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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他是一只残疾兔子 ...

  •   “血氧96%,血压93-108,脉搏72,体脂率……”

      耳边是机械的播报声,伴随着一道“滴”的声音,边上的打印机停止运作,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将出纸口还带着温热的纸张抽出。

      覃暮乖巧地坐在位置上,手臂上还绑着检测用的检测仪。

      凳子很硬,他坐的有些不舒服,兔尾巴更是被隔的难受。

      趁着面前的人去拿自己的体检报告,他悄悄地调整了一下姿势。

      “各项指标基本正常,体脂率有些偏低。”

      还没等他找到个舒适的姿势,就听见边上的人声响起。对方的声音和他的长相一样,很好听,有些像冬天的第一场雪。

      覃暮的动作僵在原地,他维持着一个古怪的姿势看向对方。

      面前的人是他的研究员兼老师——沈初霁。

      这是他进入研究所的第二天。

      沈初霁的视线淡淡地看过来,他戴着一副金丝眼睛,配上扣到最上面一颗纽扣的白大褂,显得有些禁欲。

      他的长相是偏薄情的长相,左眼角下却有一颗显眼的褐色泪痣,完美的消减了那种距离感。

      “你可以先去休息了,明天早上准时来实验室找我。”他走上前,弯腰将覃暮手臂上的仪器解开,动作行云流水。

      只是在起身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覃暮的错觉,沈初霁的视线有一瞬间停顿。

      还没等他思考原因是什么。一抬头刚好和站在边上的沈初霁对上视线。

      对方的眼神还是淡淡的,仿佛自己和这里的仪器没有任何区别。

      覃暮眨了下眼睛,极其有眼色的快速起身,还不忘朝着沈初霁所在方向微微鞠了一躬,“那我不打扰您了。”

      看着实验室的门被关上,他才贴着墙壁舒了口气。

      研究院的走廊清一色是白色装潢,白色的瓷砖,白色的墙壁,还有白色的白瓷灯,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

      覃暮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手环,在‘特殊辅助员’几个字的边上写着他的房间号。他按着自己的记忆朝着房间走去。

      回去的路上他碰见了几个和他一样的异化者,河马异化者扭动着壮硕的身躯,狮子异化者的尾巴在身后一摆一摆的,身为被狩猎类动物的覃暮生理性的被吓出一身冷汗。

      直到回到房间关上门,他才松了一口气。

      研究所分配的房间不算大,但环境比他之前生活的地方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一日三餐也有了保障,覃暮对此很满意。

      他洗了把脸,抬头时刚好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很大,脸色有些苍白,水珠顺着他的脸侧滑下,滴落在白色的洗漱台上。

      最显眼的还是他头上的两只兔耳朵。

      兔耳朵的颜色是灰白色的,耳朵顶端灰的尤为明显,两只耳朵正保持着一种奇怪的姿势,其中一只耳朵半立着,而另一只则是像飞机耳一样半垂。
      他用了用力,垂着的那只飞快地立起了一秒,又再次下垂。

      覃暮下意识想起了当时沈初霁停顿的视线,好像就是在看自己的耳朵。

      他感到有点失落。

      没有异化的时候他赚的钱也就只能保证自己能活下去,异化后不但丢了工作,还异化成了一只耳朵立不起来的残疾兔子。

      他躺到床上,房间里的恒温装置都是调好的,不冷也不热。

      雪白的天花板和白瓷灯让视线变得有些晕眩,他又回忆到了进研究所前的事——

      “小暮啊,不是我不想要你,你现在的情况我也没法要你啊。”酒吧老板看着覃暮语重心长的说到。

      覃暮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酒吧服务员服装,腰身曲线被很好的展现出来。他看着酒吧老板争取到,“赵老板,我不会耽误工作的,我可以不去前台,就在后面工作。”

      赵老板摇了摇头,否认了他的提议,“小暮,你知道的,现在异化者和普通人的关系紧张,而且我这酒吧后面的工作尽是些搬酒抬水的重活,你异化的类型是兔子,本身就稀少不说,还容易被人盯上。”

      “而且后续的异化加重,兔子的各种习性特征出现,你又该怎么办。”

      覃暮一时没有说话,赵老板说的无不道理,这些事他都没法保证。

      他清楚老板是为自己好。

      赵老板叹了口气,果断道,“小暮,我实在没办法留下你,这样吧,我多给你一个月工资,你早点回家吧,总会有办法的。”

      ……

      覃暮最终拿着多一个月的工资离开了酒吧。

      和酒吧老板道过谢后,他沿着巷子朝家的方向走,这条路他已经走过上千次,不同的是,这次是在十二点的时候就返程了。

      傍晚的时候下过雨,巷子里积起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水坑,倒映着头顶缠得乱七八糟的电线,巷子两边是杂乱无章的破旧砖瓦房。

      覃暮照例在一家店铺门口停了一会,那是一家蛋糕店,之前每次他凌晨下班的时候,亮起光的店铺都会散发出一股烤面包的香气,只是他没有钱,每次只能在门口站着闻一闻空气中奶油的香气。

      店铺的大门紧闭,他在空气里嗅了嗅,除了雨后潮湿的气味和垃圾的腐烂味,没有烤蛋糕的香气。

      他有点失望,毕竟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

      摇摇欲坠的木门被打开,发出了一声几近惨叫的“吱呀”声,声嘶力竭的告知着屋子的主人自己即将‘寿终正寝’。

      覃暮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将这位‘老伙计’关上,他伸手将灯打开,随着‘啪’的一声,房间被照亮,说是照亮,其实和点了根蜡烛在房间没有区别,光线极弱的灯泡把只有巴掌大一点的房间照的昏昏暗暗。屋里的家具也少的可怜,只有几件必须品。

      覃暮草草洗漱一番,早早的上了床,原本昼夜颠倒的作息让他以为自己不会那么快睡着,可现实却是,在巨大的疲惫感下,他几乎刚躺下就睡着了。

      等他在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他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响起的几声鸟叫,大脑宕机了几秒后才清楚的意识到——他失业了。

      脸侧是毛茸茸的触感,他伸手抓了一把,痛感让他回想起他已经异化了,这是他新长得兔耳朵。
      他是在前一天异化的,那天傍晚,他莫名其妙全身剧痛,是那种把每一节骨头都拆开重组的疼痛,几乎把他压的喘不上气,他秉持着最后的职业修
      ——挣扎着给酒吧老板发了请假条。

      在确认信息发送成功后,他再也坚持不住的陷入了黑暗。

      就这样睡了很久,等他再次清醒过来,疼痛还是刺激着他的神经,但比最开始减轻了许多,是那种蚂蚁在血液中啃食的感觉,虽然不好受,但可以忍。

      覃暮脚步虚浮走到洗漱台,将水龙头打开,就着细小的水流洗了把脸。

      还没等他把水往脸上呼,脸颊毛茸茸而柔软的触感让他的意识瞬间清醒。他猛地抬头看向面前的镜子。只能看见上半身的镜子和往常一样,映照着他惨白没有血丝的脸。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脑袋上长出了两只兔耳朵!

      两只兔耳朵软软地垂在他的脸侧,他顿时睁大眼睛,倒退一步,兔耳朵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瞬间立了起来。只是没有坚持几秒就像飞机耳一样半下垂了下去。

      覃暮僵在原地了一秒,细小的水流在耳畔不间断的响起,他终于从震惊中缓了过来,并得出了结论。
      ——他异化了,异化的动物是兔子。

      覃暮以一种诡异的平静态度接受了自己异化的这个事实,比起异化,更让他担心的是他在酒吧的工作大概率要保不住了。

      异化者在社会的地位很低,特别是兔类或鸟雀类弱小的异化者,数量稀少不说,还容易被一些被捕捉,做一些灰色生意。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手感很好,软乎乎的,像某种名贵动物的皮毛。

      覃暮试着立了立耳朵,可不管他怎么努力,兔耳朵都只有一只可以半立着,另一只只能像飞机耳一样半垂着。

      经过无数次的尝试后,他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是一只残疾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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