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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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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梓丞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江溪月敏锐地捕捉到他这一反应，也看到了李沁纯笑容下投向自己的、带着探究与一丝不易察觉热度的目光。她心里微微一紧，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却想起沈梓丞之前的提醒——“沁纯的心思太明显，我爷爷还在，别让她难做，也别让场面难看。”
于是，江溪月压下心头翻涌的细微波澜，脸上挂起恰到好处的、略带疏离的礼貌微笑，抢先开口道：“醒的这么早？真巧，我们正在钓鱼。”她这话是对李沁纯说的，目光却很快落回自己的鱼竿上，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李沁纯眼底的光芒黯了黯，但笑容依旧明艳：“都快四点了，不早了。他给我发信息了，说你们去钓鱼，想着你们可能在这里，就过来看看。”她的视线转向沈梓丞，语气变得寻常，“不介意我加入吧？”
沈梓丞立刻接过话头，语气带着刻意的轻松：“当然不介意。人多热闹。”他这话像是说给李沁纯听，又像是说给江溪月听，更像是在缓和空气中那无形的张力。
回程时，快艇与小船一前一后。夕阳将湖面染成暖金色，江溪月安静地坐在船头，看着前方快艇上李沁纯被风吹拂的倔强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并非对李沁纯毫无感觉，只是那份同为女性的身份，以及沈梓丞分析的“现实利害”——家族的看法、外界的眼光，都让她选择了退缩和回避。
营地的烧烤架已经支起，炭火正红。沈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归来，林婉和温柔正在穿肉串。
“爷爷！”江溪月快步上岸，自然而然地站到了老人身边，这是一个安全的位置。
沈梓丞开始熟练地生火，李沁纯则主动串肉，她动作麻利，不时和沈老爷子说笑几句，但眼角的余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江溪月。江溪月能感觉到那目光，她刻意专注于处理烤鱼，避免与李沁纯有任何眼神接触。
“你们不是去钓鱼了吗，没钓上来吗？”温柔疑惑的看着李沁纯。
“那里的鱼钓上来，就放生了，月月姐姐那里有处理好的鱼。”李沁纯将江溪月告诉她的放生毫无巨细的复述一遍。
炭火的噼啪声里，食物的香气开始弥漫。
“月月姐姐，”李沁纯拿起一串刚烤好的蘑菇，绕过烧烤架，径直走到江溪月面前，声音放柔，“尝尝这个？我按你喜欢的口味调的料。”
她的举动太直接，目光也太专注。江溪月心头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微微侧身，伸手轻轻拉了一下正在翻动肉串的沈梓丞的胳膊，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亲昵：“梓丞，你先帮沁纯拿一下，我手上都是油。”
沈梓丞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立刻接过那串蘑菇，阻隔了李沁纯直接递给江溪月的路径：“谢谢啊纯纯，我正好饿了。”
李沁纯举着空手，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深深看了江溪月一眼，那眼神里有失落，也有几分了然。她没说什么，默默转身回去继续烤肉。
江溪月垂下眼睫，假装没看见她眼中的情绪，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她拿起一瓶水，拧开，慢慢喝着，试图压下喉咙口的干涩。火光跳跃，映着她故作平静的脸，也映着沈梓丞复杂的神情和李沁纯沉默的背影。
沈老爷子将一切尽收眼底，慢条斯理地吃着孙子递过来的肉串，目光在三个各怀心事的年轻人之间转了转，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融入了湖畔的夜色与袅袅炊烟之中。
“很好吃啊，梓丞手艺可以的啊！”林婉率先打破了这僵局。
“阿姨之前没吃过吗？我记得去年咱们两家聚餐的时候我也做了。”沈梓丞努力回想去年的聚餐，“哦，对，您中途回去了。”
“对呀，阿姨临时有事情，都没有吃上这么好吃的烤串。”
沈梓丞烤串的手艺不是奉承，是真的好吃。
夜色渐深，炭火的余烬泛着暗红的光。沈老爷子拄着拐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人老了，熬不得夜，我先进去歇着了。你们年轻人再玩会儿，但也别太晚。”
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缓缓掠过，最后在江溪月微微绷紧的肩上短暂停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转身朝着不远处亮着灯的木屋走去。
老人的离开，仿佛抽走了现场最后一丝缓冲的空气。沉默骤然变得沉重，只剩下木材偶尔爆裂的噼啪声，以及远处湖面传来的、模糊的水波荡漾声。
李沁纯将手里拨弄火星的树枝扔进炭堆，拍了拍手，直接看向江溪月，眼神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执拗和明亮：“月月姐姐，我们走走？有些话，我想单独跟你说。”
江溪月的心猛地一缩，几乎是本能地，她侧头看向身边的沈梓丞，眼中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求助。
沈梓丞接收到了她的信号，立刻开口，试图打圆场：“纯纯，天都这么黑了，湖边路滑……”
“就几句话。”李沁纯打断他，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目光始终锁在江溪月脸上，“或者，你希望我就在这里说？”
江溪月攥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甲陷入掌心。她知道躲不过了。李沁纯的性子向来如此，直接、热烈，不像她，总是顾虑重重，画地为牢。继续让沈梓丞挡在前面，对李沁纯不公平，对自己……也是一种懦弱。
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迎上李沁纯的视线，声音有些发紧：“好。”
她站起身，对神色担忧的沈梓丞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留下。然后，她率先朝着与营地相反的、通往湖边小码头的方向走去。李沁纯立刻跟了上去，两人的身影很快融入营地灯光边缘的昏暗里。
沈梓丞看着她们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最终还是没有跟上去。他重新坐下，拿起一瓶已经微凉的可乐，猛地灌了一口，目光沉沉地盯着那堆渐熄的炭火。
“阿姨，纯纯，今天晚上估计不跟您回去了，您和您的朋友是想在这里看着星空睡一晚，还是回去呢？”沈梓丞快速切换社交状态。
“我们现在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回来告诉月月和纯纯早点休息。”林婉站起身来。
“阿姨，我跟月月明天不去上学，估计纯纯也不想去，得需要您请一下假。”沈梓丞看向温柔说，“就说家里有事情就可以。”
温柔点点头：“好的，谢谢你愿意带着纯纯一起，阿姨看到你们变成好朋友，很感动。”
“纯纯很好相处的，接触之后，每个人都愿意和她做朋友的。”
几人寒暄一番，林婉和温柔就回家了，沈梓丞自己坐着望着天上的满天繁星。
湖边，月光在粼粼波光上铺了一条碎银的路。远离了营地的喧嚣，这里只剩下风声和水声。
“月月姐姐，你在躲我。”李沁纯在江溪月身后一步远的地方停下，开门见山。这不是疑问，是陈述。
江溪月背对着她，望着黑暗的湖心，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没有。”她的否认苍白无力。
“是因为沈梓丞吗？”李沁纯的声音靠近了些，带着一种压抑的情绪，“因为他喜欢你？还是因为，他告诉你，我们这样不对，不合适？”
江溪月倏然转身，脸上带着被说中心事的仓惶：“纯儿！”
“难道不是吗？”李沁纯逼近一步，她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看着我的眼睛，月月姐姐，告诉我，你对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那天在看电影，你看着怀中的我，那时的眼神，是假的吗？”
“那不一样……”江溪月慌乱地后退，脚跟抵在了码头边缘的木桩上，退无可退。
“有什么不一样？！”李沁纯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哽咽，她一把抓住江溪月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滚烫的温度，灼得江溪月浑身一颤，“就因为我们是女生？还是因为你不敢？不敢面对你心里真正想要的？”
江溪月能感觉到李沁纯指尖的微颤，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她的话像一把钥匙，试图撬开她紧紧锁住的心门。那份被她刻意忽略、拼命压抑的情感，此刻汹涌地冲击着理智的堤坝。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关于现实，关于顾虑，关于沈梓丞的好意和爷爷可能的目光……可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化作一片酸涩。
她看着李沁纯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委屈、倔强和毫不掩饰的期待。她发现自己无法再说出违心的话。
她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李沁纯看着她眼中挣扎的水光，抓着她的手缓缓松开，语气里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失落：“江溪月，你总是这样……用沉默把我推开，或许，真是我的一厢情愿，你根本，不-喜-欢-我”
声音越来越冷淡，说完，她深深看了江溪月最后一眼，转身，快步沿着来路离开，没有再回头。
江溪月僵在原地，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份灼人的温度。晚风吹过，带着湖水的湿凉，她却觉得脸上一片滚烫。她缓缓蹲下身，抱住膝盖，将脸埋了进去，单薄的肩膀在夜色中微微耸动。
远处营地边，沈梓丞看着李沁纯独自一人快步回来，径直走向自己的帐篷，拉上了拉链。
他又望向码头方向那个蜷缩成一团的模糊身影，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空可乐罐捏扁，没有过去。
月光清冷，静静地笼罩着湖面、营地，和三个各怀心事、无法安眠的年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