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第 21 章 ...
-
那天之后,牧白像一条狗跟在你身边,你在哪他就跟到哪。
“你这是监视我让我没办法跟别人乱搞是吗?”你在餐桌上问得毫不留情,“还是你在等我惊恐发作好上演英雄剧情呢?”
“我想跟着你。”牧白看你把食物戳得稀烂。
“我要你跟着我了吗?拜托难道我不可以对你说不吗?你能不能回去工作,快点忙完你该办的事然后放我走?”你叉起稀烂的食物塞进口中,推开你觉得太过难看的餐盘。
他抽出纸巾递给你,你毫不在意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嗝。
“我会放你走的。”牧白挪过被你遗弃的餐盘,不挑不拣地往自己嘴里送。
“别吃了,让美美姐给你再做就是了。”你不耐烦帮他推开。
牧白又挪回来,“我不介意。”
“好,你不介意。”你站起离开餐桌。
牧白也跟着站起,不远不近走在你身后。
你走进复健室合上门,牧白跟着推门进来。
“我求你放过我吧!”你感到一阵恶心,“还是你想知道我在这里跟他都用了哪些姿势?来,走过来,对,就在这张椅子上,我像狗一样跟他,你看过狗骑狗吗?噢你就是训狗师你当然见过!还有这面墙,你看到这个手印了吗,我出了很多汗,我就趴在这里叫得比狗还要厉害……我求你放过我可以吗?我求你不要跟着我……”
你发狠地一脚踢器材,脚趾撞上铁片拉出血痕,“我求你放过我好吗?我求你放过我!”
“我会放的。”牧白逼近你,检查你脚的受伤情况,“我说过我会让你走的。”
可在他碰到你脚时你突然失控大叫起来,“不要过来……我求你不要过来!”
你慌张地跑,一边跑一边捂住自己的嘴不准发出尖叫,但惊恐的声音还是从你指缝泄露出来,你跑出别墅跑向山林,你拖鞋跑飞你脚一路留下血迹,你一滑你摔进路底下的灌木丛,你浑身抖得厉害地躲在一棵大树后,为防止发出声音你将沾满泥土的手指塞进嘴里。
“程澄!程澄!”
牧白和美美姐的喊声漫山遍野。
是爸爸妈妈吗?是爸爸妈妈要来接你了吗?
你抬头,你看见两个陌生人站在你面前,他们喊你,程澄、程澄。
“你们是爸爸妈妈叫来接我的吗?”
陌生的男人抱起你,哭着不停在你耳边说“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对你才好了”。
你安慰他,你拍拍他后背依偎在他耳边说:“不哭不哭,你不是已经找到我了吗?我没有走丢了。”
你又看向那个陌生的女人:“你是我爸爸妈妈叫来找我的吗?”
美美姐拂走你头发上的泥土和碎叶子,回答你说:“是的呀……你爸爸妈妈说让我们接你回家。”
“好啊,回家。”你拍拍在你身上哭很惨的陌生人,“我们一起回家。”
你相信你爸爸妈妈在等你回家。
你回到疗养别墅,你看着陌生的男人为你脚的伤口涂药。你身上满是过敏的红疹,他看你挠得满手臂指甲痕,又翻出药膏涂在你手臂。
你才发现你的手变大了,你立马站起来看你全身,又跑到洗手台看你的脸,“我变成大人了!”你对着镜子里出现在你身后的陌生男人问,“我怎么会一下子就变成大人了?”
你急忙转过身问陌生男人:“你到底是谁?我爸爸妈妈怎么还没来接我?”
陌生男人好像无法理解你的问题:“你不认识我了吗?程澄,你认为你现在到底几岁?”
“不认识。”你把他全身上下看了一遍,视线停留在他那双愧疚又悲伤的狗狗眼,“我现在难道不是小学六年级吗?”
牧白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他让美美姐过来照顾你,你听见他打电话,像是询问朋友或认识的医生,该怎样处理你这种情况。
你三两步追上去,“不要赶我走,我等爸爸妈妈来接我了,我自然就会走的。”
他挂断电话背对你很久。
“怎么了?我爸爸妈妈没有那么快能接我是吗?”你走到他面前,他很高,你这具身体也不矮,你感谢这具身体给你提供便利,让你不用费力仰头也能看清他眼睛。
你深深地看他沉默的眼睛,他的眼神像是要把你吸走,你心跳加速地垂下眼睛:“不要赶走我,我不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的。”
你听见他很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强行调整情绪,你想糟糕了,他不要接受你,你要换个地方继续等爸爸妈妈来了。
你垂头丧气给他让开路,却听见他认真跟你宣布:“我是牧白,我喜欢你,从我和你遇见的你十一岁,一直到你二十七岁的现在。”在你失踪期间,牧白把你查透了,他知道了很多你不说的事了。
“我现在十二岁,也就是我认识你咯?为什么我认不出你呢?”面对陌生男人突如其来的表白你有些意外。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二十七岁的你应该也对他有好感吧,要不然你在他身边,怎么会莫名想靠近他呢?就像爸爸妈妈下班回家,在房间写作业的你,一定会忍不住奔向开门的爸爸妈妈。你感到他对你来说应该是很亲近信赖的人吧。
“因为我们分开太久了,而且我又长大了,小时候的你认不出长大的我也很正常,就像分开很久后,长大后的我也没有第一时间认出长大后的你来。”
他越说眼越红,刚刚好不容易不下雨的眼睛,似乎又要湿润了。
“可是长大后的你还是把我找回来了啊。”你张开怀抱:“我想抱抱你,我可以抱抱你吗?”
牧白像一只委屈的大狗站在原地给你抱,你一碰到他,他就深深埋进你颈窝,脸上的泪水全都滚进你心窝。
“对不起,你吃了好多的苦,可是我什么都没能做到。”
“可是我回来了,谢谢你重新找到我,我相信你一定好努力了。”十二岁灵魂二十七岁身体的你对牧白说:“谢谢你带我回家。”
牧白把你抱太紧了,你只好不再说话,伸手回抱这只湿透了的小狗。
“二十七岁的我是个怎样的人?”你总是忍不住问牧白。
牧白也总是不厌其烦回答你:“你和任何时候的你一样,是个坚强又勇敢的人。”
“所以我不怕摔跤和受伤。”你已经发现你身上有许多伤疤了,你的骨头在阴雨天气会发冷作痛,你裹好温暖的毯子窝在牧白身旁:“那你呢?你喜欢我什么呢?”
十二岁的你可以仗着童言无忌,问出二十七岁的你从不敢相信的问题。
“我说过我喜欢你的全部。”
“你这话也太假了啦,好像哄小孩。”
牧白搂着你,把你包在他的臂弯里,“嗯,我能理解你最开始为什么会觉得假,毕竟对你来说,那时的我根本还不算了解你,随便就说出‘我喜欢你的全部’,就像是为了满足我对你的幻想而对你表白一样。”
“我当时一定很生气吧。”
牧白笑得哑涩,“我当时甚至还求你再给我一次表白机会。”
“咦!”你发出意味复杂的惊叹,但又说,“我那么好心,一定会再给你一次机会的。”
“是啊,你那么好心……”牧白的眼神黯淡下去,那之后的第二天你就被带走了。
“所以你现在喜欢我什么呢?”你敏感地转回话题。
“还是全部的你,但现在我能为这个全部添上很多细节。”牧白一件件回忆起来:“比如说,你什么都不穿地大摇大摆在家里走来走去,你的腿很长,像优雅又傲慢的大猫巡视领土。还有你藏在我房间茶几下的便利贴,你把我给你写过的便利贴都贴在桌底,有些还那么皱巴巴了,怪不得你那么喜欢躺在地毯上对着桌底发呆,时不时发出一两声笑,我笑你蠢蠢呆呆你又跳起来挠我。还有你切葱切姜丝的手,那么漂亮又灵敏的手……”
“是这双手吗?”你抬起你长大后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伤疤和美丽一样明显。
“是这双手。”他从你的手一直拧头看到他身旁的整个你,眼神再次深深把你吸了进去,“也是这个你,一整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