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
接近晚上十点，火锅店的客人陆续离开，只剩下几个服务员在打扫卫生，谢朝辞对完最近两天的营业额，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发现路晨竟然还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没有走。
看出发小心情不好，他想了想，走过去故意逗她：“怎么？相亲没成受挫了？”
路晨面前的玉米汁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一打啤酒，听到声音抬头看他，眼神迷离。
认出来者是谁，她拿起酒瓶，从桌子上随便找了一个空杯，迷迷糊糊地往杯子里倒酒：“我就不问你和林医生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了。”
“兄弟，来，陪我喝一杯！”
谢朝辞皱眉，从摆放的位置来看，这杯子应该是之前那位林医生用过的。
他不着痕迹地将杯子推开，跟路晨解释：“我晚上还要开车，不能喝酒。”
“理解。”路晨没有强迫他，点点头，转而往自己的杯子里倒酒。
见她醉的不轻，谢朝辞抬手夺下她即将送到嘴边的酒杯，劝她：“差不多得了，你也别再喝了，当心明天早上起来头疼。”
路晨低垂着头不说话，过了一会，喃喃地对他说：“谢朝辞，我不是因为相亲失败才喝酒的，我是……”
她的声音忽然哽咽，没再说下去，谢朝辞知道她心里难受，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别伤心了宝贝，我送你回家。”
两人住同一个小区，此时外面的雪停了，清雪车和环卫工人将道路上的积雪清理得十分干净，开车回去的一路都很顺利。
直到将车子停到地下车库，谢朝辞从后视镜看向坐在后排的兄弟，才忍不住感叹：“误交损友啊！”——两人不住同一栋楼，他的车库所在的位置又无法直接通到路晨家，因此要先乘电梯到一楼，再从外面走过去——路晨醉得东倒西歪，可以想象，这一段路程他会走得多么艰辛。
下了车，路晨摇摇晃晃，却不用扶、也不用背，坚持要自己走，谢朝辞只能跟在旁边看着她，以防她摔倒。
为了证明自己还清醒，路晨一边走之字路线，一边跟他聊天：“谢朝辞，你让我在林医生面前替你美言几句，我可是都照办了！”
“我把你从小夸到大，从里夸到外，现在想想，不只是美言，简直就是美化了！”
“林医生真是个好人呐……”
“总之……你得好好感谢我！”
谢朝辞呼出一口气，祈祷她能快点到家，然而，走到路晨家所在的楼栋门口，意外发生了。
台阶上有一层薄冰，路晨迈上去的时候没稳住，直接打滑向后倒去。
关键时刻谢朝辞急忙冲上前扶她，结果脚下没防备也是一滑，两人一起向后摔去，他光荣地成为了路晨的肉垫。
这么一摔，路晨倒是清醒过来，先起身，又伸手去拉躺在地上的谢朝辞。
谢朝辞只觉得浑身都疼，屁股尤其疼，强忍着疼痛感站起来，确认她没什么事，将她送上楼，盯着她进了家门。
从路晨家所在的楼栋里走出来，谢朝辞一瘸一拐地往自己家走，走到一半，身屁股疼得受不了，只好原地停下来休息。
现在室外温度大概有零下十几度，他身上却出了一层黏腻的汗。
“艹，怎么这么倒霉，”他爆了一句粗口，将手伸进外套兜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
深夜路灯昏黄的灯光下，吐出的烟和呼出的白雾混合成一团，朦胧绵软，缓缓飘散在寒风中。
连带着他今晚混乱复杂的思绪。
如此反复呼出三次，谢朝辞突然觉得自己很幼稚也很无聊，自嘲地笑了一声，掐灭烟，往小区门口挪步。
他摔倒的时候的确是屁股先着地，可能把尾椎骨摔折了，得赶紧打车去医院拍个片子，问问医生怎么办。
要是十天半个月内不能动就亏大了，影响他看店赚钱，这才是现实！
半小时后，谢朝辞在市第二医院挂了一个急诊外科的号。
护士给他指明医生所在的方向便去忙别的事，他只好自己慢慢往那边走。
经过上车、坐车、下车、走到医院，他感觉自己的尾椎骨更疼了，而且夜晚的急诊大厅静得真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因为他听见了自己忍着疼的呼吸。
“唉，”谢朝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正要继续迈步，忽然听到一声响亮的四字国骂。
那声音在安静的大厅里犹如春日惊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抬起头，沿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在不远处的诊室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瘦高身影。
-
大概是因为今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大雪，外面又十分应景地飘了一天雪花，所以晚上出门吃饭聚餐的人特别多，间接导致上半夜里来急诊报道的患者一个接一个。
从五点上班、林然见到一脸八卦想要探听消息的邵禹东开始，两人刚打了个招呼，还没聊到相亲，第一个患者就到了。
患者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是坐在轮椅上被家人推来的，说是晚饭吃了杀猪菜，大概是因为菜很油腻不易消化，睡觉时突然觉得肚子疼。
从家里打车到医院的功夫，他已经疼得受不了，此时面色苍白，满头大汗，不停呻吟。
林然配合家属将男人搀扶到移动病床上躺下，按压腹部的不同位置，询问男人的感受。
按到小腹右边，男人哎呦了一声，说这里特别疼。
林然于是又询问了一些详细症状，得到回答后，和邵禹东对视一眼，得出相同结论，男人应该是急性胆囊炎，目前情况比较危急，有可能需要摘除胆囊。
在通知肝胆外科的值班医生来做手术之前，还要让男人去做相关的检查，等结果出来再做最后的判断。
林然快速开了检查单，让护士带家属和患者去做检查。
送走第一个患者，邵禹东呼出一口气，转头看林然，正要开口说话，护士站的铃声再度响起。
“邵医生、林医生，送来一个深度昏迷患者，年龄大概在七十岁左右……”
两人急忙跑到抢救室门口，继续工作。
直到接近十点半，患者的数量逐渐减少，忙活了一晚上的两人才算有短暂的休息时间，邵禹东坐在桌边，拿起搪瓷杯子喝了一口热水，问出了今晚一直没机会问的那个问题：“小林，你和那个儿科小护士相亲相得怎么样？”
林然正在整理桌上的病历本，闻言将相亲结果告知前辈：“路晨是个好姑娘，长得漂亮，性格也开朗，但是我们都觉得对方不合适，所以决定还是当普通朋友。”
“什么？”邵禹东听完之后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用手指点他，“你说你，都承认人家姑娘长得好看性格也好了，那就说明她完全符合你的审美，还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倒是主动一点啊！”
林然没有说话，想起路晨，他便想起今晚进入火锅店之前的插曲和离开火锅店之前的玩笑。
想起路晨那个开奥迪Q5的竹马。
在邵禹东看不见的角度，深邃的黑色眼眸里闪过一丝莞尔，接着又恢复以往的冷静温和。
“我不想耽误她。”林然如实对前辈说。
邵禹东恨得直拍大腿：“你个人条件这么好，怎么没点自信呢？！什么叫耽误，你们俩要是真能在一起，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知道路晨对自己同样没想法，林然很有把握地回答他：“不会。”
“孺子不可教也！”
邵禹东仰头长叹一声，将搪瓷杯子放回桌面，起身往外走：“我要被你气死了，我得去休息一会，有事呼我。”
“好，”林然点点头，继续手头的工作。
没多久，护士站的铃声再度响起，送来一个四十多岁、眼睛受伤的中年男人。
与送患者来医院的人核对信息后，林然得知这个男人是喝酒喝多了与人打架，眼睛被利物伤到，需要先做几个眼部检查，处理伤口，另外，经他观察，男人可能是轻度酒精中毒，还需要去急诊内科输液。
在他开检查的间隙，自称是患者朋友的人接了一个电话，说是家里有事，匆忙离开，留下患者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等待。
见患者还算清醒，林然嘱咐他去窗口付款，然后去做检查。
患者迷迷糊糊地答应了，没想到却很快去而复返，闯入诊室高声叫骂起来。
“艹你X的！”
“刚才那个医生你给我出来！我TM就是来医院处理伤到的眼睛的，你收我三百多块钱？你好意思？这医院也太TM黑了吧，怎么不去抢呢？”
两个胆子大的护士上前阻拦，都被他推开，有一个甚至被推倒在了地上。
男人个头大，又明显是喝了太多酒，身上散发着浓重的酒精味道，神志不清醒，神经处于兴奋状态。
林然暗自示意护士不要过来，立刻拨打医院保卫科的电话说明情况，然后起身走上前，低声安抚男人：“你冷静一下，我给你开了一个眼部CT和一个眼底造影，加起来共三百二十八块钱，这是医院统一制定的收费标准，不是由我个人说了算的。”
男人根本不听解释，直接冲向他，想要揍人。
庆幸的是人喝醉后反应比较迟钝，而且判断力会出现偏差，林然灵活地避开了攻击，趁男人扑空、撞倒一把椅子摔在地上的空隙，反手将他制住。
男人无法动弹，一个劲儿地挣扎，骂得更加难听，一串串脏话接连从他嘴里冒出来，连围观看热闹的群众都听不下去了，七嘴八舌地议论：
“这叫什么事啊，人家给你治病，你还骂人家，懂不懂得感恩……”
“喝多了这人……”
“这种人，没喝多的时候也不会是什么好鸟……”
谢朝辞本来站在人群最前面，见局面稳住，悄悄退回到角落。
刚刚那男人冲过去的时候，他真替林医生捏了一把汗，林医生虽然个子高，但身板精瘦，他真怕他打不过男人，甚至都做好了上前帮忙的准备。
毕竟两人也算是‘相识一场’。
不过林医生比他预想的更聪明，也更有力气，能把这么个醉汉制服，显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局面得到控制后，医院的保安也赶来了，将男人清出了诊室。
看热闹的人群跟着被驱散，医生护士们也都回到各自的岗位，诊室这边只剩下林然一个人。
他呼出一口气，坐到椅子上。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时间已经临近十一点，忙活了一个晚上，还莫名其妙被人问候全家，此刻他的内心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不难受吗？”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接着倒在地上的椅子被人扶起来。
林然抬头，看到路晨的发小、‘奥迪Q5’站在自己对面，勾人的桃花眼中流露出明显的关切，还有一丝丝难以掩饰的好奇。
本来低落的情绪忽然消失不见，他弯了弯唇角，温声回答：“现在还好了。”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谢朝辞坐下，问出自己的疑惑：“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朝辞正要习惯性地坐到椅子上，经他这么一提醒，猛地记起自己来医院的目的，一拍额头。
“差点忘了，我是来看病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