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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星夜·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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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若把苏冰凌送回去后,徐晖他们欢呼着“哦,有脚(指打牌的人)了”,然后也不理会与打牌一事从来就无关的容若,任他返回住处去了。
乡下的夜由于没有灯,是很黑的。青石板铺就的老路通向了刚才的那座石桥,窄窄的小溪在夜里听起来水流却分外的大。天开了。但是只在天边的一角有星星。明天是晴是雨还说不定。
乡下人睡得早,桥两岸的民居基本上都熄了灯。石桥上站着一个人影,红色的一点微光在他手上燃着。
难得是空气这么好的地方。
谢敏丢下烟头,用脚踩灭。
容若走上石桥,那时的风已经变成了饱含秋意的凉风。
他和他并肩走回桥那头的老乡家里。穿过大门,穿过走廊,轻轻踩上会发出吱呀声的木梯,经过放着五谷丰登谷仓的厅堂,推开那间老旧的房间的门,进到了屋子里。
星光从采光的玻璃瓦中倾泻下来。但只是星光,会明亮到足以倾泻吗?
谢敏的脸看上去那么的不清晰。
就算他站在眼前,也像在梦中一样。
容若伸出手,去摸谢敏被风吹乱的头发。他时常会不经意地拨着自己的头发。所以容若时常在想,他的头发,拨起来是什么感觉呢?
因为似乎是只用清水洗过,有些干涩。
平常看起来总是很顺滑的样子。
谢敏握住容若放在自己头上的那只手。
容若没有躲开。
不知从何时起,变成了一次又一次停不下来的亲吻,颤抖而急切地抚摸着对方的身体,笨拙地除去身上的衣裳,重叠着倒在那张古旧的潮式黑漆床上。
夜深的时候,容若从床上坐起,试图下床去找些水喝,却被谢敏拉了回去。
又是没有终止的相互索求。
直到天快亮了,谢敏在他的怀中睡去。头枕着容若的肩,手搂着容若的腰。容若睁着眼,看着玻璃瓦上的天渐渐地由暗变亮。
他睡得那么的香,就像个出世不久的婴儿一般。
这样的睡脸,他怎么忍心推开。
徐晖来敲门的时候,容若刚睡过去没多久。听到敲门声,容若睁开眼,发现谢敏已经醒了,正用手扒过头发,表情有些不悦。
“等一下。”容若开口,谢敏捂住他的嘴。
沙哑得这么性感的声音,怎么可以让别人听见。
“你们先去吧。我们晚点儿去。”谢敏对着门外说。
“搞什么啊?那我们先去了啊。”徐晖说完后,就听到木制楼梯吱呀吱呀的下楼声。
容若坐起来,正拿过衣服想穿上,谢敏从他身后抱住他,不让他下床。
“谢敏。”容若的后背绷了起来,谢敏在吻他的背。
“再叫一声。”谢敏的手在他的腰间流连,容若缩了一下。
容若抓起草制的枕头,敲了一下谢敏的头。下了床。
谢敏捂着头看着容若赤裸的背脊和腰臀,修长的双腿,说:“你昨晚对我做了那么多坏事,想一走了之?”
容若转头,看见谢敏白皙的身体上一处又一处触目惊心的紫红吻痕,低头看了看自己,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心想:这还泡什么温泉?
谢敏下了床,圈住容若,说:“多睡一会儿吧。”
于是那个早上,他们又回到了那张床上,嬉闹了许久。
只是嬉闹。
“容若,和我在一起吧。”谢敏亲吻着他的脸时这样说。
“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容若亲吻着谢敏的唇时这样说。
谢敏笑了:“你又要用那句话来敷衍我?”
容若笑着说:“我什么时候敷衍过你?宇宙不知存在了多久,不知还要存在多久,但一百年前,世上没有我,一百年后,世上也不会有我。宇宙不知有多大,宇宙间不知有多少生物死物,在任何一个别处,都没有我。在这短短一百年间,恰巧就在这里,这个我和你在一起,谢敏,我是在敷衍你吗?”
谢敏深深地看着他,用那双即使是白日都不能夺去光芒的星夜般的眼睛。
“你一直没有敷衍我吗?”
容若笑得寂寞:“谢敏,我怎么舍得敷衍你。只是,既然相遇了,就会有分别的一天。既然发生了,就会有结束的一天。我的生存不是因为你,你的生存也不是因为我。我们迟早有一天,会因为不得不的理由离开对方。不管是生离,还是死别。我怎敢敷衍你?你真的太重了,我只是怕到了那一天,我会背不起。”
谢敏看着他,抚摸着他的头发,轻轻说:“那么,至少在那个不得不的理由来临之前,和我在一起。”
谢敏说:“对我而言,这就已经可以称为永远了。”
容若看着谢敏,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笑了。
他们拥抱着一起睡去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天又下起了雨,打在瓦上,点点滴滴,就像打在梦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