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重逢宴上的墨镜与热搜 ...

  •   高跟鞋踩在红毯上,一步一响。

      闪光灯炸开,像无数把刀子劈下来。我抬手扶了下墨镜,没停。镜头追着我走,记者压低声音问:“是林晚吗?确定她来了?”“是她,刚下保姆车,穿的是自创高定。”

      我没看他们。三年前离开江城时,没人认识我。现在回来,他们举着机器,眼睛发亮,不是因为我,是因为我能上热搜。

      空气还是那样。甜腻的香水混着暖风,裹着人往里拖。会所大门自动打开,冷气扑面。我走进去,听见背后快门声更急了。

      宴会厅挑高,水晶灯悬在头顶,像倒挂的冰棱。香槟塔摆在中央,气泡往上窜,光打上去,碎得刺眼。宾客三三两两站着,西装革履,裙摆摇曳,笑容挂在脸上,但眼神都飘向我这边。

      我没有走向迎宾台。那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伸手想引路,我绕开他,径直往东南角走。靠窗有张卡座,背对大厅,视野却最好。

      我坐下,摘手套,一只一只,慢条不紊。指尖碰到包里的手机,它震了一下。来电显示:苏黎。

      接通。

      “你进去了?”她的声音冷静,带着点倦意,“别让他碰你情绪。你回来不是为了演一出破镜重圆。”

      “我知道。”我盯着玻璃反光,看着全场,“我只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她轻笑一声:“很好。记住,你是设计师,不是旧情人回忆录里的配角。”

      电话挂了。

      我放下手机,抬眼扫过反光。吧台边,他站在那儿。

      顾承泽。

      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领带松了一扣,端着杯威士忌,和旁边人说话。笑容温润,语气柔和,像从前每次家长会上他替我答谢老师那样。他的手机亮着,屏幕朝下,但我认得出那张照片——高中校门口,我背着画板,他站在我身后,手搭在我肩上。

      那是我们最后一张合照。

      我收回视线,摸了摸耳后的发丝。今晚特意没盘发,任它垂落,遮住一半脖颈。那里有道疤,是他分手那年冬天,我摔碎玻璃杯划的。没去医院,自己涂了药,第二天照常上课。他不知道。

      音乐换了一首,爵士钢琴混着电子低音,节奏压得人心闷。我点了杯苏打水,加柠檬片,不加冰。

      五分钟后,脚步声靠近。

      皮鞋踩在地毯上,声音很轻,但他走得很稳。他知道我在看他。

      他在我对面坐下,没问能不能坐。酒杯放桌边,手指在杯壁轻轻一碰,发出细微的响。

      “好久不见。”他说。

      声音低,像高中放学路上,他骑车载我,风吹过耳边时的耳语。

      我没抬头。“有事?”

      他顿了一下,像是没想到我会这么答。嘴角还挂着笑,但眼神变了,多了一点探究。

      “我一直在等你。”他说。

      这句话像根针,扎进耳朵。我终于抬眼看他。

      他还是那样。眉眼清俊,鼻梁挺直,下颌线条干净。三年没见,他瘦了些,眼底有点青,像是最近睡得不好。但他看着我的时候,眼里有光,像是真的动了情。

      我不信。

      我从来不信他那套温柔话术。

      手指在杯沿滑了一下,我开口:“等我做什么?等我回来给你的人生故事添个圆满结局?”

      他摇头,声音更低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没想到你会以这种方式回来。”

      “哪种方式?”

      “这么……成功。”他望着我,眼神认真,“巴黎时装周领奖台,全球媒体都在报道你。我每天都在看。”

      我笑了下,没说话。

      他又靠近了些,手肘支在桌上,身体前倾。“晚晚,有些话我一直没机会说。当年分手,是我错了。我不该用那种方式放开你。”

      我盯着他。他叫我“晚晚”的时候,声音软得像从前一样。

      但我不动。

      “你没有错。”我说,“你只是看清了现实。一个穷学生,去国外学设计,前途未卜。你选择体面退场,成全我自由,也给自己留条后路。很聪明。”

      他皱眉:“我不是为了自己。”

      “可结果就是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我淡淡道,“稳定的事业,体面的女友,百万粉丝。你现在是‘都市情感救赎者’,教别人怎么爱。多讽刺。”

      他呼吸重了些,眼神开始波动。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走了过来。

      陈婉仪。

      珍珠耳钉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香槟色长裙贴身剪裁,手里端着杯红酒,笑容温婉。

      “两位聊得这么认真?”她站在我旁边,语气像在关心老友,“都是老朋友了,何必说得这么生分?”

      我没理她。

      她转向我,眼神柔和:“林小姐,我知道你们之间有误会。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江城圈子不大,以后合作的机会多的是。”

      我这才抬头看她。

      她妆很精致,唇色是今年流行的玫瑰豆沙,但眼角有一瞬间的紧绷。她怕我。

      “合作?”我慢慢开口,“比如你上个月发布的‘春日系列’?”

      她笑僵了。

      “那款露背裙,肩带结构和伦敦Faye Wu去年秋冬款几乎一样。连褶皱走向都抄得一丝不差。”我看着她,“建议你回去查查版权。不然下次发布会,我不介意当场指出。”

      周围安静了一瞬。

      有人低头摸手机,有人交换眼神。我知道他们在搜。

      陈婉仪脸色变了,但很快又扯出笑:“林小姐真幽默。我们设计团队都是原创,从不抄袭。”

      “是吗?”我站起身,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闷响,“那真是我眼花了。”

      我转身要走。

      顾承泽突然站起来,伸手想拉我手腕。

      我侧身躲开。

      他手停在半空,指节微微发白。

      “晚晚。”他声音哑了,“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我没回头。

      “我们之间,早就没话可说了。”

      我走向出口。

      路过花艺区时,一朵红玫瑰从中央花束滑落,滚到我脚边。

      我停下。

      低头看它。花瓣饱满,红得像血,茎上带刺。有人插花时没固定好,它就这么掉下来了。

      我盯着它一秒。

      然后抬脚。

      高跟鞋尖精准踩下。

      咔嚓。

      茎断了,花瓣四溅,有一片沾在我鞋尖,像血迹。

      我没擦。

      继续走。

      电梯在尽头。金属门缓缓打开,映出我的影子。墨镜还戴着,但我能看见自己眼底的光在晃。

      我闭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眼时,已经平静。

      手指刚按关门键,一个侍应生跑过来,喘着气。

      “林小姐!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他递来一张折叠的纸条。

      我接过。

      纸条很普通,A4纸撕的,折成小方块。展开,字迹陌生,打印体般工整:

      **“妈妈住院了。市二院,心内科。别相信任何人。”**

      我呼吸一滞。

      手指猛地收紧,纸条被攥成一团。

      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捏住。

      电梯数字跳到1,门开。

      我走出去,脚步第一次不稳。

      风从外面吹进来,打在脸上。我攥着纸条,穿过大堂,没再看身后一眼。

      手机在包里疯震。

      我没接。

      热搜已经爆了。

      #林晚打脸前任#冲上第三。

      视频片段在传:我摘墨镜,直视顾承泽,说“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那一秒,全场安静,连音乐都停了。

      顾承泽的朋友圈更新了。

      一张老照片:高中校门口,我笑着回头,他站在我身后。配文只有三个字:“她变了。”

      仅我可见。

      陈婉仪在包厢里冷笑,对助理说:“启动B计划。专题标题就叫《被甩三年的青梅竹马:她为何不敢面对过去?》明天上午十点发,带上他采访视频。”

      苏黎坐在办公室,看着舆情报告,眉头紧锁。

      她拨我电话。

      无人接听。

      我站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司机问去哪。

      我张了张嘴,差点说出“市二院”。

      但我没动。

      纸条还在手里。字迹陌生,纸张普通,谁都能写。

      妈妈真的住院了?还是有人知道我最怕什么,故意引我过去?

      “别相信任何人。”

      这句话像刀。

      我闭眼,想起最后一次见她。三年前,我收拾行李,她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拿着锅铲,问我:“非要去吗?”

      我说:“不去,我就废了。”

      她没拦我,只说:“去了就别回头。”

      我没回头。

      一次都没有。

      可现在,这张纸条像根绳子,把我从高处往下拽。

      我睁开眼,对司机说:“去市二院。”

      车开出去十分钟,我让停车。

      我下车,走到街角便利店,买了包烟和一次性打火机。我没抽,但需要它在手里。

      我蹲在马路牙子上,把纸条摊开,对着路灯看。

      字迹工整,但笔画末端有轻微颤抖,像是写字的人手不稳。

      不是年轻人写的。

      我掏出手机,翻出妈妈的号码。

      拨通。

      响了五声。

      “喂?”是个男人的声音。

      “请问林秀芬在吗?”

      “你是谁?”

      “我是她女儿。”

      对方沉默两秒:“她昨天住院了,心梗。现在在监护室。你是她女儿?三年没见一面,现在打电话?”

      我喉咙发紧。

      “我想见她。”

      “医生不让探视。等稳定了再说。”

      “她……情况怎么样?”

      “命保住了。但情绪不能激动。”他顿了顿,“你要是来,别提以前的事。”

      电话挂了。

      我坐在马路牙子上,很久没动。

      烟盒被我捏变形了。

      原来最锋利的刀,从来不在台上。

      而在你最不想碰的地方,等着你。

      我站起身,拍了拍裙子。

      重新拦车。

      这次我说:“去市二院。”

      车窗外,城市灯火飞速后退。

      我看着玻璃上的倒影。

      墨镜摘了,眼底还有点红。

      但我已经准备好了。

      不管是谁递的纸条,不管这是不是陷阱。

      这一趟,我必须去。

      妈妈在等我。

      或者,有人想用她,逼我低头。

      可我都得去。

      车驶入医院区,路灯变暗。

      我摸了摸包里的护照和机票。

      原定后天飞米兰。

      但现在——

      我可能得留下。

      \[本章完\]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