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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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擅长识别情绪。
躁动、哀伤、委屈、失望、恐惧……
对我来说，以上种种复杂的情绪体现在生理上的反应都是一致的。
胃酸、心脏涨、吃不下饭、想打架、困了想睡觉。
为了提高解决问题的效率，避免误会宫侑，我语气平稳地直球提问：“你是生气了吗？”
宫侑几乎是跳起来矢口否认：“我生什么气啊？！”
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跳起来，更像气球被扎破，本来被压抑克制的某种冲动被戳穿了，嘭地炸开，一发不可收拾。
排球部训练量安排得多，运动社团每天部活结束要比其他社团晚一些。
现在身处的这条小马路夹在两所学校中间，单行道车流量极少，加之宫侑拉着我甩掉了吃瓜群众。
只剩下我们两个。
又恰巧红灯闪动着二十来秒的漫长倒计时。
再也按耐不住。
“管我什么事！你想干嘛就干嘛呗！我当然没有生气！”
宫侑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落在他身后的我。情绪猛然高涨，通过瞪圆的狐狸眼横冲直撞向我袭来。
我接收到过于强烈的信号冲击，一时消化无能，只好绷住脸陷入沉默。
……有种动物本能和人类脑力在脑内对轰的感觉。
动物本能告诉我，宫侑喉咙里发出的低吼（？）象征着气愤紧张不安。
人类脑力听语义，宫侑都说了他没有生气。比起我的猜测，当然是自己最了解自己。
我一边思考一边微微仰起头望着宫侑的脸仔细分辨微表情。
澄黄浅瞳漫着层夕阳色的水光，粗眉眉头因为懊恼蹙起，而尾端耷拉得无精打采。宣泄着说完话，嘴唇重新紧紧抿拢。
不高兴……？
蔫巴巴的。
实在太难辨认了。
我想着想着就开始走神，完全没察觉到随着时间滴答滴答流逝，宫侑极力掩藏的焦灼逐渐被盯得显露无遗。
我凝视着发呆，坦坦荡荡：“……”
宫侑紧抿的嘴唇都开始微弱颤抖，半晌，别扭地移开眼看向地上重合的影子，小声道：“你想干嘛就干嘛。”
我顿时从放空中回过神来，下意识扭了扭手腕。
那边传来微妙的、滑腻温热的潮意，宫侑手心热得发烫。
我自认这个动作很正常，但宫侑浑身气场居然因此肉眼可见地产生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像被塑料膜包住心脏。
闷闷的。
好不容易开了个头，眼瞧着真相又要缩回壳里，我毫不犹豫硬拽住后退的进度条：
“我想干嘛就干嘛，然后呢？”
宫侑视线开始在地面、天空、我的眼睛三者之间来回飘忽游走。
我完全无法理解男高中生的隐秘心思，只觉得他今天很奇怪，特别反常，宛如被妖怪附体，便再次催促：“……哪里有问题。”
刚刚他音量突然变小，我差点没听清，所以顺势凑近了些。
身高缘故，我平视视角与宫侑的脖颈齐平，看到他喉结滚了滚，再往上抬眼，一脸便秘。
和被英语老师突击检查接龙背课文但通宵打游戏书都没翻开过似的。
我心情莫名变好：“和我说话压力需要那么大吗？有话直说呀，你上周在背后蛐蛐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宫侑措辞彻底卡住了，表情都变得空白一瞬。
他终于意识到我全然状况外，一副艰难下定决心的模样，闭眼逃避现实，放弃挣扎大喊道：“你想干嘛就干嘛！一点都没顾及我的心情啊！我不爽不可以吗！”
“你都六天没来看我训练了啊——！”
我耳膜被震得隐隐作痛。
随即开始默默观察他下巴之前被磕的地方。
已经看不出任何印子了。
……
好想再给宫侑来一下。
宫侑如果不提顾及心情的话题，我大人有大量，事情揭过，桥归桥路归路也就算了。他玩这种倒打一耙的招，我瞬间启动战斗模式。
我哼哼冷笑。
宫侑睁开眼：“?”
我皮笑肉不笑。
宫侑咽了咽：“怎、怎，咋！”
我趁机抽回手：“第一，是你先在背后蛐蛐我。”
矛头突然一百八十度翻转。
宫侑：“?”
我持续输出：“你说我超级烦人，缠着你，很土。”
“难道我听完心情就很好吗？你为我考虑了吗？我是什么抖爱慕吗？”
宫侑急得手足无措，想拽住我听他解释，但被我躲过，语言中枢彻底混乱：“不不不不，不是，等等！为什么突然翻旧账啊！”
“能翻旧账说明我们有旧账没解决。”我平缓的心跳倏然加快，“比如未经我同意夺食的鳗鱼饭。”
列举事实说服别人的辩论过程很容易让我升温。
向来表现游刃有余的宫侑懵了，嘴角常挂着的那抹一切尽在掌握的笑消失殆尽。
我的鳗鱼饭出其不意，打得他措手不及。
但鳗鱼饭毕竟是小事，宫侑很快回忆完毕，嘴比脑子动得更快：“那走啊？我们现在去吃吗？哪家店来着，我请你。”
我没理他，乘胜追击道：“第二，你黑着张脸把我拉走，问你要去哪里也不回答，刚刚我很害怕，担心你要报复我。“
并没有这种担心。
为了辩论胜利，我将合理使用一些计谋与策略。
“……怎么可能报复啊！揍你吗？还给你头槌吗？”宫侑试图解释，“和阿治打打就够了……再说了，有什么需要报复的。”
我再接再厉：“第三，我摔跤膝盖擦破皮，伤口很深，血都把袜子弄脏了。你走得那么快，还不听我说话，不理我。”
“你顾及我的心情了吗？那我现在怎么也很不爽。”
宫侑顺着低头往下看。
白袜边缘血半干涸像落在雪堆的花。
他反应了半晌才想起来盯着很不礼貌，目光再次降落在少女白净的脸上。
叽里咕噜的说啥呢。
根本听不进去，但……别生气。
“对不起我没有考虑周全。”
正式的。
诚恳的。
遵循本能的。
“别生气。”宫侑认真地看着我眼睛说，“别生我气。”
换我被狗吐人言的生命奇迹打得措手不及，结结实实愣住：“。？”
我思考几秒道歉的含金量、会不会是宫侑的计谋与策略以及该做出怎么样的回应。
……
红绿灯数不清多少次切换小人的颜色。
我选择了万无一失的答复。
“不管你是谁，从宫侑身上，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5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