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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该死的方游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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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念头不过在森屿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就被无情掐灭。谁让纪由长得那么像方游几，便及时遏制了他试图饥不择食的手。
方游几自然不知道森屿那一点见不得光的想法，纯粹只是被卡在门与对方的胸肌之间。新人类的躯体对普通人类来说仿若铜墙铁壁，让他再次感受到当下不对等的能力差距。
森屿注意到对方为难的神情，想到自己在普通人类面前可能太有压迫感，便自觉后撤一小步，给纪由让出一点移步空间。
“你有外伤用药吗？”他问。
作为一名新人类，森屿对照顾普通人类的知识知之甚少，翻遍脑子也没想出几个处理外伤的方法。毕竟像纪由脸上那种程度的肿胀，对新人类而言，是不过五分钟就能消退下去的小伤。
不过纪由没有回答他，像是不愿与他多做交谈，只是转身走到衣柜前，继续整理那个未准备好的装备箱。
其实森屿有没有穿衣服，和方游几没有太大干系，他不会关心别人是否有衣服穿。
只是不穿衣服的森屿对他的眼睛不太好，虽然现在穿上了，但看起来更火更辣更性感，对他的眼睛也没有多友好。
森屿站在离纪由几步远的地方，微弯着腰，侧着脑袋，看他默不作声地整理那个书包大小的轻便型装备箱，对这位长相清秀、体质柔弱的普通人类又添了几分沉默内敛的初步印象。
他思考着要不要去卫生间弄条湿毛巾给对方，顺便，他想起了自己的辅助器——那个不靠谱的冲水箱。
不过森屿到了厕所，却怎么都唤不出水箱里的声音。
打开冲水箱的盖子瞧了一会儿，拨拨拉杆和浮球，又检查了水阀，还对着里头喊了好几声，然而水面只震出一圈水波，没有其它回应。
这辅助器怎么时而灵，时而不灵了呢，漏水声倒是一直没停。
森屿真是服了这个隐藏任务。
他莫名其妙变成马桶，又莫名其妙变回原来的身体，不但一点情报没有，现在连辅助器也失灵了。
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气得他朝那个破水箱踢了一脚：“你真该换个好一点的马桶了。”
方游几正在检查总部分发的通讯器，对森屿在厕所里的自言自语已忍很久：“你以为是谁让我没马桶的？”
“我好好的一个马桶变成了你，你到底哪来的？”
单人寝的马桶两次不翼而飞这种事，说出来鬼都不信，而他还要向总部报告第二次。
“这下我不但要买新马桶，还要请人修地板……”
“要不，这钱你来付？我就能去买个智能的。”方游几特别强调了‘智能’两个字，他现在打不过，难道还不能多骂几句吗。
反正上一场试炼他只和森屿交过手，又没交过嘴。他心想只要不发生肢体接触，应该就可避免怀疑。
森屿一时被说得哑口无言，变成马桶出现在人家厕所里这种事确实离谱，却也身不由己。
他本想为自己辩解两句，想了想，又觉得跟一个二十七年前的普通人类讲述二十七年后才有的新人类试炼的事，对方根本不会懂。
但若追究源头，这笔帐肯定要算方游几头上。
“都怪那个该死的方游几！”想起自己被暗算的那幕，森屿就气得咬牙，“让我找着，就揍死他！”
“……”方游几皱眉，方游几疑惑，“谁是方游几？”
他仿若对此事毫不知情，接着又用谴责性的口吻质问：“那个方游几跟我长得很像，所以你就打了我？”
森屿紧接着就闭了嘴。他自认理亏，又解释不清，只好把冰凉的湿毛巾递了过去，聊表心意……
不过，方游几没有接。他打开了通信器，正全神贯注地检查全息地图，仿佛忙于确认每一件装备。
方游几知晓联邦探索总部成立以来的大致历史，部队的第一次探索任务是他两个月前期末考的一道大题，极具代表性。
对于一个二十七年后的新人类来说，这个任务显然极为简单。方游几熟知流程，记得每一个意外节点和突破关键，即便是用普通人类的身体在试炼中体验一次，也不在话下。
他唯一担心的是食物和饮用水的储备，受刚才森屿的提醒，又意识到外伤用药和急救知识的重要性。以及，尽量携带轻便的装备，以降低身体负担，毕竟他得考虑自己此时是普通人类的身体，比原来脆弱得多。
方游几把总部发放的通讯器嵌入作战服的领口，又把能量枪别进腰间，无暇顾及身边欲言又止的森屿。
警鸣很快响起，书桌上方，悬浮触控界面的待机徽标切换成了字幕和语音通报。
集合的时间快到了，方游几拎起装备箱，只想趁着离开，赶紧把这个晦气的家伙甩掉。无论对方滚哪里去都好，只要不妨碍到他。
森屿思来想去，还是认为不必跟这个普通人类解释太多。虽然目前毫无线索，但既然试炼安排他出现在这里，不如就顺着眼前的事件走下去试试看。
于是，他不由分说地抓住了纪由的手腕：等等，你是不是要去集合？我跟你一起去。”
方游几：“……”
手腕上，新人类的力道相当于一副沉重的金属手铐，让他甩都甩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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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的监控扫描到他们衣服上的执照和标识，显示探索部队资源分析部的纪由与他的机器人一起离开了个人寝室。
森屿跟在纪由身边，沿着寝室走廊搭移动轨道直达两公里外的总部大厅，而这一路上在透明动箱里看见的景象，让他逐渐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具有特征性的白色建筑，每一道关卡都设有安全检验和联邦探索总部的标识，身着规定制服的工作人员在各个部门之间忙碌穿梭。
成年后的森屿在民办新人类训练中心学习过两年，只接过几次自由任务，对联邦探索总部了解甚少。
他只在书里读到过几段描述的文字，看过几幕立体图像，记得联邦探索总部建立初期是由几位普通人类专家主导，就算配备了智能机器人，也只能勉强探索危险系数不高于3级的区域。
这节动箱接着又上来了几位一同前往集合的队友，在他们的交谈中，森屿了解到纪由所在的这只队伍一共有12个人。
几天前，预备出发的队员之一临时病假，这才派他代表资源分析部的替补成员，负责分析探索区域的资源信息。
而根据刚才所见的全息地图来推测，森屿认为，他们正要去的应该是个危险系数1级的探索区域。
对他原本的年代来说，1级探索区域是最初级的，智能机器人即可替代执行。但在213年，探索总部刚成立不久，即便是危险系数1级的区域也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
这些在图书馆的资料库里都有详细记载。
他们到达的时候，大厅里已经聚集了很多工作人员。各个部门的代表成员和他们各自的机器人助手，更多的是为这次任务忙碌的检查人员。
大概是第一次出任务，大家都显得有些局促和紧张。予见川特别留意纪由，已在检查站口等候多时。
就算该交代的任务事项在此前的会议中已经反复讲解并模拟过多次，但这位刚转来的、事儿特别多的资源分析部替补，还是让予见川相当不放心。
在穿过人群，走向检查队列之前，森屿低声向纪由确认了一遍：“你是探索部队的？”
“嗯。”方游几已到闸口附近，刚把装备箱放进检验窗口，排队等待检查。
森屿又问：“所以这里是探索总部？”
迎面陆续走来几位前来慰问的同事，都是在前几场会议和模拟训练里相熟的，方游几疲于解释被予见川添油加醋过的马桶爆炸奇闻，不想理会森屿显而易见的废话。
不过，对比自己柔弱太多的普通人类，森屿总有更多耐心。他回忆起曾读到过的联邦探索史，猜想这应该是总部当年最早的那批探索队伍，正要执行第一次探索任务。
难道这场试炼不过是把他传来二十七年前，体验当时的首次任务？
正思考着，森屿没注意纪由已被前方的管理人员拦截了下来。
“你应该知道，除了总部成员，探索总部不允许其他人进出。”扎着高马尾的管理员看起来精明干练，对纪由发出警告。
她立刻指挥旁边的安保人员把纪由请到一边，又和予见川交头接耳了几句，接着便举起手中的生物探测器对准了森屿。
说实话，方游几在这瞬间是相当紧张的，他本没打算带上森屿。让森屿换上具有总部机器人特定标识的制服，只为在离开寝室时可以在走廊监控的扫描下蒙混过关。
然而很意外的是，生物探测器没有发出警报。
管理员露出一丝惊讶，虽然眼神看起来也有点呆。保险起见，她甚至又换了一把新的探测器，还是相同的结果，最终只能给他们放行。
虽然生物探测器没有在森屿身上检测出生命迹象，但与其说森屿不是人，方游几却感觉这里的工作人员更不像人。
像空虚的、没有灵魂的、只是按照既定轨道行动的影子。
他们跟随队伍，在检查、汇报和确认下，逐一上了出发前往首个探索区域的悬浮车。
即便是他们原本所在的二十七年后，人类对空中交通领域的开发也仍未达到成熟水平。
213年的Qumtain还是主要使用节能悬浮交通工具。它们结实耐用，节省能源消耗，又便于克服地形障碍。当前队伍所用这辆墨绿色如巨型怪物的悬浮车可承载二十几位人员和他们的机器人，并配备有完善的野外生活设施。
森屿和纪由一起，坐在车厢不起眼的位置，为避免意外，他自认还是不要和其他普通人类接触比较妥当。
但方游几却被周围十几道目光盯得很不自在，而森屿裸露在外的那片胸脯让他更感烦躁。
紧身制服太过惹眼……
方游几想起这个人在上一场试炼中穿得还算正经，根本没露这么多。他甚至怀疑森屿是在蓄意勾引，或许是某种劣拙的计谋也说不定。
“你的智能机器人真好看。”这时坐在车厢末尾，看起来像一对兄弟的其中一人，不知何时已走近方游几，与他搭讪。
对方说着，不自觉伸出手，似乎想摸一摸森屿的脸，但自觉不太礼貌，又把手指缩了回去，继续问道：“哪个公司订制的啊？做工好精细，好逼真。”
方游几瞄了眼对方胸前的执照牌，本就不太舒服的脸色更显阴沉。
他不经意挪了下位置，尽量挡在对方和森屿之间，语气不善地对这位名叫尤力萨的侦查部成员回道：“老旧款式而已，没什么好稀奇的。”
“我只是随便问问。”尤力萨礼貌微笑着，但眼睛也和总部里的其他人一样，没有神。
他没有被方游几的态度劝退，仍想多聊几句，还指着自己身后几排座位开外，车厢末尾处，某个戴帽兜和口罩的大男孩，对纪由说：“那是我弟弟，他不会说话。”
尤力萨说着，同时回头给他的弟弟打手语，告诉对方，他们在聊些什么。
“小时候他生了场病，就发不出声音了，后来也就慢慢听不见了。”尤力萨又补充说道，“我们之前家里穷，当时没有及时带他去治疗。”
虽然科技发达至今，早已有了人工耳蜗和发声器，但要想获得质量上乘，可植入体内永久使用，且无负担作用，伦比真人器官的设备，其价格却不是每个人都承担得起。
不过尤力萨兴奋地表示，只要他完成这次任务，就可以向总部申请费用全免，给他的弟弟用上Qumtain最好的医疗服务。
方游几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望了眼坐在车厢末尾的男生，对方双臂交叉抱在身前，让人看不到胸口的执照牌。
虽然男生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看起来也很呆滞的样子，但方游几却感觉对方的眼睛比其他人真实灵动得多。
他确定自己没有记错，就算是二十七年前的探索总部的旧版规定，这位弟弟的身体状况也通不过入队要求和检查，总部不能派聋哑人参加有危险可能性的任务。
这是相当奇怪且矛盾的地方。
就在他想进一步询问尤力萨的时候，悬浮车突然震动了起来。
起先只是轻微的摇晃，不着片刻，越来越剧烈，直到几乎可将人甩出座位的那种，但车上的其他人却对当下的突发状况没有任何反应。
尤力萨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述他为弟弟申请免医疗费用之后的各项计划；悬浮车安全员依然面色镇定，好似无事发生；前排座椅上的探索队员仍在烦躁地整理他的装备箱，而车厢座位的最后一排……
最后一排那里没有人。
要不是森屿反应快，及时抱住身边的纪由。
悬浮车在下一秒四分五裂，他们像是被某种力量从车厢里吸了出去，瞬间落入黑暗。
森屿抱紧了纪由在类似地板的质感上翻滚了几个来回，停下时，眼前一片漆黑，他们连彼此的身影都看不见。
方游几立刻启动随身通讯器，打开全息地图，试图查看队伍成员定位。
然而地图上刚还山水环绕的立体影像全变了。
原本的1级探索区域消失不见，整张地图只剩一片未知的、混沌的、一望无际般的乌黑浓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