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参商(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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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5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魏途和邱震霖坐在公园步道旁的休憩亭里，沐浴在微风中，公园的乔木随风轻摆，送来阵阵清晨的泥土清香。
魏途看着晨跑的市民来来往往，邱震霖则靠着魏途的肩膀刷手机：“《一抔沙》新书签售会，新晋人气作家首次与粉丝见面……”
魏途圈住邱震霖的腰，一条长腿架在另一条腿上轻轻晃动，显得十分安逸。
“哇，超厉害的……嗯？”邱震霖看见了什么东西，周身一定，“魏哥你快看，这个是不是南北？”他一只手猫似的挠了挠魏途的腰，一只手把手机伸到魏途眼前。
魏途看了一眼，没来得及说话，邱震霖已经想到什么，整个人来了精神：“你说，南北是不是在那里陪他的女朋友啊？他女朋友不正好是写小说的吗，莫非这个作家就是安杳杳？！”
“等等，我查一下……”邱震霖查人户口的劲儿又上来了，他捯饬捯饬半天，突然眼睛一亮，“嘿，真是！你别说，还蛮漂亮的呢。”
魏途无奈瞥向邱震霖的手机，开口道：“震霖。”
“嗯？”邱震霖应了一声，眼睛黏着屏幕，“哇喻南北他小子可以啊……”
魏途：“震霖。”
邱震霖：“嗯……”
“你看看我。”
“……”邱震霖愣怔一下，枕着魏途的肩膀抬眼，终于放下那万恶的手机，“怎么了魏哥？”
魏途似乎是满意了，咧嘴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
——不待邱震霖反应，魏途环住他侧腰的手一紧，随即倾身上前，顺势把人压倒在自己身下。
公园中有一条小溪潺潺地流，来往的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一方安静的小亭子。
“没事，”魏途懒洋洋地说，“我就是在想，这么大一个男朋友放在这儿，你老看人家女朋友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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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然将钥匙插进锁孔。
没有来由的心悸令他顿了一下，他不着痕迹地左右顾盼一番，并未发现异常。
眉头轻皱，骆然旋动钥匙。
开门的那一刻，骆然便了然那空穴来风之感——
家里进过人。
他平时并不会刻意记住每一样物品的位置，但某些物件摆位的细微变动，会使原本熟悉的情景变得略显陌生。
也就在那一刻，骆然听到了身后的风声。他立即回头，竟发现对面的房门不知何时开启，两个黑衣装束的男子已经扑了上来！
千钧一发之际，骆然架起手臂挡住迎面而来的棍棒，却不料同一时间，他家的房间门被人从内一把拉开！很快又是一阵风声——一棍自后向前狠狠抽在他的膝弯，骆然痛呼一声，腿一弯跪了下去。
偷袭者扑上来，将他的双手反剪到身后。
骆然刚要发力挣脱，左右两人即刻抬腿，一人一脚跺向他的双肩，用力将他踩在地上。
压制住骆然后，三个人不再进攻。接着，一个身形瘦长的男子蹲下身来，直视骆然愤怒的目光——
“跟我们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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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挡风玻璃洒进来，在车身投下一片晃动的光斑。道路两旁的树影不断掠过，将他略显焦躁的面容映得明明暗暗。
驶出林荫路，奎子鉴伸手将遮阳板打下来，然后第十次心神不宁瞥向副驾驶。他的手机放在那里，屏幕依旧暗着，没有来电、没有新消息。
骆然迟迟未到的答复加重了他的不安。路口红灯亮起，奎子鉴缓缓踩下刹车，抬头看向不远处熟悉的街角。
再拐两个弯就到了，奈何手机依旧沉默。
绿灯亮起，奎子鉴呼出一口气，踏上油门，似是要碾碎那份不明所以的焦躁。
……
车停在骆然家楼下。
奎子鉴停车熄火，抬眼向骆然房间的窗口望去。
天光是亮的，衬出屋内昏暗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他犹豫片刻，终于拿起手机，拨出骆然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奎子鉴摁掉电话。他若有所感地盯着那扇窗，然后开门下了车，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单元楼。
咚咚。
“骆然？”奎子鉴在门板上拍了两下，“你在吗？”
咚咚。
“骆然？”
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在难以言喻的直觉驱使下，奎子鉴很快拨通冯湘的电话：“喂？帮我联系一个备案的开锁师傅，现在就要，越快越好。
“……对，麻烦了。我现在把地点发给你。”
把位置发给冯湘后，他又拨了林朔荫的电话：“喂？是我，你现在帮我查一下湖光岚郡周边的监控，”他的目光从楼道窗射出去，落在一根监控柱上，“重点排查Z001-7，如果发现骆然，立即追踪。”
通话结束，奎子鉴看着没有回音的房门，只觉心中的不安如洪水决堤，几乎要将他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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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
锁舌弹开，师傅起身，收起工具：“四十。”
奎子鉴把钱转过去：“多谢。”
直到开锁师傅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下，他才收回目光，拉开房门。
接下来的画面如他所料：房内玄关处，地毯皱起，原本在鞋架上的鞋子也散落在地，一片凌乱。
……
“就是他们。”
林朔荫将电脑转向奎子鉴，屏幕上是暂停的监控画面。画面里共有四个人，三个人黑色着装，一个人身穿雾霾蓝亚麻短袖衬衫——三人居中的那一个人双脚完全悬空，被左右两个人架着，遮挡得严严实实；穿短袖衬衫的人则不疾不徐走在一旁，身形瘦长，肖似骆然。
“这个……是小骆？”林朔荫面露疑惑，指向短袖衫男子。
那件正是骆然离开时穿的衣服。
奎子鉴看着男子的背影，不禁皱起眉：“不。”林朔荫一愣，只见奎子鉴伸出手，隔空点了点画面上那个被架着的人，“这个才是。”
“什么？”林朔荫大惊失色，“小骆这是……被绑架了？”
“能不能追踪？”奎子鉴看向林朔荫。
林朔荫把电脑转回去：“我试试。”
……
“就是这个。”林朔荫敲敲屏幕，示意奎子鉴来看，“这是目前能找到的最后一个监控画面。”
“这里是？”
“一个房地产楼盘的别墅区外围群，我查查……对，叫笙芸林苑，是近两年新开发的楼盘。”林朔荫站起身，“我这就通知附近的同志去看看。”
林朔荫匆匆跑出去，奎子鉴盯着电脑再次确认地点。未几，他头也不回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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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奎队。”车载蓝牙电话那头，林朔荫显得很着急，“附近警探所的同志已经到笙芸林苑了，你人呢？”
“我在路上。”
“路上？去笙芸林苑？”
“嗯。”
“……那我把负责人同志的电话给你？”
“好。”
……
奎子鉴把车停在路边，跳下车甩上门，步履匆匆上前。在他面前的是售楼中心，“笙芸林苑”四个明晃晃的大字挂在上面。
他一边拨通负责人的电话，一边走进去。
“喂，”奎子鉴扶着电话说，“你好，陈敬，我是市局行动二队队长奎子鉴，你们那里现在情况怎么样？”
“你好，奎队，根据林姐提供的线索，我们找到了他们的别墅区，正在逐楼排查，暂时没有发现问题。”陈敬回答，“我现在跟着交通队的同志在东外围出口设卡。”
电话那头陈敬还在说着什么，一名房产销售看见奎子鉴，连忙迎上前来：“先生您好，欢迎来到笙芸林苑，我是置业顾问殷介成。请问是需要买房吗？”
奎子鉴听着电话，冲房产销售摆了摆手。
“您是第一次来我们项目吗？我可以先带您去看看沙盘，如果您更想了解户型……”
这边殷介成还在喋喋不休介绍着，电话那边猝不及防传来喧嚣——
“不是吧……这是什么情况？！”
“你们的负责人在哪？叫负责人过来！”
“别看了，抓紧封锁！无关人员都给我出去，不允许拍照！”
奎子鉴心一下子提起来：“什么情况？喂，陈敬？”
无人应答。
“先生？”殷介成关切地走上前，递出自己的名片，“先生您看上去很忙，是有什么急事吗？这是我的名片，您可以有时间的时候再联系我。”
奎子鉴放下电话，看了眼递到鼻子前的名片，二话不说一把接过来：“带我去别墅区。”
殷介成愣了一下，旋即点点头，忙不迭道：“这边，请跟我来。”
走出售楼中心，殷介成带着奎子鉴进入楼盘。这里绿植满目、青翠葱茏，殷介成似乎对此颇为自豪，一路上都在滔滔不绝夸耀。
奎子鉴没心情听他说这些，快步穿过别墅区，不久就看见了陈敬说的出口。出口外有一家小酒吧，很多人围在酒吧外面，一片嘈杂。
“怎么回事？”殷介成看上去很困惑。
酒吧外圈了警戒线，群众围在线外，几个老大爷唾沫横飞、指指这里点点那里，煞有介事的样子；还有几个警探在维持秩序，忙得焦头烂额，一边要把钻进警戒线的小朋友拎出来，一边还得劝大爷快别讲了。
殷介成见状，以为是有人喝高了闹事，便不再放在心上：“先生，肯定是酒鬼闹矛盾呢，这种事不常有的，我们这边治安也很好，您不必担心。那么，请往这边走，我们继续看……诶，先生？先生！”
奎子鉴充耳不闻，径直从出口走了出去。
酒吧外，警探好不容易劝人们把手机里的照片删掉，一扭头，竟看见奎子鉴掀起警戒线就冲了进来。
两个警探立刻扑上去拉住他：“哪来的？无关人员请立刻离开！”
奎子鉴甩开他们的手，摸出口袋中的警官证：“市局的。”旋即他不再多话，续上步伐，留下两个警探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市局的？”
“这也太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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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子鉴快步穿过门厅，正巧一个男人摘下手套，从酒吧内部走出来。
奎子鉴：“陈敬？”
陈敬：“奎队吗？你来了。”
“现在什么情况？”
“是这样的，”陈敬原地转身，领着奎子鉴往里走，“我们正在别墅区外设卡检查进出人员，正好撞见这边酒吧起了骚乱，就赶过来查看情况……”
陈敬走至酒吧末端的一张木门前，随着“吱呀”一声，木门应声而开，一间昏暗的储物间在眼前展开。
奎子鉴走到门边，只见一段锈蚀的小铁架梯没入黑暗，与此同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铺面而来。
奎子鉴双目一睁，转向陈敬：“里面是什么？”心脏在他胸腔里疯狂搏动，几乎要跳出来。
陈敬被他盯得一愣：“死、死人。”
下一秒，奎子鉴一把抢过陈敬的手套，另外要了一双鞋套，他飞快穿戴完毕，毫不犹豫踩上阶梯。
陈敬手忙脚乱要了探照灯和新的手套，只见那边奎子鉴下了两阶便失去耐心，一抬腿直接跨了下去。
咚。
着地的声响在封闭逼仄的储物间回响，与昏暗的环境和血/腥的气息揉杂在一起，荒诞而诡异。
“奎队，等我一下。”陈敬说道，探照灯光从入口照了进来。
灯光映亮了储物间，奎子鉴环顾一周，很快看到离他十步远的地方，躺了一个人。他缓步上前，就在难以言喻的不安要冲破理智时，他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骆然失踪，线索一路指向这里。虽然这一切不可能是巧合，但是……奎子鉴抑制不住去庆幸，躺在那里的不是骆然。
身后传来“咚”的一声，陈敬很快小跑到他身边，灯光一下子聚焦在了死者身上。
男子躺在地上，表情狰狞。他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身下却没有一丝血迹，除了一条再明显不过的拖拽痕，四周也没有挣扎或搏斗的痕迹。
很显然，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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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警灯闪烁，包围了酒吧以及笙芸林苑的楼盘。奎子鉴里里外外不知转了多少圈，此时已然筋疲力竭。
他回到车里，抓住方向盘，额头重重磕在车标上。
骆然到底去了哪里？
绑架骆然的人是什么目的？
他想不通这些问题，狂躁地扯住了自己的头发。
……
最终，车又停在骆然家楼下。
灯火次第亮起，昭示着风尘仆仆的一家人回到居所，卸下生活重担，开始了每日最为惬意的晚餐闲话。
窗帘后透出柔和的光，隐约可以听见碗筷碰撞与孩童的嬉闹声，整栋楼似乎都洋溢着温馨的气氛。楼里的人浑然不觉外面发生的事，楼外的人却无法对里面的美满视若无睹。
奎子鉴凝视着那个属于骆然的窗口，漆黑如旧。
在这一瞬间，他失去了上楼的勇气。短短一天过去，他无法面对那个空洞洞的房子，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愈发恐惧的心。
奎子鉴甚至不知道时间是如何流逝的。他坐在车里，逐渐放空自己。
……
过了许久，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机在响。
接通——
“喂，”邱震霖的声音从听筒流出，“奎队你现在在哪儿？”
“怎么了？”
“奎队，”一听便知，邱震霖现在很紧张，“你听我说，我们都相信小骆，这里面一定有黑幕，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
奎子鉴听出不对，打断他：“什么黑幕？”
那头邱震霖显然愣住了，半天没有说话。
“震霖？”
“奎队，”邱震霖慢慢开口，“林姐刚刚告诉我们，酒吧里那个死者身上的水果刀拿回去比对过了……
“刀柄上的指纹，是小骆的。”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参商(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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