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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雨、血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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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怀潇把最后一口番茄鸡蛋面咽下去时,窗外的月光正顺着玻璃缝溜进来,在桌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张倚鹭瘫在对面椅子里,脚搭着桌腿晃悠,手里把玩着李伟的审讯记录:“这李伟也算硬气,审了三小时才全招,说是因为老婆要离婚,急眼了才下的狠手。”
“硬气?”秦怀潇擦了擦嘴,白衬衫领口沾着点酱汁,却透着股漫不经心的帅,“我看是蠢,杀了人还敢把凶器扔在垃圾桶里,生怕我们找不到证据。”他说着,目光扫过桌面,忽然顿住——林中欣留下的素描本还摊在角落,刚才收拾时没注意,一张夹在里面的纸条露了出来。
秦怀潇伸手拿过纸条,借着台灯的光看清上面的图案:是个缠着藤蔓的玫瑰纹身,线条细腻,花瓣的阴影处理得极其精致,一看就是林中欣的手笔。他皱了皱眉,转头问刚收拾完解剖工具的牧愉:“牧愉,你解剖时,受害者身上有这个纹身吗?”
牧愉刚摘下圆框眼镜揉了揉眼睛,软乎乎的脸颊还带着点疲惫的红:“纹身?没有啊。”他凑过来看了眼纸条,声音瞬间低了下去,“我把尸块拼得很仔细,连细小的疤痕都记下来了,肯定没有这个纹身。林老师怎么会画这个?”
张倚鹭也凑了过来,硬朗的眉头拧成一团:“难道是林老师记错了?或者……这纹身是他凭空画的?”
就在这时,黎苏雨抱着一摞技术报告走进来,浅蓝色的技术服衬得她皮肤很白。她瞥见桌上的纸条,脚步顿了顿,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这纹身……我好像在哪见过。”
秦怀潇立刻抬头:“在哪?”
“上次整理陈队的旧档案时,”黎苏雨翻开最上面的报告,指尖有些发颤,“有个案子的受害者身上,就有一模一样的纹身。那个案子……是三年前的悬案,受害者至今没找到尸体。”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秦怀潇捏着纸条的手指紧了紧,纸上的玫瑰纹身仿佛活了过来,在灯光下透着股诡异的红。张倚鹭坐直身体,语气沉了下来:“你的意思是,林老师画的不是这次的受害者,而是三年前悬案的受害者?可他为什么要画这个?”
黎苏雨咬了咬唇,眼神有些闪躲:“我不知道……但林老师之前问过我,三年前悬案的档案放在哪。我当时没多想,就告诉了他档案室的位置。”
牧愉缩了缩脖子,圆框眼镜后的眼睛满是担忧:“那……林老师会不会有危险啊?他会不会知道什么秘密?”
秦怀潇站起身,抓起外套就往门外走:“去档案室!看看三年前的悬案档案还在不在!”
张倚鹭和黎苏雨立刻跟上,牧愉犹豫了一下,也抱着自己的解剖记录本跟了过去。档案室在地下一层,阴森森的走廊里只有应急灯亮着,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听得牧愉头皮发麻,忍不住往张倚鹭身边靠了靠。
“别害怕,有我呢。”张倚鹭拍了拍他的肩,语气带着安抚,手指却悄悄握紧了腰间的警棍。
黎苏雨用钥匙打开档案室的门,里面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她按亮灯,一排排档案柜整齐地排列着,在灯光下像一个个沉默的巨人。
“三年前的悬案档案,应该在最里面的柜子里。”黎苏雨说着,快步走向最里面的档案柜。可当她拉开柜门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柜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层厚厚的灰尘,原本放在这里的档案消失得无影无踪。
“档案呢?”秦怀潇走过来,看着空柜子,眉头皱得更紧了。
黎苏雨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知道……昨天我来的时候还在的!怎么会不见了?”
张倚鹭蹲下来,仔细检查着柜子里的灰尘,忽然指着一个角落:“这里有新的划痕,应该是有人最近来过,把档案拿走了。”他站起身,看向秦怀潇,“会是林老师吗?”
秦怀潇没说话,目光扫过档案室的窗户。窗户的插销是坏的,轻轻一推就能打开。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外面是一片黑漆漆的树林,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有人在暗处窥视。
“先回去。”秦怀潇关上窗户,语气冷静下来,“现在找不到档案,在这里耗着也没用。黎苏雨,你再想想,林老师除了问过悬案档案,还问过你什么?”
黎苏雨努力回忆着,忽然眼睛一亮:“他问过我,三年前负责悬案的法医是谁!我查了一下,是……是牧愉老师的师父,王法医。不过王法医在两年前就退休了,回老家了。”
牧愉猛地抬起头,软乎乎的脸上满是震惊:“我师父?他怎么会和这个案子有关?”
秦怀潇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看来,我们得去会会这位王法医了。张倚鹭,明天你和我去王法医的老家。黎苏雨,你留在局里,再查查林中欣最近的行踪,看看他有没有去过王法医的老家。牧愉,你……”
“我也去!”牧愉立刻举手,眼神坚定,“我想问问师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我是法医,说不定能帮上忙。”
秦怀潇看着他,点了点头:“行,那你跟我们一起去。”
第二天一早,三人就驱车前往王法医的老家。那是个偏远的小镇,车子开了三个多小时才到。小镇很安静,路边的老房子爬满了藤蔓,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清香。
按照黎苏雨给的地址,他们找到了王法医的家。那是一座小小的四合院,院子里种着一棵老槐树,枝叶繁茂,遮住了大半个院子。
秦怀潇敲了敲院门,过了好一会儿,门才缓缓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探出头来,正是王法医。他看到牧愉,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小愉?你怎么来了?”
“师父!”牧愉跑过去,声音有些哽咽,“我有事情想问问你,三年前的悬案,到底是怎么回事?王法医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躲闪着,转身走进院子:“进来再说吧。”
三人跟着走进院子,王法医给他们倒了水,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三年前的案子,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那个受害者,叫苏蔓,是个画家。当时我们在河边发现了她的血迹,但没找到尸体,案子查了半年,一点线索都没有,最后只能定为悬案。”
“那你知道她身上有缠藤玫瑰的纹身吗?”秦怀潇问道。
王法医点了点头:“知道,当时她的家人提供了照片,说她的左肩有一个这样的纹身。怎么了?你们找到她的尸体了?”
秦怀潇拿出那张纸条,递给王法医:“这是我们在林中欣的素描本里发现的。他最近一直在查这个案子,还拿走了档案室里的悬案档案。”
王法医接过纸条,看着上面的纹身,手开始颤抖起来:“林中欣……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过。对了,苏蔓失踪前,有个学生,就叫林中欣!当时我问过他,他说苏蔓失踪前,跟一个叫‘老鬼’的人见过面,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老鬼?”张倚鹭皱紧眉头,“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秦怀潇忽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翻出李伟的审讯记录:“李伟在审讯时,提到过他的上线,就叫‘老鬼’!他说他杀妻分尸,是因为‘老鬼’威胁他,如果不照做,就杀了他的儿子!”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牧愉的脸色变得惨白,软乎乎的嘴唇颤抖着:“那……林老师查这个案子,是不是因为他知道‘老鬼’是谁?他会不会有危险?”
王法医叹了口气:“苏蔓对林中欣很好,把他当亲弟弟一样。如果林中欣知道‘老鬼’是害死苏蔓的凶手,他肯定会想办法报仇的。”
就在这时,秦怀潇的手机响了,是黎苏雨打来的。他接起电话,黎苏雨的声音带着哭腔:“秦队!不好了!林老师……林老师被人绑架了!绑匪留下纸条,说要我们带‘老鬼’的线索去换他!”
秦怀潇的心猛地一沉:“绑匪在哪跟我们见面?”
“在郊区的废弃仓库,就是上次发现尸块的那个仓库!”黎苏雨的声音越来越急,“秦队,你们快回来!”
挂了电话,秦怀潇立刻站起身:“我们回去!张倚鹭,联系局里,让他们派人去废弃仓库附近埋伏!”
张倚鹭点点头,立刻拿出手机联系局里。牧愉紧紧抓着王法医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师父,我们一定要救林老师!”
王法医拍了拍他的手,眼神坚定:“放心,我们一定会救他的。”
车子在公路上飞驰,秦怀潇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满是焦急。他拿出那张纸条,看着上面的玫瑰纹身,忽然觉得,林中欣画这个纹身,不是因为记错了,而是因为他早就知道,这次的碎尸案,和三年前的悬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到了郊区的废弃仓库,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仓库周围埋伏着警员,秦怀潇、张倚鹭和牧愉拿着“老鬼”的线索,慢慢走进仓库。
仓库里一片漆黑,只有一盏应急灯亮着,照在中间的柱子上。柱子上绑着一个人,正是林中欣。他的米白色衬衫沾了灰尘和血迹,黑色细框眼镜歪在一边,精致的脸上满是疲惫,却依旧保持着冷静“把线索交出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暗处传来,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走了出来,脸上戴着一个鬼面具,正是“老鬼”。
秦怀潇把手里的线索扔过去,冷声道:“放了林中欣!”
“老鬼”拿起线索,看了一眼,忽然笑了起来:“你们以为,凭这点线索就能抓住我?太天真了!”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刀,架在林中欣的脖子上,“今天,我要让你们为苏蔓的死,付出代价!”
林中欣看着“老鬼”,声音平静:“你杀了苏老师,还想嫁祸给李伟,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老鬼”的身体顿了顿,语气变得疯狂:“苏蔓那个女人,她知道得太多了!她发现了我走私文物的秘密,还想报警,我只能杀了她!本来以为这个案子会一直是悬案,没想到你居然一直在查!”
就在这时,仓库外突然传来一阵警笛声。“老鬼”脸色大变,刚想反抗,张倚鹭已经冲了过去,一脚把他手里的刀踢飞,反手将他按在地上。
警员们立刻冲进来,把“老鬼”铐了起来。秦怀潇解开林中欣身上的绳子,看着他身上的伤,皱了皱眉:“你没事吧?”
林中欣摇了摇头,推了推歪掉的眼镜,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我没事,谢谢你们。”
黎苏雨跑进来,看到林中欣没事,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林老师,你吓死我了!”
牧愉也松了口气,软乎乎的脸上露出笑容:“太好了,林老师没事!”
秦怀潇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忽然觉得轻松了很多。他拿出手机,给局里打了个电话,然后对众人说:“案子总算结了,我们去吃番茄鸡蛋面,我请客!”
张倚鹭拍了拍他的肩,笑着说:“秦大咸鱼,这次算你有良心!”
林中欣看着他们,嘴角微微上扬,黑色细框眼镜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他悄悄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上面画着一个和“老鬼”面具一模一样的图案,然后不动声色地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月光透过仓库的窗户,照在垃圾桶里的纸团上,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一切,都被欢声笑语掩盖,没有人注意到林中欣那一闪而过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