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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筋头巴脑一锅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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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顾知栀果然发起高烧,亥时一刻,人都烧迷糊了,连汤药都灌不进去。
云澈一直守在楼下,忍冬来求他的时候,他三步并两步,飞快上去。
云澈把她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顾知栀浑身滚烫,跟小火球似的。
汤勺抵在她下唇,她就是要紧牙关不开口。
“都转过去!”
云澈捏住她的下巴,深呼吸几轮后,端起药碗自己抿一口。
他掐住顾知栀两腮,用力逼迫她张开嘴。
褐色的药汁被他缓缓渡进顾知栀口中,苦涩的滋味呛得她哼哼唧唧要反抗。
云澈赶紧再喂她一口糖水安抚。
尝到甜味,顾知栀意犹未尽地咂咂嘴,云澈唇角微微上扬,然后喝下满满一大口药灌给她。
几轮下来,给顾知栀喂完药后,云澈后背渗出一层薄汗。
他伸手去掰顾知栀抓着他衣襟的手,一碰她,她就皱着小脸往他怀里拱。
“爸爸,妈妈,知知想回家。”
“嗯?”云澈低头附耳,只听请后几个字——想回家。
发高烧的人,都喜欢冰冰凉凉的东西。
云澈的侧脸让顾知栀觉得特别舒服,她松开攥着布料的手,胳膊环住云澈脖子,像小猫一样,用脸在他身上乱蹭。
“好清凉啊!”
云澈去拉顾知栀的手一顿,随即纵容她在他身上胡作非为。
怕她冷,云澈用棉被小心包裹住她。
刚盖上,顾知栀就扒掉,不听话极了。
原本安静下去的情绪又折腾起来,嘴里一个劲吵着要回家。
云澈无奈,让杜仲带人去顾家报信,然后亲自给顾知栀套上外衣和斗篷,用被子把人包好,带她上马车。
顾家今日只派了顾柳一人去赴宴。他送完礼就急着离开,并不知晓后边的事情。
车刚停下,顾家人全围上来,关切地望着云澈怀里的“蚕宝宝”。
在车上时,像婴儿摇篮那样的晃动幅度已经将顾知栀哄睡。此时她睡得小脸通红,不似刚才那样苍白。
对于这门亲事,顾家是不满意的。顾将军没等开口,云澈便自告奋勇要留下来照顾。
偏生顾知栀还像色猫似的占着云澈便宜,顾将军只能叹口气,带着一家老小撤回去。
走到门口,顾将军驻足回头,瞧着那小子得意的笑容,顾将军气得牙痒痒。
云澈拨开顾知栀脸上的发丝,端详她的脸。
好像,还挺好看的。
“喂!你这般吃我豆腐,我总得讨回些,这样才叫公平吧?”
他的食指隔空顺着顾知栀额头下滑,停在某处。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
云澈慢慢靠近,飞快在顾知栀左脸轻啄。
顾知栀突然咳嗽的声音惊得他倏地昂起头,看着房顶,红晕蔓延到脖颈,还有往下的趋势。
静候片刻,见她没有动作,云澈抿着嘴,声音更轻:“我不是要占你便宜,我只是索要片刻前受惊的补偿。”
他再次靠近,用唇贴上她的。
从未有过的柔软触感让他内心被一种怪异的情绪充满。
他贴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嘴角翘起的弧度压都压不下,云澈的拇指在她唇上轻抚,“你夺走本王清白,就得对本王负责。”
顾知栀是被渴醒的,嗓子干得直冒烟。
一杯温热的茶杯被送到她嘴边,迷迷糊糊中,她悉数饮光,还觉得不够。
第二杯很快就贴心地又贴过来。
暖暖的热风轻拂在睫毛上,吹得人痒痒的。
顾知栀缓缓撑开眼,云澈放大版面容映在她瞳孔,伴随着短促的惊呼声,她的脚不受控制地踢向云澈。
电光火石中,云澈很有经验地握住她的小腿,为自己挡下沉重一击。
“又要把我踹下床?”
顾知栀注意到,四周房间布置跟萤烛小筑不同,目光幽怨。
“这是哪?你为了轻薄我,该不会特意把我掳走吧?我可是个病人,你还真是荤素不忌!”
“照你的说法,不是病人就可以轻薄?”
顾知栀瞪大眼,世间怎有会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云澈读懂她眼神中的意思,笑得又坏又张扬,像逗狗那样,轻撩顾知栀下颌。
“昨夜,王妃可没少轻薄本王,还夺走本王的清白,这笔账又改如何清算?”
嗯?嗯?嗯?
顾知栀头顶冒出一串问号,双手环胸,有种被雷劈得外焦里嫩的错觉。
她夺走他的清白?
他不会也烧糊涂了吧!
云澈笑得像极了话本子说的那种狐狸精,“臭死了!快起来洗漱!”
臭?
顾知栀瞬间炸毛,“你丫才有口臭,刚才我是被你熏醒的!”
刘太傅昨日审问许久,刘知忆才把设计陷害之事和盘托出。
朝会前,他特意早到,结果亲眼看着云澈和顾将军,还有吴尚书几人有说有笑的抱团在他面前经过,看都不看他一眼。
提心吊胆地结束完早朝,刘太傅气喘吁吁地冲到几人面前,将人拦下。
“小女顽劣,昨日竟闯下塌天大祸,老夫已经重重惩戒过她,不知王妃跟令媛身体如何?”
顾将军冷哼:“害人性命这等恶毒行径,太傅只用顽劣二字敷衍过去,当真是言官善辩啊!”
刘太傅赔笑,“顾兄这是哪里话。只要二位兄长愿与余和解,令爱和王妃愿意接受犬女歉意,余定不惜一切代价!”
云澈几人对视,内心窃喜,等得就是这句话!
顾知栀还在顾家,云澈跟随顾将军的马车一起回府。
昨夜,他偷香之后过于兴奋,一夜未眠,要么摸摸顾知栀的小手,要么摸摸顾知栀的小脸。
刚才上朝,他已经强打起精神,但还是哈气连连。
“岳父大人见谅,小婿精神不济,请容许小婿打个盹。”
顾将军眉毛皱得都能夹死只苍蝇了,心道,谁是他岳父!
可这小子昨夜照顾自家闺女一宿,他也不能不让人家补觉。
因此,顾将军并不搭腔,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整理衣襟。
过几日便是清明节,所以近来官员不需要点卯,只需完成本职任务均可,不用坐班,以便那些家远的寒门子弟归家祭祖。
顾知栀大病初愈,总觉得嘴里没什么滋味,就想吃点重口味的。
她一早就派人去肉铺,专挑人家买牛肉不要的那种带皮带筋的牛肉边角料买,买的越多越好。
这种筋头巴脑特别耗费时间,不容易炖烂,但做成功了,味道又极好。
原料得先用清水浸泡一个时辰,然后才能下锅焯水。
热油煎香姜片、去籽的草果、八角、(山)(奈)、桂皮和葱蒜,洒些白糖用来上色。
加入从王府取回来的郫县豆瓣酱用大火煸炒出红油后,下入刚才捞出来的牛肉。
煮牛肉的汤千万不能倒掉,此时还得加进锅里炖煮。
用些作料调好味后转入砂锅,文火慢炖两个时辰。
云澈睡得有些沉,被顾将军摇醒的时候,还不是很清醒。
从马车顶棚到门口柱子,再到房门,他跌跌撞撞,一路靠头走进来的。
他虚弱却强硬地靠在顾知栀身上,将她圈在怀里,不许她躲开。
“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云澈歪头看向顾将军,露出挑衅的笑容,嘬了口顾知栀脸上的肉肉,把头磕回她后背,闭上双眼。
顾知栀比顾将军还崩溃,她用云澈的袖子把脸都擦红了,也不停。
那种被人口水玷污的异样感,让她有种自己变得庞臭的错觉。
越想越气,顾知栀撸起他的袖子,把嘴长到最大,牙齿快速咬合。
“啊!”
明明她还没得及发力,但云澈的叫声把气氛弄得特别尴尬。
这种娇羞的声调,好像她俩不是在桌边,而是应该在床上!
顾知栀恼羞成怒,手伸到云澈腰间,用力十成的力气。
他夸张的尖叫总算冲淡了刚才暧昧的处境。
饭桌上,顾知栀的筋头巴脑受到大家一致好评。
吸饱汤汁的腐竹在口腔咀嚼时,爆出的汁水融合着牛肉的香气;面乎乎的土豆块跟米板拌在一起,再浇一勺菜汤,碳水带来的快乐给人极大的满足感。
最灵魂的就是菜名里的那四个字。
带着筋头的牛肉将软烂和弹牙巧妙融合,跟牙齿还没交战几个回合,就顺着喉咙去往下一个消化器官。
“阿栀的手艺极好,不过这种粗活自有厨子去做,别累坏我的乖囡囡。”
顾知栀的脚碾在云澈脚背,笑得阳光灿烂。
“爹爹,我可是最会偷懒的。我也只有嘴馋的时候才会下厨,要是有合口味的饭食,我绝对连瓣蒜都不自己动手拿。”
顾将军疑惑地把目光投向干饭那小子。
阿栀这意思,是指在靖王府连口顺心的饭菜都没有?
云澈有所感地把脸撤离饭碗,嘴角还粘着一粒染着菜汤的米饭。他对顾将军羞涩一笑,然后把碗递给身后的丫鬟,“再来一碗。”
刘家的赔款是下午送到的,一听到钱,顾知栀拽起睡梦中的云澈飞奔回府。
这可是她精心谋划的辛苦费!
前朝古董青瓷瓶,雕花和田玉珏,纯金貔貅,一等锦缎,暖玉手炉,核桃大的夜明珠……
顾知栀把箱子扒个底朝天,才发现最下面的银票。
任意钱庄可兑换的两千两银票两张,这可是笔巨款啊!
顾知栀摇头,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刘太傅不过是旁支血脉,出手就能这么阔绰。
说好的平分,她留一张给云澈,另一张塞进胸前,牢牢护住。
她娘给她的嫁妆里,有一处房产就位于悦仙楼对面,两间屋子隔着一段短街遥遥相望。
顾知栀傻乐,要是刘太傅知道这钱用来投进她的樊楼装修,会不会气吐血?
“就这么开心?”
云澈看她笑得见牙不见眼,忍不住跟着一起笑。
顾知栀从想象中抽离,嘚瑟颔首。
这是她为原身报仇而踏出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