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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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了，她上次回家就给了。从八月底到现在都快四个月了，我能不给吗？她刚才在人前说我的时候，脚上都穿着一双十几块的回力球鞋呢。如果真的缺钱，她能穿那样的鞋子吗？她就是看我不顺眼，就是一直觉得我偏心你们，所以在人前给我难堪呢。而且如果我真的不疼她，我今天会拿着馒头和咸菜去他们学校专门看她吗？
为了表示重视，我还像以前那样专门去了你们学校的教师办公室，还专门找了他们班主任老师好好跟他聊了二十多分钟呢。我想跟她说要不今年她不要去打工了，好好的待在家里，好好过个好年。谁能想到她能在人前说出那样的话，我当时就算气炸了，也强忍着没有发火。
我是等他们第四节课开始了，我才忍不住拉着她到隐蔽的地方跟她对峙的。没想到到了那边，她说了我两句，我就彻底没有忍住情绪。然后我打人的画面，就被对面的高三年级全部都看见了。这下子过不了几天，大家就都知道我打她了。等事情再发酵几天，可能就变成我经常虐待她了，呜呜——”
想着刚才那些平房窗户上趴着的脑袋，李桂花越哭越凄惨。
她是非常非常看重自己名声的，不光她看重她丈夫其实也非常看重。在农村大家长期生活在一起，不就是为了这一点点面子和别人对他们的看法吗？
所以在半真半假的哭诉时，李妈妈就哭的非常的真切。
“妈你别哭了，没事的，回头我打电话过去好好说一下小妹。你先控制住情绪，先去外面吃一顿午饭。等吃完了，你就在马路边等着，一定要把爸爸从班车上截下来。到时你也不用再等下来的班车了，直接在外面拦一辆三轮车或者摩托车回去。总之现在最重要的其实还是控制住爸爸，不要把事情升级了。”
李成文他们学校就算建设的很不错，但也做不到每个寝室都有一个电话。现在这个电话，李成文是在楼道的共用电话上打的。迅速的往里又充了两个硬币，李成文一脸平静的继续劝说着。
这是李成文第N次在电话里跟自己父母谈论李小妹的事情了，自从李小妹突然想读书起，他接到的家里电话里，无论是的父母的还是两个弟弟的，大家说着说着几乎都会说到李小妹的事情上。
之前李成文都是积极劝导和调和的，但这一刻他却有些疲倦了。到现在他已经大三了，再过一年时间他就要毕业了。如果是正常人，大家都只要安心等着国家和学校分配工作就好了。但他这边毕竟情况特殊，他是肯定不能被分配到家乡的。
如果被分配到家乡，李成文感觉那个一直缠着他的人，可能也会冲动不管不顾的跟着他跑到陇城去。但陇城那个地方环境那么差，经济那么落后，雷家的人怎么舍得让他们的宝贝儿子跟着他过去。但如果他决定不服从国家安排，他就要赔钱，他也不敢完全保证自己再找的工作一定是稳定和长期的。
“妈，你先去吃饭，先想办法拦住爸爸，后面的事情我们再说吧。”不管心里再着急，李成文的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镇定和冷清。
“嗯，妈知道了。现在已经过十二点很久了，儿子你肯定也饿了。你别管家里的事情，家里的事情我和你爸爸会处理好的。你爸爸那边，我也会劝好的，你不要担心了。好了，那就先这样，你赶快去吃饭吧，我也去后面找个饭店解决一下。”
李妈妈是非常了解自己儿子的，他知道自己的老大其实最怕麻烦，她其实也不想自己最看重的老大为家里的这种事情操心和闹心。情绪一点点稳定下来，这个时候李妈妈也知道不能一直让儿子担心了。便反过来，好好的安慰安抚了对方两句。
等把这个打了很久的电话挂断后，李桂花转身就想离开。
但就在她刚刚转身时，后面电话又突然的响了起来。
凑过去看了一下上面的号码，在看到上面属于上海的区号后，李妈妈又赶忙手忙脚乱把那个电话接了起来。
“小武啊，妈没事的——”刚才就算在打电话哭诉，她也注意着话费，看到冲进去的钱快完了李妈妈就赶快跟对方说再见了。此刻见二儿子又把电话回了过来，李妈妈反应过来就赶快说没事了。
“你都哭成那样了，怎么可能没事。我刚才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有打通，妈你是在跟谁打电话？是跟我爸还是我大哥？”
电话那端传来老二明显焦急的声音，一听到对方的关心，李妈妈鼻子一酸，声音又不由的哽咽起来：“妈没事，刚才是你大哥把电话打了过来，我跟他多说了几句。至于你爸爸——”
李家是标准的男主外女主内，不管是家里有钱还是没钱，李家三个男孩的学习一直都是学历更高的李妈妈负责。所有孩子的家长会和运动会，也是李妈妈出席的。甚至他们家现在最赚钱的小卖铺，也是李妈妈督促着开起来的。
在他们家，李妈妈是特别宝贝三个儿子的。同样他家三个儿子都不是白眼狼，也都知道这个家里谁对他们最好，谁最辛苦，是谁督促他们考上大学的。
反正这一刻，打了几十个电话终于打通的李成武，就是在电话里认认真真的安慰起自己母亲。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住在学校新校区，宿舍里已经安装座机电话的李成武也是焦急的不断打着刚才那个电话，还有家里的电话。
从小到大，他只有在十岁之前看过母亲哭泣。
那个时候家里经济困难，父母天天出去挣工分。那个时候他们虽然分家了，但干活还是跟爷爷奶奶大伯大伯母他们一起干的。家里的工分当时好像都是记录到家里，最后大队的粮票那些好像是到发到爷爷奶奶哪里的。
然后每年过年的时候，爷爷再给他们家和另外两个伯父家一起分得到的各种粮票肉铺布票那些。当时就因为分粮票的事情，干活的事情，他们家好像经常吵架。每次过年前的那一阵子，还有他们每次交学费的时候，都是家里父母经常打架吵架的时候。
好在后面再也没有什么挣工分的事情了，后来他们家分了地，开始自己干自己的。再到后面，他妈妈催着爸爸开了他家的小卖铺，家里经济才彻底好了起来的。经济相对可以了，父母天天忙着开小卖铺忙着伺候家里十几亩地，天天忙活，后来好像就不天天打架吵架了。
父母不再经常吵架打架，到后期的时候母亲自然不会抱着他们低低哭泣了。
拿着电话焦心如焚的一遍一遍拨着，在发现母亲之前拨的那个电话一直在通话中后。最后李成健反应过来，干脆直接拨起了两个哥哥那边的电话。
等给两个哥哥都打过电话后，后来李成健大概就弄明白了。之前是大哥跟母亲对话，爸爸也去坐班车了，那现在应该是他二哥给他母亲打电话了。
“可恶的李小妹！！！”
想着之前接到的那个电话，想到之前母亲哭哭啼啼但也不想跟他多说的情景。打了许久都没有打通母亲电话的李成健，最后咬咬牙，干脆直接把电话打到了李小妹的学校。
“李小妹，学校小卖铺有你的电话！！说五分钟后再给你打过来！”
李小妹自从去了一次楼上办公室，自从见了她母亲一次后，等回来就脸颊就红红的，就一直非常沉默。
高二二班的大家都不是没有眼睛的，想到李小妹母亲去老师办公室的场景，想到他们第四节上课时，李小妹母亲带着她出教学楼的场景，大家其实就已经猜到李小妹是挨骂了或者挨打了。
大家都是农村的，都有过父母给他们开完家长会或者见过学校老师，回去就骂他们或者打他们的情况。
所以尽管李小妹自从回来后，就看着情绪一直不对，大家也没有太在意。当时整个班上好像只有李小妹的同桌和她前后左右的，开口稍微安慰了她一下。后来等吃中午饭了，李小妹突然说不饿今天不吃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看看，也没有太关注。
后来大家吃完午饭陆陆续续的回来时，被学校小卖铺的老板叫住，大家也没有在意。等回来后，几个被叫住的男生也没有多想，就正常的给李小妹传话了。
“小妹，如果不想去接电话，我们今天就不接了。你长时间不接，那边心疼电话费，打几次肯定就不打了。”作为李小妹的同桌和好友，黄翠翠是非常了解李小妹性格的。两人认识快两年，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李小妹无缘无故不吃饭，也从来都没有见过李小妹这种看着正常但却一言不发的状态。所以在听到外面同学的传话后，她就率先阻拦起李小妹。
而且刚才去外面打饭时，她其实已经隐隐约约听到外面的传闻了。那两个站在他们前面高个子女生可能不认识李小妹，说的是远远看到今天有个家长带着学生躲到教学楼的侧面，伸手狠狠给对方来了几十下，不知道被打的到底是谁。而黄翠翠这边知道的今天过来的学生家长，其实只有李小妹的母亲一个人。
“没事，我去接一下，顺便买袋方便面。”
不吃饭真正难受的只有自己，想到下午的几个小时，李小妹也不想折腾自己。在跟自己的好朋友低低说了一声后，李小妹便直接去学校小卖铺接电话了。
那个电话李小妹接上没几分钟后，她就脸色铁青的迅速挂掉了。
而后等李小妹提着自己买的一袋打算干吃的方便面重新走向教学楼时，李小妹突然被拐角走出的男人直接揪住了头发，直接往外拖了起来。
“天啊，有学生被打了！”
“哇，那是谁啊？”
“兄弟们快去看，教学楼前面有人打架，好像是上午挨打的那个长头发女生！！”
“我靠，打的那么狠，怎么没有人拦一下啊！”
“我的天啊，那好像是上次长跑得奖的那个！”
“就是她，好像叫什么李小妹！”
从十一月中旬陇城下了第一场雪开始，李小妹和高乘风都没有再出去一起学习过。中午不着急出去学习了，午饭他们好像就不用着急立马去打了。而且冬天一到，学校出去吃饭的学生就比较少，愿意在学校食堂吃饭的学生就比以前更多了。
相应的他们学校的食堂就做出调整，做的饭也就更多了，还专门增加了一个打饭窗口。这样的情况下，中午食堂的抢饭情况明显缓解了不少，李小妹和高乘风就断了一起合作抢饭的事情，最近的接触就明显减少了不少。
反正在外面传来骚乱时，高乘风就像上午那样，继续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继续刷着题。
但是等突然听到李小妹的名字后，高乘风稍微呆愣了一两秒，然后他就猛然放下手上的笔迅速的冲出了高三文科一班。
“我的妈啊，感觉好恐怖啊！”
“人呢，人呢！！”
“见血了，被老师和校长一起送出去了，应该是去外面的镇医院了！”
“是那个家长把学生打伤了吗？”
从听到别人说挨打的是李小妹后，高乘风就迅速的冲了过来。但就这么短短两分钟都不到的时间，等高乘风跑过去后，外面已经没有李小妹的身影。听着附近那些同学的大声议论，高乘风立马伸手拉住了身边的一个男生：“同学麻烦问一下，那个女生真的受伤了吗？”
“不是她受伤，她虽然也伤到了一点，但肯定没有她爸爸严重。她刚才被她爸爸抓着头发打的时候，突然抓起花园里小铁铲，直接给她爸爸的额头来了一下。所以你看到地上的这些血，大部分都是李小妹爸爸额头上的。”
“对，就是那个小铲子，应该是谁拿下来堆雪人的。”
“对，也可能是谁堆雪人时插在雪里忘记拿回去了或者没有找到。反正刚才那个女生被她爸爸压在那个雪堆哪里打的时候，她突然就从雪堆里拔出那个东西，就照着她爸爸的脑袋狠狠来了一下。只一下，他爸爸头上就流血了，那女生人也蒙了。”
“是啊，那女生完全是个狠人啊！”
“什么那女生，那是高二二班的李小妹啊，她之前十月份跑长跑还得奖了呢！”
“原来是她啊！”
被高乘风抓着男生明显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但他身边的其他人似乎全部都目睹全程了。见自己被高年级的学长拦住了，那些明显低年级的学生们，全部都兴奋起来，全部都把自己刚才看到情景全部都说了一遍。
而望着地上的几滴鲜血，望着旁边小花园积雪上那个被完全捏碎了方便面袋子，还有扔在旁边地上那个带血小铲子。高乘风突然想起他爸爸过世的那个晚上，也突然的恍惚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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