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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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最终驶回了那间熟悉的公寓楼下。一路无话，但车厢内弥漫的已不再是来时的紧绷与暴戾，而是一种沉静的、劫后余生般的温存。顾沉舟停好车，却没有立刻解开安全带，他侧过头，目光落在季凉川依旧披着的、属于他的西装外套上，眼神深邃。
季凉川感受到他的视线，微微有些不自在，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抓住了外套柔软的布料。他想把外套脱下来还给他，刚有动作，顾沉舟的手便覆了上来，按住了他的手背。
“穿着。”顾沉舟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外面凉。”
其实夜晚的风并不算刺骨，但季凉川没有反驳。他点了点头，任由顾沉舟牵着他的手，下了车，走进公寓大楼，步入电梯，直到站在公寓门口。
顾沉舟拿出钥匙开门，动作间，季凉川能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力道始终没有松开，甚至比在车上时更紧了些，带着一种失而复得般的小心翼翼。
门开了，熟悉的、充斥着顾沉舟气息的暖意扑面而来。玄关的感应灯自动亮起，昏黄的光线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光洁的地板上。
顾沉舟关上门，落了锁。他没有开大灯，只是就着玄关这微弱的光源，转过身，面对著季凉川。他的影子完全将季凉川笼罩，目光如同实质，沉甸甸地落在季凉川脸上，带着一种几乎要将他吸入其中的专注。
季凉川被他看得心跳加速，下意识地想低头，却被顾沉舟用指尖轻轻抬起了下巴。
“还怕吗？”顾沉舟问，声音比刚才更哑，目光在他脸上细细巡梭，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季凉川看着他眼底未散的红痕和那深不见底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担忧，轻轻摇了摇头。“不怕了。”
有你在，就不怕了。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但眼神已然传递。
顾沉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俯下身，额头轻轻抵住季凉川的额头，鼻尖相触，呼吸交融。这个姿态带着全然的依赖和确认。
“以后，”顾沉舟的声音低得近乎耳语，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承诺，“不会再有这种事。”
季凉川闭上眼，感受着他温热的呼吸拂在脸上，那强烈的、带着安抚和绝对占有意味的檀香气息将他紧紧包裹。他轻轻“嗯”了一声，带着全然的信任。
两人在玄关静静相拥了片刻，直到季凉川的肚子不争气地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咕噜声。
这声音在寂静的玄关里显得格外清晰。季凉川的脸瞬间爆红，尴尬得想把自己埋起来。
顾沉舟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带着胸腔的震动，直接传递到季凉川紧贴着他的胸膛上。他松开季凉川，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自然亲昵。
“饿了？”他的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纵容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季凉川红着脸，点了点头。
“去换衣服洗手，”顾沉舟牵着他往里面走，“我来做饭。”
晚餐是顾沉舟下厨做的。不再是以前那种精致却带着距离感的外卖，而是简单的家常菜，番茄炒蛋，青椒肉丝，还有一个紫菜蛋花汤。味道算不上顶级，却带着一股难得的烟火气。
两人坐在餐桌前，安静地吃着饭。气氛不再像以前那样凝滞，也不再带着试探的微妙张力，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融洽。偶尔筷子碰到一起，两人会同时顿住，然后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又各自移开，空气中流淌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暖意。
吃完饭，季凉川主动起身收拾碗筷。
“我来吧。”他说。
顾沉舟看了他一眼，没有反对，只是站起身，跟在他身后走进了厨房，倚在门框上，看着他有些笨拙却认真的动作。
水流声哗哗作响，暖色的灯光下，季凉川微微低着头，脖颈纤细，那条银色的颈链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顾沉舟的目光久久停留在他身上，眼神深邃，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庆幸，有后怕，还有那日益汹涌、再也无法掩饰的深沉爱意。
季凉川能感觉到他的注视，那目光像是有温度，烙在他的背上，让他有些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加快动作，洗好碗，擦干，放进消毒柜。
做完这一切，他转过身，对上顾沉舟专注的目光。
“我……我去洗澡。”他有些慌乱地找了个借口，想从这过于炽热的注视下逃离。
顾沉舟却上前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
“等等。”顾沉舟的声音低沉。
季凉川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看他。
顾沉舟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着他脖子上那条颈链的搭扣。那冰凉的金属在他指尖仿佛有了温度。
“这个，”顾沉舟的目光落在颈链上，眼神复杂，“还戴着习惯吗？”
季凉川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手也摸了摸那颈链。曾经，这是屈辱的象征，是禁锢的枷锁。可现在……
他看着顾沉舟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带着一丝忐忑的询问，心里软成一片。他轻轻点了点头。
“习惯了。”他低声说，甚至补充了一句，“……挺好看的。”
顾沉舟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他深深地看着季凉川，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看进他的灵魂深处，确认这句话的真伪。
季凉川没有躲闪，坦然地对上他的目光，眼神清澈，里面没有一丝勉强。
几秒后，顾沉舟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个极深、极真实的弧度。那笑容不再冰冷，不再偏执，而是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如同冰雪消融般的温暖和明亮。他低下头，额头再次抵住季凉川的额头，鼻尖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满足和愉悦。
然后，他微微退开，手指灵活地一动，只听“咔哒”一声轻响。
颈链的搭扣，被解开了。
冰凉的金属链条从脖颈上滑落，被顾沉舟握在手中。
季凉川怔住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突然变得空荡荡的脖颈。那里皮肤光滑，除了后颈那个永久的标记，再无障碍。
顾沉舟看着他那有些茫然的表情，将手中的颈链举到两人之间。银色的链条在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那枚藤蔓缠绕的吊坠静静垂落。
“它不是枷锁。”顾沉舟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从来都不是。”
他的目光温柔而坚定。
“如果你愿意，它可以只是一条项链。”他顿了顿，声音更沉，“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选择，要不要继续戴着它。”
季凉川看着被他握在掌心的颈链，又抬头看向顾沉舟。男人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坦诚和尊重，他在将选择的权力，交还到他手中。
心脏像是被温水浸泡着，酸软一片。
他伸出手，没有去接那条颈链，而是轻轻握住了顾沉舟拿着颈链的那只手，将他的手连同那条颈链，一起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彼此心脏有力的跳动。
“帮我戴上。”季凉川看着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顾沉舟的呼吸骤然一滞，眼底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紧紧盯着季凉川，像是要将他此刻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然后，他抬起手，动作轻柔而郑重地，再次将那条颈链，戴回了季凉川的脖颈上。
冰凉的金属重新贴上皮肤，带来的却不再是禁锢的寒意，而是一种奇异的、被认可的暖意。
“咔哒。”
搭扣合拢的声音，像是一个崭新的开端。
顾沉舟的手指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轻轻抚摸着那枚藤蔓缠绕的吊坠，指尖带着珍视的微颤。
“季凉川，”他唤他的名字，声音低沉而缱绻，“我爱你。”
不是喜欢，是爱。
从扭曲的执念开始，在绝望的土壤里挣扎生长，历经风雨摧折，最终开出的，最真实、最笨拙，却也最坚韧的花朵。
季凉川的眼眶瞬间红了。他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顾沉舟的唇。
这个吻，不再带有任何试探和犹豫，而是全然的交付与回应。
恨意早已在不知何时消散无踪。
只剩下这汹涌的、足以淹没一切的爱意，在两人紧密相贴的唇齿间，澎湃流淌。
世界上总会有点挫折。
但只要有你在身边，比什么都重要。
而这一次，是心甘情愿的沉沦，是双向奔赴的救赎。
在这个由冰冷开始的故事里，他们终于携手，走向了属于他们的、温暖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