼啪啪，走一步，响三声。本就提心吊胆的三人真是要没招了。
好在排练厅很近，一进去，他们仨就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把帆布袋小心又快速地丢在门后边了。
云鹿则立即抓着小白苹的手，把他带到一旁，焦急地问：“怎么会那样？白苹会被带到哪里去？”
小白苹愣了一会，神色抱歉地摇了摇头。
云鹿垂下眼神，心里头像吊着一块铅，缓不过气来。
其他人束手无策，只好围拢在他旁边，默默陪着。
●
小屋里的光亮度低了一大截。柜子紧闭，原先小丘一样的杂物被挑挑拣拣拿走许多，好像被削去了头部。
剩下的两人仍然隔得很远。一个站在门边，一个倚在屋里的最角落。
门边那位时不时会拿出一块表来看，神色有些急迫。
角落里，陈雅笑了一阵：“你不会真打算二十分钟之后才去抓他吧？”
“不然呢？”
陈雅优哉游哉地说：“刘老师那边可拖不了白苹多长时间，趁这会时间，我劝你还不如用强，把云鹿绑个结结实实，到时候好上车。”
“白苹”转回身，问：“刘老师那边的校车什么时候好？”
“大约八分钟之后。教室里的声音弱了很多，估计都吃得差不多了。”说完，陈雅特意推开柜子，贴着隐藏在柜子后面的一根大管子听了一会。
又说：“声音确实小了。”
她将柜子推回原位，转脸看去时，注意到“白苹”脸上一闪而逝的厌恶，旋即讥讽道：“他们吃完了学生，学生也还能复活，这不就跟你一样吗？上一具尸体都还没臭呢，新的一个你就出来了。”
“白苹”打量了她一阵，不客气地说：“我起码确实是真的。陈医生就不同了……”他闭眼默默算了算，睁眼时，笑得有些狰狞：“鸠占鹊巢二十八年了吧？确实是时间长了，长到陈医生忘记了自己原本只是一个影子。”
“……”
两个人盯着对方冷冰冰地看了好一会。
最终，陈雅破口为笑：“白先生，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
“白苹”回敬一个微笑：“多谢陈医生提醒。”
转而又说：“梨园606里的那位和我，都听了陈医生的话，都选择了自杀才来到了这里。陈医生可要保证那位刘老师说到做到啊。”
陈雅点头：“当然。毕竟这里的‘人’吃起来就跟吞入一堆空气一样，没有饱腹感不说，还越吃越臭……云鹿的那三位同僚，再加上不久后会来到这里的另外三位，总共六个人，够刘老师吃上一阵了。这么大的礼物，她当然愿意帮我们出去。”
出去，是指陈雅、“白苹”、云鹿一起回到现实生活中去。
“白苹”放心地点了点头。不过几秒钟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又说：“云鹿的那位镜中人呢？……他不知道此刻潜伏在哪里，如果发现我们骗了他，照他的狠劲，必要让我们付出很大代价。”
陈雅“事不关己”似的笑了笑：“我不在乎，我也不怕。”
●
白苹不客气地揪住“云鹿”的脖子，脚下一踢，瞬间将他的双腿一折，“云鹿”闷哼一声跪在沙地上，趁此机会，白苹又将他双手反剪，并扯下白衣上的一根带子，将他的双手紧紧绑住了。
烈日炎炎，沙地漫无边际。一片赤红中，天地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就在刚刚，他还抓着云鹿的手走在黑暗的明德楼一楼。可他只是瞥了眼越来越近的香炉，就被一股滚烫的力量裹挟来到了这个地方。又在这遇到了“云鹿”。
天气委实炎热，四下里被晒得发红。
白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席地而坐，问仰躺着的、丝毫不挣扎的人：“你当时为什么自杀？”
“云鹿”冷笑着：“要我说实话也该有点好处吧。死亡威胁对我没用，你知道的，云鹿不死，我就不会消失。”
身为镜中人，只要现实生活中的人没有死亡，那他们就不会消失——就算因为意外死去，也会有新的复活。
这就是他们存在着的特性，像人又不像人。
一般而言，镜中人是没有自主意识的，只会跟着真实世界中的人们的步伐走，过完一生。
而当现实中的人想要自杀或濒临死亡的那一刻，镜中人才会觉醒自我的意识，这也就是萍城养老院里那两个濒死老人说那种话的原因。
当镜中人觉醒时，他们也能辨别出哪些是现实中的人，所以老人们才会一次次地向云鹿和白苹投去疑虑的目光。
但也仅仅是投去目光而已，他们当然不能说出真相。
说了，就是被镜子世界驱逐的下场。白苹当时也大概捋清楚了，但是他也不能说与云鹿……他心里还有其他很多不能说的事情，一旦把这些事宣之于口，云鹿只怕会没命。
最稳妥的办法，是在沉默中寻找出路，送云鹿回家。
“你想要什么好处？”白苹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问。
“云鹿”侧了侧脸，带动一方沙土飞扬。他语气重重地说：“杀了陈雅和白苹，让他们永远消失。”
这里说的白苹，自然是和陈雅待在报告厅储物间的那位。
白苹实话实说：“杀了他们，可以。但是让他们永远消失，恐怕办不到。”
因为镜中人彻底消失的必要条件是现实生活中的人死亡。
他不会去死，而且，他现在也不知道他死了还管不管用，所以，“白苹”就消失不了；再说了，现实中的陈雅已经消失多年，找不到她，镜中人陈雅也死不了。
这样的局面实在难破。
在燥热中，“云鹿”想了片刻，说：“那就改一下。让他们永远留在这里！”
即让他们留在第三世界。
半晌，白苹冷淡地点了点头：“行，我答应你。”
接下来，是出自“云鹿”之口的真相的冰山一角……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