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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   有个人作伴真的比一个人要好熬一点吗?金召不知道,他整个晚上都在忙着把这个人从自己身边推出去。

      “靠一下怎么了?你身上带着热源,不共享就是资源浪费。”

      几分钟后,一只脚又鬼鬼祟祟的探进别人的被窝,寻找到一个自以为不被发现的角落,殊不知就像他能感受到温暖一样,另外一个人也能感受到悄悄靠近的冰凉。

      金召懒得再理,平平板板的躺着,脚的主人胆子又大了一点,把另外一只也伸了进去,然后是小腿,膝盖。

      他满足了,膝盖一旦温暖起来,整个人都舒爽了。

      金召的被子很大,多出一双腿也不会漏风,但可以明显的感知到外来的入侵,直到那份冰凉慢慢淡去,跟自己的体温融在一起,他稍稍侧头,看不明白被子底下到底是一副怎样扭曲的姿势。

      耳朵里的鸣叫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变成酣甜的呼吸声。

      他似乎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观察这个人,由于月光实在不太明亮,盯了很久也只能更加确认肤质的细腻,以及冤枉了他是塌鼻梁这件事,大约是性格过分突出,让自己忘了原来他也是个成年人,甚至还比自己大两岁。

      金召没有发现自己的偏心,也没有发现在他不来的日子里自己几乎很少会看向他,那个人存在感太低了,而且本质上他从心里认为,那不是同一个人。

      他失眠很久了,与白天不得不忙碌起来相比,晚上的时候更像一个生命体征还存在的尸体,睡不着也懒得翻身,甚至懒得睁开、或者闭上眼睛,用同一种状态从开始持续到结束。

      可是今天脑子里的啸叫停止了,因为身边多了一个陌生的生命体,他侵占了自己的孤独与疲惫,甚至开始打呼。

      鬼使神差的想要捏一下那瓣微张的嘴唇,手感柔软,微凉又富有弹性,一如上次肌肤相贴时的时候,柔韧中带着酸甜的青草气。

      尚一边咂嘴,迷迷糊糊的呓语:“把……电热毯打开……”

      从字面意思来听,他大概能猜出来电热毯是什么,从行动上来看,是自己。

      尚一边翻身,半边身子钻进别人的被子里,这让两个被子的交界处不可避免的出现断连,冷气顺着缝隙灌进去,金召判断,十分钟之内,他大概会再动一次。

      莹润的爪子探出来一只,在身上摸索了片刻,选中手感更好的那条,遵从本能的拉扯,整个人往更温暖的地方凑近,金召身侧一满,胸前多了一颗圆润的脑袋。

      比预想中久一点,他整个人都晾凉了。

      后半夜的时候,金召把床上被抛弃了很久的另一条被子拉过来盖在外层,沉甸甸的重量压在身上,身边也满满的,他终于困了。

      原来有个人作伴真的比一个人好熬一些。

      第二天早上,金召少有的起晚了,睁开眼睛的时候怀里的人已经僵了很久,慌乱的呼吸彰显着他已经醒来,但眼睛还欲盖弥彰的闭着。

      金召当即蹙眉,把那只手腕拉出来看,果然痣已经消失了。

      男人被无情的推开,他缩在被子里不敢动,裤子里的黏腻让他无地自容,他只记得梦里大团大团的牡丹菊,和花丛底下纠缠的两道身影,但那是谁呀?为什么他会梦到两个男人在一起??

      尚一边畅快淋漓的懒腰惹得室友不满,一只团成球的臭袜子砸了过来:“变异了?”

      他从从容容的起床,换内裤,嘴角咧到耳朵根儿:“做梦娶媳妇,终于吃上肉了。”

      室友笑骂:“你丫也就这点出息!”

      尚一边才懒得跟他解释,从针锋相对到爬上那张床,他用了将近两年的时间。

      什么叫趁虚而入,什么叫趁火打劫,他只是用自己的死皮赖脸给喜欢的人设了一个潜移默化的套,只要他不再排斥自己,英雄总有出头之日。

      尚一边算对了,很快他又再次见到了金召,比上一次活人感强了一些,但怨念很重。

      “你打我了?”他摸着后颈问,金召回头,先看手腕后看人。

      “这是什么?”

      尚一边走过去,看到金召脚边的一个木箱,里面装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银元、钢笔、瓷器摆件和锅碗瓢盆。

      尚一边脸色微红,嘴硬道:“这是什么?大扫除吗哈哈……”

      金召弯腰,从箱子角落里拿出一只透明的玻璃罐,尚一边知道那是从前厨房装糖用的,现在里面放着一只黑色的领结,一条断了的驳头链,几颗不同形状的扣子,还有叠的方方正正的口袋巾,以及半张写了金召签名的废纸。

      “我发现了一只爱收集破烂的仓鼠,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藏在床底下,是准备下蛊用吗?”

      “不是!”尚一边否认,“那些都是家里丢了不要的东西!”

      “那这些呢?”金召晃了晃手里的玻璃瓶,里面一阵叮咣乱响。

      “……那些是打架的时候从你身上……掉下来的。”

      “掉?”金召挑眉看他,尚一边如实承认:“薅。”

      虽然一样也带不回去,但在他看来都是宝贝,尤其属于金召的那些,尤为珍贵。

      尚一边蹭过去,气弱的说:“那些你都拿走吧,这个……”他指指金召手里的玻璃罐,“留给我吧?都是坏的。”

      “为什么?”

      尚一边犹豫了一下,坦白的承认:“因为是你的。”

      虽然知道带不回去,但还是心存奢望,明知道没有结果,还是控制不住想要靠近,人心就是这样贪婪,哪怕只是短暂的拥有,也确确实实的满足过。

      金召平静的看着他,心已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拧了起来。

      “为什么?”

      还是一样的三个字,但问题明显变了。

      尚一边咬了咬舌尖,决定把潜移默化换成孤注一掷,因为足够了解,这样的语气这样的问题,抵抗只会显得龌龊,勇敢承认还能落个坦荡的名声。

      “因为喜欢,”尚一边说,“东西和你。”

      视线里的身影顿了一秒,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尚一边都没有再出现过,偶尔来一次,也是守在尚一曼的身边,她的状态好了很多,偶尔可以去花园逛逛了,甚至还能在太阳底下织一会儿围巾。

      “你跟少爷的关系好了很多,他好像很久都不招惹你了。”

      尚一边坐在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荡着,他都不理自己了,关系反而好了很多吗?

      送尚一曼回去的时候肩膀被人狠狠的撞了一下,尚一边慌忙抓住栏杆才没有跌下楼梯,回头一看,果然是好久不见的金召。

      他更鲜活了,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不亚于初次见面的时候。

      “怎么了?”尚一边揉着肩膀茫然的问,金召拎起他的领子下楼,一把把他甩进楼梯底下的空房间,上次就是在这里被抓的赃。

      “你还问我?!”

      尚一边被他吼的一缩脖子,辩解道:“都放回去了,我没再拿过……”

      金召咬牙切齿的逼近,声音里都淬着冰霜:“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尚一边闭了闭眼,靠着墙根不敢吱声。

      “一躲就是半个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现在干脆连面也不露了,院子里那破花就那么好看?秋千就那么好玩?”

      尚一边睁大了眼睛,心里有一团快要熄灭的小火苗噗噗的跳了两下,颤颤巍巍的亮了起来。

      “你是说……”

      金召嗤笑,眼睛里翻涌着压抑的怒火:“尚一边,你真是好手段,莫名其妙的靠近又莫名其妙的离开,前脚刚跟人表白完,后脚就当缩头乌龟,你什么意思?管杀不管埋?”

      “砰”的一声,小火苗炸出万丈烟花,轰的尚一边头脑发昏,摇摇欲坠:“你是说,你愿意了?”

      金召抿着唇瞪他,火气都要喷到他脸上,尚一边怕他反悔一把抱住他的手臂:“我错了我错了,我以为你拒绝我了呢!”

      金召的心怦怦的跳着,不知道是因为刚发了火,还是因为这个人的眼睛从灰败到灿烂的转变。

      绕在胳膊上的手向下滑,试探着覆上他的手背,没被挥开后勇往直前的牵住他的手,掌心相抵,十指紧扣:“你给我当男朋友,以后我不看花草只看你,我跟你做伴儿,不让你孤独不让你害怕,我守着你!”

      金召别开脸,耳根隐隐发烫,尚一边爱惨了他这幅小模样,忍不住将他抱住:“唉呀妈呀,得偿心愿,死而无憾了!”

      有了尚一边厚着脸皮的“引导式参与”,金召生命中失去的颜色慢慢的填补了回来,虽然两人聚少离多,但生活似乎又重新有了盼头。

      因为召唤权大多时候在金召手里,他的爱从开始就伴随着割舍和疼痛,就像供给乔静敏的鸦片一样,因为每次见面都要用他的健康作为代价。

      金召又把自己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情况已经有点严重,情越浓,爱越深,天边那道瑰丽的彩虹就越是虚幻,让人想要触摸想要遐想,可发现它根本没有实质,就像那个人明明就在眼前,可却不是他。

      他忍不住给尚一边吃药,一边救治他,一边毁掉他,他的身体似乎正在变的健康,可精神却愈发恍惚。

      他窝在花园里那颗圆圆的竹蛋里,昏昏沉沉的靠在金召的怀里,那只滚烫的大手从他衣服里钻出来,把黏腻的腥热蹭在雪白柔软的毛绒垫子上,手腕上的痣暗了一瞬,又弱弱的亮了起来。

      金召吮住他的耳垂,轻声的道歉。

      “没关系,是我要的。”尚一边捂上他的手,那里还有自己的温度。

      “这段时间不要叫我,我要下墓了,需要足够的休息和睡眠。”

      “好。”金召拥着他,下巴垫在冰凉软滑的颈窝:“可是我自己太孤单了。”

      尚一边轻笑,转头亲吻他的侧脸:“小金召啊,你的那些刺呢?”

      “不知道,”金召嗓音沙哑,“全都被你算计没了。”

      后来尚一边就真的很少过来了,金召把他养得很好,除非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才会叫他过来。

      最后一次醒来的时候,月亮出奇的大,露台的落地窗几乎圈不下它,尚一边抬手,手腕上出现了一只血红的珊瑚手镯,无纹无花,犹如世间最烈的那一捧落日熔金。

      他往他身边靠了靠,与他共枕一个枕头,金召含着笑,这样的举动,只有他才会做。

      “有点熟悉,”尚一边说,“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它。”

      金召轻轻在他额头吻了一下:“喜欢吗?”

      尚一边往前凑,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金召垂眼,在他鼻头吻了一下,最后落在那瓣染了霜的唇上。

      他刚刚吃过药,舌尖还带着苦涩的药香。

      “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这样对过他?”

      “没有。”

      尚一边点着他的胸膛诱供:“就是有我也不怪你,你说实话。”

      “没有,只有你。”

      尚一边仰头,捧着他的脸索取,金召的呼吸很快乱了,但也只是加深了那个吻,在他快要窒息的时候放开。

      尚一边喘|息着,眼神迷蒙的看着他,金召低头,在他红肿的唇上啄了一下,再一下。

      然后他把自己翻了下去,哑着嗓子说:“我害怕,你突然不是你。”

      尚一边心里的火也熄了下去,侧身搂住身边的人,这样的不确定性像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虽然已经不怕死的搂在怀里,却终究不知道该拿它如何是好。

      金召拥着他,亲吻他的头发,最后把脸深深的埋进他的颈窝,哑着嗓子说:“我多想你不要走,一直留在我身边。”

      尚一边嗯了一声,眼皮子已经开始发沉,他仰起头,在他唇上蹭了蹭:“下次见面不会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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