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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洞房花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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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欧回来后不久的一个傍晚，苏晏比平时回来得稍晚一些。洛安正在画室修改一幅画的细节，听到开门声，刚走出来，就被眼前的景象定在了原地。
苏晏站在玄关，手里提着两个硕大的、印着传统吉祥纹样的精致礼盒。他脸上带着一种神秘的、甚至有些少年气的兴奋笑容。
“这是什么？”洛安好奇地走过去。
苏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牵着他的手，走到客厅中央，将礼盒小心翼翼地放在沙发上，然后逐一打开。
盒盖掀开的瞬间，洛安呼吸一滞。
里面是两套叠放得整整齐齐、鲜艳夺目的大红色中式婚服。不是影楼里那种浮夸的戏服，而是用料考究、刺绣精美的真品。一套是男式长袍马褂，绣着腾云祥龙，威严大气；另一套也是男式，但款式更显清雅，绣着交颈鸳鸯和并蒂莲花，寓意深刻。旁边还放着配套的红色帽子和靴子。
而在礼盒旁边，还有一个较小的锦盒，里面是两捆粗壮的、印着金色双喜字的大红色喜烛。
“这……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洛安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婚服上冰凉丝滑的绸缎和精致繁复的刺绣，眼眶瞬间就红了。这套绣着鸳鸯莲花的，明显是苏晏根据他的气质特意挑选的。
苏晏看着他动容的样子，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从决定去领证那天就开始找人定制了。我想着，法律上的手续是给外界看的保障，但我们自己心里，还欠着一个最传统的仪式。”他握住洛安的手，“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我们一样都不能少。”
洛安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是喜悦，是感动，是梦想成真的巨大冲击。他从未想过，苏晏会细心、浪漫到这种程度。
“可是……高堂……”他哽咽着。
苏晏轻轻擦去他的眼泪：“天地为证，你我为凭。只要我们心诚，天地就是我们的高堂。”那天晚上，他们没有邀请任何客人。在只属于他们的公寓里，灯火通明。
两人郑重地沐浴更衣，然后换上了那套大红的婚服。苏晏穿上龙纹袍褂，更显身姿挺拔，气宇轩昂；洛安穿上鸳鸯莲花礼服，清俊的面容被红色映衬，少了几分平时的清冷，多了几分昳丽与羞赧。他们互相整理着衣冠，看着镜中穿着大红喜服的彼此，都有些恍如隔世，又觉得理所当然——他们本就该如此。
客厅被重新布置过，移开了多余的家具。正对着落地窗的方位，摆上了一张铺着红布的条案。条案上方，悬挂着一幅手写的巨大“囍”字，是苏晏提前请一位书法家朋友写的，笔力虬劲，喜气洋洋。
条案上，没有牌位，只摆放着那对粗壮的、燃烧着的龙凤喜烛，烛火跳跃，将整个客厅映照得温暖而朦胧。烛光旁，是两杯清茶，象征清敬；还有几样简单的果品。
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窗内是只属于他们的、静谧而郑重的仪式现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倒流，又仿佛跨越了时空，与某个被枪声打断的、未能完成的仪式遥相呼应。
苏晏牵着洛安的手，走到条案前。两人相视一笑，眼中都闪烁着泪光和无比的坚定。
没有傧相唱礼，没有宾客喧闹。苏晏深吸一口气，用沉稳而清晰的声音，自己念道：
“一拜天地——”
两人并肩，面向窗外浩瀚的夜空与璀璨的灯火，如同面对苍天厚土，深深地、虔诚地俯身叩拜。感谢天地，让他们穿越生死磨难，最终还能重逢相守。
“二拜高堂——”
他们转过身，对着那对燃烧的喜烛和空置的座位，再次深深叩拜。这一拜，拜的是缺席却已逐渐接纳的父母，拜的是所有曾祝福或阻碍过他们的过往，更是拜他们自己那份历经考验、矢志不渝的感情。
“夫妻对拜——”
苏晏和洛安面对面站定，看着彼此在烛光下穿着大红喜服、眼含热泪的模样，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未能完成的梦，终于在今日圆满。
他们同时躬身，向对方深深地拜了下去。
抬起头时，两人眼中都已是水光潋滟，却都带着无比灿烂、无比幸福的笑容。
苏晏上前一步，轻轻握住洛安的手，低声唤道：“夫人。”
洛安脸一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也轻声回道：“先生。”
简单的称呼，却蕴含着无尽的爱意与归属感。仪式结束，喜烛依旧在安静地燃烧，流下红色的烛泪。
他们舍不得脱下这身喜服，便穿着这身大红，坐在铺着红色床品的床边（苏晏连这个细节都考虑到了），共用了一杯合卺酒（用红酒代替）。酒不醉人，人自醉。
烛光摇曳，映照着两人依偎的身影，在墙上投下亲密的剪影。
“好像……还差一句‘送入洞房’。”洛安靠着苏晏的肩膀，带着些许醉意，轻声笑道。
苏晏低头，吻了吻他带着酒香的唇，声音低沉而诱惑：“那我们现在就……洞房花烛。”
他吹熄了那对见证了全过程的喜烛，只留下一室朦胧的月光和彼此火热的呼吸。
大红的婚服被轻轻褪下，与之前法律文书的冷静理性不同，这个夜晚，充满了中式的浓烈、传统的情欲和极致的浪漫。
他们用最古老的方式，在最现代的时空里，终于完整地、毫无遗憾地，实践了婚姻的全部含义——既有法律文书的保障，也有天地鬼神的见证，更有彼此身心最彻底的交付与融合。
这一夜，他们的洞房，花烛长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