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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光风、茸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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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名叫柳光风，莲塘镇人。娘子名为茸茸，两人以茶为生。在这商道上开茶馆为生，因茶叶是自己产的，口味极好，来往的人都喜欢进来坐坐。
直到事发那天早晨……
柳光风回忆说：“茸茸一如既往去茶田采摘今日份的茶叶。雾霭沉沉，山上湿气较重，茸茸刚到茶田就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人影。心生害怕，又不敢惊动对方，只好暗中观察。”
对方蹲在自家茶田，似乎在往土里挖洞。茸茸看不清那人的脸，一身黑衣、身形魁梧。男的？一大早在茶田里挖洞？茸茸越想越奇怪，想要进一步看清楚。不料一脚踢到脚边放着的背篓，声音惊动了对方。
大事不好，立马开溜！黑衣人在一瞬之间消失了。茸茸跑上前去看那人先前蹲的地方，什么也没有。
茸茸纳闷了，“我明明看到他在刨土、挖洞的，为何一过来什么都没有了？”
兴许是自己看走眼了，没想太多，摘完茶叶打道回府。
一切都如往常无异，可渐渐的，来喝茶的人越来越少。镇子上有人传言，一位商人自从喝了他家的茶，整个人就像被下了蛊，颠倒疯狂。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无人知晓。
茸茸始终没有告诉柳光风那日在茶园看到的真实景象，含含糊糊，每次问她，答案永远是那一个。
不久之后，茸茸也变得痴癫。柳光风生怕出事，将她关在家里不许出门。她开始变得郁郁寡欢，一个人待时就在阴暗的墙角蹲下，眼神散焕、目光无神。可柳光风一进屋，她就会扑上去大改从前的腼腆，像个爱撒娇的小孩子，粘的不行。
柳光风笑了，“她一不见我就会这样失魂，不过想想，我又何尝不是呢……她一不在，我就乱了……”
司阳听毕，问他：“这个样子有多久了？只是对你这样，还是只要看到人就会这样？”
“我们无亲无故，这么多年一直相依为命。她身边，只有我。”
十年前，莲塘发生一起前所未有的灾荒。
数百年以茶为业的商业地带，那一年一叶不收。所有茶农陷入恐慌，稍微有积蓄的顺着商道一路南下，重找出路。也有不幸的，像柳光风和茸茸这样的。
柳光风是在镇中发现的茸茸。
曾经人满为患的镇中交易市场，如今只剩空荡的摊位和破烂的招牌。街道空无一人，有一个小女孩独自站在那里，抬头望着天空。良久，才察觉有人在看她。
那个人，就是柳光风。
“大家都逃走了，你为什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我不知道。我在哪儿、我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那一刻，柳光风恍然觉得，眼前这女孩并非凡尘中人，而是九天之上降临的仙子。尤其是她那双眸子……澄澈如雪山之巅的湖水，不染一丝杂念，纯净得令人心颤。眸中无悲无喜，亦无世俗的尘埃。
也是，一个稚龄孩童，又能懂得多少人情世故？
柳光风刚从山巅归来，那里安葬着他双亲的遗骨。他心中悲恸难抑，眼中泪痕未干。然而，当他望见茸茸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时，内心的伤痛仿佛被一缕清风抚平。泪水不自觉地滑落，他心中暗想：这女孩，莫不是上苍派来抚慰他心灵的仙子？
在双亲墓前，他曾立誓不再落泪。
“柳光风，你这是作甚！在一个姑娘面前落泪，岂不失了男儿气概？当真丢人！”他在心中狠狠责骂自己。
他抬手拭去泪痕，强挤出一抹笑意，故作轻松道：“这镇子已无人烟，你若不嫌弃，往后便随我同行吧。我虽身形瘦削，但定能护你周全！”
小女孩环顾四周，这才发觉四下荒凉，空无一人。她轻轻点头，以示应允。
柳光风心中一喜，快步上前，握住小女孩的手。小女孩抬眸，望向这双手粗糙却笑容温暖的少年。
“在下柳光风！杨柳的柳，光明的光，风……来自山谷的那个风！”
“我……没有名字。”
“那我给取一个吧！你肯定喜欢！我的名字是在一本诗集里找的，‘桃花暖日茸茸笑、杨柳光风浅浅颦’，哈哈，你就叫茸茸吧！”
“茸茸？”
“对！听说有繁花似锦的一层意思，就是……花很多！你那么美，没有哪一朵花能比得上你！”
小女孩被他逗乐，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浅笑。虽是淡淡一笑，却如春风拂面，暖入柳光风心间。他将这笑容深深铭刻于心，仿佛一切伤痛皆在此刻烟消云散。
女孩轻轻点头，柔声道：“茸茸……好。”
司阳与柳光风交谈之际，路消曦已将一壶茶饮尽。见壶中滴水不剩，她便向柳光风讨要再添一壶。
司阳侧目瞥见空壶，眉头微蹙，“你竟将茶喝光了？”
“口渴嘛，柳兄，再来一壶！”路消曦抹了抹嘴角，将茶壶递向柳光风。
“不准再饮，此茶有异。今夜你若发作，我可不会管你。”
“切，谁要你管了。”
路消曦撇了撇嘴，话音未落，便见司阳递来一道凛冽如刀的眼神。
她顿时怂了，讪讪道：“那……给我一杯清水总可以吧。”
司阳微微颔首，语气稍缓，“嗯，听话。”
柳光风起身去打清水，司阳沉吟片刻，开口道：“可否方便带我去看看你家娘子？”
闻言，柳光风激动地转过身来，“道长肯出手相助？”
“尽我所能。”
“多谢道长！”
茶馆坐落于山坡脚下的商道旁，而柳光风的住屋则位于山坡上的茶园旁。推开院门，一棵奄奄一息的桃花树映入眼帘。那半死的花树让院子显得毫无生机，荒凉阴沉的院落与房屋，透着一股渗人的气息。司阳眉头微蹙，心中暗道：果然与他所料不差。
常人看来，此地并无异样，但修道之人定睛一瞧，便见黑沉沉的雾气笼罩整个房屋，阴森可怖。
果然是魔气……
柳光风领着二人走进屋内，漆黑的室内因推开的门而射入一束阳光。屋内空荡荡的，柳光风走在前头，目光四处搜寻，似在寻找什么。
“茸茸？”他轻声唤道。
“柳哥哥？”墙角处传来少女微弱的声音，仿佛一只受惊的小兽。
茸茸慢慢站起身，手指不安地搅动着衣角，小心翼翼地靠过来，宛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柳光风拉过茸茸的手，轻轻抚摸她的头，柔声安慰道：“这两位不是坏人，是来咱家做客的。”
路消曦冲茸茸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嗨，我叫路消曦，叫我小路或者小曦就好！”
“你好……我叫茸茸。”少女声音细若蚊吟，说话时一直躲在柳光风的身侧，显得十分害羞。
路消曦顺势介绍身旁的司阳，“啊，这是司阳，一位……道士。”
茸茸抬眼看向一脸冷峻的司阳，瞳孔骤然放大，身体微微一颤。司阳对上她的眼睛，两人目光交汇，仿佛在无声中交流了许多……然而，回应的并非茸茸，而是另一个存在。
或者说，那不该被称为“人”。
“蒙山道士？道家的人？”
“就感觉有魔在作祟，说！有何目的？”
“哈哈，目的无可奉告。不过，我的目标并不是这两个与世无争的茶农，而是……”
声音渐行渐远，最终消散在空气中。
司阳眉头紧锁，心中暗忖：若目标并非柳光风与茸茸，为何要害他们？又或许，这仅仅是一个开端……
用过晚饭，月色悄然升起，洒下一片银辉。
柳光风将司阳与路消曦安顿在院子的另一间房内，那里仅剩一张床榻。多年前，他与茸茸尚未成婚时，本是分房而居。后来二人结为连理，自然不再分房而眠。
春夜本多雨，幸而这一夜天朗气清。四下静谧，唯有微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路消曦端坐于院内桃树下的藤椅上，手掌托着下巴，目光落在那棵光秃秃的桃树上，口中不住叹息。
“明明是春季，你却开不了花。”她低声喃喃惋惜。
若这桃树能开花，定是极美的吧。
司阳从房内走出，手中捎了一件外衫。他缓步走近，将外衫轻轻披在路消曦的肩背上，动作轻柔而自然。
“玉树长街也有一棵这样的树。”路消曦触景生情说道，“玉树长街有一棵後霆花，听说树下有一洞可以通往一个无人知晓的世界。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去了的人没再回来。传闻说，是去了极乐世界。呵，事实证明，哪儿有什么极乐世界，都是人们捏造的一个假象罢了。一切都只是为了满足他们自己的一点空虚，假象的另一个世界罢了。”
司阳抬头望眼这桃花树，“玉树长街啊，听说那里是魔族进攻人界的第一个地方，也是离魔界最近的地方。”
“对啊，玉树乃神树，然而现实的玉树长街却是一个噩梦之地。”
司阳低头看向路消曦，心中了然她定是想家了，想起了那些早已逝去的故人……他半蹲下身，伸出手，欲将她揽入怀中，好生安慰。
然而，指尖刚触碰到路消曦的肩头，一股刺骨的寒气瞬间袭来，如针扎般刺痛司阳的手。他下意识地缩回手，眉头紧蹙，目光紧紧锁住路消曦。此时的她脸色苍白如纸，并非月光的映照，而是真真切切地失去了血色。
“阿曦？你还好吗？”
司阳声音低沉，心里万分担忧却不敢再轻易触碰她，只能蹙眉等待她的反应。
路消曦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凉，仿佛失去了所有温度。她艰难地转过头，望向司阳，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未能吐出一个字。
她缓缓抬起双手，动作僵硬得仿佛关节被冻住了一般。忽然，她的目光落在手臂上——那平日里默默无闻的图腾，此刻竟逐渐被染上血红色，诡异而刺目。
这究竟，是什么？！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