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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遥望 ...

  •   敲下这段文字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呢,我自己都说不出来。只是心底不踏实,总觉得必须写下点什么。在这个连花时间都像奢侈的特殊时期,一种几乎是在犯罪的不安围绕着我,可我知道,如果现在不记录下来的话,可能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能够深切的体会到此时的感受。什么事情只有一辈子,我还是分得清的,于是便有了下文——

      这章节的名字叫《遥望》,即是对未来写的,本来该十五十六岁写,但拖到现在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可我想也总得对前十几年做个总结吧!于是我斟酌再三写道:

      一、生之凛冬死之将雪

      十几年前,在冬天,我出生。小时候没什么特别喜欢也没什么特别讨厌的,四川这个地方冬天冷得要命竟然也没有一片雪花,身为南方人,对雪花有种天然的向往,期待它的到来然后可以堆雪人,但至今为止,从未实现过。

      这不重要,我觉得我那时候应该是喜欢冬天的,即使它很冷即使它不会有雪,但是冬天会过年,而且我的生日在冬天。

      我常常反思我的记忆力有点好,我记得我幼儿园的事,甚至再早一些我都有模糊印象,但是我姐竟然对七八岁以前的事毫无印象,我第一次知道这个事的时候,大为震惊。

      可能我很早熟吧,我的叛逆期在四年级也就是十岁左右的事,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有天晚上,在想人死了以后会怎么办,我们都会死,我所有亲近的人,我害怕我会死在今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我不理解为什么人们都认为像我当时那么大的孩子第二天会怎么怎么样,难道他们没想过可能就在今夜我们就死了呢?他们怎么就能断言呢?每天在学校回来就在想明天的课和作业,可万一,根本就没有明天了呢?

      我变得寡言少语,变得过分珍惜身边的每一件事物,我用手指拂过墙面,我生怕我明天就再也摸不到了。我当时问我们家里的每一个人,我问他们怕不怕死,他们都说不怕,我不理解。

      我就在这样一夜一夜辗转反侧的痛苦思考中度过了那个暑假,一开学,忙碌冲淡了思绪,直到如今,我还活得好好的。

      直到前几天看冯骥才先生的一篇《我最初的人生思索》我才恍然我当初的恐惧,原来是对世界的最初思索,原来在世界上还有人跟我有同种想法,一条独木桥忽然就变成了阳关道,但我同时又嘲笑自己的孤陋寡闻。可我也知道,这种事不好分享,不好询问,也只有通过写作,来给当初的自己一个迟来的答复。

      十五岁,高一刚开学,我对这种感受愈发加明显,心孤寂得像口枯井。每天都想,怎么都十五了?怎么就十五了?真的就像是一眨眼的事。我无比痛恨过去浪费时间的每一瞬,我感慨我的生命易逝,如果一个人能活到七十五岁的话,十五岁已经活了将近三分之一了。

      我更加沉默。

      直到读到《我与地坛》里,史铁生老师这样描写死亡:“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我一下就释然了。

      当时我在苦笑遗憾,这本书在小时候就在慕名了,为什么我早些时候不买呢,我要是早早地拥有这本书的话,要是我早些知道死亡其实没那么可怕的话,五年前的我,应该也不会怕成那样,这之前的我也不会那样苦恼。

      后来,我在《烈日幻想》里这么写道——
      “那天下午我骑着我的小电驴回家,那天夕阳无限好,晚风吹过我的面颊,我忽然就觉得,我不要后悔,无论在未来的哪一天去世,我都不要遗憾曾经在这个世界上生活过的每一天。
      不要怨恨曾经,我要无悔的活着。”

      “以前我的愿望是能一直创作到一百岁,但现在我的愿望是希望能够阅读和写作到生命最后一天。”

      所以我愿意在下雪时死去,但不要在过年的时候,也不要撞上任何亲朋好友的好日子……算了,如果我死时,不论四季,我都希望降雪点缀,就像最初来的时候一样,那样很浪漫。

      最后,就用十五岁时在日记本上写的那样来回复自己吧:
      “铁生十分怀念自己的母亲,并在伊去世后十分后悔自年少的冲动。啊,我也想到了当我七十多岁的时候,我也将是个没有母亲的人了。那该是多么伤痛的事?但我又想,七十岁,还有大几十年,一觉醒来,我也依旧十五岁!

      这世上总有比我年龄大上几倍的,也有小到刚出生的,于他们来说,一个不曾哀悼,一个不曾思考。没有人一直十五岁,但始终有人十五岁。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不在失去时痛哭流涕,只在拥有时百般珍惜。”

      二、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米兰·昆德拉用爱情写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我就不用爱情写了,写点其他的。

      很早的时候,我就能感受周围的浮动的情绪。
      二零一几年,那时候家里穷,也没别的玩的,家里大人都用的是翻盖手机或者滑盖手机,我和我姐还有我哥那时候会围着我外婆的老年机,排队玩贪吃蛇。

      很小的一个手机,屏幕也总是暮的,看不清。

      那时候不过是满山遍野疯跑,没有手机,在农村只能跑,到处跑。捉迷藏,趴在地上弹弹珠,看林正英的碟片。这也导致我从小就喜欢看电影,在拥有自己的手机前,我会天天守着我家的电视机,就为了看电影,以至于后来大部分精彩的影片看完了,我找不到看的了,别人常常谈论起的都是我看过的。

      说这些做什么呢,扯歪了,我只想说那时候家里穷,买的零食我妈还得锁在箱子里,不然一会儿就给我们三个吃完了。

      我第一次真切意识到家里的无奈是在初中,我妈在院子里打电话,我在客厅里,我听着她跟一个亲戚打电话,她东扯西扯的,不知对面说了什么她说道:“……不是要借钱。”其实就是,这话过后,我妈很快就挂了电话,她在院外沉默着,没有一点声响,我在屋内也沉默着。
      我翻出我仅有的十块现金,我拿去给她,她问我这是干嘛,我说我只有这十块了,她一下就抱住了我。

      我爸,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年轻时有点技艺,是个开货车的,后来和我妈一起开了个小店,店的生意不好做,是个力气活,他得三四点起来去厂里,直到现在他已经五十多了,还得继续干,不然没法养活我们。

      我哥文化水平不高,干过很多工作,昨年他刚结婚,两边一起谋划开了个小店,当时他让我帮忙出谋划策,他精准的计算着每一笔支出,他们夫妻俩没多少积蓄,两边父母就给帮衬了些,我忘记了具体发生的事,但背景大体是这样,我当时只觉得,活着,实在是太难了。

      我外婆身体不好,一直要吃药,做了几场手术,她是个很节俭的人,常常舍不得买太贵的药,前几天,在聊天的时候我妈说有个药听说很管用,她想买来给婆试试,一盒600,我婆舍不得,她说之前医院还让她打针,一针几百块还是一千多来着,要打二十八天,我下意识的计算了一下,根本没算出具体的数额,但我也知道我家根本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我一直觉得,穷,实在是太可怕了。从我开始读书,他们都说读书辛苦,我不觉得,读书确实是苦身苦心苦意志苦精神,但穷,苦的是命。

      穷,我妈会哭,因为家里支撑不下去;穷,我爸年过半百还得继续卖力气活;穷,我哥到处为生活奔波;穷,我婆没钱买药,难道有天要我看着她因为没药吃而被病痛折磨死吗?我做不到。

      我无比痛恨自己的无能,因为我未成年,我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家里人轮着患病,我觉得,不公平,这不公平,为什么得在这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年纪让我经历这些。

      从小到大的拮据,让我从骨子里自卑,看着同龄人光彩夺目,说不羡慕是假的。我也会自惭形秽,也会用木讷来掩饰自己尴尬,假装不在意。

      但我也想着,总不能别人比我漂亮我就不活了吧?!总不能她比我高我就不活了吧?!总不能她比我白、比我瘦、比我有钱……我就不活了吧?!!

      我还是要活着的,因为我死了,我妈她们会很伤心。
      就像十五岁在日记本上如下写道:

      “眼泪流尽也不能诉清的苦涩
      ……
      如果我死去就可以终止,
      但她们一定会很伤心。
      所以我得活,至少目前是这样。
      有时真的会忘记自己在使用一副躯壳。
      我的灵魂正在痛苦中灼烧,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踏上不归的道路。
      我心底的厌恶,升腾四溢。
      生命啊,真是痛苦又伟大。 ”

      所以我只能读书,要充分发挥自己的价值,让别人来利用我,只有这样,才有出路。

      然后是别离。
      我的曾祖父母,就是我妈的爷爷奶奶,长寿老人,一个活到99岁一个活到98岁。
      我第一次面对亲人的生死别离就是对他们,我的曾祖父,去世的消息传来,我们三兄妹没太大的感情波动,一是人太小还不太懂这种感情,二是相处的很少很少,不亲,所以没有太难过。

      一回到老家我看见我妈跪在祠堂对着我曾祖父的尸体嚎啕大哭,我第一次见我妈哭成那样。

      我曾祖父的尸体要去火化的时候,我看见我近八十岁大姑婆——我曾祖父的大女儿在那伤心地抹眼泪,我拍拍她,说大姑婆别哭了,她只是点点头,眼泪还是止不住。后来我才明白,我那时候的安慰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我问他们,尸体一定得火化吗?我以后不想火化,我不想变成一盒灰,那样不好看。他们给我解释我曾祖父的身份特殊,教师的尸体一定的火化。

      我们三兄妹晚上守祠堂,我曾祖父的骨灰盒在一边,我们三个守着蜡烛,保证它不熄,当时我十岁,只庆幸那是骨灰盒而不是尸体——林正英的鬼片看多了,总会胡思乱想。

      一直到葬礼结束,我都没有太大的感觉。在这期间,我一直照顾着我的曾祖母,那年是二零一八年,她很疼我,那段日子里我们格外亲近,但没过多久,她也去世了。因为那时候是疫情期间,她的葬礼不能像曾祖父一样大办,很简单的就给过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没太大波动。能为彼此哭得肝肠寸断的亲情即使身上有血缘关系,那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养出来的,如果有,那也一定不在我那个年龄。

      我没有爷爷。无论是我妈那边还是我爸那边,我都没有,我从出生开始,外公就在我八个月时候去世了,癌症。

      我从小到大就只有外婆。

      他们从小就跟我说外公是个我们老家兼职的医生,会做很多小玩意儿,我妈跟我说她小时候觉得外公一点都不爱她,她是独生子女,外公对她很严厉,可直到她读高中的时候,外公把屋顶上的瓦片全部揭了,拿去换成钱,几百几角几分都有,拿去让我妈去市里读职校。

      那时才知道外公其实很爱她。

      每次回老家给外公上坟的时候,我看大家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感情波动,没有大哭,也没有很悲伤,就诉说着平常的事,我以为我妈不伤心,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可是直到后来我长大了,我才知道我,才明白,没有谁会在失去爱自己的父亲后不伤心的。

      我也会很伤心的,即使我爸一身坏毛病,称不上合格的丈夫,合格的父亲,即使性格恶劣,但是后来我发现他变得很瘦很瘦,发现他得病之后,我又想,即使这样,我也不希望他从那个大肚腩变成瘦瘦小小的小老头。

      有天晚上我突然想,如果我外公还在——这话虽然也是我妈经常说——如果我外公还在的话,我外婆也许会轻松点,我妈也许多个人疼她,我也许会有很多很多新奇的小玩意儿,毕竟外公手很巧的,他一定会很爱很爱我的。
      可终究我见过的只是他一张年代久远的照片,我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就连那张照片我也记不起具体的模样。

      就在去年吧,外婆生了很严重的病,做了手术之后一直不好,她一心想死,天天把自己没用了,天天把自己时日无多的话挂在嘴边,心里听的很不是滋味。有次我姐给我传递了个错误的消息,害的我在数学课上哭了一节课,丫的。

      我三爸,就是我爸的哥哥,他精神不正常,一直住在山上,一个你登上山都只会觉得是一片废墟的破旧老房子,一堆破瓦片,几个木柱子就是他的家。
      我不知道他在山上是怎么活的,没有墙,他的屋子是空的,只有一片自己的菜地,我们偶尔给他拿点东西回来,帮他买点东西。小时候常常开玩笑说三爸的女朋友是山上的女鬼。可实际上,他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

      他穿的衣服永远是我哥或者我爸的旧衣服,其实小时候我不是很喜欢他吧,因为他比较偏爱我姐,可能因为我姐长得像我爸吧,前几年,因为山上被推平了,他是拆迁户,给了他几万块吧安家费,在我们家旁边给他修了一个小房子,没有怎么装饰,就简简单单一个毛坯房,里面有床,有桌子,还有一些他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有一只狗。

      好吧,我家的狗真的很多。
      他的皮肤是古铜色的,他很高,应该跟我哥差不多一样高,永远佝偻着背,因为他胃不好,身上常常痛,他会给自己拔牙,喝点酒就要拔牙,所以我很害怕给他拿酒,他现在只有几颗了。两鬓都是斑白的头发,只有一双眼睛乌黑发亮。

      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但能听得懂人话,常常胡言乱语,在这个人手一个手机的时代,他没有手机,没有任何的科技设备,只有一个茶杯,两只狗在院门前一坐,就是一整天,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会跟狗说话。有些时候回家能看见他躺在地上睡觉。这很吓人。他穿衣服也不分季节,夏天穿特别长的裤子,冬天又穿的很少。

      直到有天晚上,他在那烤火(四川俗话,就是烧柴火在旁边取暖,不是围炉煮茶,没那么浪漫)我姐也在,我觉得意境很好,拿出我的ccd就开始照相,一直拍,他一直让我拍火,但我要拍他。
      直到后面,说拍合照,我才知道,其实我的闪光灯很闪,很晃眼,而我导出来的照片里,有一张,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单薄的内搭领口已经黝黑,我在照片上看见他参差不齐的几颗牙齿,两鬓斑白的头发,古铜色的皮肤,脸上的每一处纹理都清晰可见。

      他老了。也许比我体弱多病的外婆还要先离开我们。

      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这件事,在拍照时,我妈在旁边说:“就是要给你三爸多照相……”她话没说完,但我能明白她的话,现在多照点照片,以后也许某天就再也见不到了。
      像我三爸这样的人,大概从生下来就没照过多少照片,只能我们照点,不然就真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十年之后,谁还记得。

      我回来就看着他的照片,对着我姐抹眼泪。
      我的ccd一波三折,直到那天拍下的那几张照片之后,我才庆幸我买它是正确的。

      我的狗没了。

      那天我跟我姐刚放学没多久,我爸突然说笨笨被药lao死了,我不信,我下意识地问他,开玩笑的吧,但其实我知道,我爸不会用狗开玩笑。但,我多么希望那是个玩笑啊。

      是真的。

      我的狗。
      明明上周我去上学的时候它还在,我上周还抱着它。

      那时候正要吃饭,我外婆专门炖的牛肉,我吃不下去。我的心里实在堵得慌,但我还是得吃下去,不能辜负外婆的心意。但我实在难受,饭含在嘴里,眼泪无声地流,舅婆看见了还给我递纸,她说她实在看不得这样。

      我姐没吃饭,一直在敲手机,我知道她在编辑消息,她承受不了的,我妈一直在旁边催我们吃饭,我姐象征性地扒了两口就走了,我实在吃不下去了用汤泡饭吞了赶紧也走了。
      回到房内才敢哭出声。

      它只是一条狗而已。
      我想到上次放月假看到小说主角讲述自己小时候的事,当他说道自己没有狗了的时候,给我看哭了。现在,我也哭了。因为,我也没有狗了。

      他们一直说以后再给我们弄一只来。这不一样,我知道他们是想安慰我们,但真的,这不一样。
      这宛如谋杀般的害死了我的狗的人,我真的……

      笨笨是涂涂的儿子,涂涂已经很老了,已经不能陪我们多久了,但笨笨可以啊,但现在不行了。
      那是我们亲生养大的,才一个月大就抱到我们家,半年不到。

      这根害死别人家的孩子有什么区别。

      我姐已经完全情绪失控了,我突然发现我居然喊不出来,我只能捂着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只觉得喉咙前哽得慌,于是我取下了我的围脖。直到后来,我才重新觉得在呼吸。

      我在给好友编辑这条消息时,我只觉得屏幕都是花的,我看不清字了。

      我没有狗了。

      那是一只人见人夸的,会做恭喜的傻狗。

      可,我的蠢狗,没有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我以后再也不要养狗了。
      明明以前自己不喜欢狗和猫的,现在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可能上述文字不如前文有逻辑,甚至全是废话,但是在敲下这段文字的时候,我真的极力扼制我的情绪了,但还是哭着编辑出了这样的文字,我真的……请原谅我情绪控制大脑的胡言,我只是需要倾泄一下。

      突然想到了“真正的送别没有长亭古道,没有劝君更尽一杯酒,就是在一个和平时一样的清晨,有的人留在昨天了。”

      我的狗永远留在了上周。

      之前我三爸一只很蠢很萌的猫不见了,后来才知道也是这样死的。
      对有些人来说,狗和猫只是宠物,但对于有些人来说,它们是拍全家福都必不可少的家人。

      我只是后悔没能在上周好好抱抱它。我只是还没做好失去它的准备。
      我姐改了自己社交媒体上的名字,其实我不是很喜欢通过这样一个处处都看的见的地方来时时刻刻来提醒自己,这样永远也忘不了,这样会一直痛苦。

      最后,我改了我的微信号。
      笨笨,我们永远记得你。

      所以,死亡最让人惋惜的地方在于,在冗长的余生中,再也无法见证彼此在岁月中留下的印记,自己的生活中再也无法出现对方的痕迹。

      若是面对的是突如其来的死亡,我真想对上天说句抱歉,我还没做好准备……还没有做好在未来没有你的准备。

      从小就开始面对各种生离死别,听着个个认识的人患病,然后不久离世的消息,我感觉自己的内心漫上了冰霜。这种感觉是在前不久,有个同学说她嫂子的父亲患了癌还是晚期,她说这是她第一次遇到周围的人出这么大的事。

      癌症晚期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然而我听到她这句后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么多年自己经历过的早已不止一次了,心里唯一的波动,可能是对她的嫂子,怜惜这个陌生的女孩可能不久将会失去自己的父亲。

      而在我得知我的狗没了后第二天我还得去学校考试,那周过了一半我基友跟我说我们俩一个好朋友今天下午哭了,因为她外公癌症晚期。
      我沉默一会,心情复杂地念出了巴克曼的那句:“跟死亡讲道理很难,对你爱的人说放手也很难。”

      面对周围接连而至坏消息,总感觉好像伴随自己成年而来的不只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还有铺天盖地,来势汹汹的狂风暴雨。

      可命运就是这样,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好面对死亡的准备。除了更珍惜和热爱今天,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

      有些时候觉得上高中最能改变人的,就是对幸福的感知力。
      一个没有失眠的夜晚,一个人少的食堂,一个烧开了的饮水机,一次就能吹干头发的中午,一个没有被拖堂的饭点,一顿很好吃的饭菜……就像在一个很平常的晚自习去校门口拿过父母递来的东西,聊了几句家常,听着他们夸张的讲述,晚上回想起来,眼泪会随着感觉自己很幸福的想法一起落下。

      对我来说,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是穷苦,是生死,是离别,原本还想谈孤独,但我始终觉得这与前面两者比起来还是太轻了。
      如果真让我谈,我在《烈日幻想》里已经写过了一篇,有兴趣可以看一看。

      这是我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但,我也有可以承受的生命之重,我从穷苦中感受到更浓密的爱,从生死中感悟珍惜,从痛苦中淬炼真心。过早地让我体会到要珍惜爱,珍惜当下,知足常乐,我觉得,我不苦,我很幸福,因为他们现在还在我身边。

      三、少女时代的英雄主义
      之前看完了《垫底辣妹》,买了同款自动铅笔,当时推荐语是“成为工藤沙耶加是我少女时代的英雄主义”。
      我觉得,那也可以是我的。

      我也真想成为下一个工藤沙耶加,自己的梦想成真。但只有真的去实践了才知道这路上,太不好走了。一次次地自我怀疑,来自外部的压力和自己给自己的压力,一次比一次地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和理想大学的差距,方方面面都在告诉自己:你不可能。

      内心一直动摇无比,想坚定下去,太难了;想要认真地肯定自己,也太难了。

      高三总会莫名其妙地流眼泪,说不出来为什么,可就是想哭。

      谁不是在摸黑往前走呢,即使前途忽明忽暗,即使有时漆黑一片,我告诉我自己,即使这样,我要做的,能做的,只有,往前。

      做一些知道对我来说是有益的事情,不断提升自己,这样自己也许也就走在了前进的道路上了。

      有些时候总会迷茫,即使目标在那里,但是就是没有力气去做。这样的状态可能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我知道这是不妙的,但是别无他法。只希望能在生活中尽快寻找一些能让自己摆脱这样境况的事情。
      后来,我明了了两点。
      一是——

      学不下去,就反思,谁在操纵你?

      假设自己处于被害的位置,有人要害我,这样的话,一定不能让别人如愿。告诉自己,自己是爱学习的,现在是被人操纵着,不能这样下去!!这样一下子,心里就会萌发一种强烈的向上的念头。

      二是——

      每一次迷茫是为了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心。

      每一次迷茫都会动摇,那实际实在考验我们,但,这样之后,我还是会告诉自己,我还是想考上,我无论如何都想考上。是啊,我只会更加坚定自己。
      我的梦想那是说出来都会被人嘲笑的,不能为他人知晓。

      摇摇欲坠,崎岖不平。

      但,我也愿意走这样的一条独木桥,直至某天,走成一条阳关道。

      以至于后来能够促使自己向前的动力已经不是什么自己的什么座右铭了,只是一句“只希望明年这个时候庆幸自己当初没有放弃。”

      身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我感觉我更能体会到身边的一些不寻常。

      在中国,作为学生,好像想放假就像犯了罪。
      高三学生好像提一嘴放假就像触犯了禁忌。

      我过了两年半的内假,也就是一周在星期天放六个小时假期,学姐学长们戏称为“黄金六小时”。
      在高三最后这一年,单休的风吹到了四川。

      但一到放长假,这个学校就不对劲了,作为高三生,我当然可以接受假期比高一高二短。但我无法接受“受益者”一无所知的理所当然的模样。

      秋假,高一高二放五天,高三放两天,星期五放,星期天下午来,那是月末,那叫月假不叫秋假,那比月假还短。

      星期三早上,我们班有同学看见高一高二拖着行李箱,她说为什么高三不放假?!这时候有个高一的说,因为高三要高考。

      这件事不需要任何人提醒,没有人比高三生本人还清楚。

      他们只不过幸运地赶上了好时代,他们没有经历过两年的内假,没有体会过只能数着星期天的日子,没有尝试过两年半的时间里在家的日子不超过六个月……他们不懂我们对假期的向往,当然,这份向往可能也会被定上“犯罪”的标签,但我仍然认为,作为整个事件的最大的受益者,他们就该学会闭嘴。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我跟同学走在去食堂的路上,我们调侃着放假的事。
      “好不公平哦,要放秋假就放秋假,要放月假就放月假,放月假说是秋假。”

      “而且月假两天半,这次才两天,星期五放星期天来,他们居然好意思说是秋假。”

      我们开着玩笑,“走,我们去游行,去起义。”
      “去了就记过。”

      “以前的起义是要被枪毙的。”
      “现在开除学籍跟枪毙也没什么区别。”
      ……

      很多时候都想问个为什么,问个凭什么,我们当然知道这不公平。

      但,这个时代是这样的,这个社会是这样的,学习成绩差就像犯了法,学生想放假就像犯了罪。

      每每听到那学校领导集会讲话,讲到早恋红线时总要说让女生自珍自重时,我抬头看那讲台上一个个衣装革履,我问,你猜为什么要这么说?你猜为什么领导都是男的?你要说女的能力都不行,我不信。

      因为领导都是男的他们当然会这么认为,这和“触龙说赵太后”大概是一个道理。

      女人想要在社会立足,实在不容易。

      小到学校食堂打菜时打饭的阿姨会给男生多打很多,而给女生很少,有学生戏称难道是看着那些男生想到了自己家孙子了?
      我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大到社会的女性一有成就就会招来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认为“女人想进步的方法又很多种”,是有很多,除去那肮脏的反胃的下流方法,还有上亿种让女性自立自强。

      然而这还是我们能看见的,而那些我们看不见的女性还更多。
      这种社会歧视仍然存在,我的周边就是最好的例证,可,我们追求的从来都不是女权高于男权,这和之前的传统观念——男权至上有什么区别?我们不做让我们可耻的事情,我们追求的至始至终,只是男女平等。

      我想说的当然还有很多很多,但是现在的我还不会说、说不来也不敢说、不能说。
      因为我还太年轻。

      四、在人间遥望

      这一章叫《遥望》,最后,就来谈谈遥望。

      我一直在将就,因为家里拮据,选衣服总不能称心。我用的一切东西都在将就,我的洗发水要用完了,只能将就着自己不喜欢的用;手冻了,只在家里拿点不知名的护手霜;身体乳太贵,用的不值钱的护手霜代替;我的鞋穿很久了,冬天很冻脚,拖了几周才买了一双满意的毛毛鞋……或许有些情绪放大,但感受是真实的。

      每次逛街选衣服在试衣间的时候总要先看吊牌,如果超了预算就算很喜欢,出了试衣间,也要说不喜欢。
      所以总想着以后有钱了,把街上每家店都逛完,买东西再也不看价格。

      我喜欢读书,字面意义上的。记忆中,小学的时候,我的第一个能集中安放我的为数不多的书的地方,是一个木箱子。橙色的有花,长长的扁扁的很陈旧,里面大概能塞下十本书,每次打开或者关上都会发出嘎吱声。但我对此乐此不疲,看着整整齐齐的书,我就很高兴。

      初中自己买了个便宜的塑料布的,很不禁用,有四层一个个正方形,但很快,我的书就不够放了,我那时,只能将就。

      高中爸妈给买了一个高高大大的五层木书架终于能放书了,我真的很高兴,我终于有了个像样的书架。
      当然,它现在还是不够用了。

      所以,希望自己,有天可以不用再将就。

      对未来的憧憬,可以说是考上理想的大学,然后考研,找工作,写文,挣很多很多钱,然后先帮我妈把债还了,所以希望自己大学的时候就可以自力更生,挣点工资。我可能在外地工作,也可能去支边,说不好。
      会要一个大书柜,会买很多绿植,(后悔自己高考报名表上没填自己的特长是养护绿植(哭泣))希望以后有钱可以养的起我发小,想要她和我一起住,她负责我和我姐一日三餐和家务活,我和我姐在外工作每个月给她发工资,我们三个继续生活很多年。
      然后我希望在二十五或者二十六的时候能结婚。

      当然,现在很多年轻人不想结婚,但我想,我还是向往幸福的,所以如果能遇到合适的,自己觉得幸福的话,还是会选择结婚的。
      人各有志,我只是认真思索后做出了我的选择而已。

      之后,我会想去旅游,去看看自己这个除了四面环山还有别样风景的世界。每周看《世界周刊》的时候就会感慨,自己身处的世界是这般的动荡危险,而我们却一无所知,这得再次感谢我们强大的祖国。

      最近在举行南京大屠杀的纪念活动,学校放的视频,太太太……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平时集会集合操场总是喧哗的,唯独今天,随着视频的播放操场上落针可闻,只时不时听到周围传来几声抽泣声。
      我只看了一会就不敢再看了,听着视频里的惨叫声和嬉笑声,只有眼泪在流。真的惨绝人寰,周围同学说:“说白了,就算是鬼都不得这么对你”、“下辈子变成畜牲都不配”……
      真的无法想象那居然是人能做出来的事,难道他们没有兄弟姐妹,没有父母妻儿吗?
      “我们无法替南京大屠杀的罹难同胞原谅。”

      实在是没有资格。
      缅怀先烈,勿忘国耻。

      今天直到集会散场,五千多人,静得可怕。

      我笑了。还好,我们的学生还是心有家国情怀。

      我总是扯的很远,逻辑这一块,我还在练习。

      人们对成功的定义很高——好像只有挣的盆满钵满,事业有成,学识渊博,有车有房,才算得上成功。

      但我就想改编一下我小学作文那句话——世界上最成功的事莫过于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做着自己喜欢的事,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在十八之前,我一直在遥望,遥望,希望直至某天,把遥望变成现实。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遥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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