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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崔氏私房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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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账离开时，老板笑着送他们到门口。
“崔先生今天气色很好，和朋友出来走走真好。”崔羽笑着应了，他自然地将手虚扶在孟依鹤的后腰处，极其短暂地做了一个引导他出门的动作，一触即分。
孟依鹤的身体又是一僵，但这次的反应比之前小了许多，只是脚步加快了一点，率先走出了门。那瞬间的触碰像一小簇静电，带来微麻的触感，久久不散。
美术馆果然如崔羽所说，规模不大，隐匿在一片文化街区里，游客稀少。
当前的展览是一位现代艺术家的水墨实验作品，将传统水墨与抽象意境结合，风格独特而宁静。
馆内光线柔和，气氛静谧。
两人漫步在展厅里，看着墙上一幅幅或浓墨重彩或留白空灵的画作，都没有说话。
孟依鹤虽然并非艺术专业，但审美和逻辑能力让他能很快捕捉到作品中的情绪和构思，他看得很专注，偶尔会在某幅画前驻足片刻。
崔羽就跟在他身边半步的距离，既不打扰，也不会离得太远。他偶尔会顺着孟依鹤的目光看向同一幅画，然后极低声地说一句自己的看法，或者只是一个简单的语气词，表示他也注意到了。
走到一幅以深蓝和墨黑为主色调，仿佛蕴含着无尽星空或深渊的巨大画作前。
孟依鹤停下了脚步，仰头看着，目光沉静。
崔羽也停了下来，站在他身侧，同样看着那幅画。
“像不像那次在霖南矿区看到的夜空？”崔羽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看不到尽头的黑，但仔细看，又有光。”
孟依鹤微微一怔，再次看向那幅画。
经崔羽一提，在艰苦矿区抬头看到的，没有任何光污染的星空，仿佛瞬间与眼前的画作重叠了。
那种渺小与壮阔并存的感受再次袭来。
他没想到崔羽会记得那个瞬间，更没想到他会在此刻提起。
“嗯。”
看完了所有展厅，两人在美术馆附设的咖啡厅角落坐下休息。
崔羽依旧给孟依鹤点了杯热牛奶，自己要了杯黑咖啡。
孟依鹤捧着温热的牛奶杯，看着窗外院子里一棵叶子几乎落光的银杏树，金色的叶片铺了满地，疲惫感再次袭来。不是那种紧绷的疲惫，而是一种放松后，懒洋洋的倦意。
他小口喝着牛奶，感觉眼皮有些发沉。
崔羽没有打扰他，只是安静地喝着咖啡，偶尔看看手机处理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大部分时间，目光都落在对面那个捧着牛奶杯，似乎快要睡着的人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孟依鹤的头微微向下一点，猛地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刚才差点真的睡着了。他有些窘迫地坐直身体，下意识地看向对面。
崔羽正看着他，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累了？”崔羽轻声问，“回去吧。”
孟依鹤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他们居然在外面待了快一整天。
他点了点头，确实感到累了。
回程的车里，气氛更加安静。
孟依鹤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城市的热闹喧嚣逐渐取代了郊区的宁静。
一天的画面在脑中缓缓回放。
湖边的漫步、安静的午餐、美术馆的画，还有那杯始终温热的牛奶……一种陌生的充实感和淡淡的疲惫交织在一起。
车子平稳地停在公寓楼下。
“好好休息。”崔羽侧过头看着他。
“明天……如果没安排，再说？”他没有再强势地约定下一次，而是留下了开放式的选项。
孟依鹤解开安全带，低声道：“今天，谢谢。”
谢谢你的早餐，谢谢你的陪伴，谢谢这不一样的一天。
“不客气。”崔羽笑了笑，“假期愉快，孟总监。”
第二天早晨，孟依鹤是在一片过于明亮的阳光中醒来的。尤其是阳光如此刺眼地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显然时间已经不早，他摸过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竟然快上午十点了。身体依旧残留着深度睡眠后的慵懒，但精神却好了很多，连日来积压的沉重疲惫感似乎被洗刷掉大半。
他躺在床上，没有立刻起身。
公寓里安静得能听到窗外遥远的车流声，昨日的画面再次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一幕幕闪过。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是一条新消息提示，来自崔羽。
【醒了吗？】
简单的三个字，仿佛算准了他刚醒一样。
孟依鹤盯着那条消息，他犹豫了几秒，才打字回复：【刚醒。】
消息几乎秒回：【嗯，休息得好就行。今天有什么打算？】
孟依鹤看着这个问题，仿佛看到了昨天电话的重演。他几乎能想象出崔羽此刻拿着手机，好整以暇等待他回答的样子。
他下意识地想回复“在家休息”，但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却迟迟没有落下。
昨天那杯温牛奶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指尖。
他发现自己竟然并不排斥昨天的安排，甚至，那是他记忆中称得上放松和愉悦的一天。
这种认知让他感到一丝慌乱。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崔羽的下一条消息又进来了：
【或者，给我个机会展示一下“崔氏私房菜”？保证比外卖健康，比餐厅清净。】
【栩月去爷爷那儿还没回来，家里就我一个。】
后面跟了一个笑眯眯的表情符号。
去崔羽家？
这个提议完全超出了孟依鹤的预料，他几乎要立刻拒绝，这比出去转转更加逾越那条无形的界限。
但崔羽好像能隔空看到他的犹豫，紧接着又发来一条：【就当是庆祝危机解除？我下厨的机会可不多见。】
孟依鹤的手指僵住了。
拒绝的话在对话框里打了又删。
他发现自己对“崔羽下厨”这个画面，产生了一种无法忽视的好奇心，那个在谈判桌上运筹帷幄的男人，系上围裙会是什么样子？
而且，“庆祝危机解除”这个理由他无法反驳，他们确实刚刚一起打赢了一场硬仗。
就在他内心激烈斗争时，崔羽的最后一条消息来了：
【不方便就算了。】
【那你好好休息，记得按时吃饭。】
孟依鹤盯着屏幕，最终下定了决心，指尖飞快地敲下一个字：【好。】
发送成功。
心跳骤然加速，他甚至有些后悔，想立刻撤回。
但崔羽的回复已经闪电般抵达：【地址发你，随时过来，不急。】后面附上了一个位于本市著名别墅区的详细地址。
孟依鹤看着那条地址，深吸了一口气。
事情的发展，似乎完全脱离了他预设的轨道。他不仅答应了假期出游，现在还答应去一个喜欢的Alpha同事的家里吃饭，而且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孟依鹤慢吞吞地起床洗漱，换了一身稍微休闲但依旧得体的衣服，动作比平时迟缓了许多，像是在拖延时间。磨蹭了将近一个小时，他才终于拿起手机和钥匙，出了门。
按照地址，他开车驶入那个环境幽静的别墅区。找到门牌号，那是一栋设计现代却不失温馨的二层别墅，带着一个打理得很好的小花园。
他停好车，站在镂空的铁艺大门前，再次深吸了一口气，才按响了门铃。
门很快从里面打开。
崔羽站在门后，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居家服，外面随意套着一条看起来还挺新的深色围裙，手上似乎还沾着一点水珠。
“来得正好。”他侧身让开，语气自然熟稔。“快进来，我刚把汤炖上。”
孟依鹤有些僵硬地走了进去。
玄关宽敞明亮，室内是温暖的现代风格，客厅很大，连接着开放式厨房和餐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绿意盎然的花园，家里非常整洁，但随处可见生活的气息。
沙发上随意扔着几个柔软的抱枕，书架上有不少书籍和相框，空气中弥漫着炖煮的食物香气。
“随便坐，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崔羽很自然地招呼他，然后转身又走进了厨房，去看他的汤锅。
孟依鹤有些拘谨地在客厅沙发上坐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厨房里的那个身影，他看到崔羽动作熟练地处理着食材，切菜、调味、查看火候……每一个步骤都井井有条，丝毫不乱。
有一种属于家庭的烟火气。
这个画面，奇异地将“崔总监”和“居家男人”两种形象融合在了一起。
这带给孟依鹤巨大的冲击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心动感，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窗外阳光下的花园，试图平复有些失常的心跳。
过了一会儿，崔羽端着最后一道菜走出来，放在餐桌上。
桌上已经摆好了三四道菜，卖相相当不错，荤素搭配，颜色清新，看起来清爽又可口。
“好了，吃饭。”崔羽解下围裙，随手搭在椅背上，招呼孟依鹤。
两人在餐桌旁坐下。
“尝尝看，合不合口味。”崔羽将筷子递给他，眼神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孟依鹤夹了一筷子清炒的时蔬，放入口中。口感清脆，调味恰到好处，保留了食材本身的味道。
“……很好。”他客观地评价道，这确实超出了他对“崔羽下厨”的预期。
崔羽笑了笑，似乎松了口气，也开始动筷：“那就好，看来我这手艺还没丢。”
吃饭的过程依旧安静，但比昨天在餐厅时更多了几分随意和温馨。
孟依鹤甚至暂时忘记了那些纠结和界限，只是沉浸在这顿出乎意料的，在崔羽家中由他亲手制作的午餐里。
饭后，崔羽泡了一壶消食的解腻花茶。
两人移步到客厅的沙发上。
吃饱后的慵懒感袭来，让人不想动弹，孟依鹤捧着温热的茶杯，看着窗外明净的天空和绿意盎然的花园，忽然觉得时间好像又慢了下来。
“下午……”崔羽靠在沙发另一头，端着自己的茶杯，“要不要看部电影？地下室有个小影音室，效果还行。”
又是一个极具诱惑力且无需外出的提议。
“好。”孟依鹤听见自己这样回答。
崔羽的嘴角弯起一个满意的弧度，站起身：“我去选。你可以随便看看，书房里有些书，或者就发呆也行。”他说完走向通往地下室的方向。
孟依鹤没有动，依旧坐在沙发上，捧着那杯花茶。
茶香袅袅，阳光暖融。房间里还残留着食物的香气，身边是那个刚刚为他做了饭，现在去为他挑选电影的男人。
这一切都太过于温馨和平静。
平静得让孟依鹤产生了一种危险的错觉——他们本该如此。
崔羽很快从地下室上来，他手里拿了两张影碟。“一部老片子，悬疑推理，一部比较新的科幻视觉系，看你喜欢哪种？”他将选择权递给孟依鹤。
孟依鹤的视线在两张碟片封面上扫过，几乎没怎么犹豫，指尖点向了那部悬疑推理片。对于他这种逻辑至上的大脑来说，解谜的过程远比炫目的特效更能吸引他。
“好选择。”崔羽笑了笑，似乎早有预料。“那下去吧，影音室舒服点。”
孟依鹤跟着崔羽走下楼梯。
地下室被精心打造成了专业的家庭影院，隔音极好，灯光柔和，舒适的皮质沙发椅看起来能让人彻底陷进去。
崔羽熟练地操作设备，巨大的屏幕亮起，环绕立体声发出轻微的预热音效，他调试好一切，然后很自然地在中间那张最大的沙发椅上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这里视角最好。”
孟依鹤犹豫了一瞬，那张沙发椅比较大，但并排坐的话，距离无疑会比在客厅更近。
他最终还是走过去，在崔羽示意的位置坐下。
灯光暗下，电影开始。
片头音乐响起，画面切入一个阴雨连绵的小镇。影片的节奏不快，但氛围营造得极佳，细节铺陈扎实，很快就将人拉入了故事当中。
孟依鹤起初还有些不自在，注意力无法完全集中。但很快，出色的剧情和精妙的悬念设置就吸引了他。他看得越来越专注，身体不知不觉地放松下来，甚至忘记了去在意身边人的存在。
崔羽似乎也看得很投入，期间只是起身过一次，去旁边的迷你冰箱里拿了两瓶矿泉水，无声地递了一瓶给孟依鹤。
影片进行到中段，一个关键线索出现，主角陷入困境。孟依鹤无意识地微微前倾身体，眉头蹙起，全神贯注地分析着画面中的每一个细节。
“你觉得那个邮差有没有问题？”崔羽忽然低声问了一句，眼睛还看着屏幕。
孟依鹤被打断思路，愣了一下，随即下意识地回答：“他的时间线对不上。他说三点送信，但路口监控显示他两点五十就经过了那里，而且方向不对。”他的语气带着惯常的冷静和分析。
“嗯。”崔羽表示赞同，补充道，“而且他递信的时候，手上没戴手套，但之前几个镜头他都有戴。”
两人极低声地交流了几句关于剧情和线索的看法，思维频率意外地契合，仿佛又回到了并肩处理工作时的那种默契状态，只是环境从冰冷的办公室变成了昏暗舒适的影音室。
然而，随着剧情越来越紧张，氛围越来越沉浸，孟依鹤的身体在不知不觉中彻底放松下来。
长时间的精神集中和昏暗的环境催生了倦意。
影片接近尾声，真相即将揭晓的前一刻，画面节奏稍稍放缓。
就在这时，崔羽忽然感觉到肩头微微一沉，他身体僵了一下，缓缓侧过头，孟依鹤的头，不知何时歪向了他这一边，额头轻轻抵在了他的肩膀上，眼睛闭着，呼吸均匀绵长。
竟然睡着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