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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小小的炫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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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骁送出的那份“重磅谢礼”，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虽然当事人季然表面依旧波澜不惊，但泛开的涟漪却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首先波及的，便是画室的小圈子。
那套价值不菲、色彩绚丽的鲶鱼牌彩色墨水，在季然常去的画室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对于这些痴迷于色彩和线条的学生来说，一套顶级的画材，其诱惑力不亚于最新款的球鞋对篮球少年的吸引。
“季然，快！试试那个歌剧粉！我看测评说巨好看！” “先试星空蓝！那个沉淀效果绝了！” 午休或放学后的画室里，时常能听到同学们围着季然，兴奋地怂恿他试色。
季然虽然依旧话少，但面对大家热情的请求，也不好拒绝。
他会小心地取出一两个小瓶，用蘸水笔蘸取少许，在废纸上试画几笔。
墨水在纸上呈现出极其饱和、富有层次的颜色，甚至有些带有独特的sheen（金属光泽）或shimmer（细微闪粉），引得周围一片惊叹。 “哇！太美了吧！” “这质感！绝了！” “季然，你朋友也太好了吧！这得花多少心思啊！”
每当这时，季然只是微微抿唇，目光落在那些流淌的绚丽色彩上，眼底会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柔软和光亮。
他会轻声应一句“嗯”，算是回应大家的羡慕和夸赞。这种含蓄的认可，对于了解他性格的画室同学来说，已经等同于最高程度的满意和开心了。
而这份快乐，如同密封不住的香气，终究会飘散出去，传到那个“罪魁祸首”的耳朵里。
林骁这几天走路都带风。
虽然送出礼物时装作毫不在意，但他心里其实憋着一股巨大的、想要嘚瑟的冲动，就像小时候考了一百分迫不及待想拿给爸妈看一样。
他不能去问季然“礼物喜欢吗用得怎么样”，那显得太刻意太沉不住气。但他心里那只名为“炫耀”的小怪兽，却在疯狂地挠着爪子。
终于，在一个周五下午训练结束后，更衣室里烟雾缭绕（主要是汗蒸汽），兄弟们吵吵嚷嚷地抢着淋浴头时，机会来了。
大熊一边用毛巾搓着毛茸茸的脑袋，一边抱怨：“哎，骁哥，你最近不对劲啊，老是傻笑，捡钱了？” 另一个队友一边套衣服一边接话：“就是！训练完也不积极去抢食堂了，老往艺术楼跑，咋的，真被艺术熏陶得脱离我们劳动人民了？”
林骁正对着更衣室那面布满水渍、略显模糊的镜子整理头发（虽然没什么可整理的），闻言，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他转过身，靠在冰冷的铁皮柜上，做出一副看似随意实则蓄谋已久的样子，清了清嗓子：
“哎，跟你们说个事儿，”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淡，但眼里的得意根本藏不住，“就上次，我不是淋成落汤鸡了吗？人家季然，不仅送我回宿舍，还给我喝了热水。我这人吧，你们知道的，有恩必报！”
更衣室里的嘈杂声稍微小了一点，大家都好奇地看过来。 “所以呢？你咋报的？难道以身相许了？”大熊贼笑着起哄。 “去你的！”林骁笑骂着踹了他一脚，然后才慢悠悠地，带着点夸张的苦恼说：“唉，就是发愁啊。你们说，送点什么好呢？人家学霸，啥也不缺。我就琢磨着，他好像挺喜欢画画的……”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然后呢？你送啥了？一沓A4纸？”有人调侃。
林骁白了那人一眼，终于图穷匕见，用一种看似抱怨实则炫耀的语气说道：“哎呀，别提了！可难买了！跑断了腿，问遍了人，叫什么……鲶、鲶鱼牌墨水？听说是什么进口的，颜色是挺花里胡哨的，一小瓶就那么点儿，死贵死贵的！我都怕买错了人家不喜欢。”
更衣室里安静了几秒。
这群篮球少年对“鲶鱼牌墨水”毫无概念，但“进口的”、“死贵”这几个词他们听懂了。
“卧槽？骁哥你下血本了啊？”一个队友惊讶地张大嘴。 “鲶鱼牌？听起来就很牛逼的样子！”另一个虽然不懂，但努力捧场。大熊凑过来，搂住林骁的脖子：“可以啊骁哥！追人都知道投其所好了！进步神速啊！快说说，小学霸啥反应？是不是感动得哭了？”
林骁得意地一扬下巴，推开大熊：“什么追人！别瞎说！就是感谢！人家反应淡定得很，就说了句‘谢谢，很喜欢’。”他模仿着季然那平静的语气，但脸上的笑容却灿烂得能照亮更衣室，“不过嘛，”他话锋一转，音量提高，带着明显的炫耀，“他们画室的人都说，那玩意儿特别难买，颜色特别正！好几个学画画的都跑来围观，羡慕得不行！说季然运气真好！嘿嘿！”
他最后那声“嘿嘿”，彻底暴露了他内心的暗爽和得意。
“哇哦~！” “骁哥威武！” “这波操作可以！直接碾压画室所有追求者！” 更衣室里顿时响起一片怪叫和口哨声，兄弟们纷纷围过来，揉搓林骁的头发，拍打他的肩膀，用这种直男的方式表达着“哥们儿你行啊”的赞许和起哄。
林骁一边躲闪着大家的“攻击”，一边笑得见牙不见眼，心里那点炫耀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种被兄弟们羡慕和起哄的感觉，比赢了球还让他开心。虽然他嘴上否认着“追人”的说法，但心底深处，某种模糊而甜蜜的情愫，却因为这份小小的炫耀和周围的起哄，而悄然滋长，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他甚至有点遗憾地想：要是季然也能看到这一幕，看到他因为他送的礼物而被兄弟们羡慕围堵的样子，会不会也觉得有点……开心？
而这个“小小的炫耀”带来的影响，远不止于更衣室。
第二天课间，林骁正和大熊他们在走廊吹牛，就看到陈薇和画室另一个女生笑着朝他走过来。
“林骁同学，”陈薇笑眯眯地，故意拉长了声音，“可以嘛！深藏不露啊！” 林骁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啊？你们也知道了？” “那当然！季然那套墨水现在可是我们画室的‘镇室之宝’了！大家都传遍了，说有个超级大方的朋友送了他一整套鲶鱼！”另一个女生笑着说，“季然虽然不说，但我们看得出来他可宝贝了，用时都特别小心。” 陈薇压低声音，冲他眨眨眼：“干得漂亮！再接再厉哦！”
林骁被她们说得脸都有些发热，心里却美滋滋的，像喝了一大罐蜂蜜水。连画室的人都肯定了这份礼物的价值，这比兄弟们起哄更让他觉得自己的心思没白费。
就连班主任刘老师，似乎也听说了点什么。在一次课间，他笑着对林骁说：“林骁啊，听说你和季然同学互相帮助，相处得很融洽啊？不错不错，同学之间就应该这样团结友爱，共同进步！”显然，老师们乐于见到这种“优等生”和“体育生”良性互动的典型。
而处于风暴眼中心的季然，依旧是那副安静的样子。但他能感觉到周围同学投来的善意和好奇的目光，也能听到那些压低声音的议论和调侃。他只是微微抿唇，并不回应，但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感和抵触。
他甚至，在某天放学后，当林骁又习惯性地跑来画室，嘴里叨叨着周末比赛的战术时，默默地从画板旁拿起一个小巧的、用牛皮纸仔细包好的方形物体，递给了林骁。
“嗯？”林骁愣了一下，停下叨叨，接过来，“这是什么？” “……回礼。”季然的声音很低，视线似乎落在旁边的画架上，没有看林骁。林骁好奇地拆开牛皮纸，里面是一个简易的相框，相框里装裱着的，竟然是一张用彩色墨水绘成的、Q版的小人速写！
画上的小人穿着亮蓝色的篮球服，运球突破，表情夸张又神气，虽然线条简洁，却生动地抓住了林骁在球场上的那种张扬和活力。小人的周围，还用淡淡的、漂亮的颜色渲染出了运动场的光影和氛围，显然是用了那套新墨水。
画的右下角，还有一个极小的、工整的签名：然。
林骁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看看画，又看看耳根微微泛红、假装专注打量自己画作的季然，巨大的惊喜和开心像烟花一样在他心里炸开！ “这……这这……你画的？给我画的？”他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
“嗯。”季然轻轻应了一声，“……画着玩的。不喜欢可以扔掉。”
“喜欢！太喜欢了！”林骁几乎是吼出来的，把画紧紧抱在怀里，像是得到了什么绝世珍宝，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能照亮整个画室，“这比我拿十个MVP都高兴！季然你太厉害了！画得好像！我好喜欢！”
他围着季然，兴奋地转来转去，嘴里不停地夸赞，恨不得立刻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收到了季然亲手画的画。
季然被他吵得有点无奈，嘴角却难以抑制地，悄悄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清晰的、柔软的弧度。
小小的炫耀，换来了大大的回馈。
这份独属于他的、带着温度的心意，远比任何昂贵的礼物，都更让林骁感到无比的快乐和满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