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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往事渐微凉 ...

  •   夜色已深,不瑶和城雪翻宫墙而入。
      然而,当二人脚刚着地,城雪一张苦瓜脸,比哭还难看,“主子,我们被包围了。”
      不瑶看着眼前三层外三层的侍卫,这么明显的事情能不说出来吗?
      一袭明黄色的龙袍迈着沉稳的步伐走来,君王风采一览无余,就是那张面瘫脸有点臭。
      枫兮像小猫一样委屈地跟在枫朗身旁,果然被抓住了,不瑶满意地笑了笑,接下来一个月的夜宵有着落了。
      “你笑什么?”
      枫朗冷冷开口,冰冷的语气和他的人一样无趣。
      不瑶眯着眼,百分百的完美笑容,“笑你长得好看。”
      枫朗对她的话,无论真假,都自带免疫力。
      他转身便离开,淡淡道:“一个月不准离开皇宫,枫兮看管你,只要你不出宫,他就可以出去玩”。
      枫兮前一秒还啃着手指,哭丧着脸,下一刻眼冒金光,“什么?大哥你说的当真吗?”
      这是以暴制暴啊!
      不瑶立马不干了,“枫朗你什么意思,我出去是为了给你买糕点的。”
      枫朗瞥了她一眼,这句话她自己信吗?
      不瑶见了,立马从怀里拿出事先买的绿豆糕,准备敷衍一下,奈何……
      “你滚,别过来。”
      不瑶一脚顶在枫兮的腰上,让枫兮和她保持距离。
      枫兮那两只大爪子左右乱抓,眼睛贼溜溜地盯着不瑶藏在身后的绿豆糕,“吃的,吃的,我要。”
      “枫兮你再把口水滴在我衣裳上,我就宰了你……”
      不瑶暴跳如雷,看着枫朗远去的身影,急不可耐,“慕容枫朗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一下。”
      ……
      啪,寝室的门便被安不瑶一脚踢开了。
      那可是楠木镂空雕花门。
      那可是皇上的寝宫。
      在一旁做无用阻拦的侍卫和满屋子的奴婢都吓傻了。
      她还偏一脸你欠我钱的样子,普天之下敢踹皇上寝宫门的估计就她一个。
      枫朗回头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不过立马就恢复神色,面无表情地等待宫女为他宽衣。
      反正从他第一天认识她,她就这样。
      他淡淡道:“怎么?你是想看朕宽衣解带,还是想帮朕宽衣解带?”
      这句话换了不瑶好大一个白眼,她冷冷道:“屋顶等你,拿上酒。”
      话中命令的语气毋庸置疑,枫朗也不恼。
      也许是宫女们眼瞎了,竟然看见皇上轻轻地笑了一下,俊朗的脸上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看上去温和极了。
      月落西山。
      不瑶慵懒地躺在屋顶上,吹着清爽的小风,看着黑布上的繁星万千,时不时将一块块绿豆糕放进嘴里,别提多爽。
      酒香顺着风钻入鼻孔,“御医没说过你能喝酒。”
      冷冷的声音,一张面瘫脸出现在眼前,挡住月光,煞风景。
      她抢过酒坛,先灌了半坛。
      “反正我现在都喝了。”
      她开心地打了个嗝,将绿豆糕递到枫朗嘴边,“给你,绿豆糕,和宫里的味道不一样,好吃得很。”
      枫朗往后躲了躲,生怕不瑶触及到他的皮肤。
      “放下,我自己拿。”
      枫朗一脸你放下的表情,不知道的以为她有多让人嫌弃呢!
      “又不会碰到你,你身上的毒虽然可怕,但我也没那么脆弱。”
      直到不瑶服软,乖乖放下,枫朗才自己拿起一个吃起来。
      不过,面瘫脸就是面瘫脸,好不好吃,一个表情都没有。
      她无奈摇头,真是暴殄天物,要知道她嘴巴刁得很,她能说好吃的,必是人间美味。
      回过神来,不瑶摸了摸鼻子,眼眸多了几分认真,“不对,不是毒,应该说你中的是蛊。”
      雪宫之人的血能解百毒,然而她试过自己的血,对枫朗完全无效。
      “没记错的话,你中的应该是一种名叫昙花现的蛊,中蛊之人,浑身是毒,任何人触及其皮肤必死无疑。中蛊之人寿命如昙花一现,只有十年,十年之内虽然全身是毒,但却可极大增强体质,简单说就是将一生的精力集中于十年,就像昙花一生只有最美的一瞬间。不过你放心,我有信心找到解蛊的方法,但……”
      “但我中蛊已有七年,就算解了这蛊,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月色渲染着他如峰俊朗的侧脸,眼眸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就连坐姿都透着一股霸气。
      七年,因为蛊毒可以强化身体的原因,他成为姜国第一位日夜不歇处理政务的皇帝,世人都以为他天生精力充沛,不用休息,姜国能有今日富强繁华他居功至伟。
      可那背后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会帮你解蛊,就当报答你当初的救命之恩。”
      她是雪宫的少祭司,在执行完任务返回雪宫的途中,遇到一股来历不明的高手伏击,致使身受重伤,被枫朗所救。
      “你大可不必,就算当初是只狗,我也会顺道捞起来的。”
      风很轻,差点被不瑶捏碎酒坛的声音吓跑。
      “你丫的枫兮,再偷吃,我就把你踹下去。”
      枫兮的爪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身后,他趴在后面,悄悄地往嘴里运糕点。
      枫兮上前一把抱起绿豆糕,一边可劲往嘴里塞,一边骂骂咧咧道:“凭啥?明明是大哥惹得你,干嘛把气撒在我身上。”
      “千金难买我乐意,撒气怎么了?我还打你呢。”
      说打就打,两道人影在屋顶窜来窜去,屋底下的侍卫生怕被掉下来的瓦片砸死。
      “大哥救我。”
      枫兮像只耗子一样乖乖地躲到了枫朗的背后,大哥可是他的救命符。
      枫朗喝了一口酒,眼色一沉,望着远处灯火闪烁的宫殿,似是隐藏了什么。
      “你可知道当初追杀你的人是什么人?”
      不瑶一抹紫衣瞬间闪到跟前,捋了捋身后的长发,眼底一抹杀意,“自然是想要我死的人。”
      她永不会忘记那种浑身被刺穿的疼痛,下手的人招招狠绝,铁了心要置她于死地。
      “别让我知道他是谁,否则天涯海角必杀之。”
      “也罢,不知道便算了,你愿意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反正这宫里从不发愁多养个人。”
      自中毒以来,枫朗的性子越发孤僻,这个皇宫也是死气沉沉。
      直到她的到来,让他闲暇时,总喜欢远远地看着她嬉笑打闹,听她欢笑的声音,赏她送的花儿。
      她突然道:“我不会再住多久的,我要走了。”
      月色下,枫朗眼底一抹失落,但被他掩饰得极好,“去哪里?”
      不瑶嫣然一笑,“去给你找解药啊,昙花现的蛊毒虽然难解,但我知道有一个人一定能解。”
      他松了口气,淡淡道:“谁?”
      “闻名天下的名医,南乔木。”
      “你是说那位活了两百岁的名医,母后也曾为我寻过这位老先生,但据说他已经去世了。”
      “你去世,他都不可能去世,那老家伙惜命如金,怎么舍得死?你放心,就算是绑,我也把他给你绑回来。”
      不瑶躺在屋顶上,翘着二郎腿,从枫兮手里抢过绿豆糕,得意地吃着。
      枫兮一脸不高兴,“臭丫头,你目无尊长,人家活了两百岁,你怎么能叫他老家伙呢?”
      “你才目无尊长,天天叫我臭丫头,你可知道我最少有十几万岁了?”
      “切,净胡说八道。”
      “枫兮,我看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我明明今天早晨刚揭了瓦,打就打,谁怕谁?”
      枫朗揉了揉头,一声怒斥,“别吵了。”
      两人瞬间安静的和小绵羊一样,枫朗望着不瑶,又道:“你身上的伤还没全好,一个月以后再出发去找人。”
      她爽快地答应了,映象里她似乎没这么好说话。
      枫朗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那一袭紫衣随风飘动,不染纤尘,一张脸如玉白净,墨玉眸子似水清灵,看得他竟有一刻恍惚。
      最美不过三秒,画风突变,不瑶一脸奸笑,贼溜溜地看着他。
      “那个,商量件事,别让枫兮看管我行吗?”
      “休想”,枫朗态度坚决,便从屋顶飞身而下,连个反驳的机会都不给她。
      “你……”
      她转身,看了一眼一旁心满意足舔着绿豆渣的枫兮,想死的心都有。
      ……
      夜深风凉。
      皇宫深处,一座金碧辉煌的寺庙中,依旧传来阵阵木鱼声。
      “这么晚了,母后怎么还没休息?”
      枫朗站在门口,负手而立,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佛前,一身华服的太后不停地敲打着木鱼,双目紧闭,似乎是在诵念佛经。
      “这么晚了,皇儿不也是没睡吗?”
      太后停下手上的事,慢慢起身,转身看着不肯进门的枫朗。
      “皇儿,是否还没有杀死那个女子?”
      枫朗沉默未言。
      太后重新跪在佛前,不停地滚动手中的佛珠,“她是雪宫之人,而雪宫是怎样的存在,皇儿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枫朗道:“上古书籍中有记,雪宫藏于天地间,但没有知道它位于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它是做什么的,只知道雪宫之人尽为女子,岁月无疆,是近乎于神明的存在。”
      太后长叹一声,“若不是有人告诉我,以雪宫之人的心为药引,可以解你身上的蛊毒,我也不会让你去截杀那女子的。只是做到已经做了,为何你非但没有杀了她,剜心取血,反而还救了她?”
      “儿臣改变主意了,请母后也放过她,至于我身上的毒,儿臣自会解决。”
      “你可想过,若她有朝一日察觉当初想置她于死地的人是你……”
      枫朗再次恳请道:“母后,此事儿臣已经决定了。”
      太后听了,缓缓闭上眼睛,继续敲打木鱼,诵经的声音再次响起。
      长夜漫漫,时光无尽。
      天还没亮,不瑶还沉浸在梦里,兴许是出宫玩的太累,她睡得很沉。
      梦中,她又回到执行完任务返回雪宫的那一日,遭遇伏击,无数黑衣人轮番刺杀,她身负重伤逃了三天三夜。
      后来,枫朗救了她,把她带回皇宫,他虽然脸冷了点,但人还是很好的,待她也是极好的,嬉笑打闹、吃喝闯祸都纵着她。
      “枫朗,你不要总是皱眉,很丑,虽然本来长得就不好看吧!”
      “……”
      “枫朗,御膳房真不是我烧的,我明明就煮了一碗面啊!”
      “……”
      “枫朗,送你盆花儿,这叫紫罗兰,可香了,好好养着,就放在御书房吧,不许给我扔了。”
      “好。”
      淡淡一个字,他明明对植物很抗拒,却还是收了。
      “不瑶”,他捧着花儿,轻轻唤了她一声。
      她欣喜地回头,却在转身的瞬间,一把冰冷的匕首插进她的心房。
      随之而来的是枫朗嗜血的笑意和扭曲的面容,“安不瑶,我要你死。”
      鲜红的血染湿了地面,她感觉到身体的温度在一点点消失。
      现实中,枫兮一口咬在不瑶的手上。
      不瑶猛然从梦中惊醒,眼睛瞪得贼大,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汗珠顺着下巴往下滴,惊恐之色挥之不去。
      这可吓坏了一旁看着的城雪,幸好下一秒……
      不瑶一巴掌打在枫兮的脸上,河东狮吼,差点震翻了她住的紫霄殿,“枫兮,你丫的属狗的啊!”
      捂着脸,枫兮噘着嘴,可怜怜巴巴地蹲在地上,眼睛和要下雨一样,“呜呜……”
      不瑶以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澡,换上一身浅紫色的衣裙,银白色的宽腰带勾勒出她极好的身段。
      “不许哭”,不瑶恶狠狠的超大音量,一双要剁人的眼睛,枫兮立即闭上了嘴,眼泪却像潮水一样涌出。
      城雪也看不过去了,“主子,云王殿下是看你在做噩梦,怎么叫也叫不醒,所以才……”
      “所以天还没亮叫把我咬起来。”
      紫霄殿外面一片漆黑,这时辰估计枫朗还没起呢!
      城雪一脸难为情,小声嘀咕着,“主子,您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
      是吗?那这是第二天的黎明。
      枫兮突然站起,哭喊着,“死丫头,你又欺负我。我知道做噩梦的滋味不好受,所以才那么着急地把你叫醒,你倒好,哇哇……”
      枫兮一身浅灰色衣裳,青色的竹叶像画一样绘在衣服上,竹节苍劲,高风亮节,青竹俊秀,就是偏偏穿在了他身上。
      理亏,严重的理亏,但在不瑶的认知里,对于枫兮,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
      “你别哭了,那个,我请你吃东西还不行吗?”
      “哼”,闷气一声,枫兮背对着不瑶,那倔强的身影真让她没辙。
      不瑶瞬间蔫了,语气下降了好几个级别,“那你说想怎样?”
      枫兮脸上一抹奸诈的笑意划过,眼睛里透着贼光,可惜不瑶看不到。
      ……
      天才朦胧亮,她就被枫兮硬拉到议政殿,躲在柱子后面。
      议政殿高有二十余米,大得不像话,殿内金雕玉刻,地板镶有宝石,十根银质雕纹的巨柱支撑着整座宫殿,极尽奢华。
      可这毕竟是文武百官上朝的地方,如此偷窥好吗?万一被枫朗发现,那还不被分分钟钟吊着打。
      看着枫兮脸上那抹得意的笑,不瑶怎么觉得她被算计了呢?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不瑶站在枫兮的身后,而枫兮则像没骨头似的贴在柱子上,一脸童真无忌,眼巴巴地看着殿门口。
      “来找好吃的啊!”
      此时,文武百官井然有序走上殿来,深青色的官服,威严肃穆的图案,就是一个个身宽体胖的,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气都喘不匀。
      “你疯了,上这儿来找好吃的。”
      这傻子又抽什么疯?
      城雪在后面扯着不瑶的衣角,一脸惶恐。
      “主子,我们还是走吧,议政殿是朝廷重地,万一被皇上发现……”
      不瑶偷瞄一眼坐在龙椅上的枫朗,玄黄色龙袍,英眉俊目,王者霸气配上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
      绝了,这货真是个当皇帝的料。
      她连忙点点头,想想就恐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气势雄浑,回荡在大殿中。
      看不瑶要跑,枫兮一把抓住她的衣角,死都不撒手,较真道:“你刚才答应过我的,你要是跑了,我立马就哭,就在这儿哭。”
      套路,人生满满的都是套路。
      敢威胁她,就算是议政殿,她也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她运足劲,玉手刚抬起来,就听见司礼的太监高喊一声,“萱王殿下觐见!”
      议政殿中瞬间安静了下来,似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在等候什么,不瑶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有不少大臣小声议论着。
      “萱王殿下不是被太后娘娘贬去戍守边疆了吗?”
      “帝王家的事,哪里说得清楚?”
      “是啊。”
      迎着黎明微弱的光,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湖蓝色云纹飘落在衣服上,一身衣着如画,步步走来,举手投足间每一刻都透着让人折服的气息。
      那份清冷的气质,不瑶总觉得似曾相识。
      “三哥”,枫兮欣喜地朝着那人看去,眼睛和嘴角都溢出笑意。
      慕容枫明,姜国的萱王殿下。
      但,不瑶一秒变泼妇,“这货不就是大街上嘲笑我矮的家伙吗?”
      城雪道:“所以我当初拦着主子说不能打啊!”
      不瑶点了点头,“是不能打,敢笑我矮,直接砍了算了。”
      “……”
      萱王立于朝堂之上,向枫朗禀报边疆事宜,即便是亲兄弟,但君臣之别,听着总分外疏远。
      太监又一声高唱,尖细的声音充斥着大殿,“南宣使臣求见!”
      三人躲在主子后面,继续偷瞄,只见一名着装特异的魁梧男子大步上殿,步履中透着豪迈和傲气。
      一身多彩的格子衣,颇有少数民族的味道,身高明显比殿上的大臣高了一截,鹰眉高鼻,下巴快上天了,那满目的戾气和目中无人的态度着实让不瑶倒胃口。
      来者不善。
      那男子走到殿前,双手握拳交叉于胸前,深鞠一躬,一边嘴角向上扬起,挑衅一笑。
      “鹰佐奉吾皇之命,觐见姜国圣上,商议碧城归属之事。”
      人如其名,鹰佐目光锐利如鹰,骨子里都诠释着彪悍。
      而龙椅上的枫朗目光冷得像闪电,帝王之尊压得人抬不起头来,“碧城是姜国和南宣的分界线,隶属姜国,从三年前贵国兵败起,碧城一直在我姜国的管辖下风调雨顺,谈何归属问题?”
      不瑶为枫朗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当皇帝的人,那气势瞬间碾压鹰佐。
      姜国、南宣、北丞三国鼎立,以姜国最强,自然三个国家谁看谁都不顺眼,可问题是谁也没灭了谁,平时自然少不了小打小闹的。
      “三哥、三哥……”
      枫兮在旁边又怕人听见,又怕枫明听不见,可劲地叫着。
      不瑶的脸瞬间黑了,这货是要干嘛?
      看不到现在大殿上是什么情形吗?大臣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他居然还敢叫人。
      “你到底要干什么?”不瑶赶紧把枫兮拉回了柱子后面。
      枫兮跺着脚,眼里一抹着急,“别拦我。”
      推开不瑶,枫兮继续把脑子探出去,寻找机会叫枫明。
      他的表现让不瑶吃了一惊,出什么事了,这家伙为什么这么急着找枫明。
      可如今的大殿火药味弥漫,不瑶打赌丢一个火星下去,立马成燎原之势。
      鹰佐一脸奸笑,傲气十足的眼直视枫朗,“我国二十万大军,三年前败给贵国的云王殿下,签订条约,关于碧城的归属,云王殿下再清楚不过了,烦请圣上请云王出来说清事情经过。”
      什么?
      不瑶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鹰佐说的是云王,是枫兮。
      难不成睡太多了,还是说她现在在做梦,而枫兮还在旁边好死不死地叫着三哥。
      城雪看着目瞪口呆的不瑶,叹息道:“主子不用怀疑,那个鹰佐说的就是云王殿下,慕容枫兮。”
      不瑶看了看一边扣着鼻屎,一边“嚎叫”的枫兮,一脸你别蒙我的表情瞧着城雪。
      “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且不说枫兮是个傻子,三年前他不过十七岁,大败南宣,怎么可能。
      城雪的眼神倒是坚定得很,皱着眉头,带着讲故事的语气。
      “三年前北丞、南宣联手灭姜,云王那时十七岁,带兵戍守边疆,逼退北丞,大败南宣,以三千铁骑深入敌营腹地,将利剑架在南宣国主的脖子上,逼其签订盟约,有生之年永不犯姜。”
      三国兵乱,战马挥刀的画面若隐若现,硝烟之味似乎依旧呛鼻,攻城厮杀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不瑶能想象得到当年战争的残酷。
      城雪低眉,眼底一抹悲伤,继续说道:“云王当年名震天下,是红极一时的少年将军,更是姜国的战神。但也是在三年前,为欢庆凯旋而归的云王,全城的百姓聚在街道上,等来的却是浑身是血的身体,御医足足抢救了三天三夜才保住了云王的性命,但云王醒来之后就……”
      “就傻了,心智如六岁孩童,疯疯癫癫。”
      不瑶的心情莫名的沉重,怪不得他一身武功,原来有这般的过去。
      殿上,大臣们依旧在于南宣使臣鹰佐周旋,枫朗是不可能让鹰佐见枫兮的。
      姜国的太平是云王用双手打出来的,战神之名令南宣将士闻风丧胆,尽管枫朗如何封锁消息,但枫兮变成傻子的消息恐怕南宣已众人皆知了吧!
      当年的盟约作不作数,战争要不要卷土重来,南宣国主定也是日夜不停地思量这些问题。
      一位衣绣孔雀翎的老者站出,苍老却底气十足的声音灌耳而来,“云王殿下三年前班师回朝之时遭奸人暗算,身体微恙,至今仍在静养,不能与使臣相见。”
      说话的人便是百官之首,当朝阁老,江运天。
      鹰佐笑意更浓,斜扬的嘴角,不屑的语气,“我国陛下早知云王殿下身体抱恙,特献上南宣圣药云崖,以医治云王的失心疯。”
      失心疯三字鹰佐特意加重。
      “尊使,不妨解释一下本王的四弟何曾患过失心疯。”
      萱王枫明一身白衣,身形挺拔如松,清秀的侧脸看得让人着迷,但那清冷却霸绝天下的语气,仿佛有万千寒意和杀意顺着气流钻进骨子里。
      “心智失常,宛如六岁孩童,不是失心疯,难道要想坊间所说的叫做傻子不成,这未免太不尊重云王了吧!”
      鹰佐嘴上不饶,但气势已败下阵来。
      枫明轻笑,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意,冷得很,“以四弟的性格,若是再配上疯癫,那他看不顺眼的敌国还会安享盛世吗?”
      扑哧一声,一位与江阁老并肩而立的中年长者笑了出来,两鬓微白,神采奕奕,倒是精神得很,打趣道:“当然不会,以那小子……”
      他咳了咳,一副为老不尊的样儿,“以云王的性格,当年敢只身一人闯敌营,把到架在人家脖子上玩,若是他疯了,那还不要让人家亡国灭种啊!”
      笑里藏刀,这人不简单。
      鹰佐气得眼角直抽,强撑笑脸,“还是那句话,碧城之事需与云王殿下当面商议。”
      枫明笔直地站立,闭幕眼神,听着中年长者的话,嘴角浮现出极浅的笑意,耳畔却有熟悉而微弱的声音传来。
      “三哥,你答应给我带的吃的呢?”
      顺着声音寻去,终于和枫兮对上了眼。
      枫兮一句话,不瑶和城雪差点吐血,枫兮煞费苦心地来这儿就是为了找枫明要好吃的,这货脑子装的都是什么?
      看到枫兮,枫明没有一丝惊讶,目光流露的是对弟弟满满的宠溺,柔和地摇头,示意枫兮不要说话。
      枫兮倒好,以为他没听清,着急地叫道:“三哥,我的好吃的。”
      声音太大了,不少距柱子较近的大臣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而鹰佐锐利的眼光更是一眼便逮住了枫兮。
      枫朗更是注意到了柱子后的猫腻,眉头皱了起来。
      完了,这下全玩完了。
      鹰佐立即向枫兮发难,一抹邪笑。
      “原来,云王一直在此,既然如此,为何不出来解释一下碧城之事。”
      此时,枫兮就像一个活靶子,满殿的目光如箭一样射到他身上。
      幸亏不瑶和城雪躲得快,小心翼翼地藏在柱子后,才避免了“万箭穿心”的结果。
      枫兮愣愣地站在柱子旁,这满殿人各怀心事的目光着实吓坏了他。
      也是莫名其妙被一百多个人盯着,任谁都浑身不自在,还有那龙椅上一抹如剑一般的目光,压得他不敢抬头。
      枫兮偷瞟了一眼龙椅上的大哥,又瞄了几眼大殿上的人,一直搓手,紧张地咽口水,像个孩子一样畏畏缩缩地在大殿上罚站。
      鹰佐自然看出了枫兮的不对劲,眯着眼,像饿狼盯着羊一样盯着枫兮。
      “云王殿下既然已经站出来了,就为大家解释一下碧城的事吧!”
      安静,瘆人的安静,安静得让人头皮发麻。
      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瑶就睡了觉,起来觉得世界都变了。
      “啊切”,一声喷嚏。
      故意的,这个人一定是故意的。
      不瑶耳畔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是刚才那位玩世不恭的中年长者,笑得比鹰佐还邪气,“是啊!云王殿下既然在,不妨就说说当年的盟约吧!”
      眉头一皱,不瑶轻声问城雪,“说话这人是谁?”
      是不是姜国的大臣啊?居然帮着鹰佐买枫兮。
      “两朝元老顾谦大人,时初哥哥的父亲。”
      不瑶脸一黑,顾时初的爹,要不要这么坑。
      枫兮手里攥着衣角,东张西望,别别扭扭道:“我,我哪里知道啊!”
      那呆滞的眸子充满畏惧和傻气,幼稚的话语,自称“我”而不是“本王”,这一切充分证明了鹰佐的猜测。
      云王枫兮果然已经是个傻子了,他心中暗喜,脸上鄙视一笑,语气里充满了鄙夷,“原来如此!”
      满殿的姜国大臣有的暗自叹气,无奈摇头,有的怒视鹰佐,紧握双拳。
      而那位帮着鹰佐“逼问”枫兮的顾谦大人,则是憨厚地笑着,似乎不嫌事大,但眼底却是一抹悲痛与无奈。
      枫兮靠着柱子站着,不瑶很容易地藏到了枫兮身后,再加上枫兮足足高她一个头,刚好挡住了她。
      她不得不承认,她可能真的有点矮。
      她抵着枫兮的背,才发现他的衣服已经汗湿了,慌乱的心跳声清晰入耳。
      不瑶用仅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别怕!有我。从现在开始,我说什么你做什么,眼看着对面的柱子,一手放到身前,一手放到后背,昂首挺胸,脸上不要有表情。”
      多年后,枫兮依旧记得那日在大殿上,一阵清冷如水的声音洗去心上的燥热——别怕!有我。
      “嗯”,微弱的回应,枫兮立即做好动作。
      不瑶继续道:“好,保持现在的姿势,我发声音,你对口型。”
      “嗯!”
      城雪在一旁看着,虽不知道主子要干嘛,但对鹰佐来说定然不是好事。
      鹰佐的笑意越发猖狂,萱王眼里一抹厉色,话未说出口。
      一阵质朴柔和的声音回荡在大殿的每个角落,说话的人显然是用了内力,使声音分外清晰。
      “确实如此,我是不知道,不知道是否需要本王再次挥兵南宣,才能解决碧城的归属问题。”
      那话和刚才枫兮的声音一模一样,语气里却有无尽的寒意,一点点侵入人的肌肤里。
      所有的目光再次聚到了枫兮的身上,浅灰色的衣襟上绿竹节节苍劲,风骨傲然,翠绿的竹叶动别致,宛若天成,似乎在彰显穿着者的气度。
      让枫兮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柱子,本是为了防止外人的目光加剧他的紧张。
      而如今看去,倒像是因为不屑而无视鹰佐,负手而立,如画的脸冰冷得毫无表情,配上刚才的话,那份君临天下的霸气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一震。
      顾谦惊喜地看着枫兮,枫明眼中闪过迷惑,鹰佐则像是被雷劈了一样,难道云王没傻吗?
      只有枫朗安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切,她的语气倒是和萱王很像。
      “或是鹰佐大人希望本王疯癫,一举灭了南宣。”
      那声音再次回荡,冷冷的,狂妄不屑。
      自己的国家一再被别人威胁,谁的心里也不会舒服,鹰佐怒目而视,脸上的青筋爆膨。
      “南宣早已今非昔比,云王殿下若是毫不讲理,入侵我南宣,我南宣将士定也会让云王刻骨铭心。”
      “理?三年前一战,碧城为谁所有南宣国主心里清楚。三年后的今天,鹰佐大人为何而来,你心里清楚。本王今日就在此,疯癫与否,碧城都是我姜国边城,生生世世也。”
      枫明白衣静立,为之一笑,这强硬的话和语气不管是谁说的,都对他的口味和心意。
      其实,只要有心就会发现枫兮说的话和他的嘴型有些对不上。
      但鹰佐已经被这话气得半死不活,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你不是云王,你是何人?居然在大殿上装神弄鬼。”
      鹰佐怒目而指,明显已经恼羞成怒了。
      不瑶偷笑,戳了戳枫兮的背,“上去给他一脚,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琉璃殿。”
      她迅速窜回柱子后面,示意城雪赶紧跑。
      一眨眼,枫兮便已出现在鹰佐眼前,速度快得惊人。
      心智虽失常,但他的武功依旧不逊当年。
      鹰佐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被枫兮一脚踹到对面柱子上,那般力道,在场的大臣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鹰佐爬在地上,捂着胸口,眼眸里的杀意滚滚而出,却不敢有丝毫不轨的行为。
      枫兮保持着方才负手而立的姿势,目光盯着另一根柱子,“敢污蔑本王,找死。”
      正在往外偷溜的不瑶听到后,笑着点头,这傻子自加的一句台词还不错。
      枫兮挺拔的身影向殿门口大步走去,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而枫明则注视着刚刚不瑶所藏身的柱子,一抹笑意若有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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