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困兽之斗 ...
-
麦澳，东方赌城，奢华与欲望交织的不眠之地。
漫斯利亚皇宫会议中心的顶层包厢里，冷气开得很足，巨大的环形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和漆黑的海面。
长条会议桌一侧，坐着霍敬予和他的核心团队。
另一侧，是法国乃至欧洲航运界的巨头之一——德尔佩克集团的代表团。
为首的是以其强硬和精明著称的德尔佩克集团副总裁雷诺金，一个头发金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的老派法国商人。
他们正在洽谈的，是一份为期十年、价值近百亿欧元的战略合作协议——独家运营和管理德尔佩克集团在地中海地区新建的、最先进的自动化集装箱枢纽港的整个物流及供应链服务体系。
这不仅是天价的利润，更是打入欧洲高端物流核心圈的通行证，其战略意义对寰宇迅航乃至意图扩张的霍氏而言，都是颠覆性的。
“……霍先生，我必须直言，”雷诺金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说道，手指敲击着桌面上的条款，“你们提出的运营风险分担比例，以及数据共享的深度，让我们感到很不安。寰宇迅航在欧洲的根基尚浅，我们将如此重要的枢纽交给你们，需要更多的保障和透明度。”
会议已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德尔佩克方面步步紧逼，试图压榨更多利益和控制权。
霍敬予一直安静地听着，指尖轻轻点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像是主宰时间的神，在为今天的一切做倒数计时。
他今天穿了一身炭黑色的定制西装，面料挺括，衬得他身形清瘦却异常挺拔。
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平日里那副温润模样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近乎冰冷的锐利。
不只对面的谈判方，就连作为附属意识存在于霍敬予脑海里的秦燕州，都完全被霍敬予谈判时的强大气场震慑住了，而这份震慑，让他始终安静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秦小号现在与霍敬予一体共生，早就看惯了他工作时的样子，却从未见过他如此具有攻击性的一面。
会议再次陷入胶着，就在对方律师试图细节性驳斥一项关键条款时，霍敬予终于动了。
他微微抬手，打断了对方的话。
动作不大，却瞬间让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雷诺金先生，”霍敬予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你们似乎陷入了一个误区。”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实质般落在雷诺金身上，唇角勾起一抹几乎没有弧度的笑，冰冷而锋利：“您认为，寰宇是来‘请求’合作的？不。”
他顿了顿，每个单词都掷地有声：“我们是来提供唯一可行性解决方案的。”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德尔佩克团队的人皆面露惊诧。
“自动化码头的核心不是硬件，是运营它的‘大脑’——智能物流系统和无缝衔接的供应链。”霍敬予语速平稳，却带着巨大的压迫感，“环顾欧洲，乃至全球，能提供达到我们标准、且能与你们现有系统在三个月内完成深度耦合的系统，唯有寰宇。否则，你们那座花费巨资建造的现代化港口，不过是一堆昂贵的钢铁废料，延迟一天投入运营，损失的将以百万欧元计。”
雷诺金脸色沉了下来：“霍先生，你这是在……威胁我们？”
“我在陈述事实。”霍敬予身体靠回椅背，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姿态从容，却更像一头审视猎物的雄狮，“至于风险分担和数据共享——正是基于对我们系统绝对自信和对客户负责的态度，我们才敢承担主要运营风险。而数据的深度共享，是确保这套系统发挥最大效能、提前预警并规避一切潜在风险的前提。如果德尔佩克追求的只是一个听话的、不敢承担责任的低级承包商，那么……”
他目光扫过对方团队，轻轻吐出两个字：“请便。”
冷酷，强硬，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他甚至微微侧头，对身边的助理吩咐：“Lind，查一下回港城的航班时间。”
这是今晚的时间之神发出最后通牒。
会场上，所有人都望向霍敬予，他脑海中的秦小号更是完全懵逼：那冰冷的镜片，紧抿的薄唇，以及说话时那种绝对的掌控感和唯我独尊的气势……这……这是他那一被欺负就小兔子似的红眼睛，抱在怀里软乎乎一团，看起来柔弱可欺的老婆？
这根本不是小白兔！
这他妈是一头伺机而动的雄狮！而他竟然有眼无珠地把雄狮当成了家猫！
一股前所未有的战栗感窜上来，秦小号觉得他完了，他要死了，也唯有一死才能为自己之前的愚蠢买单。
巨大的恐惧席卷了他，可他又马上意识到，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眩晕的崇拜，和被这个男人，强烈吸引住的悸动。
秦小号的情绪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然后又猛地松开，血液奔涌着冲向四肢百骸，耳膜鼓噪，世界只剩下霍敬予冷静而强大的声音。
卧……槽……！秦小号只剩一片空白式的震撼。
雷诺金的脸色变了几变，他紧紧盯着霍敬予，试图从那双毫无情绪的眼睛里找出一点蛛丝马迹，但他失败了。
对方的气场太强，太笃定，仿佛早已胜券在握。
长时间的沉默，会议室内空气凝固。
终于，雷诺金深吸一口气，缓缓靠向椅背，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带着些许无奈和更多欣赏的笑容：“霍先生……你比传闻中要厉害得多。”
说完他转向自己的团队，摆了摆手：“按霍先生提出的条款框架，重新拟定合同细节。”
接下来的进程快得惊人，寰宇团队迅速跟进，逐条确认细节，霍敬予本人则恢复了之前的沉默，偶尔在关键点上言简意赅地指示一二，每一句都切中要害。
秦小号就那样感受着他，感受霍敬予修长的手指划过文件，听着他低沉而精准的指令，感受着他周身那股收敛却依旧迫人的气场。
一种滚烫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疯狂滋长，几乎要满溢出来。
那不是以前那种肤浅的占有欲或欺负人的快感，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混合着震撼、崇拜、渴望和强烈爱意的复杂情感。
他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他彻彻底底地，爱上了这个人。
爱上了这个强大、冷静、笃定、一切尽在掌握的霍敬予。
谈判正式结束，雷诺金紧紧握住霍敬予的手，语气真诚了许多：“霍先生，期待合作。你让我改变了对港城商人的看法。”
霍敬予微微颔首：“不会让您失望。”
送走德尔佩克团队后，真正松懈下来的霍敬予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他拒绝了团队的庆功宴，独自回到漫斯利亚皇宫的总统套房。
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霍敬予俯瞰着海港繁忙的景象，微微松了松领带，连续高强度谈判带来的细微疲惫感终于流露出来。
秦小号看着窗上映出的轮廓，他突然恨自己，恨自己曾经的愚蠢无知，恨自己婚后对霍敬予做的一切荒唐之事，他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想要努力的念头，想要变好的念头……
他要多优秀才能配得上他的合法伴侣一点点啊。
【霍敬予……】这是秦小号今天第一次发言，也是发自肺腑的一句赞叹【你很厉害。】
霍敬予笑笑，淡淡地“嗯”了一声。
沉默了片刻，秦小号再次道【那个数据共享条款……你坚持要那么深度的权限，不只是为了运营效率，还是为了欧洲的那个冷链项目对不对？】
霍敬予镜片后的目光里闪过一丝轻微的讶异，似乎没想到他能想到这一层。
他点了点头【德尔佩克的网络覆盖和数据，是打通欧洲高端物流脉络的关键节点之一。有了它，±0.5摄氏度的冷链，才能真正铺开。小叔叔，你又进步了。】
【予哥，你累一天了，下线休息一会吧，这里交给我，放心我不会胡来，我也不会去下面赌场，我会好好看书，把你装来的那本书都读完。】
【乖。】霍敬予轻轻笑了一下，那不是平日里温和伪装的笑，而是带着一丝真实意味的、欣慰的笑意。
太疲惫了，他需要安静，他需要休息，他沉寂了自己的意识，将身体完全交给秦小号。
这是难得的宁静，屋里连电器运转的声音都没有，只有秦小号的翻书声。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多久，套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和刷卡声，紧接着，门被猛地推开。
秦燕州觉得自己疯了，绝对的疯了，而且最近他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持续发疯……
霍敬予这次来麦澳出差，提前两天跟他报备，晚上任他予取予求，几乎是撒着娇的求他开恩放行，临走前还跟他接了个又长又欲的吻。
可霍敬予只是离开了半个晚上，秦燕州就觉得自己想那个老男人想的要疯了。
他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喝闷酒，他突然觉得恐惧，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对他来说太陌生了，他觉得全世界的人好像都在窥伺霍敬予……他觉得霍敬予的手里攥着自己的心……
霍敬予……霍敬予……你他妈的就是魔鬼！不，简直比魔鬼还可怕……
直升机，他要去麦澳，一分钟都不能再等了，好像再耽搁一分钟，他老婆就要跟人跑了。
浓烈的酒气混杂着赌场特有的烟味率先涌进了房间，紧接着就是一脸燥郁的秦燕州。
西装外套随意的搭在秦燕州肩头，领带被他扯得歪斜，视线在套房里四处搜寻：“霍敬予！听说你今天谈成了个大买卖，厉害啊……跑来麦澳风光，把老子一个人扔在家里。”
此刻‘霍敬予’正站在吧台边倒水，闻声转过身，眉头微蹙，他没想到自己会追过来，而且还是这副讨人厌的鬼样子。
“你怎么来了？”‘霍敬予’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厌烦。
“我怎么不能来？”秦燕州晃晃悠悠地走近，一把抢过霍敬予手里的水杯，自己灌了一大口，水渍顺着下巴滴落，说得咬牙切齿，“老子想你了不行？”
说完，他丢掉水杯，猛地将霍敬予拉进怀里，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对方颈间，手也不老实地往下探，声音浑浊：“怎么，不欢迎，老公可是特意从港城飞来替你庆祝的。”
‘霍敬予’直接嘲笑道：“庆祝，我公司人死绝了，用你个四六不分的傻逼二百五给我庆祝？”
他霍敬予这么个怂货，竟然也敢这么说自己！秦燕州本就烦躁的心，顿时要气炸了，他猛的将‘霍敬予’面朝下的压在吧台上，右腿强势地挤进了‘霍敬予’的两腿间，宽松的睡裤被他用力一扯就褪到了脚踝：“我x你妈的霍敬予，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几乎在秦燕州企图强迫霍敬予为自己打开身体的瞬间，‘霍敬予’的眼神猛地变了，不再是平时的温顺或冷静，而是一种被侵犯领地的、极其骇人的凶狠与暴戾：“你x你妈的秦燕州，给老子滚开！”
见秦燕州没放手，‘霍敬予’猛地向后一踢，直接踹到了秦燕州的腹部，那一脚力量之大，腿法之熟练，都不觉让秦小号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功夫傍身。
“呃！”秦燕州猝不及防，痛得闷哼一声，钳制松了一瞬。
挣脱开的‘霍敬予’没有任何犹豫，反手抄起吧台上一个沉重的水晶杯，对准秦燕州的脑袋狠狠砸过去！
那动作又快又狠，带着一股不要命的疯劲！
秦燕州反应还算敏捷，狼狈地侧身躲开。
水晶杯擦着他的耳朵飞过，重重砸在身后的墙壁上，发出巨大的碎裂声！
“你他妈疯了？！”酒瞬间醒了一半，秦燕州惊魂未定地大吼，看着眼前眼神陌生又凶狠的‘霍敬予’，心底升起一种莫名的情绪：这人疯起来的劲跟自己怎么这么像，尤其是这要把他生吞活剥的眼神，完全就是他秦燕州的眼神！
困兽之斗，从来都是你死我活。
‘霍敬予’不答话，见一击不中，直接扑上来，拳脚毫不留情地往秦燕州身上招呼，没有章法，但全是狠劲，身体灵魂的要命，专门往秦燕州的痛处打！
秦燕州起初没有还手，但他发现今晚‘霍敬予’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势，再不还手怕是要被打成筛子。
就在他分神的瞬间，脸上猛挨了一拳，嘴角立刻破了，血腥味在他嘴里蔓延。
“停手霍敬予！你个傻逼，你他妈来真的？！”秦燕州一边格挡一边惊恐地喊。
‘霍敬予’终于停了手，胸口剧烈起伏，眼神依旧冰冷骇人地盯着他，声音因为打斗和愤怒而微微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狠厉：“秦燕州，你再敢不经允许碰我一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碎裂的水晶渣，语气阴沉得能滴出水：“下次碎的，就不是水晶杯了。”
看着那一地玻璃碴子，秦燕州的酒彻底醒了，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此刻，秦燕州眼中露出不解和怔忪，而慢慢冷静后，后怕和虚脱感的全在秦小号的意识里涌了上来。
刚才他完全是凭着一股想去保护霍敬予的本能，和对秦燕州行为的极度愤怒在行动，可现在行咋办，被他这么一搞，他予哥忍辱负重的小白兔形象还要不要装了，还能不能装下去了？
怎么办怎么办，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于是戏剧性的一幕又出现了，只见刚还狠的要杀人的‘霍敬予’突然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这个破班我是一天都不想上了，这个破家我是一天都不想呆了，谈判谈判累的要死，嫁个老公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喝多了还要回家打老婆……我好可怜啊！啊，让我跟这个水晶杯一样……粉身碎骨了算了……”
说完，‘霍敬予’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向秦燕州，那目光里面有恐惧，有茫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依赖和委屈……
【操，能装成这样真是老子的极限了！】秦小号在霍敬予身体里奋力吐槽。
秦燕州眼神复杂地看着霍敬予，忽然上前一步，双膝跪地，将人死死搂进怀里：“老婆你刚吓死我了，想跟老公亲热就直说，不用跟老公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游戏……”
秦小号疯了：
【搞什么啊大哥！我不是玩欲擒故纵啊大哥！】
【秦燕州你要不要点脸了，你他妈有狂想症吧！】
【还想跟你亲热，我呸，你他妈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你连我予的脚指头都配不上一点！】
可戏已经被自己切换到‘小白兔’的剧本了，秦小号总不能再扑腾一下拔地而起再次变身，他只能用着‘霍敬予’的身体，下意识的挣扎。
“别动……”秦燕州把脸埋在他颈窝，声音闷闷的，“你老公这么棒，你想要是正常的，我知道你这几天还有会议，放心，老公会温柔的……”
说完秦燕州就着当前的姿势直接把‘霍敬予’抱起来，放到了酒店套间宽大的吧台上。
赤裸的后背贴上冰凉的理石台面时，‘霍敬予’不觉打了个冷颤，但在秦燕州的挑逗下，身体越发燥热起来……
不知换了多少个地方，当最后辗转到大床上，两人四目相对时，秦小号看着那张本属于他的帅脸，无奈的叹了口气【太恶心了，好想吐，妈的，我怎么能蠢成这个鬼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