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转校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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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眼……］
［心脏骤停……］
晨雾初散时 ，一缕缕阳光恰好攀上桂花树梢。缀满枝头的小花藏墨绿蜡叶间 ，风过时细碎的金屑簌簌洒落 。
秋风拂来 ，甜沁沁的桂花飘香 ，那是A市一中独属的香味 。
A市一中开学一向比其他学校早 ，八月中下旬就已经开学了 。一条从校门直通教学楼的林荫道上 ，三五成群的少年 ，正值芳华嬉笑打闹着步入校园 。
A市一中可是全市排名第一的学校，学生们的成绩自然要厉害些 。从校门朝里望去 ，清一色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裤子是这儿学生独有的标志。
穿校服的同学们抱着课本疾走 ，忽又驻足仰头 ，让那桂花飘香钻进鼻间 。
早读声漫过走廊 ，在教室窗棂上凝成半透明的雾 ，又顺着粉笔灰缓缓沉入晨光里 。
［高二3班］
“ 你听说了吗 ? 有个新同学要来 ！ ”
“ 听说是男生 ，就是不知道帅不帅 。 ”
“ 噢噢 ！ 我知道 ，好像是转校来的 ！ ”
教室里 ，同学们都在为新同学的到来 ，而纷纷猜 。
闻厌埋头在桌上刷题 ， “ 喂 ！ 厌哥 ，你怎么都不好奇新来的转校生啊 。 ”前桌的岳阳扭头 ，用胳膊轻轻敲了敲闻厌的课桌 。
闻厌指尖捏着的黑色水笔顿了顿 ，墨点在数学题的辅助线上晕开一小团灰影 。
他没抬头 ，眼帘垂着遮住眼底情绪 ，只从喉咙里漫不经心 “ 嗯 ” 了一声 ，像是没听清前桌岳阳的话 ，又像是根本没放在心上 。
教室里的喧闹还在继续 ，前排几个女生凑在一起翻着刚发的英语周报 ，话题却三句不离即将到来的转校生 。
“ 我听说 ，转校生是学霸呢 ！ ”
“ 学霸有什么意思 ，要是长得帅才好 ，咱们班那几个早看腻了 。 ”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裹着窗外飘进来的桂花香 ，落在课桌上 ，倒也添了几分刚开学的蓬勃朝气 。
岳阳见闻厌没有反应 ，干脆把胳膊撑在他桌上 ，凑得更近了些 ： “ 厌哥 ，你就不好奇 ？万一人家是个帅哥 ，说不定还能跟你争下咱们班 ‘颜值天花板 ’的位置呢 。”
这话刚说完，闻厌终于抬了眼。
他的睫毛不算长，但眼型利落，瞳色偏深，看人的时候总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疏离感。
“无聊。”
他吐出两个字，又低下头，笔尖在数学题上重新动起来，沙沙的书写声瞬间盖过了岳阳的絮叨。
岳阳早已习惯了他这副性子，撇撇嘴，转身坐回自己位置，却还是忍不住跟周围同学一起猜想着转校生的模样。
毕竟在A市一中，除了月考排名，新的面孔总能轻易勾起大家的兴趣。
早读课快结束时，班主任曾老师抱着教案走了进来。
她站定在讲台上，握成拳头的手轻轻敲了敲黑板，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教室门口——那里跟着个穿白色校服的少年，身形挺拔，肩线利落，额前的碎发被打理得干净，看上去散漫而又温柔。
“安静！”曾老师敲了敲讲台，声音温和，“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班新来的转校生，时令。时令同学，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被叫到名字的少年微微抬头，上前一步，步履不紧不慢，跨进教室，站在讲台边。他没像其他新生那样紧张，只是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大家好，我叫时令，以后请多指教。”
声音清朗，像初秋清晨的露水落在桂花瓣上，轻轻巧巧的，却让教室里瞬间起了一阵低低的骚动。
女生们偷偷地互相交换着眼色，连前排几个埋头刷题的男生都抬起了头。
岳阳更是用胳膊肘戳了戳后排的闻厌，压低声音：“我靠，厌哥，这颜值可以啊！比你还……”
后面的话没说完，就被闻厌一个冷淡的眼神堵了回去。
闻厌抬眸，目光落在时令身上，单单扫了一眼，就又落回了自己的习题册上。
不知为什么，刚才还顺畅的解题思路，突然就断开了，脑子里莫名闪过时令站在讲台上的样子——白衬衫领口的扣子扣得整齐，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骨分明的手，指尖还捏着书包一边的带子。
还有他那……
好似常有星空的眼睛……
曾老师看了眼教室的空位，指了指闻厌旁边的位置：“时令同学，你就先坐那里吧 。目前只有闻厌旁边有空位，正好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他。”
时令点点头应了声“好”，背着自己的书包走了过去。他走路的脚步很轻，没有什么声音，直到他拉开闻厌身边的椅子坐下，闻厌才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
“叮铃铃——”
上课铃响了，第一节是班主任的数学课 。曾老师安排了几个男生去办公室，回来时只见每人手上都抱着厚厚的试卷。
曾老师一开口就直奔主题：“上学期的期末试卷大家都订正完了吧 ？今天我们就来评讲一下 。来 ，先看最后一道大题 ，这道题正确率很低，尤其是第二问……”
闻厌听得很认真，手里的笔不停在草稿纸上算着 。旁边的时令也拿出了笔记本，却没急着动笔，而是先翻了翻桌上的新课本，似乎在熟悉进度。
过了一会儿，他才拿起笔，开始记笔记 。闻厌低头在草稿纸上计算时 ，无意间瞥到他的笔记本，字迹工整，行距均匀，连重点内容都用了不同颜色的笔标记了出来，可见他是个细心的人。
时间匆匆飞过 ，数学课已经过半，曾老师突然点了时令的名字：“时令同学，你刚转过来，可能还不太适应我们的进度，不过没关系 ，这道题你来试试吧 。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的解题思路呢 ？ ”
全班同学的目光又一次集中到时令身上。岳阳紧张地攥着笔，生怕这位新来的同学答不上来而感到很尴尬 ，他刚想要扭头告诉时令答案 。
可时令却十分从容的站起来，步伐不紧不慢 ，跨上讲台 ，接过老师递来的粉笔，走到黑板前 。
他没有急着写，而是先对着题目沉思了几秒后 ，才抬手在黑板上写起了解题思路 。
粉笔划过黑板的声音格外清晰 ，他的解题步骤很简洁，却每一步都写在要点上 ，甚至比曾老师之前讲的方法还要简洁方便一点。
等时令写完，转过身，面对着老师和同学们笑了笑：“曾老师，我是这样来解这道题的。”
曾老师看着黑板上的解题过程 ，眼前一亮 ：“不错啊 ！时同学 ，这个思路很新颖哦 ，可比我讲的方法更简洁 。时令同学，你以前是参加竞赛吗？”
“参加过几次奥数竞赛 。 ”时令点点头，转身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这一下 ，教室里又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不过这次更多的是赞叹。
岳阳悄悄地凑到后排闻厌耳边，小声说：“我靠，厌哥 ！ 这人不仅帅，还是个学霸 ！厌哥，这下你有对手了 ！ ”
闻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黑板上时令写的解题步骤，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黑色中性笔 。
确实 ，他不得不承认 ，时令的解题思路真的很好 ，甚至有些重点的地方比他还要想的更加周全一些。
接下来的几节课 ，时令的表现都很出色。
语文课上，晓俭——晓老师让他朗读课文，他的声音清润，感情饱满，把课文中的意境读得淋漓尽致 ，好似身在其中；
英语课上，他用流利的英语和霞玥——霞老师对话，几番对话下来 ，霞老师都忍不住夸赞他的发音标准 ，语句通顺 。
课间的时候 ，不少同学都抢着围过来跟时令打招呼 ，询问他以前的学校怎么样 ，老师和同学们怎么样。
时令都一一回应，语气温和，既不显得疏远，也不过分热络 。岳阳也凑过去，跟时令聊起了学校的社团活动 ，热情地邀请时令加入篮球社。
闻厌始终默默地坐在座位上，要么刷题，要么看书，仿佛周围的热闹都与他无关 。
直到中午时，岳阳拉着时令过来，说要一起去食堂吃饭，顺便叫上闻厌 。
“厌哥，一起去食堂啊？”岳阳笑着拍了拍闻厌的肩膀 。
闻厌刚想拒绝，抬头就听到时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 哎 ！听说食堂有糖醋排骨，要不一起去试试 ？ ”
他抬起眼，正好对上时令的目光 。
时令的眼睛很亮，像盛着星光，里面带着一点笑意，温和却不刺眼 。
闻厌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他张了张嘴，原本到了嘴边 ，还未说出口地“ 不了 ”，不知怎么的 ，说出来就变成了“ 嗯 ”。
食堂里的同学很多，喧闹嘈杂。
三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岳阳还在不停地跟时令说着自己在学校遇到过的趣事，时令偶尔应声几句，目光却时不时看向窗外 。
窗外的桂花树 ，枝桠伸进窗户 ，风一吹 ，细碎的金屑落在窗台上 ，也飘落在时令的发梢。
闻厌恰好转头 ，看着他的侧脸 ，阳光洒在他的睫毛上 ，在眼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阴影 。
他突然觉得 ，今天的桂花香好像比平时更香了些 ，甜沁沁的 ，钻进鼻腔里 ，让人有些发怔。
下午的课很快就结束了 。
放学的时候，岳阳说要去图书馆还书，让闻厌和时令先走 。
两人并肩走在学校旁的林荫道上，这条路上的学生很少，基本上看不到几个人 ，路边桂花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伴着夕阳的余晖 ，显得格外温和。
一声询问 ，打破了两人间的尴尬 。
“你以前在七中读书吧 ，为什么突然转来这里呢 ？ ”闻厌先开了口 ，声音比平时稍微柔和了些。
时令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 ：“ 在七中 ，老师讲的知识我都学懂了 。我曾经的班主任推荐我转来一中读书 ，让我学习更多更好的知识 。 ”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而且A市一中的口碑向来很好 ，想来试试 。 ”
“嗯。”闻厌应了声，没再说话。
两人沉默地走着，直到快走出巷子口 ，时令突然停下了脚步 ，抬头看向路边的桂花树 。“ 这桂花真好看 。 ”
他伸手，接住一片，正在缓缓飘落的桂花瓣 ，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小小的金黄，“ 以前在七中时 ，也有桂花树 ，不过好像没这里桂花的香 。 ”
闻厌听罢 ，也抬起头 ，看着缀满枝头的桂花 。夕阳的余晖正好洒在那金色的小花上 ，像是给花瓣镀上了一层金边 。
秋季的微风轻轻拂来 ，细碎的金屑簌簌洒落下来 ，有几片随风飘落在了时令的肩上 ，也有一片 ，轻轻落在了闻厌的手背上 。
就在这时，时令突然转过头 ，看向闻厌 。
他的目光落在闻厌的手背上的桂花 ，又慢慢移到他的脸上 ，眼神里带着一点好奇 ，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
［那一眼……］
闻厌的呼吸瞬间停住了 。
他看着时令的眼睛，里面盛着夕阳的余晖 ，也盛着漫天飘落的桂花 ，还有藏在眼眸深处中的星光 ，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
［心脏骤停……］
闻厌感觉自己的心跳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突然就停了下来 。
周围的喧闹声仿佛瞬间消失了 ，只剩下微风拂过桂花树枝的声音，还有自己耳边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
不，是刚才那突然骤停之后 ，又重新开始跳动的心跳 ，比平时快了好几倍 ，像是要从胸腔跳出来 。
时令似乎没察觉到他的异样 ，只是轻轻拍了拍他手背上的桂花花瓣 ，笑着说：“ 花瓣落在你手上了 。 ”
闻厌这才回过神 ，慌忙抬手 ，把花瓣从手背上拂掉 。他的指尖有些发烫 ，连耳根都悄悄红了 。
他不敢再直视时令的眼睛，只是低下头 ，轻轻咳嗽几声 ，说了声“知道了”，然后也不管你 ，是否能够跟上 ，闻厌迈开腿快步往前走。
时令看着他匆忙的背影 ，忍不住笑了笑 ，也跟了上去 。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并肩走在铺满桂花的林荫道上 ，一路花香，一路温柔。
闻厌走在前面 ，能清晰的听到身后时令的脚步声 ，还有风吹过的声音。
他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的心跳还在飞快地跳动着，他知道，从今天起，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转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