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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孤单的背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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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闹铃在周末的时候响起，就是胡洛川最恨的时候，当时脑子一热觉得做个无名英雄帮助可怜的灰公子，结果痛苦的只有自己，顾译林会安排一堆作业给他，并且时刻拿他说的前一百名来压他。
谎言就像雪球，只会越滚越大，在这个时候他更加没可能承认那些是谎言，只能咬碎牙往自己肚子里吞。
胡家两小孩一大一小坐在书桌前学习的画面倒是很少见，阿姨把糖水端了进来掩面一笑，胡洛川看到糖水就看到了希望，直接推开试卷说“放松时间到了，到了，别写了。”
“糖水，糖水。”小旭也拍了拍手兴奋地喊了起来，顾译林把推到一边的试卷收拾整齐，看了一眼上面的公式，难得露出细微的笑容，胡洛川想转头叫他一起吃的时候看到了，一直严肃成一条线的唇线微微上扬，眉眼含笑。
“咚达咚达……咚哒咚哒……”胡洛川皱起眉揉了揉胸口的位置，他是魔怔了吧，怎么会出现这种反应？当他再次看向顾译林时，学霸已经收回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拿着一碗糖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喝糖水了顾老师。”他顿时反应过来把糖水递到他面前，语气还有些傲气“怎么样？试卷上的答题还满意不？呵，我这人要么不学，一学起来，你这学霸的名头分分钟不保。”红糖糍粑有些甜过头了，阿姨今天的手估计没把控好糖分。
“离年级第一还有些距离。”顾译林面无表情地在拆台，小旭哈哈笑了起来，给胡洛川瞪了一眼后就捂住嘴巴在偷笑。
“嘁，都不会鼓励学生，算什么好老师？”胡洛川背对他小声的嘀咕，嘴里的冰块给他咬的咯吱咯吱响，这时，顾译林的手机响了。
“嗯……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顾译林脸色变得更加严肃起来，胡洛川放下汤匙，视线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电话那头估计在讲着一些不好的事情。
“我要走了，今天的补习暂停，时间我后面补上。”顾译林收起补习资料，似乎非常着急，胡洛川按住他的手，“你要去哪？急的话我送你过去，在这里不好打车。”
这边小区人人都有小车代步，基本很难打的到车，公交车都很难等，顾译林深有体会，但是他要去的地方似乎不适合让他一起过去……
“啧，走，别发愣，你不是很急嘛？”胡洛川扯了一下他的手，顾译林出奇地大脑断线了，等他清醒后，已经坐在摩托车后座高速奔驰在弯弯绕绕的小路上。
“你把我载到中心地段就可以放我下来，我自己打车。”
“你婆妈什么，我都开车了，还要自己打车浪费时间？学霸的时间不是金钱吗？况且，从这里去医院最近，别浪费时间。”厚重的头盔下传来坚定的声音，胡洛川拧了一把扶手，车在加速。
刚刚在家门口的时候，顾译林眼神迷离地给他报地址，那种脆弱感一度让胡洛川内心泛起奇怪的酸涩感，从第一次见面，顾译林就好像无所不能，孑然一身像个孤傲的战士，但其实，面具下他也不过是和他同龄的少年而已。
南唐唯一一个精神病院屹立在郊区的黄德大道，因此，医院的名称也就叫黄德医院，这里四周都是白墙，门外的铁门都很高，只有一个小窗口可以看到人的眼睛。
胡洛川心里有些发毛，这种地方还真有人来住？跟恐怖电影里面的医院一模一样，顾译林却熟门熟路的敲了敲铁门，小窗口打开了，露出一个浑浊的眼睛，里面的人脾气很臭的吼了句“谁啊？几床的家属？”
“31床罗飞霞的家属，医生通知我过来的。”
“滴”
冰冷的大铁门开了一条缝，里头的人推开了门，胡洛川鬼使神差的跟了进去，顾译林皱着眉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告诉他赶紧离开。
“我要载你回去，这里更加不好打车，荒郊野岭的，快走快走。”胡洛川在他后面推了他一把，前面引路的保安手指放在唇边警告式地嘘了一声，顾译林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这里的病房都是铁门上锁的，有个透明的玻璃观察窗，里面躺着一个瘦弱的女人，身上被束缚衣绑了起来，很安静一点也看不出她像是有精神病。
“她今天起床还好好的，吃饭的时候突然抽搐起来，过了一会后就大喊大叫，还出现伤人的事情，她似乎不记得自己住院的事情，我们给她打了镇定剂，译林啊，去做个CT好一点，我们怕她有潜在脑卒中，如果真是这样，要去综合医院治疗才行。”
门外的医生背着手语重心长的说着病情，他似乎和顾译林很熟了，半点没有医生和患者家属的那种生分感，看着少年的身影反而有些悲戚。
“做吧，趁她现在还没有醒来，不会伤人不配合。”顾译林冷静的声音不带任何一丝感情，签知情同意书的手一如既往的稳，做完检查后，他妈还没有醒来，倒是顾译林的叔叔和婶婶赶来了。
“译林啊，你妈没事吧！”他叔叔有些微喘的问道，想来也是赶着过来的，顾译林摇了摇头“等CT结果，医生怕我妈脑中风。”
“啊，那不是还要钱来治病？”他婶脸色顿时就变了，被她老公眼神警告后便没有再说话，胡洛川觉得自己有些多余，说了句去买水后便离开了。
站在自助机边上的胡洛川长叹了一声，顾学霸的生活好像比他想的还要艰难，在还没到医院时，他明明也会露出迷茫的神情，但一踏入这里，他就必须要像个成年人一样担当起责任。
胡洛川提着一袋子水往病房的方向走去，走廊那些恐慌的哭喊声从楼上传来，他整个人都毛骨悚然，这里还真的很恐怖，他加快了脚步想赶紧找到顾学霸，多一个伴没有那么瘆得慌。
在病区走廊里，他看到了顾译林背靠着强藏在黑暗中，他抬手想打招呼的时候，就听到顾译林婶婶在过道那里和她老公的说话声。
“我告诉你，这次更加不可能把译林接回家，嫂子这样子，我们家根本承担不起，囡囡准备读小学，意恒也要考高中了，我们家哪里来的闲钱去扶养他们母子啊。”
“钱钱钱，你就只会说钱，译林他还没有成年，我们不帮他谁帮啊，当年我哥还活着的时候，也没少帮助我们，现在，我们可以冷眼旁观？”男人气急败坏的指着他老婆骂，他的良心真的过不去。
“不说钱说什么？顾国文，我告诉你，现在哪样不用钱？财米油盐酱醋茶，水电工人费，那样不需要钱？顾译林像你哥，有能力有才华，现在上学也不用学费生活费，他爸那套房子也是他的，攒下来的奖学金那些说不定比我们还有钱。”
女人愤懑地在他肩上锤了一拳，看着自家男人不出声，她便开始小声哭了起来“我嫁给你也没有享过什么福，但我不能让我的孩子还一直贫穷下去，你要是把顾译林他们母子这个烫手山芋接了过来，那我们离婚吧。”
走廊顿时安静了下来，没有人说话，只有女人小声的哭泣声，胡洛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上的袋子嘞得指尖发白，顾译林始终没有动过，头低了下来，看不到脸上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顾译林才动了起来，他推开安全走道的铁门进去楼梯间，高挺的背影显得十分孤单，修长的手指轻声地把门带上，神不知鬼不觉的听完了这人世间最现实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