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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前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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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沾枕就睡的罗非言在昨晚竟然难以闭眼，他辗转反侧，虽然也没刻意去想着夏律，但这脑子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要自作主张，熬到了最后一刻，他也实在是没辙了，干脆以毒攻毒，打开音响放起了交响乐，这招倒是管用，第二章还没奏完，罗非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隐约间，罗非言似乎听见有人一直在叫着自己，那声音，满是恶意，罗非言陷在漆黑之中，他坐在了一处，想起身但是却丝毫动不了，上一秒的自己明明应该是睡在了家里的床上，这会儿却……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皮鞋叩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与那呼唤交织在一起，罗非言辨认着方向，忽南忽北，当就要挨近时，他似乎知道了这人是谁。
就在这时，一束冷白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罗非言低头，看见一套架子鼓，鼓槌交叉置于鼓面，正好落在他触手可及之处。
“罗非言，把鼓槌拿起来。”
声音近在咫尺。他猛地抬头，一眼撞见夏律了冰冷的脸，他面无表情，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骇人。
鬼使神差地竟真的照做了，甚至还敲击了起来，完全停不下来，仿佛是被下了蛊。
夏律没有阻止，只是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罗非言！这里为什么又慢了三拍！”
那根指挥棒悬在半空，如一柄闪着寒光的细剑，夏律每说一句，剑尖就向他逼近一分。
“是ff不是f！”
“重来！”
指挥棒起初还在虚空中挥舞，最后却重重落在罗非言肩上。
“罗非言！”
“罗非言！”
他一个激灵，猛然惊醒，这回终于是安全地躺在了床上，只是自己的肩膀确实是有一个人在不停地戳着，不是夏律，而是被夏律喊来叫人的罗冠文。
“都几点了，为什么还不去乐团！”他的话听着气愤，像是被老师传唤过的家长。
罗非言掀开被子，勉强了好几下才坐起来，“今天又没演出，你怎么就来抓人了……”
罗冠文哼笑一声，如果放在以前，没有重要演出他确实不会过问，可从此以后，罗非言有没有去乐团，有没有好好排练，他都可以了解得一清二楚。
这一切都还得怪罗非言自己，在罗冠文生日的那天他来了这么一出，等他走后，罗冠文左思右想，还是感觉有些对不住这个从欧洲回来的夏律，第二天的上午，也正好是在罗非言出现在夏律家门口之前，他先一步给夏指挥打去了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道歉来得诚恳而绵长，带着为人父母特有的愧疚，罗冠文说了很多，夏律始终平静地回应“没关系”。
可事实上，他早已适应了这种处境，甚至在宣布替换所有首席的那一刻起，他就预见了即将面对的风浪。
他并不需要这些歉意，渐渐地，耳边的声音都开始模糊，连日来的喧嚣已让他心力交瘁，片刻的宁静都成了奢侈。
夏律想不明白，罗非言明明有最好的条件，他的父母也是如此优秀，但他为何切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他拥有的一切，可是他这辈子都渴求不到的……
其实，罗冠文有空在这处和夏律絮絮叨叨个没完，不如多花些心思管教自己的儿子，这话夏律说不出口，也只敢心里想想，最后，这个难题还是被推回他手中，罗冠文口中的“拜托”，就像是一道命令，仿佛要把罗非言彻底交到他手里，任他处置，只要最后能交还出一个完好的儿子。
莫名的恐惧在夏律心中蔓延，他若真要禁锢住一个人，最后被困住的一点是自己，他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逃避的念头不合时宜地出现，直到罗冠文亲自替他打破。
他被请来这里，更多的原因，还是罗非言，他被单方面认为，夏律最为适合，他与罗非言年龄相仿，或许会有共鸣？
总之一切都和预想的不一样。
……
罗非言又是连人带谱子丢到了车里，他握着方向盘，突然感觉罗冠文这哪是给安亚找了个指挥，简直就是给自己找了个眼线，而夏律也是执行得毫不留情，他没有去乐团这件事汇报得倒是及时。
一纸协议在手，罗非言也是敢怒不敢言，自己昨天才接下的赌约，第一天就给违约了，他踩着油门往郊区赶，车速越来越快，却还是错过了整个上午的排练。
“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罗非言到时，夏律已经不见了，乐手们收拾着东西，陆陆续续离开了排练厅，阿慧与他擦肩而过，口中还轻飘飘地带着一句。
罗非言没有搭理，逆着人群，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上午怎么样？”他问起一旁还没走的高炎。
他整理着乐谱的手突然泄了气，指了指身后的一张空凳，“早上你没来，又闹了，说你都不来那我们还在这里干什么……”
“都盯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指挥，不来就不能排练了不成。”
“你可是我们的‘精神领袖’，这不，把王总监都招来了，在后面坐了一上午，跟教导主任似的。”
这话竟对罗非言莫名受用，还有种被夸了感觉，连心情都好了些，随即接着打探，“上午全来了？就因为我说我会来？”
高炎撇了撇嘴，“可不，除了老陈，请了病假，估计年纪大了给气坏了吧。”
“安亚真是把他养娇贵了。他以前的乐团可比这儿难熬多了……”罗非言说着，便开始翻动起了谱子，这次的新谱子让他很是称心无比，要在交响乐中融合进电吉他的声部，不过这乐团里似乎会这个乐器的只有蓝听，而他现在已经被夏律调配到了首席……
“诶，这个电吉他声部，有说谁来吗？”罗非言逮着刚要离开的高炎问道。
高炎刹住脚步，像是突然想起来个大新闻还没和罗非言说，“哦对！夏指挥说下午会来个新人助演，但没说是谁。据说是朋友推荐的，真没想到，就他这脾气还能交到朋友，推荐人来这儿，不怕把朋友的朋友都气跑吗？”
高炎还是多虑了，夏律请来的这位，非但不会被气跑，反倒是自己贴上门来的。
午休时间一过，夏律准时出现在了排练厅，他看上去并不打算现在和罗非言计较关于迟到的事情，这人和昨天在家里的样子还真是天差地别，那股子疲惫难耐的劲此刻已经全然不复存在了，又是一脸干练，就是那副眼镜，其实还挺好看的，怎么就不愿意戴来了……
罗非言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猛地回过神，自己脑子又在抽什么风，人家不戴眼镜关他什么事，看不清岂不是更好。
他正暗自懊恼，却听见夏律清了清嗓子开口：“给大家介绍一位新成员。”说罢转身朝向排练厅大门，“可以进来了。”
高炎眼睛都瞪大，就要看看是什么传奇人物敢接这个工作，这人推门的动作很大，进来时的动静一看就是玩乐队的人才有的热情。
“这位是……”
“邱人铁！！”罗非言直接开口替夏律报出了名字，他的音调都高了八度，震惊之余还是震惊，什么情况，他甚至还怀疑自己在梦中梦里，这人背来的吉他甚至还是蓝听的，身上也不穿那些什么死亡重金属的奇装异服了，一本正经的西装不知道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一点也不合身。
他还把目光分给了些下方的蓝听，而他也是一脸不解，看来这件事情，是被这家伙好好藏了起来。
夏律目光一僵，他的目光迅速扫到了罗非言身上，再扫回时，身旁的人已经笑着朝后排挥起了手，这股子的不安让他瞬间万般后悔，但最后要怪还是只能怪这世界实在是太小了……
“需要电吉他协奏的商演时间比较紧，这段时间排练的时间可能会比较长，就辛苦各位了。”夏律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接着说着，他带着邱人铁走到了专属他的位置，余光不禁瞥见另一个怪异的人。
那蓝听和这里还隔着一整组双簧管，但还是太明显看，他整个人都涨红了，从脖子到额头，夏律来回看着这几人，甚至起了点祭神拜佛的念头……
这几个人的关系一定不简单，指不定又是罗非言要干出的一场新计谋，而现在却还在那里装着无辜。
整个下午的排练虽然说不上糟糕，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是诡异，有一段只有鼓声和电吉他配合的段落，这俩人就像天作之合，罗非言还从来没有那么自然地表达过音乐，夏律本还在指挥的手都缓缓落下，这里面没有一点他可以插足的地方。
“怎么回事！”
晚上七点排练结束，夏律前脚刚走，罗非言后脚就冲到前方，抓住邱人铁的肩膀一阵摇晃，“你告诉我怎么回事？”
蓝听见状，还想来拦一下，却被罗非言连带着问道：“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们就都被他和那夏律给蒙在鼓里了？”
“我看夏指挥好像也不清楚……”蓝听在一旁说着，一边还拿过了邱人铁手中的吉他，比起人被罗非言晃坏，他还是更担心自己的琴被误伤。
“蓝仔，你这个琴该换个双线圈的了，电流声音也太大了。”邱人铁没理会罗非言的质问，反倒先点评起弹了一下午都不趁手的乐器。
“你只偷拿了琴，没拿降噪拾音器。”蓝听说着，细细擦拭起琴身。
“这怎么能叫偷呢，这……”邱人铁话未说完，就被罗非言拽到远离蓝听的角落。
“什么时候认识了能把你塞进这里的朋友？”
邱人铁一听，自己就像是被瞧不起了一样，“咱们好歹都是柯蒂斯同校毕业的，还不能有个混高雅音乐圈的朋友？”
罗非言无法反驳，也没心思和他说着有的没的，问出来他最想知道的问题，“你又不是不知道安亚，为什么来这里。”
邱人铁两手抱着肘，打量了几眼罗非言，他给自己想了一堆理由，什么现在是开学季，那些学琴的小孩要好一段时间不会来了，没了课的他就有些闲了……还有什么过来保护蓝听，不要被夏律给折磨了，但似乎蓝听在这里如鱼得水，倒是他来了指不定还要搞出点什么麻烦，他思前想后还是怪到了罗非言头上。
“等你给我小道消息实在是太难了，我就亲自来看看呗，顺便赚个外快。”
罗非言听到后一脸嫌弃，皱着眉道：“你都多久没碰吉他了，能行吗？”
罗非言质疑着，没成想人家直接一手拍上他的肩膀，话语中总感觉带着几分深意。
“你别担心我了，我刚刚可是一次都没被人家指挥点名，反倒是你……挺被关注的啊！那眼睛都长你身上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