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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卖菜第一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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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时予望着邬彧去买早餐的方向有一会儿了。
“小柳，给你俩橘子，接着。”王姐扔了两个橘子过来，柳时予听到王姐的话回过神来，接住了快要掉在眼前的橘子。“不放心小邬？”她一手支在摊位上，另一只手叉着腰。
柳时予把一个橘子放到了摊位上另一个放在手里把玩着“稍微有一点……”他剥开橘子皮，里面是一个个饱满的橘子瓣儿。他拿起一瓣，撕下上面的白丝，放在太阳底下瞧了瞧。阳光透过橘子瓣，把橘子里的种子照的的清清楚楚。他放进嘴巴里，牙齿一咬，好酸！
王姐看着他被酸到的样子笑了起来。“王姐，这橘子咋这么酸。”他把嘴里的那口橘子吐了出来。“刚开秋的橘子哪有甜的。”王姐擦了一下笑出来的眼泪。“那你怎么还进橘子？”王姐走了过来。“我也没进多少，家里那俩爱吃橘子，非让我进点。结果我进了十几斤，一尝全是酸的。就没人吃了。”说着她从摊子上挑了一些橘子放到了柳时予的摊位上。“小柳，这些你拿着，你和小邬分一分，卖不出去坏了还怪可惜的。”
“你们在干什么？”柳时予刚要出口拒绝，邬彧就拎着早餐回来了。还没等邬彧把早餐放下，柳时予便拿着刚刚一瓣橘子塞进了邬彧的嘴里。邬彧没防备的一咬，一股酸橘子汁儿瞬间迸发在他的口腔里。柳时予满怀期待地想要看到邬彧被酸到后的表情，结果邬彧并没有什么表情，反而咽了下去。
“不酸吗？”柳时予吃惊地看着他。“很酸”邬彧把手里的油条和豆浆放在了摊位上没放蔬菜的地方。“那你为什么不吐出来？”柳时予不解道。
因为这是你给的，因为只有你要我，即使这些都是因为可怜我，我也不想让你失望。“我喜欢吃酸。”
王姐拍了拍手“刚好，我刚刚给了小柳一些让他和你分，还怕你不喜欢呢。”
“你原来喜欢吃酸的吗？那中午给你做个酸菜鱼？”柳时予摸了摸下巴思考着。
“老板，秋葵怎么卖的？”
“来了！”他转过头“你先去吃早饭，早上可以在旁边帮我算算帐，下午你可以再试试。”
“下午去哪？”邬彧看着他“下午要去另一家菜市场”柳时予转向菜摊挑着秋葵。
一早上，邬彧都在柳时予的旁边帮他打着下手，帮着递塑料袋，帮着算钱，柳时予毕竟在这里摆了一年的摊儿了，大多的顾客都算半个熟人，生意还算红火。
早上九点半，到了下市的时候了。
“最后一筐，”柳时予把最后一筐蔬菜搬上了车，“走了王姐！”他把绳子再次捆上。“路上慢点”王姐也把摊位收好了。“你也是，”他转身对着邬彧“把王姐的橘子带着，上车！”
邬彧拿起那袋橘子，上了三轮车。“我们先去超市，买点酸菜和切好的鱼片。”邬彧把橘子放在脚下，系上了安全带“我们中午……还去我家吗？”
“确实有点麻烦，你家离着另一家菜市场远一些，要不去我家？”柳时予发动三轮车，“可以吗？”邬彧的眼睛亮了亮，“当然可以了，话说你还没来过我家。刚好离我家比较进的一家超市今天生鲜打折。”
柳时予带着邬彧像超市开去，两人在超市挑了黑鱼片和一盒酸菜外加几种不同的辣椒。
两人来到柳时予家所在的小区，柳时予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他带着邬彧来到位于停车场的家门口。
柳时予打开门“进来吧，你先把菜给我拿到厨房去，随便看看，我去给菜盖上东西。”柳时予从门后拿出来一卷油纸，不算白，应该用了有些时间了。说完柳时予再次走进地下车库。
邬彧先环顾了一周，拎着超市买来的东西和橘子走到了厨房。厨房不算大，和自己出租屋的一样，半开放式的，有一张四人餐桌。有一台油烟机，灶台上的调料摆的整整齐齐的。锅碗瓢盆也刷得干干净净。墙上有一张电视剧《汉尼拔》的海报，格格不入。
他转身来到客厅，有一扇狭小窗户的存在，让本该开灯的地下室显得没有那么阴暗。在另一扇门的旁边有一个残旧的书柜。邬彧走过去，上面零零散散的摆着几本使用率比较强的书，邬彧的眼神扫过一本又一本《家常菜谱大全》，《维修基础》是各种各样的生活类的书。突然他发现了一本书，准确的来说是一本诗集《海子诗选》，这本书比其他几本看上去都旧，邬彧拿了下来，他翻到了有书签隔着的那一页。
那首诗的名字叫《活在这珍贵的人间》，其中有一句是“活在这珍贵的人间，人类和植物一样幸福。”柳时予在这句话上圈圈画画，他好像很喜欢这句话。“做人很幸福吗？我倒觉着人还不如植物活得幸福。”邬彧在书柜前嘀嘀咕咕。
“邬彧，看什么呢？”柳时予从门外进来。“没什么。”邬彧把那本诗选放了回去。“你能教我做酸菜鱼吗？”
“没问题。”柳时予撸起了袖子。
邬彧跟在柳时予的后边进了厨房，两个青年站在厨房里面稍显拥挤。“这条围裙给你吧。”柳时予从橱柜里拿出了一条白色的围裙。“那你呢？”邬彧接过围裙“我不用，这样就行。”
柳时予转身去洗鱼片，邬彧展开围裙，他并没有穿到自己身上，他来到柳时予的身后，把围裙从后面给他围了上去。
柳时予身体一僵，“你……你穿就行”邬彧没说话，又把挂脖带套到了他头上。突然来这么一下，要是柳时予现在转身，邬彧都能看到他脸都红了。“还是你穿吧，毕竟主要还得靠你来做。我去把这件衣服脱下来。”说完脱下自己身上的红色工装服，拿到了客厅，穿着自己的名牌衣服走回了厨房。
“你这件衣服很贵吧，据我所知这件衣服如果沾上油渍可不好洗。”柳时予洗完鱼片，拿出酸菜泡在了清水碗里。“没关系，本来就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脏了就脏了……”邬彧根本不在意，在一旁择起豆芽。
柳时予看他这样，便也没在继续劝，毕竟这句话他今天已经说了两次了。
“小彧，你会淘米吗？”柳时予把泡好的酸菜拿出来拧干放到菜板上。“怎么淘？”邬彧把择好的豆芽放到一旁，“就是把大米用清水淘到水基本变清了就行，大约淘个两三次。米就在右边第一个的柜子里。”邬彧蹲下，打开柜子，米袋里有个量杯。“量大约半斤差不多。量好后倒进电饭煲里就行，然后加水。”
邬彧把淘好的米放进电饭煲又加了些水进去。柳时予这边也把鱼汤过滤了出来。“接下来要不要试试把鱼片放进去”柳时予把火转小，往后退了一步，示意邬彧上前。
看着邬彧端起盘子，却不知道怎么放的样子，柳时予上前拿住了他的手“要像这样，把鱼片平铺着放进去……”邬彧感受着柳时予手上的温度，盯着柳时予说话一开一合的嘴巴，他的心思早已不在手里的鱼片上面了。
“小彧，学会了吗”柳时予抬头看向邬彧“学……学会了。”接着邬彧把剩下的鱼片平整的放了进去，就像他刚刚真的再认真学一样。“现在关火，用余火把它焖熟。”邬彧把火关了。“好了，现在去餐桌等着吧！我待会泼油。”
过了一会，辣椒混着油香从厨房飘出来，柳时予端着一大碗酸菜鱼走了出来“我去盛米饭。”邬彧愣了一下“等等……”话还没说完，厨房里传来了柳时予的声音“邬彧，你为什么没有打开开关！”邬彧扶额“完了……”
就这样，两人空口吃了一顿又酸又辣的酸菜鱼，期间两人喝的水都快让酸菜鱼在胃里活起来了。
两人吃完饭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又来到了城西的一家菜市场。
城西这家菜市场比早市更大一些，且大多都是卖菜的，竞争比早市要激烈。
两人刚支好摊子，柳羽实突然捂着肚子“哎呦，我肚子疼，可能是因为中午吃的拿到酸菜鱼，我得去上个厕所，这里交给你了小彧。”说完柳时予就往公共厕所的方向跑了去。邬彧都没来得及说好。
他独自站在摊位面前，而此时的柳时予并没有去厕所，他绕到了摊位后边默默观察着。
来了一位顾客。是一位领着小女孩的妈妈
“请问，这里有西葫芦吗？”
很明显，她的孩子并不喜欢西葫芦，一听到西葫芦这三个字便开始哭闹起来
“小朵别闹了……”可这孩子根本听不进去。
“不好意思，这孩子最讨厌吃西葫芦，偏偏他爸爸爱吃。”
“我要三根，你能帮我挑一下吗？”
“可以的……”邬彧说完开始挑了起来。
“一斤半，一共五块钱”邬彧递了出去，那人接过去，那孩子闹得更厉害了。
“那……她有什么喜欢吃的蔬菜吗？”邬彧小声问道。
“有啊，她最喜欢吃西红柿，可我和他爸都觉着西红柿有土腥气，都不喜欢，也不知道这孩子随谁……”
“小妹妹……这个送给你”邬彧从摊位上拿起一个又大又红的西红柿。
“这多不好意思啊。”那位妈妈把钱递给邬彧，邬彧接过钱，弯下腰把西红柿给了那个小女孩。那小女孩顿时停住了。
“还不快谢谢叔叔。”
小女孩擦了擦鼻涕和眼泪，小声的说“谢谢叔叔！”
“不用谢……”邬彧再次低下头。
“走吧小朵，我们回家”那位妈妈拉着自己的孩子离开了。邬彧看着小女孩蹦蹦跳跳的离开了，他突然想到了那句话，也许做人真的和做植物一样幸福吧。
在一旁默默观看了整个过程的柳时予走了出来，“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有来客人吗？”他装作不知道的问着邬彧，“嗯，有人来买了五块钱的西葫芦。”柳时予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被“不错嘛，今天开张了，这五块钱你拿着吧。就当开张第一天的纪念。”
在柳时予的鼓励和第一笔买卖的成功，邬彧下午逐渐变得放开了起来。柳时予把三分之一的蔬菜品类全权交给了他。
下午五点半点，到了换市的时候了，这家菜市场其实不仅仅是菜市场，它分了早市，午市和晚市，早市和晚市卖的东西差不多，到了晚市这里就变成了小吃街，在晚市到来之前午市的摊贩需要先离开。
两人收好摊位，踏上了回家的路。
“今天累不累”柳时予等红灯的时候问邬彧，“还好，没想的那么累。”
“那你可比我强太多了，我当时第一天累的我一回到家倒头就睡，晚饭都懒得吃。”
“哥的第一天是怎么过的……”虽然柳时予答应了邬彧可以叫他哥，可邬彧今天叫他哥的次数还没超过三次。这是第三次。
“我吗？我当时第一天去进货，进的太慢了，早市没占着摊位，在小区门口卖，被城管抓住，还没赚着钱先搭进去一百。”说着柳时予都笑了“还好后来遇上了王姐，她看我可怜每次都会帮我占个位置。”
他发现邬彧并没有回话，转过头去发现邬彧已经靠着窗户睡着了。“还说不累呢……”是啊，哪有穿着名牌还干过脏活累活的少爷呢，哎，全家人还都死了只剩他一个，估计不少人都等着分家产呢吧。
柳时予没有在说话，直直的开去邬彧家的小区。
“邬彧，醒醒，到家了……”柳时予摇醒邬彧。“到……了吗”邬彧打了一个哈欠。
“到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不用那么早起了，剩下的这些菜还能卖两天”
邬彧打开门下了车，走到驾驶室的窗户旁“哥，晚安！”
“晚安，”柳时予打开腰包，拿出一个信封。“这里面是一千块钱，你拿着。”
“哥，我不用这个。”邬彧并没有伸手，站得直直的，眼光变得冷冷的。
“让你拿着就拿着，这算是你的工资，又不是白给你的，做的好了还有奖金。”柳时予从车窗里把信封塞到邬彧的工装胸口前的口袋里，然后迅速拉上了车窗。启动三轮车朝着邬彧摆了摆手。用口型说了句再见。开走了。
邬彧手里紧紧攥着那个信封，在小区门口看着柳时予的车消失在黑夜里，才缓缓上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