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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对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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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报声尖锐地刺入耳膜，像一根冰针扎进大脑。
白允初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几乎在蜂鸣响起的同一时刻，他已做出反应。开启的保险柜门被他以最小幅度重新合上，但并未完全锁死——留下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缝隙，避免发出更大的声响。他的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向侧后方翻滚，悄无声息地隐入办公桌下方最浓重的阴影里，紧贴着冰冷的桌腿。
夜视镜下的幽绿世界剧烈晃动了一下，随即稳定。他屏住呼吸，受伤的右臂因为刚才迅猛的动作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被他强行用意志力压制成喉咙深处一声闷哼。
实验室外，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疾不徐，稳定得令人心悸。没有犹豫，没有探寻，目标明确地朝着实验室走来。
不是巡逻的保安。保安的脚步声不会这样…从容，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点特意绕到实验室门口。
咔哒。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轻微的转动声。
白允初的心沉了下去。对方有钥匙。
门被推开，发出老旧合页轻微的吱呀声。走廊的光线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微微晃动的人影。
来人没有立刻开灯，而是站在门口，似乎在适应室内的黑暗，又像是在…倾听。
白允初将自己缩进更深的阴影中，体温似乎在瞬间降至冰点，与外界的冰冷融为一体。他的左手无声地扣住了一枚藏在鞋底的微型烟雾弹，右手则艰难地摸向小腿外侧的□□——尽管他知道，在目前的情况下，动用这些意味着任务的彻底失败和身份的暴露。除非万不得已。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被拉得无比漫长。
幽绿的视野里，那双脚动了。穿着干净的白色运动鞋，迈步走了进来，反手轻轻关上了门。隔绝了最后一点外界的光线和声音。
实验室里只剩下仪器指示灯和透过窗帘缝隙的微弱月光，以及两个几乎不存在于此时的呼吸声。
来人朝着办公桌的方向走来。
一步，两步。
白允初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血管的声音，以及那稳定得可怕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在距离办公桌还有两三米的地方，脚步声停了。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白允初甚至能透过夜视镜，看到对方垂在身侧的手，手指修长干净。
然后，一个清冷的、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探究语气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躲猫猫的游戏，好玩吗？”
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白允初耳边。
这个声音……
林辞安！
怎么会是他？他为什么在这里？他知道了什么？
无数疑问瞬间涌上，又被强行压下。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暴露与否，只在对方下一句话之间。
白允初没有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在评估，评估林辞安这句话是试探，还是已经确认。评估如果动手，在不发出太大动静的情况下制服对方的可能性——对方是普通学霸的概率正在急剧下降。
林辞安似乎并不期待回答。他向前又走了一步，几乎站到了办公桌前面。他的视线低垂，仿佛能穿透桌板的阻挡，精准地落在白允初藏身的位置。
“手肘的伤，”他再次开口，声音平淡得像在讨论一道习题，“还好吗？”
白允初的指尖扣紧了烟雾弹的保险栓。
“下午摔倒的时候，动作很逼真。”林辞安继续说着，语气里听不出情绪，“角度、力度、甚至是表情，都计算得很精确。如果不是我恰好看到你摔倒前，左脚极其隐蔽地勾了一下右脚的鞋带……”
白允初的呼吸骤然一滞。
他看到了？他怎么可能注意到那种细节？在那个混乱的时刻？
“而且，”林辞安的声音里似乎掺入了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东西，像是……兴趣？“你抓住桌角稳定身体的那一下，左手发力点的精准和速度，不像一个普通学生会有的反应。”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给白允初消化信息的时间。
“所以，我有点好奇。”他最后说道，声音压低了些许，在这黑暗寂静的空间里，却显得格外清晰，“一个需要伪装摔倒来接近老师办公桌、并且受过某种特殊训练的高二转学生，在下课时间，偷偷潜入锁门的实验室，躲在老师的办公桌底下……”
他的尾音微微上扬，留下一个危险的空白。
白允初知道，藏不下去了。
对方不是试探，是几乎确认。
他缓缓地，从桌底的阴影里站了起来。动作很慢，避免任何引起误会的剧烈动作。夜视镜还戴在脸上，让他看林辞安的脸也是幽绿而模糊的。
林辞安就站在他面前，不到一米的距离。黑暗中，他的轮廓显得有些陌生，那双总是淡漠的眼睛，此刻似乎锐利得能穿透夜视镜的镜片。
两人沉默地对峙着。
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白允初的大脑在疯狂运转，计算着所有可能的应对方案，以及每种方案带来的后果。灭口？风险极高，后续处理极其麻烦，且不符合组织“最低调”的行事准则。欺骗？在对方已经观察到如此多细节的情况下，成功率渺茫。控制？同样面临巨大风险。
“我只是……”白允初终于开口，声音因为长时间的屏息和紧张而显得有些低哑，他试图让声线里带上一点被发现的惊慌和无措，“……回来找我不小心掉的东西。”这是一个拙劣的借口，但他需要时间。
“哦？”林辞安的语气听不出是信还是不信，“掉的东西，需要躲在桌子底下找？”
他的目光似乎越过白允初的肩膀，落在了他身后那个只留下一条缝隙的保险柜上。
白允初的心跳再次加速。他下意识地挪动了一下身体，试图用自己挡住对方的视线。
这个细微的动作，似乎让林辞安确认了什么。
他忽然向前逼近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几乎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程度。
白允初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爽的皂角味，混合着实验室里特殊的化学试剂气息。
林辞安的目光紧紧锁住他夜视镜后的眼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危险的平静：
“或者，我该换个问法——”
“你在找的，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