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故人梦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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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铃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朝阳透过玻璃门洒进来，在店内留下斑斑驳驳的金色剪影。
季铃太阳穴突突的跳着，脑海中一股脑涌进的零碎紊乱的画面，快要将他脑子都撑爆了。
季铃伸出手缓缓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才发现面前的林镇一双眼紧闭，鼻尖和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那双好看眉头此刻紧紧地皱着，长而浓密的睫毛轻颤，在下眼睑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显然正在经历着什么痛苦的事情。
季铃垂眸看着两人中间的桌子上静静躺着的小铃铛，耳边是门上的铃铛发出的清越脆响——就像带着一股小雀跃似的。
季铃看看铃铛，再看看林镇一那张好看的脸，如此逡巡反复几次，终于是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没骨头似的瘫软在椅子上，趴在桌子上等着林镇一醒来。
原来，我要等的人真的存在啊。
原来，我要等的人就是你啊。
怎么会是你这样的呢？看起来呆呆愣愣的，一副穷酸样，我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么执着地要找你呢？
这个问题才出来，心口就蓦地一疼，奇异的和刚刚恢复的那点零星记忆中——眼睁睁地看着林镇一神魂被撕裂时那种疼如出一辙。
疼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季铃按着胸口，不错眼地看着眼前面色白皙的林镇一，看着眼前这个眉目清隽的短发青年，奇异的将他的形象和刚刚看到的那个温柔又带着一身傲气的“长发林镇一”重合了起来。
两人身上的气质其实并不像，重合起来却并不显得违和。
林镇一睁开眼之后，足足花了十分钟才让自己从某种奇异的恍惚感之中回过神来——他发了十分钟的呆。
让他从这种放空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的，是老板温润有礼的声音“祝您有个美好的一天，欢迎下次光临。”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营业的时间了，赶早班车的上班族已经带着晨起的困顿开启了忙绿的一天，云城这个庞然大物从沉睡中醒来，哼哧哼哧的转动起来。
林镇一觉得上班第一天就让老板自己打扫卫生，还让老板自己招呼客人——自己坐在客座上发呆，这简直就是——要被炒鱿鱼的节奏啊！
林镇一想到自家不靠谱的师傅留下的所谓全部家当——啊算了，不要想了，想起来就脑壳疼。
好不容易碰到了这么好的老板，可不能就这样把工作丢了啊。
下山之后几度为生存而忧愁的林镇一想清楚了眼前的利害关系，在生存问题面前，那些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多出来的、乱糟糟的画面都是微不足道的，因此林镇一很快地将困惑自己的零碎画面从脑海中甩开，站起来走到柜台旁。
好几次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可是都没能成功。
林镇一唇角抿成一条紧绷的线，垂下眸子，有些许懊恼。让他掐算占卜还行，让他和人交流，还是主动攀谈，他真的觉得很困难。
林镇一也知道自己似乎有点社交恐惧症，也想过要克服的，可是有的东西不是你想就能做到的。
“林镇一你过来，我先教你用用这个收银机。”
林镇一听到声音抬头，就这么撞进了一双盛满了温柔和笑意的眼眸。
两人都是心思通透之人，没有点破林镇一的那一点点不自在。季铃已经知道眼前这人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人了，虽然不太明白之前他们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羁绊，但是他相信能让自己以本体相护的人，一定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人。
现在想不起来，没关系，对于他来说，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这都不知道多少年都等过来了，现在都见着人了，好歹不再是毫无希望了。
而林镇一虽然见着了些似是而非的画面，画面里的人有着和自己，季铃一样的面容，甚至名字都是一样的，可之于林镇一来说，其实并没有多大的触动。
且不说他完全没有将自己代入的这种概念，又不像季铃一样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在找什么人，更何况他还是一个魂魄不稳之人。
魂魄有裂痕者，天生情感上有着缺失，对某些感官的感知可以算得上是迟钝了，正因为这样，林镇一才有社交恐惧症。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林镇一并不知道那些出现在他脑海中的画面，季铃也同时看到了。
因此，林镇一摆着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跟在季铃身边，听他温言细语地给自己讲解着柜台前的一些操作。
季铃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被阳光晒过的柠檬味，特别好闻，林镇一一靠近，那淡淡的香气便飘了过来，让他觉得浑身都很舒适。
柜台前点单的操作并不复杂，林镇一本就聪慧，自然是一点就懂，试着操作了两遍就能熟练地上手了。
上班早高峰临近，来店里买早点的人越来越多，林镇一负责点单，季铃就在一边做咖啡，打包餐点，两人之间偶尔相互交流一两句，竟是出奇的和谐。
一位天天来买咖啡的姑娘看到今天多了一位养眼的点单小哥，还笑着打趣：“小季老板，你这店里怎么店员老板都是大帅哥啊，害得我天天只来你家买咖啡。”姑娘说着还眨眨眼，“大早上的就这么养眼，真是提神呢！”
季铃也是极其配合，无奈道：“这不是为了生活嘛，只能让我们店员牺牲色相了。”
顾客满意而愉快的走了，被调侃了的林镇一觉得，这工作其实比占卜难多了！
因为老是有姑娘来找他搭讪！
偏偏他不习惯，每次都是简短的回答，半天憋不出一句长的，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在他看来其实算是没有礼貌的行为，竟然让一些女孩子更激动了，什么“好帅好有型啊”“我就喜欢这样清冷的小哥哥”之类的。
山下的女孩子都太可怕了，林镇一垂眸默默地想。
瞿铎耀打着哈欠，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下楼来的时候，店里早晨客流量最大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季铃看着瞿铎耀下来，随即冷笑：“哟，您老还是每次都把时间卡得这么准啊。”
瞿铎耀正经道：“这不是昨晚睡晚了，这才起晚了嘛。”
“哼。”
季铃是白眼都懒得翻了，对于狐狸先生这种敷衍的借口表示嗤之以鼻。
从小时光开业以来，瞿铎耀除了第一次来的早上起来早了被抓了壮丁之外，之后都是恰好在“早餐小高峰”之后才起床。
每次季铃都会报以一番冷嘲热讽，奈何狐狸先生皮毛太厚，完全不为所动。
狐狸先生熟门熟路地打开冰箱给自己拿了牛奶，又贱兮兮地往季铃刚烤出来的小饼干上面抓，完全不客气，不需要季铃招呼他——主要是要是叫季铃给他拿早餐，狐狸先生不确定季铃是否是会将自己从这里扔出去，并且从此拉进往来黑名单。
嗯，所以还是自力更生，丰衣足食的好——狐狸先生爪子上有着厚厚的软肉垫，完全不在乎刚烤出来的小饼干的这点热度。
季铃早已习惯了瞿铎耀这副样子，虽然嫌弃得不得了，但也都随他去了，不过之后烤出来的小饼干他都单独放了出来，在狐狸先生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中端到了正在努力工作的新晋员工林镇一面前：“来，尝尝，我做的新口味手工饼干。”
林镇一停下手中的动作，鼻尖都是新鲜出炉的饼干的奶油香。小饼干酥黄可爱，是各种小动物的造型。林镇一拿起一块放入嘴里，满口都是纯纯的奶香味，还夹杂着淡淡的花香，好吃又不腻人。
“好吃。”还不等季铃发问，林镇一就很上道地评价了一句。
林镇一说话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他很严肃认真的感觉，因此他的话总是让人觉得一定是发自内心的真话。
季铃满意地点点头，将一碟小饼干都留给了林镇一，这才转身回到瞿铎耀旁边坐下来。
瞿铎耀一直用“天呐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难道你不爱我了吗”的表情看着季铃，企图让季铃明白他没有将小饼干留给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渣！
然而季铃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因为林镇一的夸奖而有点喜滋滋，因此并不计较狐狸先生的日常抽风，很大度地说：“快吃吧，吃完就快滚回去当你的居委会大妈吧。”
瞿铎耀：“……”我说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能侮辱我的工作！
瞿会长用眼神呐喊！
谁料季铃完美地接收到了瞿会长的眼神信号，并且很快回复：怎么啦！居委会大妈怎么就侮辱了你！居委会大妈多可爱多可敬啊！
瞿铎耀：……
好的，这完全无法反驳。
狐狸先生完全败下阵来，默默地吃着自己的早餐。
一顿早餐吃得磨磨蹭蹭的，也终于是要结束了，瞿铎耀还是没忍住，悄悄问：“林镇一真的是那个人？那真的是你的铃铛？”
季铃：“八九不离十。”
瞿铎耀：“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季铃沉默了几分钟，才叹口气，实话实话道：“哎，不知道。老实说我还有点恍惚。”他又想起了那些让他心悸的画面，回过神来继续说“他的神魂似乎不稳，而且我感觉到那颗铃铛的力量太弱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这只是我本体分出来的一小部分。”
瞿铎耀瞪大了他的狐狸眼，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厉害啊季铃，分、身都这么多。”
季铃：“……”为什么觉得这话怪怪的，是他的错觉吗？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故人梦03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