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此非彼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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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啥，咋就对我不情不愿了？袁一枚，搜魂时敢情不是我帮的你？】
【太过分了，用完就丢呜呜呜。】
袁一枚：？
袁一枚：「你在说啥，别带坏我纯洁的心灵好吗。」
他懒得继续跟系统贫嘴下去，扭头看向缩在角落如鹌鹑般的罗羽绮，心情十分罕见地沉重起来。
袁一枚：“诶。”
是下沉调的哀叹声。
系统莫名其妙：【你搞毛。】
袁一枚痛心疾首：「我以前，我以前……」
「真的在小孩子堆里人缘很好的啊！」
现在小朋友都不愿意靠近他了呜呜。
系统失语。
【你要是真难受，现在去跟对方搞好关系也不迟啊。】
袁一枚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摆出一副好相处的模样，朝小鹌鹑招了招手。
“小阿羽。”
奈何小鹌鹑缩在角落里，甚至都不敢抬眼看他。
袁一枚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总不能直接告诉对方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袁一枚”了。
但是，他现在不是失忆了吗。
“他们叫你阿羽，我叫你小阿羽行不行？”袁一枚在小孩面前扯谎也向来不虚的，随便就沿着话题顺下来，“那么害怕我啊，我以前是不是对你不好？”
罗羽绮几时听见过大师兄用这种语调跟他说话，尽管害怕，却还是忍不住偷偷摸摸打量起袁一枚来。
袁一枚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有戏，但他没表现出来，依然用真挚的眼神鼓励罗羽绮。
“你叫我大师兄是不是，大师兄以前太过分了，跟你道歉好不好。”
袁一枚正襟危坐，对罗羽绮行了一个道歉礼，这可把小孩臊得彻底红了脸，噔噔跑过来推住他低下来的头。
“不用，不用这样……”罗羽绮头一回被师兄如此对待，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好了，“师兄，师兄怎么可以对我这个小辈道歉……”
“怎么不行？我之前事情做得不对就是要道歉。”
罗羽绮听完袁一枚说的话，一下子变得愣愣的。
他站在原地，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大师兄，他看上去阳光又温暖，跟以前那个阴沉的人完全不一样了。
“大师兄，”罗羽绮呆呆地问，“你是真的失忆了吗？”
失去记忆，人就能有这么大的转变吗？
罗羽绮年纪太小了，他还不能分得太清楚，就再次被袁一枚糊弄过去。
——
石韫玉跟着天元道人走了一小段路，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开口。
“师尊，您为什么不把袁——袁师兄送到凡界去？他现在无法修炼，也没理由继续待在天道门了吧？”
在他看来，天元道人溺爱极了袁一枚。
但再怎么疼爱徒弟，袁一枚这些年待在修仙界所获得的福祉也足够他在人间活得自在了，师尊到底有什么不舍得的；
况且修仙者去凡界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要是真的担心，直接下界探望就是了。
天元道人摸了摸胡须：“小玉，师尊当然有师尊的理由。”
他撩了一眼石韫玉，笑眼微眯，“以后送一枚回凡界的事，休要再提。”
石韫玉忍着气，只好说了句“是”。
天元道人手背到身后，摆了摆衣袍，像是突然想到般说道：“我记得小玉你过些日子是不是要回家一趟。”
“是的，师尊。”
“这样啊，那师尊叫人送些东西到你院子，你拿回去替我向你父母问好。”
天元道人接着道，“现在就回去吧，我跟同鹤还有话要讲。”
石韫玉听完，往百里同鹤那处看了一眼，可百里同鹤似乎没有察觉。
他敛回眼神，一一朝天元道人，百里同鹤行礼：“弟子先行告退，再会师尊，再会百里师兄。”
等石韫玉彻底离开，天元道人睁开笑眼：“一枚他啊，确实不太一样了。”
“我用搜魂，竟然搜不出来他半分记忆。同鹤啊，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搜魂，曾是一种古老的禁制类术法，只是后来经过改良，成为一种用来拷问的工具。
动用此术法者，将会看到被施法者的全部记忆，就算被施法者的记忆存在壁障，也同样能够看到，除非被施法者身死魂消。
但他搜袁一枚的识海，一片空空荡荡，什么东西都没有。
“你说，他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天元道人语调慢慢，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上流露出些许不安，“那些事，可不能叫他知道啊……”
“师尊多虑了，袁一枚不会知道。”
“哦？”天元道人眯了眯眼睛，扯开嘴巴笑了笑，视线落在他这个优秀的二弟子身上，“此话怎讲？”
“那日弟子看见了袁一枚变化的全过程。”百里同鹤道，“他被几个外门弟子围夹不慎落水，从水里出来之后就不一样了，弟子以为这不是失忆。”
天元道人细细听完：“不是失忆？”
他似乎听懂了二弟子的言外之意。
“不是失忆，更像是夺舍。”百里同鹤和盘托出，他看到老东西脸色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这个说法正好说到对方心坎上，“如果是夺舍，那这个袁一枚绝无可能知道以前的事。”
所以他才谎称自己失忆，一切奇怪的举动都有迹可循。
“如此一来，师尊就可以安心了。”
天元道人脸色和缓了些，但很快又皱紧眉头：“如果说他不是以前的一枚了，那还能乖乖听话吗？”
呵，贪得无厌的老东西。
百里同鹤站在他身边，不动声色地掩去内心的厌恶。
如果不是这老东西还有利用价值，他犯不着在这里上演“师徒情深”的戏码浪费时间。
演得让他几欲反胃。
“师尊，长歪的树再怎么想要扶正也难，因为他本身根就已经烂透了，换一个灵魂又如何，也不过是嫁接上去一根别的枝条。”
百里同鹤伸手对准面前的柳树，用法术一吸，一根完整的柳枝就出现在他手里，他手指轻轻摩挲着凹凸不平的柳枝表面。
“要想养好一棵嫁接的柳苗，好好照顾是基本道理，要是真的养不活也是他命不好，跟您有何关系？”
百里同鹤收拢掌心，那柳枝在他手里碎成粉末，手一挥，让它随风扬散直到落在地上化为尘土。
“您说对吗？”
——
“小阿羽，我以前到底有多坏啊。”袁一枚盘着腿，眼睛眨巴眨巴地问着坐在床边的雀斑小孩。
罗羽绮手脚僵硬，与其说他坐在大师兄的床沿边，还不如说他是坐在一块装满倒刺的钢板上。
他坐得极不安稳，双脚紧紧缩在一起，忍不住挪动身体以求占据最小块地方，却没想到他这点小心思全部被袁一枚看进眼里。
袁一枚故意道：“怎么了，你屁股疼？”
罗羽绮咬住嘴巴，实在忍不下去：“大，大师兄，我这样……不妥。”
“哪里不妥了，你不是我的师弟？”袁一枚是强词夺理的个中好手，他敢称第二无人敢说第一，“既然是我的师弟，那大师兄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大师兄的床给你坐坐又没事。”
这话咋听下来没什么问题，但罗羽绮隐隐感觉有什么大坑等着他，还想说些什么拒绝，又被袁一枚打断。
“问你的事还没说呢。”袁一枚凑近他，一双眼睛漏出一点光亮来，“我以前是不是超级超级大坏蛋。”
知道躲不过，罗羽绮也不继续纠结，看着袁一枚用力点了点头：“嗯。”
“以前大师兄特别讨厌跟别人亲近，整日阴沉沉冷冰冰，只对师尊有笑脸，还喜欢作弄我们。”罗羽绮低下头，手指绞来绞去，“师兄以前说我这样的外门弟子，一辈子都只是个给别人打杂的命，还嘲笑我脸上的雀斑，说我长这么丑以后一定找不到好姻缘。”
说到这，他突然抬起头，对袁一枚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实话说，我还是有点害怕师兄你，害怕师兄可能又不知不觉变回去，我喜欢现在的师兄。”
袁一枚有些说不出话，只能伸手揉了揉罗羽绮的脑袋，又问：“天元道人，就是我的师父，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师尊？”罗羽绮想了想，有点高兴的样子，“师尊非常好！对我们这种外门弟子也很是亲切，我以前被师尊摸过头发，他说让我好好修炼呢。”
“百里同鹤呢？”
“二师兄吗？”罗羽绮的话匣子被彻底打开，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涌，“二师兄为人太冷淡了，而且经常闭关修炼，因为我是外门弟子，所以不太能遇见他，见到二师兄最频繁的时候还是在一年一度的宗门大会和灵根测试上，这些都是二师兄主持办理的。”
在大师兄你变为废人之后。
罗羽绮原本想说这句话，但看着如今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大师兄，这句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这要是被袁一枚知道，一定要骂他蠢了。面对以前欺辱过自己的人，怎么还能怜悯同情他？
再怎么同情心泛滥也该有个底线。
“另一个呢，看见我就骂我废物的家伙。”袁一枚叹口气，露出有些受伤的表情。
罗羽绮以为他真心难过，想了想，到底还是伸手轻轻拍了拍袁一枚的后背，蹩脚地安慰道：“三师兄他就是这样的人，他天赋高出身也好，难免傲气，看不上我们这些人也正常的。”
“而他这样对大师兄是因为……”
因为你家大师兄确实是个废物了。
袁一枚默默给他做了补充。
继续聊了好一会，罗羽绮才想起来要走。他从袁一枚的床上小心翼翼地下来，又轻轻擦拭自己坐过的地方，最后朝袁一枚规规矩矩地行礼。
“大师兄，我该走了。”
袁一枚同他挥手告别：“拜拜咯，小阿羽。”
脑海里却传出系统机械的声音：【那小鬼知道你只是为了从他嘴里套情报吗？】
傻乎乎的小白菜，只是对他好了点就什么都说了。
“怎么这样说，我也是有在尽大师兄的责任啊。”袁一枚下地伸了个懒腰，躺那么久他骨头都躺麻了，“你看他现在都不怕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