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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夜宴与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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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张文涛将晚餐地点定在了一家远离开发区、位于城郊结合部的一家私房菜馆。菜馆隐蔽在一条小巷深处，装修古朴雅致，私密性极好。周丽雯踏入包厢时，张文涛已经到了，他今天没穿正装，换了一件深灰色的羊绒衫，显得随和了许多。
“周老板，请坐。”张文涛起身相迎，笑容温文尔雅，“这里环境安静，菜品也地道，适合慢慢聊。”
包厢里燃着淡淡的檀香，桌上已经摆好了几样精致的开胃小菜。周丽雯压下心头的忐忑，在他对面坐下。她知道，这不是一顿普通的饭，而是决定百味阁下一步走向，甚至决定她个人命运的关键谈判。
酒过三巡，菜尝五味，张文涛并未急于切入正题，而是与周丽雯聊起了梅山的风土人情、文化典故，言语间显露出不俗的见识和品味。周丽雯小心应对着，既不显得无知，也不过分卖弄，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倾听与回应。
“周老板是聪明人，”张文涛终于将话题引向正轨，他晃动着杯中的红酒，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应该明白，在梅山，尤其是在开发区，想做点事情，光有产品和想法是不够的。李建林为什么能呼风唤雨？不仅仅是因为他有钱，更是因为他懂得如何‘运作’，如何将资源和人脉拧成一股绳。”
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诚恳：“我欣赏你的能力和韧性。百味阁是个好苗子，不应该被李建林那种粗暴的方式扼杀。跟我合作，我能给你提供李建林给不了的——公平竞争的环境，政策上的倾斜，甚至……将来开发区文旅板块更深度的参与机会。”
“张主任的看重，让我受宠若惊。”周丽雯抬起眼，与他对视，眼神清澈而坚定，“只是，我不知道，我需要为此付出什么？除了那份参展方案和‘活动经费’之外。”她刻意强调了“活动经费”四个字。
张文涛笑了笑，似乎很欣赏她的直接。“和周老板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他拿起酒壶，亲自为周丽雯斟了半杯酒，“首先，我希望我们是‘自己人’。有些场合，可能需要你陪我出席，毕竟，一个成功的男人身边，总需要一位像你这样拿得出手、又懂得分寸的女士，这本身也是一种资源和实力的展示。”
周丽雯的心沉了下去。这几乎是要她扮演一个类似过去在李建林身边，但或许要求更高的角色。
“其次，”张文涛继续道，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那份针对商业网点优化方案的《反馈意见书》，我希望它永远停留在‘意见’阶段，不要变成更具攻击性的东西。王继伟律师那边……你需要处理好。我不希望看到我们内部的‘不同声音’，被外人拿来大做文章，影响开发区的稳定和形象。”
这才是他真正的核心要求！他要她放弃利用法律和王继伟的力量进行抗争，默认他（以及背后的李建林）制定的游戏规则，并与他绑定在一条船上。
周丽雯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放弃王继伟和那份凝聚了众人心血的反馈意见书，意味着她将彻底背弃那条相对干净的道路，完全投入权力寻租的灰色地带。而接受张文涛的条件，虽然能换取暂时的喘息和发展机会，但也等于将自己置于他的掌控之下，未来能否脱身，犹未可知。
包厢里安静下来，只有檀香袅袅。张文涛并不催促，只是悠闲地品着酒，仿佛在欣赏一幅即将完成的艺术品。
周丽雯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王继伟清澈而坚定的眼神，赵天正那条意味不明的短信，李建林阴鸷的面孔，母亲病榻上的憔悴，还有百味阁后院那几盆在寒风中挺立的白玉莲……生存，还是尊严？现实，还是理想？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挣扎和犹豫都压下去。然后，她端起那半杯红酒，脸上绽开一个明媚而略带凄然的笑容：“张主任，我明白了。以后……还请主任多多关照。”
她没有明确承诺具体如何“处理”王继伟和反馈意见书，但这句“多多关照”，以及她举杯的动作，已经表明了她的选择和站队。
张文涛满意地笑了，与她轻轻碰杯：“合作愉快。”
玻璃杯相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像某种契约的达成，也像某种东西的碎裂。周丽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一种灼痛般的快意与麻木。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一条更加危险，也更加接近权力核心的路。夜色深沉，前路茫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