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4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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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要论在人类中流传最广的几个妖怪，那画皮鬼必然在其中。
面容姝丽，心如蛇蝎，杀人剜心，然后再在人皮上绘上最美的容颜，覆盖在自己的面颊上，这就是世人对画皮鬼的印象。
然而游书姝这次在论坛看到的这个画皮鬼，却和大众印象中的画皮并不相同。
她也画皮，画的……却是别人脸上的皮。
比起画皮鬼，世人更乐意叫她画皮师。
她曾给身负国仇家恨的女子画皮，为对方画上绝世的容颜，然后以祸国妖姬的身份，伴在仇人身侧，直到对方被叛军斩首。
也曾有天生绝色的女子，不知何人待自己真心，来找她画了个短期的丑容。然后从一众郎君中找到一个不看容貌只为她而来的如意郎君。
有人因为生得白净，总被人当作软面团子欺负，便找她换了个粗犷骇人的长相，让人看了就心生畏惧，借此护住了家财。
也有书生天生长得凶神恶煞，因为吓到了君王，一直不被重用。便找她换了个温儒面相，改头换面后官拜宰相，福泽四方。
她从未害人，画皮也只是为了助人，取的皮也都是花重金向穷苦人买的。
世间百姓苦，哪怕是皮也有人卖的。她取的也不多，几个人身上取的皮，勉强凑出一次画皮所需的份。
虽说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真到了活不下去的时候，仅仅只是破损一处身体肌肤，却足够能让他们一家人都不必再挨饿受冻，也是会有不少人愿意的。
此等买卖关系，因为并不会置人于死地，有时还能因此救下卖皮人一家子的性命，因此并不会有伤天和。在那等吃人的年代里，偶尔竟还能攒下些功德。
上天总是公平的，剥皮挖心的画皮鬼实力会暴涨，但画的皮却很难维持，但如她这般的，虽然实力低微，画的皮却是能维持很久。
游书姝本以为这是一个罕见的故事，却从对方口中得知，像她这样的画皮鬼其实也不少。
然而世人却只记得那些杀人剜心的画皮恶鬼，至于他们……他们被称为画皮师。
有意思的是，在不少志怪经典中，画皮师是被当作人类的一种特殊职业。
因为做的事太不符合大众对于画皮鬼的印象，他们甚至被人类开除了妖籍。
而一旦被知道了是画皮鬼，就会有人类露出十分惊恐畏惧的神情。哪怕他们身上没有丝毫的血气，一些除妖师也会对他们赶尽杀绝。因为他们说……画皮鬼都是吃人的妖怪，他们就算现在不吃人，以后也会吃人的。
有一些良善的画皮鬼因此而丧命，这逼得一部分画皮鬼干脆选择了加入了主战派。这位画皮鬼就是其中之一。
是的，她是个主战派，但她不是自己选的，而是被逼的。但凡除妖师们能给她一条活路，她都不会走到这个境地。
她不是真的主战，她只是想活下去。
时至今日，她手上都没有沾过血，哪怕加入了主战派，她也没有去害过人。甚至对于加入主战派这点，她都是迷茫的。
她找上游书姝，只是希望能知道一个答案……
游书姝用毛笔在嘴唇上涂抹出最后的口红，色泽艳丽如血，将整张脸上的视觉中心瞬间从眼部移到了唇部。
事实上，那也确实是血，那是她根据画皮鬼提供的法子，用自己的血所制作的人血唇脂。
随后，她看着镜头，似凄然又似茫然地问出一句：“这世间，可怖的究竟是画皮的鬼，还是世人的偏见？”
游书姝不是答疑的人，她也不会为这个画皮鬼给出回答，她要做的，是将她的故事与问题转达出去。
很快，视频录制接近尾声。毫不意外的，游书姝在准备录制妆容展示环节之前转化成妖怪。
如今她已经可以熟练地在转化成妖怪的第一时间将身上的妖气收起，不泄露出去分毫了。
不过对着镜子照了照，她总觉得自己头上似乎有些空。
画皮鬼给人的感觉总是容颜极盛、精美得不似真人，但游书姝总觉得自己现在头上的发饰稍微素了些，有些撑不起这样的精致。
她记得自己好像有从妖怪们献上的供奉中收到过金银首饰，有些甚至精美到让她怀疑是不是妖怪们从博物馆里偷出来的。
不过偷当然是不必要偷的，有些妖怪本身就活了很久，他们拿出来的是真正的古董首饰。
而能被寿命绵长见多识广的妖怪们看中并保存下来的首饰，随便拿出来一个送进博物馆里，在一些博物馆中甚至都能当镇馆之宝。
正是因为太贵重，所以游书姝先前从来没有考虑过把那些东西拿出来戴。
主要是觉得在头上戴一个镇馆之宝实在是压力很大，总觉得不小心弄坏了就是个大损失。
尽管这种镇馆之宝她家里实际上有不少了，除了首饰，还有各种古董摆件、古董家具。
游书姝现在在家里布置的这个专门用来拍妆造展示用的古风小角，就是用妖怪们送来的金贵古董们搭起来的。
起身，游书姝开始在自己收起来的不用饰品里开始翻找起那些东西。
忽地，她微微一愣，从里面取出一片树叶来。
“这是……”
那是先前她从落秋那儿拿来的树叶，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还会再用上的想法，她也给收起来了。
可是为什么……这上面竟然有灵气和妖气？
她似乎忽地想到了什么，随后又在其中翻找了起来。
很快，她就找出了她要找的东西——
仿龙女时用过的龙角和鳞片、仿鹿蜀时麻烦让对方寄来给她沾在脸上的毛发、仿雷鬼时对方主动送来作为酬谢最后被她戴在头上当配饰的雷簪……
将所有东西都给翻找出来后，游书姝又将自己刚刚用到的人血唇脂给拿了过来，放在其中。
游书姝愣住了。
因为她发现……算上那次扮铜钱精时从栗籽那儿借用的驱煞钱，似乎她每次仿妆时使用的东西……竟然至少都有一件是带有灵气或妖气的。
是的，那个她亲手制作的唇脂上都带有妖气。那里面用上了一些画皮鬼提供的材料，或许是其中什么特殊的。
因为想要更好地贴近妖怪们原本的模样，所以有时候她会和妖怪们了解很多，然后试图去找尽可能贴近的材料，有时候不知道是否贴近，她会和妖怪们进行询问确认。
而妖怪们在知道后也会干脆给她提供一些材料，或者是寄来一些很标志性的物件。游书姝自然也不会推拒，每每都直接用上了。
以往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这些材料会不会和自己变成妖怪之间有什么关联，因为之前没用的时候不也变成妖怪了。
甚至于她都未曾注意到这些东西不是寻常的东西。
因为她在佩戴的时候是人类，感受不到妖气或是灵气，而在变成妖怪后，那些东西又和她本身融为一体了。
而等到她变回人类后，她又会将把那些东西当作普通物件给收起来。
如果不是今天突然想起来找一些首饰戴上，过来这边翻找，只怕她还不会注意到这点。
不过……之前仿妆用的东西也不完全都是这样。仿妆龙女时用的东西中没有带妖气的东西，龙角和鳞片都是普通的材料。
游书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遗漏了什么，但除了那一次的，其余无一例外，每次都有用上特殊的材料。
她的心猛地一跳，察觉到自己似乎发现了自己变成妖怪的原因。
“知知，所以……我是因为用了这些带有妖气或者灵气的东西，所以才会变成妖怪的吗？”
知知的回答有些含糊：“嘛，可能？也许？大概？”
它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回答，但游书姝知道它身上的限制，所以也没有难为它。
是或不是，她下一次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暂且将这件事情记在心上，游书姝找到了适合的头饰戴上，然后结束了视频的最后录制。
之后，就该去处理这一次的悬赏了。
她从跟随做人血唇脂的材料一同寄来的东西中，取出一层皮来。
这是她特地找那个画皮鬼买来的。
不过这并不是人皮，而是一种特质的妖造皮，只能使用很短一段时间。但对于游书姝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只是暂时伪装一下自己的外貌而已。
她每次变化后的妖力都有所不同，如今就连脸都变了，那——谁还能说杀人的是她呢？
这么一想，游书姝突然觉得自己挺有当反派的潜质的。
她将那妖造皮覆盖在了自己的脸上，很快就变成了一个无脸的妖怪。
对着镜子照了照，总觉得有些吓人。
不过很奇怪，明明没有鼻子没有嘴，却能够看见东西、能呼吸、能说话。
不知道是个什么原理。
游书姝没有过多地在玄学中探寻科学原理，在一个没有脸的脸上绘画五官，这可以说是平地起高楼了，无疑是她美妆生涯一个极大的挑战。
这么说来，或许画皮鬼都是天生的美妆大师？
知知听到她这么猜测，直接说了一句：“不，有些画皮鬼手艺不好，画得很烂的。”
它还翻开书页给游书姝展示了一些负面典型。
看完后游书姝沉默了。
她第一次见长得如此……奇特的人脸……
虽然这么说很抱歉，但这种脸如果真的在现实中出现，她是真的会怀疑是不是三体人打进来了……
她决定收回前面那句话，并不由产生了一种疑惑：“这样的脸……在古代真的不会被当成妖怪吗？”
虽然好像本来就是妖怪。
“嗯……”知知给她讲了个故事，“还真有一个画皮鬼，从来没害过人，但是因为画的皮丑得太过于突出了，十分吓人，然后被人认定为是妖怪，差点被活活打死了。”
游书姝：“……”
有些同情，又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画皮鬼的手艺好不好另说，游书姝的手艺还是蛮好的，她很快就给自己绘制出了一个十分标准的网红脸，保证看过之后记不住一点。
画完后她松了口气：“看来我还是很有绘画方面的天赋的。”
或者说她其实从小就很有画画的天赋，只不过因为艺术生这条路太烧钱，她自己又是个孤儿，没那个条件去发展罢了。
游书姝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自己的眉毛似乎有些没画好，于是用拿起眉笔，准备往上添一添。
就在这时，她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个画面。
琳琅奢华的宫殿之内，一个生着龙角、面带龙鳞的少女，正对着妖术凝成的水纹镜描眉。
她回过头来，笑问身后另一名同样生着龙角的男子：“兄长，你看我今日这眉毛画得怎么样？”
游书姝怔住。
因为她“看”到……那个龙女……长了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45章
，还差