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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误点鸳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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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颜悄无声息地回国，李婉芳当然没收到这个消息。而对于这两个少年曾有过怎样的情愫，她更是无从知晓。在她心中，苏颜和程垚始终是亲密无间的发小，那份情谊如同风铃木的根，深植于风铃苑的土壤里，未曾动摇。
带老妈去饭局？这个念头闪过时，程垚自己也有些讶异，但随之而来是一种近乎本能的笃定。
李婉芳身上蕴藏着一股强大而执着的能量——这股曾用于精准狙击他相亲对象的力量，与其浪费在无谓的人身上，倒不如对准他心底唯一的目标：苏颜。
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撬动苏颜坚硬外壳的支点。而李婉芳，这个苏颜无法轻易拂却面子的长辈，或许正是那把钥匙。
一丝隐秘的期待悄然滋生，程垚几乎能预见，有李婉芳加入的战场，局面定会朝着他期待的方向倾斜。
“晚上几个朋友吃饭，妈，你跟我一起去吧？”程垚状似随意地开口，其实玄机暗藏。
李婉芳还沉浸在帮他物色对象的心流里无法自拔，闻言有些意外地侧过头，“年轻人的聚会，我去凑什么热闹？别是为了安慰我才硬拉我去的。”她才不想成为儿子的负担。
程垚神秘地把身子凑过去，声音刻意压低，“不是安慰，是……正好有我喜欢的人在。”他顿了顿，迎上母亲骤然亮起的目光，又故作失落地补充道，“一直想追，但还没找到突破口……感觉挺难的。”
“什么？！”李婉芳立刻放下手机，整个人瞬间转过身，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我就说！怪不得你死活不让我安排相亲，连出柜都出得那么干脆利落！原来……”她像是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眼神锐利又充满探究，“快说说，发展到哪一步了，有没有照片，给我看看？”
程垚避开母亲灼灼的目光，视线落在地板上，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里掺入真实的挫败感，“妈，你别着急……他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这句低语半真半假，却精准地挑起了李婉芳的战斗欲。在她眼里，儿子在感情上就是个笨拙的“白痴”，空有一腔热情却不懂表达。此刻听到儿子受挫，那股“为儿保驾护航”的责任感瞬间澎湃起来。
“不喜欢？”李婉芳的眉头立刻蹙起，“没事！有妈在呢，包在我身上！”她用力拍了拍胸脯，一副运筹帷幄的架势，“你妈我什么场面没见过？追个人而已！我今天就跟你去，让我帮你分析分析，也好对症下药！”
日料店的榻榻米包厢内，暖黄的灯光晕染着木质格调，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芥末与酱油的咸鲜。林栎预定的位置视野极佳，陆骐和苏颜已经落座，林栎正熟稔地给苏颜倒着玄米茶。推拉门“哗啦”一声被拉开——
“妈，就这儿。”程垚侧身让开，李婉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哎哟，栎栎！”李婉芳一眼看到坐在门口的林栎，脸上瞬间绽开笑容，“最近是不是又熬夜了？看着憔悴了点儿！有空多来家里，阿姨给你炖汤补补！”她语气熟稔，带着长辈特有的关怀，脚步自然地往里走。
“阿姨好！原来程垚说的要带一位朋友，就是您啊！”林栎立刻挺直腰板，笑容灿烂，“您炖的汤我可太想念了，过两天一准儿去蹭饭！”
李婉芳含笑点头，目光掠过桌边的几人，却在扫过苏颜时骤然定住，她用力眨了眨眼，惊喜瞬间取代了笑意，“颜颜？！”她几乎是两步并作一步，一下跨到苏颜身前，声音难掩激动之情。
“芳姨？”苏颜也赶紧起身，清俊的脸上带着喜出望外的惊讶，他没想到程垚带来的人竟然会是李婉芳。
“天啊！真是颜颜！你这孩子……回国了怎么也不告诉阿姨一声？什么时候回来的？快让阿姨好好看看！”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苏颜，指尖拂过他的肩头，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疼惜，“瘦了……怎么这么瘦，不过倒是更俊朗了！程垚这小子，嘴可真严，半点风声都没透露！”她嗔怪地回头瞪了一眼程垚，手却紧紧拉着苏颜的手，仿佛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
程垚则站在母亲身后，目光越过她的肩膀，落在苏颜脸上。那张清冷的、曾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面容，此刻在母亲的絮絮叨叨下，似乎又逐渐清晰起来。
陆骐和林栎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彼此眼中都写着大大的问号和“果然有故事”。陆骐甚至夸张地挑了挑眉，无声地用口型对林栎说了句“到底什么情况？”。
苏颜被这猝不及防的久别相逢弄得耳根微热，心里却暖融融的。因为程垚的关系，出了国，他就更换了联系方式。这几年间，除了外婆葬礼上匆匆一见，他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对于之前给与他无限温暖的长辈，都不曾问候。可是，尽管时隔经年，再次见面，那份真诚的关切，却未曾减灭。想到这里，苏颜的内心隐隐被愧疚裹挟。
他声音温润，扶着李婉芳在身边的位置坐下，“芳姨，对不起，我刚安顿好，还没来得及去看您和程叔叔。”他语气里带着真诚的歉意，“让您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李婉芳的眼眶有些湿润，紧紧拉着苏颜的手不肯放，仿佛要把这五年缺失的关心都补回来。
她不知道，作为跟程垚最亲近的发小，苏颜到底清不清楚自己儿子的性取向，但是只要看见苏颜，就好像失而复得了一个“正常”的儿子，她心中荡漾着五味杂陈的情绪。
程垚看着母亲和苏颜之间毫无芥蒂的亲昵，心头像被温热的潮水漫过，他喉结微动，压下翻涌的情感，“妈，我们先吃饭，等下再慢慢聊。”他一边说着，也顺势坐了下来，“哦，对了，还没跟您介绍，林栎和颜颜你都认识，这位是陆骐，是颜颜在丹麦时候的同学。”
李婉芳这才如梦初醒，稍稍平复了心情，她今晚可是肩负着重大使命过来的！
李婉芳目光状似无意地在林栎和苏颜脸上掠过，最终精准地锁定了那个唯一陌生的面孔——茶色短发，轮廓分明，长着一张帅气张扬的脸，陆骐。
陆骐对接上李婉芳的目光，赶紧微笑着点头示意，“阿姨好！”
“你好，你好！”李婉芳也满脸堆笑地回应，脑子却飞快地转了起来。
林栎是儿子多年的好友，不可能；苏颜更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和程垚之间……更加不可能。那么，答案呼之欲出！儿子口中那个让他魂牵梦绕又求而不得的心上人，必定是这位陆骐了！
李婉芳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专注，带着岳母审视“儿媳”般的挑剔与考量。陆骐的长相过于张扬，不是她想象中温润如玉的类型，但儿子喜欢最重要。她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倾向苏颜，压低了声音。
“颜颜，”她凑近苏颜耳边，手指轻轻点了点陆骐的方向，“那孩子……就是你同学，家里是做什么的呀？”
苏颜有些莫名，不明白李婉芳为何突然对陆骐如此感兴趣，联想到早上出门碰到程垚时，他对自己说过的话——我摊牌了！但芳姨的心情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竟然还能跟着程垚一起出来吃饭。这里面莫非有什么缘故？
不过出于礼貌，苏颜还是低声回答，“芳姨，他家里是做生意的。现在和我一起在市电视台做外采记者，刚入职。”他端起手边的玄米茶抿了一口，试图掩饰这突如其来的话题带来的尴尬。
“哦……记者啊，挺好，挺好。”李婉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在陆骐身上又溜了一圈，接着抛出更核心的问题，声音压得更低。
“那……这孩子人品性格怎么样？靠不靠谱？”她顿了顿，像是难以启齿，但还是凑得更近，几乎贴着苏颜的耳朵问出了最关键的一句，“颜颜，你跟芳姨说实话……他……花心吗？”
“……”苏颜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这么明显吗？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一眼看穿陆骐的底细。陆骐那丰富得能写本编年史的情史瞬间涌入脑海，看着李婉芳殷切而担忧的眼神，苏颜感到一阵强烈的为难。
他不能出卖朋友的隐私，更不忍心在长辈面前给陆骐“盖棺定论”，尤其是在这种语境不明的情况下。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下意识地飘向程垚，又迅速收回，最终只能含糊地避开重点，“芳姨……这个，我们平时不太聊这些……他在国外待久了，环境不同，想法可能也……不太一样。”
这个含糊其辞、欲言又止的回答，落在李婉芳耳中，无异于侧面印证了她最坏的猜想！她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忧心忡忡地蹙紧了眉头。
苏颜这孩子，到底还是善良，不肯拆穿朋友。但“环境不同”、“想法不太一样”……这不就是变相承认了陆骐在感情上比较……“开放”？李婉芳的心猛地一沉。
儿子程垚在感情上单纯得像张白纸，第一次动心就碰上这么个情场老手？这怎么行！她脑海里快速思考着，是不是要狠下心，来一出棒打鸳鸯。
就在这时，她放在腿上的手机屏幕无声地亮起，是程垚发来的消息。
【八爷】：李婉芳同志，你拉着苏颜嘀嘀咕咕地聊什么呢？
李婉芳瞥了一眼手机，又飞快地看了一眼正状似无意望过来的程垚，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她侧过身，背对着苏颜，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
【芳华】：还能聊什么！聊你的终身大事，替你打探军情呢！
【八爷】：……唉，妈，真不用这么急，你别把人家吓着！
李婉芳看着儿子这“不知死活”的回复，气不打一处来。
【芳华】：不急？！等你一头栽进去撞得头破血流再急就晚了！听妈一句劝，悬崖勒马为时不晚！
【八爷】：？？？什么意思？您到底都打听到什么了？
李婉芳深吸一口气，指尖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力度。
【芳华】：儿子，妈是过来人！你在感情上太单纯太认真，可有些人不一样！他在国外那花花世界待了那么久，想法、做派都不同了！趁现在还没陷太深，及时止损吧！
【八爷】：……[裂开]
这一刻，程垚似乎听到什么东西碎了，难道苏颜还有什么改变，是自己未曾发现的吗？
他关上手机屏幕，不再理会李婉芳，就那么用眼神赤裸裸地盯着苏颜。
是啊，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当初让苏颜出国，不就是想让他获得自由吗，可是当知道这个人真正的获得了自由，为什么内心会无比难受呢！
苏颜一直时不时低头跟李婉芳聊着天，根本没有察觉程垚脸色的变化，用餐过半，他悄然起身，“芳姨，我去下洗手间。”
苏颜从程垚的身后绕过，走到门口穿上鞋子推门出去。
程垚看着苏颜一连串的动作，眼睛盯着他的脚踝，好像没什么大碍了吧，他的红花油和草药果然有用。
待苏颜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程垚再也按捺不住了。
“你们聊，我也出去一下。”程垚甩下这句话，快速起身，出门追了过去。
日料店走廊尽头的男洗手间，弥漫着一股沉水香的混合气息。苏颜站在光洁的小便池前，指尖刚搭上牛仔裤的金属拉链，身后门轴“吱呀”一声轻响，一道熟悉的身影便裹挟着外面的嘈杂闯了进来。
程垚。
他径直走到苏颜旁边的位置停下，没有动作，只是侧过头，毫不避讳地盯在苏颜脸上。那眼神里翻涌着太多东西——其中，似乎有一丝被强行压抑的、濒临爆发的、偏执的占有欲。
“干嘛？”苏颜被程垚突然的闯入吓了一跳，拉链拉了一半的动作僵住，看向程垚的眼神里充满着警惕。
从早上开始，这人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此刻在这种特殊的场景下，苏颜只觉得脊背的一阵发凉。
程垚被这声质问惊醒似的，慢悠悠地别开脸，毫无痕迹地转换成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上厕所啊！”然后动作粗暴地扯开自己牛仔裤的拉链。
苏颜被他这阴阳怪气、又明显带着火气的动作弄得更加无所适从，他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两个小便池的位置，试图拉开一点安全距离。然而，刚站稳，程垚竟也跟着挪了过来，再次精准地占据了他旁边的位置。那副不依不饶、步步紧逼的架势，让苏颜心头火起。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他想干什么？找茬吗？
苏颜彻底没了耐心，干脆利落地转身，推开身后一个隔间的门，“砰”地一声关上，将自己隔绝在狭小的空间里。金属门锁落下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洗手间里格外刺耳。
“切！”门外传来程垚一声不屑的嗤笑，“有什么好躲的？又不是没见过！”
苏颜靠在隔间冰凉的隔板上，深深吸了口气。这人今天到底抽什么风？
待他整理好自己，推开隔间门时，抬头再见程垚，此时他已经洗完了手，身躯微微倚着洗手池，双臂环抱在胸前，低垂着头，周身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低气压。
显然是在等苏颜。
苏颜走过去，拧开水龙头，沉默地将手伸到水流下。冰凉的水珠溅在手背上，他努力让自己保持表面上的平静。
“国外交往了几个？”程垚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沉寂。他依旧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酸劲儿和尖锐，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
苏颜冲洗手指的动作一顿，水流声似乎停滞了一瞬。他抬起头，从镜子里看向程垚模糊的背影，“什么交往了几个？”他完全不明白这没头没脑的问题从何而来。
“我妈告诉我……”程垚说到这，猛然顿住，他感觉自己并没有勇气把这句话说完。
我妈告诉我，你在外面的世界变了很多……你交往过很多人，对么？
程垚忽然的沉默，洗手间瞬时安静下来，独留哗哗的流水声。程颜始终低着头，无意识地揉搓着手心，思绪纷乱如麻：刚刚吃饭间隙，芳姨为什么会跟自己打听陆骐的事，程垚现在又为什么怒气冲冲地跑过来质问自己？难道他们知道了陆骐的过往……看出了他对林栎的心存不轨，是来找陆骐兴师问罪的？
“我妈说……”沉默了片刻，程垚再次尝试把未说的话说完，但他明显又陷入深深地犹豫，最终他终于下定决心，笃定般，转身跨到苏颜身边，“啪”地一声关掉了水龙头。
水流声戛然而止，洗手间里陷入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
苏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和动作惊得微微一颤，下意识地抬头，却毫无预料地撞进程垚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复杂情绪的眼眸里，心头猛然收紧。
苏颜觉得程垚在对待这件事情的反应上，显然有点过激。他们彼此分别作为陆骐和林栎的好朋友，自然会分别站在自己朋友的立场上。陆骐确实有他自身不可忽视的瑕疵，但是作为自认为最了解陆骐的好朋友，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为陆骐说几句公道话，负起一个朋友应负的责任。
“我觉得，”苏颜的声音刻意放得平稳，带着一种试图讲道理的冷静，“交往的数量，有时候并不能完全代表什么，也许……那只是特定环境下，某种生理需求的释放。那种关系，跟真正爱上一个人，全身心投入一段感情，是完全不同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程垚紧绷的下颌线，继续道，“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身处在这个时代，有些事情……或许可以看得更开一些，不是么？”
程垚瞬间像是被苏颜这番“开明”的言论噎住了，嘴角不自主抽动了一下。
见程垚没说话，苏颜继续，“当然，我知道……”他准备说接下来的这段话时，不禁心虚地握紧了拳头。
有那么一刻，苏颜甚至感觉自己根本无法说服说完下面的整段话，但他不断提醒着自己，此刻他代表的不是自己的观点，某种意义上，他是在为陆骐发声。他必须尽量保持客观，描绘出陆骐的世界观，降低世人对他的误解。
他刻意忽略了程垚脸上那混合着震惊、受伤和不解的复杂表情，硬着头皮，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有些人对这种事情还是很介意的。但感情毕竟是两个人的事，讲究两情相悦。如果对方非常介意这一点，那也只能……作罢。”苏颜说完，深吸了一口气，“我只能客观地说，在丹麦的时候，确实……交往过一些对象。但在某种意义上，那些关系……可能并不能完全等同于我们通常理解的‘恋人’。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苏颜停顿了一下，目光最后终于坦然地迎接上了程垚越来越沉的视线，仿佛在为自己的朋友做最后的陈述总结。
“所以……至少在我个人看来，我觉得这没什么，没必要小题大做！”
在苏颜慷慨激昂的“演说”之后，程垚仿佛凝固了，像雕像般站在原地。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苏颜，他想不通，不过是出了趟国，当年那个对感情有着近乎洁癖般坚持、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苏颜，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豁达”的模样？
半晌，程垚才慢慢晃过神来，他徐徐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苏颜……你就是在故意气我，对吧？！”
他几乎是用一种近乎祈求的语气在问。苏颜这番“慷慨陈词”，在他听来充满了荒诞和刺痛。他还存有一丝侥幸，苏颜所做的一切，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只是为了报复他当年的“背叛”而已，只是为了气他！
“为什么要气你？”苏颜依旧不理解，程垚对陆骐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偏见，他的声音里带着维护朋友的坚定，眼神坦荡，没有丝毫闪烁，“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程垚眼神瞬间暗淡下去，前一秒还翻涌着惊涛骇浪，这一秒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瞬间模糊双眼，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水光……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苏颜的心头莫名涌起一股酸胀。
“那……”苏颜的心似乎被那眼神狠狠撞了一下，沉重得喘不过气，他现在只想立刻逃离这里，“那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话音未落，苏颜迅速转身，几乎是有些仓促地朝着洗手间的门口走去。
程垚看着那个下一秒就会消失在门后的身影，巨大的恐慌仿佛瞬间将他吞噬——五年前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在眼前离开的无力感，那种失去的锥心之痛，再次排山倒海般袭来！
程垚几步冲上前，在苏颜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的刹那，猛地从背后将他抱紧！
苏颜猝不及防，身体瞬间僵直，周遭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甚至连他自己的呼吸声都消失了。唯一清晰的，是耳边传来的、那压抑着巨大痛苦和卑微祈求的声音。
“苏颜……”程垚的呼吸在苏颜耳廓边起伏，他的手臂收得更紧，“我还有机会吗……就算是不用投入感情的那种……即便是……某段时间内的生理需要……我也可以……”
空气此刻粘稠得如同蜂蜜，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心脏。苏颜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紧贴着的、属于程垚滚烫的胸膛。他能清晰地听到两颗心脏隔着衣物疯狂撞击的共鸣。他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任由那股灼热的气息将自己彻底包裹……
“干嘛啊，怎么堵在门口啊……麻烦让一让！”一个粗犷的男声伴随着推门的力道骤然闯了进来。
苏颜像是被烫到一般，立刻让到一边。程垚刚刚明明已经搭上苏颜肩膀的手，此时微微颤抖，刚才想象中的一切，终究没有机会真实的发生。
程垚的手臂还僵在半空，刚刚好似真实的拥抱，骤然失去了温度，让他心头一空。……即便是……某段时间内的生理需要……我还有机会吗？心中这句默念的话，终究没有勇气说出口。
苏颜没在做任何停留，拉开门走了出去，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包间，气氛明显与出去时截然不同。苏颜的脸色有些苍白，唇色也淡了几分，指尖冰凉。程垚则沉默地跟在后面，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眼神晦暗不明。
林栎和陆骐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只有李婉芳，心思全然不在儿子身上，她看着苏颜略显疲惫和苍白的脸色，只当是这孩子工作太累，没有休息好。
“颜颜，”李婉芳心疼地拉过苏颜的手，轻轻搓揉着他的指尖，“明天不上班吧？今天晚上跟阿姨回家住一晚！阿姨明天给你煲汤喝，好好补补！你看你这手凉的……”
这一次，李婉芳邀请苏颜回家的话，程垚听得清清楚楚。他内心深深地叹了口气：李婉芳同志，你的口风怎么总是变幻莫测啊，刚才还劝我“即使止损”，转头就邀请苏颜回家，你到底怎么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